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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川杂志] 回忆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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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8-17 19:44:0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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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对于我们姐弟三人来说,是一段沉重的记忆。一九九二年四月,正是农家收割菜籽赶插禾苗的季节,母亲却在镇上医院走完了她人生四十四年历程。那年,姐姐出嫁三年多,刚生下大外甥毛毛不多久;我到村里任职才不过一年多,没有找着合适的对象;弟弟出了校门,刚跟着姐夫学瓦匠。一个本来就贫困、不幸的家庭,随着母亲的离去,留下只有三个单身的男人,变得更加破乱不堪。
       我们是一个不幸的家庭,父母结合是一桩不幸的婚姻。在我们姐弟记忆中,家里没有几天消停的日子,父母经常吵架、怄气、使脸色。母亲一直处在弱势、被动,在悲痛、绝望之余,往往选择上吊、服毒、溺水等极端方式来对抗。而父亲却始终改不了他的固执和对亲人的刻薄。记得有一年大年三十,父母间再次发生了吵嘴,母亲一气之下,顾不得辛苦劳碌一年——一家人应该坐下来好好吃个年夜饭,顾不得户外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夺门而去了。我们在邻里寻找,在旷野里呼喊,没能找回母亲。最后不得不发动垸里青壮年男丁,提着油灯,打着火把,森林里、水塘水库边、茶山上,到处找寻、呼唤,直到凌晨两点多,才发现在黑漆夜地里哭泣的母亲。那一个夜,让我们终身难忘,父母的争吵,打破了多少个平静夜,也像尖刀一样不时刺向我们幼嫩的心。在那个年代,大家都很贫乏,所以,我们也并不怕贫穷,穿着打了无数个补丁的衣服,也一样可以潇潇洒洒在同伴中奔跑。但是我们怕父母吵架,怕回那个充满火药味,充满战争的家。
        父母都是一个村一个组的人,平时又都在一起出工干活,而且都属单亲家庭子女,彼此应该十分了解和理解,但事实却截然相反。父亲属双重性格人,对外温和有礼,胆小怕事;对内固执不可理喻,有话不直说,而且极为记恨。与母亲结合后,与婚前态度大相径庭,这是母亲难以接受的,况且母亲小时候受过后娘的虐待,心理本来就很脆弱。婚后,父母开始了长达二十多年无休无止的争吵,直到母亲离开的那一刻,从柴、米、油、盐到衣、食、住、行,都是他们拌嘴的起源。不和的家庭,苦难的出生,象永远拨不开的乌云一直罩着我们,到母亲去世,到我们各自成家……。
         母亲是个苦命的人,三岁的时候,外婆撒手西去,外公娶了个后来娘回来,吃的是剩饭剩菜,穿的是旧衣破裳,从四、五岁开始就得上山拾柴,不管春夏秋冬,从不得间断,稍有怠慢,就召至后来娘毒打。其实,外公家当时生活条件还是不错的,他自己就是一个识文断字,颇有些文采的人,可惜外婆去世,来了后娘,又生了一大堆弟弟妹妹,所以甭说能进学堂,基本温饱都不能解决。后来还是母亲的叔叔看不过眼,硬是要母亲跟他一起吃住,母亲的处境才稍稍好些。嫁给父亲后,家庭地位好似好些,但生活的贫穷依旧,漫长的争吵、怄气却拉开了序幕。母亲是一个体弱多病的人,在我们记忆里,母亲经常这痛那痛,家里药罐不离,每年都要到实在忍受不了去医院住上一阵子。父亲是一个很迷信的人,家里出了点状况,首先考虑的是去求巫婆神汉,到实在不行了,才再去求医,母亲的病就是这样拖下来的。最终,巫婆神汉没能保住母亲的命,还是在镇上那间狭小的病床上走完了她短暂的人生历程。母亲是一个自怨自艾的人,缺乏对未来的希望和生活的乐观,她经常说,这样不如死了好,死对她来说好像是一种解脱。那时候我们还小,生活在多灾多难、充满战争的家庭里,我们也缺少生活的方向,也不知道怎么去劝母亲,毕竟我们是母亲活下去的一点点勇气。
         母亲走了,彻底远离了我们视线。在母亲下葬那一天,父亲哭得撕心裂肺、感天动地,我从来没有见到一个男人有哭得那么伤心,不但摧落在场所有女人的眼泪,也激起不少男人眼眶发红。此后很多年,父亲经常去母亲的坟前倾哭,在夜里哭泣母亲。不知道在天堂的母亲是否能听得到,是否能感受到父亲的情深意重。而我们又感慨,母亲活着的时候,为什么不好好珍惜,死后又有什么用呢?这也许就是真实的父亲,相濡以共的时候淡若路人、恨若仇人,离开了却又万般思念。这也许就是母亲和我们活着人的子女的悲哀吧!母亲走了,家里显得更加冷清,卫生也更脏更乱,偶尔姐姐来收拾收拾,过不了几天又是如此,一些原来经常来的姑姑、姨娘由于家里没有女人的缘故,来得更少了。父亲的脾气也没多少改变,白天忙着永远也做不完的农务,晚上那难得的四、五个小时,也多陷在对母亲的思念。我们怕触及他心中的伤痛,就尽量不跟他吵,不跟他接触,但彼此怄气却是常有的事,于是一个只有三个男人的家,从此前的口角争吵,一下子进入冷战时期。当时弟弟在外打工,很少回家;我借着村里工作关系,经常在外鬼混不落家。家,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恐怖的代名词。同时,我们非常迫切希望自己快点结婚,与父亲分开建立自己一个家。
          母亲走了,慢慢从我们记忆中淡去。但每在看到别人双亲齐至、家乐融融的时候,我便想起我那个家,想起苦难多重、早年逝去的母亲,甚至在梦里。快二十年过去了,我们姐弟三人也各自成家,也有属于自己小家的幸福。逝者已去,我们当去关爱和理解风烛残年的老父,去珍惜各自的小家,把握和创造更美好的幸福生活,该是对九泉下的母亲最好的告慰吧!
  愿母亲在天堂去了灾难、少了争吵,笑着看我们一代代人快乐成长!
                                                  陈玉成   2011年3月30日写于宁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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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8-17 20:02:13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逝水年华 的帖子

