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曙光古河名作欣赏之一：〈十面埋伏〉〈黑壳山之夜〉

心语星空

十面埋伏

曾曙光

沼泽里腐叶的腥气
大侠用食指弹响钢刀
小松鼠跳在刀把子上

这世外的野水深啊
深得像小妹那看不见的心思
小妹的双肩白啊
白得像弯月初升

为了一次得到
我们一起演出了一场谋杀
深黄浅绿的远山和树林子见证了
刀和剑
马蹄声
流淌在男儿胃里的酒水
也一样见证了

叫不出名字的野花漫山遍野地开放
我和小妹栖在理想的花枝上恋爱
脚步声越来越紧
血腥味越来越浓
剑和盾相互依靠
时间的隧道里
只有武器飞行的声音

小妹说：“你在女人面前，胆子真是大。”
说着，她躺下来
眼泪落在脸上

白芦荻开在山脚下
小妹你躺在我的背上
你咬我的耳朵
亲我的嘴
花儿开在我的心里

2004-8-20

心语星空

黑壳山之夜


古河


1
黑壳山
黑夜里的黑壳山
你是石头和硅土的亲合之作
你是男女骨头所成
你是风的家奴，河的邻居，昆仑的远亲
月夜星辰的伙伴
雪季寒流中的汉子

十月
我在黑壳山守护一亩桔园
十月
我在黑壳山和一座石窟同生共死
想着远方的妹妹
我在又大又圆的桔林的波浪间醉生梦死
十月
我没有出门远行的计划
十月
我只有一个妹妹

2

黑壳山的今夜
没有风，没有电，没有涛声，没有鬼神打扰
人在远村
狗在幕下
雨水在山道上作客
像秋天的妈妈筛豌豆的音响
只有黑暗在诚实
只有万籁寂寂

今夜我在黑壳山守护一亩桔园
妹啊
今夜我只想你
只想在手机里为你捏汉字
用镰刀在墙头划一线河
我在南岸
你在北

3

今夜的黑壳山是我和蒲松龄的故乡
是穷秀才的故乡
也是普希金的故乡
妹啊
今夜的黑壳山是我为你写诗的地方
江在右方
你在左边
蓑衣被妈妈洗了挂在门头
蜘蛛弟弟在窗棂下织起了一排排网
挡御风寒
挡御我心头的沙尘

当爱情来临的时候
妹啊，我和一块石头讨论寂寞
我挤出一亩才华
在九天的无声波里流淌

4

今夜，黑壳山热汗淋漓
甘桔像烧红的手雷让树枝弯腰
如上学迟到的小朋友被罚站于教室的前台
丰收让劳动者谦虚
让大地羞答答
让爱情甜蜜

甜蜜的事业在诗人的手中留芳百世
爱情是哥哥笔下的一口温泉
赠给穷人家的孩子洗脚
寄给远方的妹妹身临故土
温暖十指
如妈妈的胸膛

黑夜里的妹妹
风尘里的妹妹
登上泰山你不要往下看
走过山海关你不要往回走

5

挖山药的妹妹
走河边的妹妹
今夜我想念人情，月光之夜，戏台下的甘蔗林
今夜我想念和睦，醉酒，村里白事宴席上的笑声
想念雷锋叔叔
公社喇叭里的好人好事

五月，栀子花开
你是我走亲戚的妹妹
八月，江河浩急
你是我捡来的妹妹
十月，秋风醉了
你是为我晒被子的妹妹
腊月，大雪封山
妹妹在屋里烧火
我在冰上砍柴

6

黑壳山
今夜你黑要黑得有耐心
有坟头作伴
用死亡监督

妹妹
今夜我要为你写诗写到天亮
用上一个少爷的苦心
白萝卜的吉祥
和红蜻蜓的轻描

今夜，爷爷不在，姑姑出嫁
红字存在妈妈的荷包里
骨灰撒在我的日记里
十条河流作古
一箱老磁带唱断

妹妹
今夜我要为你朗诵诗歌
不用眼睛不用嘴唇
皮肤在皮肤之上
骨头在骨头里面

7

我是黑壳山下的盲人
妹妹洗澡出来
我是黑壳山下的聋子
妹妹心房跳动
少女走过春天，我是黑壳山上的白痴
欲望张开旗帜，我是黑壳山上的柳二
一头牛的幸福里装满了梁山伯的教训
我是木头，也要欢歌起舞

