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工的女孩

强迫小媳妇

     年关了，天空飘着细雨。
     女孩手里拎着几页纸，在景区内迂回。
     这个被新开发了的三国赤壁古战场景区内安静得苍白，已不再是往年的景象。
     这是位很天真也很爽直的20来岁女孩，半年前应聘到景区商铺里做售货员，独自一人寄居在亲戚家里，亲戚一家都在外地。记得刚刚来上班时还不会下面条，为了节省早点钱，她第一次下面条时竟然将面条和水一起放入锅里煮开，结果可想而知。所以我印象很深，虽然我已经忘了她的名字。
       “进来烤烤火”，又从我店门口经过时我笑着跟她打招呼，迟疑了一下，她返身走了进来。
       “手里拿着什么啊....啊，辞职报告？...”
       “你说他们凭什么不给签字。”显然，女孩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扫了一下，辞职原因栏填的是‘因为不满主管对待员工的工作态度’，后面还有一溜被涂鸦得已经看不出字型的长句。
         “为什么啊...”我一下子都不知道该从何问起。景区员工来来走走的太多，我早已视觉疲劳了。虽然同样是在景区开商铺，但我毕竟是个体，更因为同行竞争关系，我们跟这些帮公司销售的女孩们并无往来，也担心她们又会被经理训斥。
        “说好的在每天销售400元以上就有4%的提成，可最后只给2.4%，说是要我们交水电费、物业费、管理费....这就是几百元啊！我干脆辞工不做了，他们（经理主管）又说少了660元的货物要我赔，我来的时候又没有盘存给我，钥匙也有好几把，经理主管经常半夜里到店里去翻东西，有一次我还说了他们不该把店里翻得乱七八糟的，现在看我不做了就随便说少了货物要我赔，凭什么呀！.....”她激动得一口气都没有停。
        “没有找上层领导吗？”我义愤填膺。
        “找了副总，他说他会查的，只是现在太忙没有时间。我又找了董事长，董事长说其实他早就心知肚明...”
        “什么？董事长说他心知肚明？”我很惊讶，打断了她的话。
        “是的，董事长说很多事情其实他早就知道的....你也知道，经理的后台太硬了，他有亲戚在政府....”女孩声音越来越小。
     我抬头同情的端详着这张措手不及的脸，和以前那些匆匆离去的员工一样，也是双原本有着渴望憧憬的眼睛，期待有许多朋友分享快乐的年龄。我想起在景区宾馆上班的一位女孩因为身体不好，上月的一天她又感冒了，上午8点多钟领班又要她脱掉套在制服外面的棉袄，站到门口做迎宾。女孩说一般这么早是没有客人的，自己感冒了，门口风大，央求暂时穿着棉袄做迎宾，等有客人了再脱下来。遭到领班的训斥后也是迫不得已要求辞工，被扣除了半月的薪水，原因是没有提前半月打辞职报告。“我其实早就不想做了，工资又低还受冷受气，加班从不算钱”。我问她既然早就不想做了为什么不提前打辞职报告呢？她说她原来很多辞职了的同事也有提前半月打辞职报告的但还是不无例外的都被扣了半月工资，理由很多，如岗前培训费，迟到，加班时请假等。曾经就有员工在赤壁热线上就此事发帖找景区讨说法过，但还是不了了之。偌大一个四星级景区，号称6个亿的三国赤壁旅游开发有限公司，在前几天的公司年会上，包括导游小姐在一起的所有员工每人只发了一个苹果、一个橘子和几颗糖，如此过家家的年会不知会不会令当地政府招商办汗颜。
    女孩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我再去找他们，要他们签字。”
       “你一个月才一千元工资，这样一扣你不就没有钱过年了么？要不你把那个辞职原因再改改，说不定他们就会签字放你走呢”我真的很为她担忧。
       “坚决不改！这本来就是事实！我都不做了，我才不怕他们呢！”女孩用力吸了下鼻子，到门口左右顾了顾，迈腿走了出去。
    天空依然飘着萧条的细雨，与这个苍白的景区混为一体。
    女孩拎着辞职报告，又在景区内迂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