看你的文章,你家以前是不是砌石
八组后来搬到下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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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17 20:04:33 | 显示全部楼层
是的,不过我记不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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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8-17 20:33:38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逝水年华 的帖子

如果我梅猜错的你搬下面的房子是在马路边旁边也是池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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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8-25 10:15:01 | 显示全部楼层
父母开始了长达二十多年无休无止的争吵,直到母亲离开的那一刻,从柴、米、油、盐到衣、食、住、行,都是他们拌嘴的起源。不和的家庭,苦难的出生,象永远拨不开的乌云一直罩着我们,

深有同感  比楼主幸运的是   我父亲年老后  性情大变  非常疼爱我的母亲  记得那年到广州来  我带父母玩遍了广州知名的地方  返家前夜  父亲对我说  你妈只差没坐过船  当时武汉到武穴停止通航  但我万万没想到广州的珠江夜游是可以坐船的  等我想起时   父母已回到了家乡  深以为憾  等父母再来广州时  第一站珠江夜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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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8-25 20:40:11 | 显示全部楼层
母亲走了,慢慢从我们记忆中淡去。但每在看到别人双亲齐至、家乐融融的时候,我便想起我那个家,想起苦难多重、早年逝去的母亲,甚至在梦里, 为这位母亲轻轻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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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8-26 00:55:15 | 显示全部楼层
人生如梦,珍惜眼前人,爱惜生命里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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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8-27 09:29:59 | 显示全部楼层
每个人写起自己的母亲,怀旧的情调必然被唤起,好像都不是用墨水写,而是蘸着血水写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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