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的瓶子

阿九

12/5  星期三  晴
    记些小小的事。

    很奇怪的梦。梦见女儿转学到了一个新学校，她的保干区是打扫厕所。担心她不适应新环境，在家时又没做过什么事，忙忙地帮她打扫了，墙上地上的瓷板擦得锃亮。做完了还挺得意：非不能，实不为也。
  
    上下班习惯走那条靠近田园的路。今天回来时，看到一个人在空地上焚烧垃圾，他说，将平时生活中的白色垃圾分类出来，装在一只大纺织袋里，集得多了，就提到远离人家的地方一把火烧了，省得风吹得到处，脏。曾经在河流的下游，看到很多塑料袋子缠在树干上，很是触目惊心。
    英国有很多人具有买汽车的能力而不买，习惯乘坐公交车出行。有车的，不远的路途都骑自行车。不开车，不乱扔，也是非不能，实不为，体现的是一个人对社会的责任。   
   
    冬天的黄昏很短，一会儿工夫天就黑下来了，去街上的小修理铺上换拉链头的时候，街边的人家陆续亮起了灯。走过即将重修的老青石桥，桥下的流水映着天际的暮光。沙洲上的芦苇擎着雪白的缨子，等待风扬。路上没什么行人，一个人走着，幸福又孤独。
    换拉链头的老伯，是面熟的，我一走到他简陋的家门口，他马上迎了出来。靠墙的八仙桌上盛着几碗蔬菜，都是半碗的，还有一碗热腾腾的米饭，刚盛来上，没来得及吃一口。我万分抱歉，让他先吃饭，冬天的饭冷得快，我可以等。他连说没关系，很快的。他果然很熟练地把我的两床被套和一只长靴子换好了拉链头，不到五分钟，只收费三元。心里是很想给五块的。
    回来时天全黑了，心情却不坏。想了想换拉链头，其实也很简单的，非不能，实不为也。

阿九

12/6  星期四  晴
    早上起来便觉得空气清冽，颇有寒雪之气。水龙头下的水冰冷刺骨，手伸进水里手骨被冻得隐隐作痛。听说昨晚下了霜，巴巴地跑去寻找，果然在草窝里找到了白白的一层薄霜。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霜。呵气成雾，寒冷的冬天是真的到来了。
    原本不算忙碌的一天，因了一次活动又忙了足足一早上，加上份内的事，感觉颇累。心无邪，为什么不敢看他的眼睛？
    常常收到这样的短信：
    “关怀不是今天才开始，祝福也不是今天就结束，只是特别希望在这个严寒开始的日子，与你用短信来关怀彼此，天冷注意保暖加衣！”
    “我们不是棋子，不要过于在乎自己的位子；不是戏子，不必在乎自己的样子；不是王子，不必在乎自己的面子 。只要敢挑担子，会过日子，就能幸福一辈子。”
     “幸福到底是什么？陪着一个想陪的人，高兴时一起笑，伤悲时一起哭；牵着一双想牵的手，一起走过繁华喧嚣，一起守候寂寞孤独；拥有一颗想拥有的心，重复无聊的日子不乏味，做着相同的事不枯燥。其实，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
     若正百无聊赖，收到这些短信会不禁一笑，坏心情也会淡薄一些。有时候不免痴想，把它们当作是有意而为，而忘记了它们是10086的杰作。
     我爱你，无关风月，其心所系，唏嘘华年；我爱你，无关尘世，情之所至，何期明日。

阿九

12/7星期五  霜晴
    今日大雪——是节气，不是天气。
    这两天天气好极了，阳光毫不吝啬，铺天盖地地砸下来。它不仅有温度，还有重量，人在阳光下晒着晒着，身体便沉了，软得不想动弹，意识也模糊了，只有眼前一米阳光，生的死的梦的远的事，都隔着万丈红尘。有了阳光，冬天的肃杀之气也荡然无存。
    天气好的时候，可以自由自在地行走。常常绕远路，为清静，为漫无目的地悠游，享受阳光，享受胡思乱想而不被打扰的幸福。阳光下的世界很清晰，风烟俱净，满目河山。蓬头的孩童沿路追逐打闹，书包在背上一晃一晃的，他们是冬日里最生动的那抹亮色。
    窗外的桦叶还没来得及凋落的，这时候已经干枯成褐色了。一整个秋天，我都看着它们，经历秋风秋雨，从浅黄到杏黄，到深黄，由浓密到稀薄，直到现在的稀疏无几。草木无知无觉，却也知道逢春萌芽，遇霜雪而凋零。有季节之分，却无兴而骄败而丧的丑态。有人不如树，没有活出树在沉默中的尊严。
    舒婷笔下的树是懂爱情的，橡树有铜枝铁干，像刀，像剑，也像戟；木棉有红硕的花朵，像沉重的叹息，像英勇的火炬。它们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心意不言，温暖相依，有风雷何妨，有霜雪何妨。这是多么幸福的两棵树！幸福得让人嫉妒。
   你若问我的橡树在哪，我一定告诉你，在人间。

   三天，彼此也没有打破沉寂的意思。这个冬日，黯黯无语。
   这一周表现好，只花了两顿早餐钱，加上那日修拉链的零钱，计费不到十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