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行渐消的“年” (原载2012-02-08温州都市报)

派神

【一】

        年味已尽。又要整理心情，面对新的工作。不知道，这期间，翻检过什么，憧憬过什么。只是感觉，时间过得好快。年前的期待，似乎还没有消失，年后的余味，便已消散殆尽！

       返乡的人群，又开始洪水一样的回流了。团聚的幸福似乎刚有点温度，时间就开始扯开了这相逢的喜悦。带着留恋，怀着难舍，回头，挥手，村口的路把人送向远方，路边的车把思念越拉越长。多少喃喃的叮咛，多少流离的眼神，多少握不暖的双手！一挥手，千言万语，随风飘远......

      于是。离别的转身，脚步重若灌铅，抹去腮边的泪水，开始，又一个365日的期待！

                                                     

【二】

        不知道何时，“过年”一词开始赋予了新的意义。当人群一拨一拨的从北方走到南方，从内地走到沿海，从农村走进城市。“过年”，就变成了亲人团聚的期许。为了生活，人们四处奔波，而“过年”变成了一种聚散的约定。

        经常闻：“你什么时候回家？”经常听到一种坚定的声音：“过年就回家啦！”

        经常闻：“你爸妈什么时候回家呢？”经常听到一种期待的声音：“他们过年就回来了！”

       千万人怀着同样的心情，会重复着同一句话；千万人会在同一天，不远万里，跋山涉水，旅途辗转，潮水一样的涌进自己的村庄。

       过年的时候，村庄丰腴了，村庄欢腾了，多了许多色彩，多了很多生气，更多了温暖和欢乐！

       对于归家的人：有人当着面嗲声嗲气的叫爸爸了，有人当着面脉脉含情的叫老公了；有人扑进怀里爬上爬下的了，有人在被窝里紧紧地拥抱着了。

       对于等待的人：有人可以用温暖的手抚摸脸蛋了，有人可以带着去街上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有人可以揽去了生活中许多事情了，有人可以用一个厚重的胸膛让自己枕着入眠了。

       年，是一种幸福的期待；年，是一种心灵的约定。

                           

【三】

然而。年，终是在还没来得及回味中，就倏忽而过；似乎喜悦才刚刚溢上心头，似乎那一张脸还没来得及细看，那一双手还没来得及捂热，那个庭院还没来得及走完……离别的时间，便又站在了面前！

365日的期待，换来了10多天的团聚！聚少，离多。情何以堪？

归家一份厚重的期待！离家一份难舍的无奈！一条路，曲折了亲人的梦想，一辆车，载走了爱的温暖。

【四】

一切归于平寂，抚平心中的感伤，抹去眼角的泪水，收拾哽咽的唏嘘。日子，需要继续，一双手，勤劳着一生铸就的梦想；一颗心，守护着一个温暖的巢穴。

一座城市是整个村庄梦的延续。凋零的是村庄，丰硕的是城市。

同样的离别，同样的声音——“我回来了！”农村的家，是我们延续的动力，是我们活着的全部理由。城市的工作，是我们价值的体现，是我们生存理由的证明。

在村庄与城市之间奔波。让我们守住梦想，而又放飞了期待。

可以不伟大，但是决不能平庸。越来越多的农村人，开始践行着这一言语：一丝线，一颗钉，一件衣物……平凡的双手创造着越来越多的奇迹。城市开始花团锦簇，民族开始日渐强盛。

【五】

过年，这群匆匆回家而又怅怅返还的人，没有豪言壮语，没有逸兴遄飞；只有粗朴的声音，只有真纯的笑脸，只有平凡的梦想。

居外地，则想家；居家，则想工作。在家和城市之间，年复一年的往返，在年复一年的往返中，体验着生命的最真滋味。

这群返城的人，一切开工，一切归位，一切烟云消散，默默珍藏好祈愿，于是，又在忙忙碌碌中，期待着下一个“过年”！

【后记】

       我常常会被这群奔波于城市和农村的民工所感动着，如果说他们流进城市的最初愿望，是为了生计；然而现在，在取消农业税继之国家又增补贴、几乎家家都能盖起楼房的情况下，这种大潮依然越来越汹涌。是什么让他们宁愿抛妻离子，选择城市的孤独？是什么让他们宁愿舍住厅堂院舎，蜗居城市简陋窝棚？是什么让他们放弃一亩三分地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惬意，而愿意一年365天的守着一间厂房一台机器？我想这里面已经不再是简单的生计问题。维持温暖之后，他们更多的开始关注自己的生命的价值！只是，他们不会表达，只会用默默的劳作，来恪守着心中的这盏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