人间的局限栽培了一地骗子

阅人无算的哥哥
见字无算的哥哥
我是一条冬天里的蛇
脱胎换骨的人
魂飞魄散的人
我是秋天架下的一个停顿

突然而来的故事
无处破题
随处破题
我是人间花园里一只迟来的蝴蝶
写个文章笑死人
写个文章气死人

笔骨已折
琴心已断
我到荒凉的山岗去为妹妹清唱
我到荆棘丛覆的坟茔边替秋天沏茶
妹妹执白
我执黑

8

妹啊，你细发弯弯那是西边的云
妹啊，你额头沉郁那是西昌的玉
妹啊，你明眸善睐那是七夜的星
妹啊，你脸颊丰韵那是月池的莲
妹啊，你红唇饱生那是哥哥雪夜的酒
妹啊，你脖如鹅脯那是春泥翻生的荸荠
妹啊，你十指混圆那是点化厄运的禅真
妹啊，你双臂如出污之藕挥起是雨后的彩虹
妹啊，你细乳硕成那是秀才开笔的才华流淌不尽
妹啊，你蜂腰蛹柔让我放手九阶之荣华
妹啊，你丹田有眼最让穷尘慕煞
妹啊，你丰臀碧腹原是英雄首善之都
妹啊，你玉门含羞强似哥的心头肉
妹啊，你十趾金枝不可受冻哥哥神思前来用心怀暖
妹啊，你出浴破雾灿若吴国美姣娥

妹啊，哥哥放怀清唱也装不下你生机勃勃，落落风尘
我的妹啊我的姐
岁月如梭，玄黄已断
满纸荒唐也话不尽哥哥对你的放闸惊鸿。

9

走过浴霸的妹妹
赤身而来的妹妹
在白云上行走的妹妹
与人间灰尘割断的妹妹
你是哥的符号
你是一把钥匙打开十八年情思
将我推向爱的死亡之谷

瘦弱的妹妹
远走他乡的妹妹
在人间出错的妹妹
沉默的妹妹
今夜哥哥堵住你的出浴之门
看你狡猾的后台
看时光倒流里的鲜花伤痕
看风月无限到六朝
看秦淮夜泊才子佳人山花烂漫

黑壳山，黑壳山
你从不像今夜这么老实
你从不像今夜这么合作
我是今夜独裁爱情的狗神
我风也是你的
我火也是你的

黑壳山今夜冰天夜地，火烧连营
黑壳山今夜诸候列国，军阀混战
单身汉的黑壳山
私房话的黑壳山

10

黑壳山
今夜诗神放假
今夜汉语没有王法

妹妹的血浆染遍我的身体
妹妹的细胞变作千万只蚂蚁在我的广场上爬行
妹妹的骨头是一把枷锁扣住了自由里的不自由
落地成歌
欲望的风口在岁月的墙角里打开
今夜，我在妹的床上死去又活来

今夜，我在汉字的波涛里死去又活来
我奋力劈柴，为火开道
打扫庭院，推开唐诗宋词
在硝石上，在朽木下，在万骨和鬼魂之间
挖出一亩地
挖出生命里的绿
挖出躲在自觉里的疯狂
爱情里的死循环

贴身大地的妹妹
和江水拜把的妹妹
你教星星眨眼
你让烈日温柔，烈日迷失了方向

我的黑壳山我的妹
我是你的汉子我是你的哥


11

八月有长，九月有短
我的哥哥，我的行者

哥哥的黑壳山
哥哥的孤独
我的良辰
我的故都

地有边处，天有亮时
山有客栈夜有路
聊斋里有青女
霸王有末路
刎别的时刻
露水伤心的时刻

12

唱完这首歌我不再唱歌
走出这个黑夜
黑壳山，我不再回来

那个人写了十年
我听了十年
那个人痛苦了十年没有动作
我幸福了十年没有结果
离开北方我丢掉日记放下梦想
挤上火车
妹妹背走家乡背走希望

马家大酒店是晚上
人民食堂在早上
十三陵水库流向妹妹的澡堂
石家庄有军官的故事
妹妹有村姑的传说
牙齿是白的
思想是白的
我在流浪者的搭莲里捡到李白的像章


13

一盘棋生死相交
两个人，为了老死而吃得饱饱的，殊死相交
黑壳山上有孤坟
黑壳山外有妹妹
黑壳山，沟水相逢
黑壳山，桔子红了，运往河北
胃里有血的诗人走过黑夜
胃里有血的诗歌包上爱情

