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零花

浮山小石

草枯叶黄，久晴无雨。隔墙的桂花浓香外袭。母亲在电话那头告诉我，地旱得犁不下去，要用锄头挖。要等下雨才能栽种油菜。     
      深秋的干燥温热让我怀念起年少时站在圩埂上，浑圆的落日，寂静的河床，寒风将头发和衣服鼓张开来，直扑身上的每个毛孔。干净的凛冽。
      外婆村庄的那条内河冬天水落石出，春日碧草丰美，方圆几里的耕牛都被它的主人赶来吃青。牛的主人几个一堆的打扑克纳鞋底织毛衣。有的什么都不做，用帽子遮上头脸，四仰八叉的躺在草地上。左邻右舍的大人看见我都爱堵住我的去路，开场白大致都是：你这个外姓伢怎么一直住在我们方家嘴呢？！那时候我虽能观察出他们是善意的捉弄。内心却还是伤感。因为身边所有人传递给我的信息都是父母亲生了大弟，没人要我了。周围的孩子也对我很客气。我少语又安静。我跟在大人身后去了几次河边后，喜欢上了那块自由美丽的草场。我坚决的跟外婆说我要和隔壁孩子一起去放牛！自己都要人看的小伢都能去放牛了？外婆当然是不许的。我就持续的哭到外婆心软。我和牛一起被大人送进河滩，头点得鸡啄米似的答应大人看好牛，不让牛上岸吃别人庄稼。开始还生怕自家的牛和别人的混到一起认不出来，就亦步亦趋的紧跟牛屁股。坚持了不大功夫就撒开了和伙伴们在草场上追逐嬉闹，累倒倒地睡着。醒来的时候我是睡在外婆的床上了。姨和舅舅问我要牛，说牛丢了。我心里不安得紧。我跑去外婆跟前晃一趟，外婆一脸平静的干活没有理我。我暗自松了口气，自知做错了事，不敢多问，也不再提放牛的事。
       夏天的河是个大游泳池。我羡慕得眼珠出水只能坐在舅舅换下来的衣服上看他们一个个 跟鱼似的来来回回。我是被严禁下河洗澡的。任我哭闹外婆就是不松口掉下去怎么跟你爷爷奶奶交差？二姨见不得我好哭，拿起毛巾和香皂带我去塘边洗。我一路上别别扭扭塘里哪来河里痛快？那些年雨水多，塘也很满，二姨要我双手抓紧塘根的细杨树。家乡有句俗语：抱杨树根洗澡。形容很呆板不求变通的人。二姨对我说：是话都有出处，你现在就是要抱杨根洗澡。我好象听明白了也随即高兴了起来。
      大门前有一排修剪得整齐低矮用来晾晒的雨桢树，鸡群爱在树底下栖息，地面被鸡爪子抓挠得很干净。我在那里面拣过一串五颜六色的塑料珠。后来经常探视那块宝地期待有所收获。
     有回母亲回外婆家，门口来了挑担卖零碎的。我看中了一个花皮球，看到母亲不肯就掉泪了。她越劝说我越伤心，撒泼了哭。有个叫张复久的下放学生给我买下皮球。皮球没玩两天就弄丢了，可能那时候我在意的不是皮球而是在跟母亲撒娇，让她重视我。张复久回县城后还经常回来给外公外婆拜年，我那时候口齿不清的呼他“张复肚”。
     家里做屋外婆去帮忙我也被带了回去。母亲给我盛好午饭，找了个小凳，按住我的肩膀示意我坐上去。我不情愿就开始翻毛了，惊天动地的嚎啕。哭到外婆无心吃饭带我回家。我这个记事过早，敏感多疑的孩子三四岁就开始和父母对抗，直至我结婚生子。自己做了母亲又忽视了小人儿心思的细密变成了粗暴的父母，角色轮回。

青春大哥

外婆家的桥，外婆家的儿时故事精彩。

郭德军

好文章

江涛

亲切感人!
问好,小石!

吕丽

看到这篇文单，想起我外婆了～～～～

时光之外

开始还生怕自家的牛和别人的混到一起认不出来.----武穴味儿,亲切!

朴素无华,真情实感.不错.

放牛娃

看到这篇文单，想起我外婆了～～～～
吕丽 发表于 2009-11-26 09:00

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