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月30日(农历2012年正月初八) 小雨 今天到武穴有两件事要办,一是送儿子到百汇办报到手续,二是看望十多年不见的老舅爹,这都是我春节之行重中之重的事情。今天也是工厂上班的日子,十点钟之后,就来了不少电话,借着拜年之名开始说事了,现在人在老家,只有运筹帷幄,决战千里了,在千里之外,以电话谴将方式处理杂务了。 到武穴的车辆明显少了很多,想来很多外地牌照、回家过年的车辆随着主人又陆续出去了。上午八点多,我们就赶到百汇,翻看儿子去年测试的结果,不知是两地课本的差异,还是测试时间太过紧张,分值竟失了光鲜。忙活了几个小时后,终于帮儿子办齐了报名手续,安顿好了住处,最后也见着了将要陪伴儿子度过这初中最后半年的女班主任老师。在给儿子一番啰里八叽地叮嘱后,我们离开了百汇,暂别了儿子。按照学校的安排,只能正月十四再来接儿子回家过元宵节。 剩下的时间,是去寻找、拜访久违的舅爹了。舅爹是我母亲的舅舅,我外婆已去世六十多年了,我母亲走了也二十多年了,按很多人来看,这份亲情应该随着中间人的逝去,早就淡了,但是我不,我与舅爹有一份穿越辈份、时空特殊的情感,所以从内心,无论如何不能撂下这份亲情。舅爹已经八十多岁了,自我出去打工,就再也没见着他,如果再不来看他,也许在他有生之年,我再也见不到他。 找到舅爹儿子的电话,是颇费了一番周折才获得的,拨过去,幸喜是通的。舅爹的大儿子,我以前只见过一次面,而且是二十几年前,一番自我介绍、转弯抹角之后,他才隐隐记起我这门亲戚,但这并不影响我要见舅爹的热情。我与舅爹的下一代没什么往来,甚至有些都不认识,但我与舅爹的感情,只有我知、他知。 辗转找到舅爹的住处,面粉总厂里面大桥村XX号,我才发现与我武穴的房子不过两里路程。舅爹不在家里,舅妈在家里,她已苍老、干瘦了很多,她已行动不便,但还是立马认出了我,记忆力还好,说起陈年旧事如数家珍,几十年前发生的事情,在她的眼里,就如昨天。不一会,舅爹的大儿子回来了,他带我们参观了他的豪宅,一百多平方、五层居,里面装饰得富丽堂皇,他是个很能干的人,快奔六十岁的人,看起来还很年轻,手底下办有两个厂子,算是我们那一带的风云人物。 在舅爹家快等了三个多小时,舅爹终于回来了,一位开着电动车、到处捡塑料瓶、八十几岁的老人,他见了我,拥抱着我,掩饰不住内心地激动,竟“儿啊,儿啊……”兀兀地恸哭起来,我也跟着泪水涟涟,几十年的情感,在这一刻间,经不起内心的澎湃,象山泉一样喷发了,无视于外人,无视于天地,真挚的情感,是经得住岁月的打磨!我们抱在一起,哭了两盏茶的功夫,旁边的妻子、舅妈、舅爹的儿子也跟着眼眶湿润了。舅爹是个性情中人,接下来,他在我面前象一个孩子一样蹦呀跳呀,以显示他还很健朗,拉着我的手,紧紧地粘在一起。不过,岁月毕竟不饶人,现时的舅爹已没有我记忆里那般生龙活虎,除了说话声音越发艰难,耳朵有点背,更多是的身上承载着太多太多的风霜雪雨。 舅爹对我的感情,融合了几代人情感的积淀。在舅爹十几岁的时候,我的外婆,也就是他的姐姐,二十几岁就被病魔卷走了,丢下不足三岁的母亲,此后多数时间,母亲都是靠着舅爹长大的,他有什么好吃的,首留的一份就是给母亲。可惜母亲在四十多岁的时候,也病魔卷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舅爹,最后把所有情感移植到我的身上,关心着我的成长、生活的点点滴滴。我在十八、九岁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不务正业,时任果园场场长的舅爹就把我拉在身边,教我学技术、学做人,培育我从技术员一路升上去。这中间的呵护、教育之情,远远超越了对他自己孙(甥)的关心。在我二十几岁、人生最困难的时候,也独有他同情、资助过我。舅爹是位勤劳的人,按他大儿子现在的经济实力,完全可以坐享晚年,可是他就是耐不住,非要出去捡塑料瓶,一天换个二、三块钱。他儿子肯定不靠这些钱,他自己也基本不用钱,他图的只是用他的方式出去运动一下、活络筋骨。舅爹信佛,是四乡八邻有名的积极建庙筹划者,他把自己的积蓄全部捐去建庙了。搬到武穴后,离庙、离佛远了,他就是住处后面,自己出资建了个小庙,天天自个儿去朝拜。这次听说大藏禅寺没人守庙,他又嚷着要回去,并捐所有的积蓄以作修缮之用。 我要走了,日暮渐浓,在初春的寒意中,我看到车后舅爹不舍、无奈的挥手,不知道再来的时候,舅爹还在不在,回想几十年的情感历程,内心又涌起莫名的惆怅,人性的真、善、美,在这一刻,有如绽放的雪梅,质朴而久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