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卫国

逝水年华

       卫国,是我同姓同辈同年同垸的儿时朋友,从小学到初中,我们一起玩耍,一起进学堂。到了初中毕业后，他考上了县师范，我复读了一年，还是成了落榜生。于是，两条曾经交叉交织的射线就这样一上一下分驰着，再也没有见过面，也没有联系过。曾经儿时最好的朋友，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个在天上任意的飞翔，越飞越高，一个只能在地上叹望长空。
      人性真的很难揣摸，受苦受难能一起挺过，能处得火热，一旦一起一落，就陌生得形如路人。我和卫国的落差就从中考开始，他考上师范，就预示着从此跳出农门，而我一再落榜，只能做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在我心里，他已经是高高在上了，自己两次都没考上，真的很没用，跟卫国比，实在差得太多，如果再跟他在一起，是不是在攀附，为了自己那一点面子，那一点脆弱的虚荣心，我不再跟他有往来。
       卫国比我有才，比我聪明，他虽然年纪稍小一点，在小学却长了我一年级，初中他留了一级，我才赶上跟他一班。卫国的字写得非常漂亮，文章也很不错，在年级里基本无人能及，他歌唱得更绝，全校无人能望其项背。所以我一直只能生活在他的影子下，没有哪个方面能够超越他，我有点妒忌他。
       卫国的童年比我更凄惨，他是个孤儿，应该在三岁时，父母双双去世，兄弟俩靠吃五保长大。偏生他又贪嘴，在学校里经常向人家借钱，借饭票，可是又无力偿还，所以常常被人追着讨债，遇着凶狠的还要挨打。每当这时候，我也无力帮他，其实我的家境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能是安慰几句，劝他忍着点。
         卫国常常为一日三顿犯愁,被逼急了,只能假话哄骗,久而久之,没有几个跟他相与的,不过他学习还不错,又有孤儿的背景,也能博得学校或老师的同情,偶尔送点物质也是有的。
卫国的学习不像常人那般刻苦，时常在课堂上睡大觉,作业也经常不能按时完成,但怪就怪在这里,他考试的成绩始终能保证名列前茅,这也应该是聪明的缘故吧!不过,现在想一想,他肯定是掌握了学习方法,老师讲关键问题时瞪着眼睛听,讲一些他自认为已掌握的问题时,就闭眼睡觉。一些难题他就做，一些简单的题他就懒得去做。
      宿舍里，我和卫国两个是被同学摒弃的，我们两个都有同样的毛病---尿床，有时候是轮流尿，有时候同时尿，所以宿舍经常是骚味十足，这也使得我们感觉比别人矮一截，与同学不相好处。
      卫国读了师范后，更加发挥了他的长处，听说在文艺活动上常常是出足了风头。毕业后，又被保送到华中师范大学深造。大学毕业后，本来是要分到中学教书，可他毅然辞职去了海南，后来在海南发展得越来越好，成家立业，彻底的摆脱了山沟沟。
      我们已经二十多年未联系了，也不曾刻意去打听他的消息，但有人提起，却也侧耳倾听，每在回忆往事时，时不时想起他，甚至在梦里，在自己得意或失落的时候。卫国这其间也回来过几次看长兄,而我也离开了那生我长我的山沟沟,所以也未能碰上一面。不过，也没听说他主动找我的意思。也许，在他心目中，已经彻底把我这位一起捣过泥，一起爬过墙，一起上过堂，共同成长了十多年的朋友忘了。
      也许有一天，我们都老了，再回想儿时的往事，我们谁也不能将彼此从记忆中抹去。那段我们共同苦涩的成长画卷。
                              2010年12月18日   写于余姚

苏卫兵

回复 逝水年华 的帖子

呵呵，不错，我叫卫国舅来着，我和他们家也关系

伊水之滨

有意思！人啊，如果不是脆弱的虚荣心，真是省掉好多事。

逝水年华

最纯真的时代,最难忘的岁月,总勾起人无尽回忆,当人生慢慢变老,那种感觉愈加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