妹啊
写完这首诗，我不再写人
写完这首诗，我的路随你
黑壳山
你昨夜有真实，我记得
你昨夜有目的，我记得

写完这首诗
我从诗人还原为人
写完这首诗
我从友情走向姻缘

告别黑壳山
诗歌是别人的
妹妹是我的



2006-12-13草稿

心语星空

第一讲：〈十面埋伏〉埋伏了什么？

   “有多大的口气，就有多大的才气。”这是古河说的。有点道理。这话放在曾曙光身上也成立。曾曙光何许人也？诗人也。在目之所及的诗江湖上，曾曙光是世出不二的扛炸药包式人物，他的价值在于他既有否定当下的勇气，又兼备开启创新之门的超卓智慧。圣经说，唯有颠覆过去，方可开启未来。曾曙光之于当下的“颠覆性”，包含的意义有很多，有伦理与价值，有个体与群体，有存在与永恒等等诸多纠结。如果上升到哲学社会学上去，他具有“从诗人还原为人”的原创精神。
   下面就说这首短诗〈十面埋伏〉。诗很短，很抒情，很精悍，前面比兴，后面抒情，首尾相映，非常精美。从字面上看，也可以说是一首情诗，一对红男绿女在生死杀戮迫在眉睫的关头，完成或许最后一次的偶偶情话。人世或如江湖，刀和剑在另一个时空里飞，那是心与心的碰撞与厮杀。从场景的预设到情节的递进，曾曙光演绎了一段春意浩荡的武侠言情剧。
   这首《十面埋伏》一出江湖，有个知名女作家惊叹道：“原来是这样搞的。”如今，重读《十面埋伏》，依然生动新奇。那种质朴、原始的生野之气，犹如几千年前的〈国风〉，它没有意象、暗示、双关、歧义等等云遮雾绕的象征手法，而只在第二节采用了民歌里面的比兴，其他全部是小说语言，直白描述，精准传神。
   《十面埋伏》给我们展示了一种全新的诗歌范本，他就像周扒皮说的“干个事费那个长劲干吗/老子一杆子下去，古咚。一下就通了。”诗言志，说到底就是要表达性情，许多伪诗人为了写出“意象美、意境美”，不是生涩造句，就是搬弄抄袭，看了半天除了几个面熟的形容词啥都没有。

  下一讲：古河的黑壳山之夜怎么了？

大江一脉

这些精神分裂的东西，也配叫诗，一些狗居然跟在后面吠，悲哀。

曾脱光

不用三声玉猴解释，喜欢读就读，不喜欢就走开，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二妮要恋爱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诗，好新奇的

玉猴

对于不把手老是捏在 Ka-Dang 里走路和干活的文明人，武穴人民还是比较欢迎的。开旅馆的人，不舍昼夜地把手捏在 Ka-Dang 里，顾客都会吓跑啊！

大春

曾叫兽《十面埋伏》读出了什么：情挑

   

       粗略浏览，野性，春意，发情，是这首诗的精神要素，诗里所有的场面，博弈的动作都是那哥哥妹妹阳春三月艳阳高照的铺垫，核心是挑逗女人的肉体，令其宽衣解带，乖乖令其摆布。

   

       曾叫兽的诗一直非常注重贴近男生女生的皮肤，他一直在努力打捞男人女人之间的欲望，这种注重，可以说是持续终生的，毕其一生，可以说曾叫兽在春意上下了很大的苦功和心血，这个不能抹煞，我们应该给予应有的承认。他的诗，一首如此，首首如此，十首有九首都是虚构，幻想和白日做春梦，这方面的例子不胜枚举。

   

       大概此人实际的生活不能令他满意满足，现实可能是残酷的，他仿佛是个失败者，很难得到那些众多的令他流口水的女人们欣赏和青睐，所以他郁闷，沮丧，苦涩，他只有在诗里自给自足，发泄在诗里，在诗里面撒谎，抹掉自己脸上的粉刺和痦子，将自己打扮得油头粉面，多情剑客滥情剑，甚至安排自己成为一个玉树临风的绝世男人，当然在诗里，他想要的他终于得到了，女人到最后都会羞答答低下头，乖乖地躺在他的身下，我都懒得引用他诗里那些衣不蔽体疯疯癫癫的文字，密林深处最后发生了什么？问都无需问。

         

     了解旅馆风格的读者到最后都会兴味索然，因为几乎每一篇文字都是肉体，每一首诗都是欲望，喋喋不休的荷尔蒙，此诗主题表面是十面埋伏武侠镜头，实际是男人女人情感肉体拉锯战，他的一支笔永远乐此不疲地对准女人的身体，他也只有能力去对准女人的身体，缺乏征服女人的心灵的能力，换句话说，女人们对增叫兽来说，永远只是一件可有可无的衣服，他自始自终生活在自己的幻觉王国里，巨大的欲望朝着虚空一路狂奔，勇往直前，永不回头.....

大春

心语星空  “大概此人实际的生活不能令他满意满足，现实可能是残酷的，他仿佛是个失败者。。”像这样揣测式的判断非厚道人所为，此其一；其二，你的文章看似义愤填膺，但逻辑不明晰，情绪化掩盖了你的才华，这样的写作不文明。

——你也在这里空口说白话，谈文明，道情绪？你去先问问你的索罗大师曾大师，问问他，文明是个什么东西？在你们旅馆主义看来，文明就是：只许曾大师索罗，不许别人家拔鸡毛！

大春

文明就是，曾大师随地拉了一泡狗屎，你们也说是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