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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文老师是我们初三英语老师,一米六不到的个头,看似三十上下的年纪,一部乱蓬蓬的卷卷发,黝黑色的国字型脸上配着一双坚定、执着、可以洞穿人心的双眼,即使在他疲惫不堪的时候,那双眼睛仍能发射精锐的光芒,安定我们躁动的心,贯注以鼓励、安抚之温泉。既便我们不再是他的学生,各自走上自己的人生之路,想起那双眼睛,总能给我们力量,焕发我们的斗志。
舒文老师是个另类的人,另类的不只是他外型接近非洲人种,而更在于他个人生活习惯和治学的态度。舒文老师冬春季节一直都穿一件黑色尼子中山装,而且五个扣子扣到顶,中规中矩的。从整洁程度看,应该是没有两件相同的衣服换洗,所以看起来只有唯一的一件衣服一直穿下来的。到了夏秋季节,虽有不同颜色衬衣换洗,却纽扣还是一直扣到顶,不曾见有松解过。舒文老师治学很严谨,把我们管得太严太紧,以致我们见他就有些害怕,心理暗暗诅咒他。我们初一、初二英语老师是个未结婚的女老师,教学经验不足,经常受到胆大的同学调侃,课堂纪律很差,两年下来班级整体英语水平很差。舒文老师初三接手,应该是临危受命。舒文老师一接手,就在班上开展了严打风暴,通过体罚、说服教育等硬软兼施雷霆手段,使一些调皮的学生安份多了。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体罚是一种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也没有那个学校、学生、家长有认为不可的地方。所以在舒文老师收服了一众调皮生后,班风班纪好了很多。接下来,舒文老师对我们开始了狂风暴雨式的贯输,他不从现有的初三课本着手,把初一、初二英语书捡起来,从头来教我们。于是,中午一小时休息被英语课代替了,晚上九点下自习延长了两个小时补英语,早上提前一小时起床背英语,体育、美术等副课也被英语挤兑了。舒文老师象幽灵一样,别的老师一走,他就来了,甚至课间十分钟也不放过,一些掉队的就更惨了,晚上别的同学睡觉了,还被舒文老师弄到寝室补习。一段时间下来,学生吃不消了,同学们由于坐的时间久了,脚都肿起来了;上课经常有同学打瞌睡,别的老师也有意见,校长也找舒文老师谈心,但舒文老师并未因此改变,一如继往对我们进行“折磨”。
舒文老师带我们班时是单身,有的说他离婚了,有的说他老婆死了,留有一个女儿,他家就在邻边的花桥镇,不过十多里的路程,应该他可以象其他老师一样,每周至少回家一趟,可我们感觉他从来没有回家过,也没见他家里有什么人来看他,他似乎就把学校当做自己的家了,一有时间就蹿到教室,对我们展开宣贯。往往是上一节课老师还没走,他就在外面候着;下一节课应该是别的老师课,他却一拖再拖,让别的老师迟迟不能进来。利用课余时间补习,占用副课、拖延时间,对舒文老师来说都容易,只要提前在外等着,学生不敢走,难在每天早上要学生提前一小时起床背英语,学校起床是有统一铃声,要让一个班的学生提前起床,学校不可能提前打铃,很多学生睡死了或故意赖着不起来,就很难让全部学生一个不拉到教室,特别是大冬天的早上,但舒文老师却跑到学生寝室一个个地叫,所以在学校里,都喊舒文老师“舒疯子”。不过有一点是校领导坚决反对的,就是晚上下课后, 舒文老师有时会把一些女生叫到他的寝室补课,还传言对其中一位干姓女生有企图,为此,校长还专门在全校学生早锻炼会上进行了批评,但舒文老师好像没听到似的,仍然我行我素,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歪心态,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
舒文老师对学生近似魔鬼训练般的教育,让同学们叫苦不迭,也引来了众多非议,但他始终没有退怯让步过,学生在忙于疲命的同时,他自己也是疲于应付,那部乱蓬蓬的头发好像从来都没有梳理过,黝黑的脸庞随着日渐消瘦仿佛就是骨头外裹着一张皮,让人恐惧,又让人生出一份怜悯;只有那双眼睛,即使布满了血丝或越发凹陷,自始至终都闪耀着智慧、敏锐、坚定、执着的光芒,这双具有着狼性一样的眼睛,伴随着我们整个初三学习生涯,穿透了我们每个人的内心世界,又如指明灯一样引我们前行,给了我们勇气和不屈的斗志,既便在很多年后,想起那双眼睛,总能给我们力量。
舒文老师在学习上对我们严加要求,生活上也不忘嘘以寒暖,一些贫困的学生总能得到他的救济。我在生活上就得到过舒文老师的帮助,在那冰寒冻骨的早上,他看到我老吃着一份干饭,咽些咸菜,就主动送些菜票过来,要我每天早上至少买份热汤喝喝,驱驱寒,暖暖身子。一份清清淡淡的热汤温暖了我整个冬季。
一年的时间,我们完成了从初一开始所有的课程,在中考时,虽然我们班总体考得不是很好,但英语成绩却获得了全镇最好的成绩,虽然我们大多数同学还是没有考上高中,但我们没有后悔过,回望这艰辛的一年,我们挺过来了,在我们稚嫩的人生经历中,浓墨重彩的画上了一笔。
我们毕业后,舒文老师也调离了这所中学,想来是没有跟其他老师、校领导搞好关系,亦或其他岗位有更艰巨的任务等着他去挑战。后来听说他真的与那位干姓女生结婚了,并生了个女儿,这已经是道德之外、不关乎法律的事情了。再过几年,我在杨铺碰到他,想来他已调到两路乡学校,他好像没变,还穿着那件尼子中山装,五个扣子扣到顶。跟他打过招呼,他已不大记起我这位曾经平凡的学生了,只有当讲到长城中学,才恍然明白。那神情告诉我,他记起的只是那所学校,不是我这个学生。想来也是,在初三那一年,他给予了我们太多,我们难以忘怀;而我们又能给他什么呢?自然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淡忘了。我不为舒文老师忘了我们而感不值,只能默默祝福,天下尽职尽责的好人一生平安!
陈玉成 2011/07/22写于余姚
地表: 逝水年华 这位同学,你且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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