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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识小芳,还是在刚去南中的招待晚宴上.
大家把盏,碰杯,吃菜,聊天.餐馆不咋的,但菜却极可口,全是我们喜欢吃的辣菜.满满一围语文老,自报华年,居然有十三个全是六十年代.更让人诧异的,居然还有五匹马,二牡三牝,可算一份难得的马缘.四牡业业,四牡翼翼.咱只有二分之一,于是我和欧阳便笑说,二牡斗三牝,咱们来个痛快的,喝了.六六大顺吧.结果,六十年代的便捋袖露臂,说,某某某,咱们都是六字号的,也要喝.喝就喝吧,虽然咱量小,一杯就脸红,但是心意得诚恳,大不了醉了,刚好蒙头大睡.
这其中,就有小芳,拿了眼定睛望我,下来跳舞的时候,对我说,你这家伙,有点不像湖北老,像我们北方人,傻得实在.
傻就傻吧.天下百分之七十的人,都这么傻乎乎地过着呢.反正造化一到,都得一个土馒头.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咱就这傻命.小芳说也是.脚下和双手在不停的变化着,挺合音乐的.曼妙极了.基本上是她领导我的双手和两足.现在是一牝騤騤,一牡惶惶了,好在小芳看上去不太强势,很诚恳地提醒我,南中就一大观园,你悠着点,多向林黛玉学习,处处小心,事事留意.
我笑了,笑她太神秘,有那么复杂吗,不至于吧,当个破语文老,又不是做国家领袖,还没那个严谨深沉的必要了.小芳说,那就等着吧.
时间一天天地过,课也一节节地上,刚开始还没感觉,随着某种中国人都很熟悉的感觉的一一浮现,真的有点小芳所警示的味道了,很陌生又很熟悉,很复杂也很简单,无非是利益,无非是小团体,无非是党同伐异,无非是远交近攻,很无聊但又很无奈,人多的地方,真的无法超越这看不见的围城.
我终于有点窒息了.逃跑的冲动渐渐成型.小芳这时早已雪藏多时,成了南中语文组的闲棋冷子.另一位诗人也被请上了高阁.还有一位北京大学的古典文学博士也是牛一样的使唤,终日忙碌,不见终点.我有时候就想,书生气重的人,真的得被市侩们调戏捉弄么,还有点良心的人,是这个世界被嘲笑的古玩了吧.小芳跑过来对我说,反正你总是叛变,好在现在不讲无限忠于了,你就叛了吧,只是这样飘着,真累.我还好,躲进了公有制的铁皮房里,关起门来,可以写点属于内心的东西.你叛了吧,我看了都生气,凭什么那么多无边无际的事务,都是老实人来做,凭什么,你哪点差了他们.我就笑,啥都不差,就差一条,我不是正式的,临聘的,就是南中的仆人.多少年了,都这样.咱心里亮的跟灯一样.
秋天有点凉意了,日子呼啦啦地过去一大串了,在南新天桥的脊背上,我仰起头来,看见了巨大而孤独的秋天俯视着我,夜色派出月亮慰问着我的叛逆和孤独.
我终于开始了新一轮的流浪.小芳送了一本诗集给我,书的名字很有特点,叫<<渣>>.
小芳说,生活是段甘蔗,让人们去啃,咬,咀嚼,吮吸甘甜,然后给她留一堆破碎而乏味的渣.
我很浮躁,没有她那么细心.她是桀骜的,敏感的,但又是善良的,纯净的,她的内心深处,保留了一块配得上汉语的高贵的,骨质的领土.
我没能读完她的每一首诗.其间只有我在南山花卉市场卖春联,她纠集了几个好朋友来看的时候,才匆匆一见,看我忙得一塌糊涂,她送了一碗饭我,是她自己亲手做的,我回馈她一副对联.结果因为太宽太长,贴不了城市的精致小巧的门.小芳告诉我,说很遗憾,我笑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认真告诉我呢,小芳啊.
昨天夜里,我一个人呆在梧桐山脚的自己的蜗居,没有喧嚣,没有朋友,在虫鸣和花落里,我翻开了她和另一位诗人的集子.蓦然看见小芳获得浙江省图书馆汶川地震期间征文二等奖(一等奖空缺)第一名的一首诗.在她桀骜的外表下,潜藏着一个纯真得孩子一般的内心.读来让人感动.
天使空降
5月14日，15位空降兵写好遗书，在高山峡谷的茂县上空，在4999米的高空实施伞降。
眸子的乌云含不住阵雨
滴落时砸伤了母亲的篱笆
一页素笺
封住呈给亲人的花朵
这可是最后的芳香？
离太阳很近了
羲和的车轮声依稀
浩荡的天风中
15朵心盛放
蛹啄破茧的襁褓
为了剪不开的情缘
化蝶飞翔
左翼是撕心裂肺的痛
右翼是刻骨铭心的情
渐渐清晰了
汹涌的山、折断的树
石头还在滚动
一声又一声喑哑的呻唤
天使空降
掰开死神的黑手
解救出
纤若游丝的生命迹象
让他们还原成泪水和肢体
然后用洁白的翅膀搀扶希望
慢慢站起
还有一首诗,是写我的,她称我是"旷野之王".是啊,我是"旷野之王",我除了贫穷,啥都没有,我只有用歌声向一个可敬的朋友,表达我的怀念.虽然同在一个城市里,不见小芳已四年了. |
发表于 2010-3-28 18:5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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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29 09:35:5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