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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郭德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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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告] 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第二十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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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27 10:18:36 | 只看该作者
大表哥佛手山药炖排骨味道棒极啦,横岗山的山药被从泥土里挖出来时张开五指,壮如手掌,因此地古称佛国,山药遂被誉为佛手山药。我怂恿大表哥干脆给店里取一个新招牌,大表哥姓王,就叫“佛手山药王”。这个取名的灵感来自我在学校时看闲书所得,读过一些京味小说,提到过北京有“爆肚张”、“姚记炒肝”等,菜名加自家姓,牛轰轰。当我把这个想法声情并茂地告诉大表哥,他用翻白的对眼看着我,却像看着别的地方,表情漠然。三年后,我从省城回老家带母亲去县城医院看病,从医院出来,就看到对面一个二层楼的饭馆,挂着一个醒目的招牌:佛手山药王。果然是大表哥开的,请了两个厨师,生意红火。他支开厨师亲自给我炒了三个菜,还是当年的一荤一素一汤,照旧有佛手山药炖排骨——原来他还记着呢。菜仍是旧日的美味,我却吃得寡然无味。我去收银台结账,他走过来一把接过收银员递给我的账单,当场撕掉,然后拍着我的肩膀,用力地捏了捏。此时无声胜有声,我控制不住,眼泪瞬间涌满了眼眶——母亲刚刚查出乳腺癌晚期,医生瞒着母亲悄悄告诉了我——把饭馆开在医院门口的大表哥,对进来的食客那些近似的表情洞若观火。

高二那个暑假,是我和武必胜的蜜月时光。骑着嘉陵摩托车,我们把拉风的距离,从小镇逐渐扩大到隔壁镇,北上南下,一个镇两个镇三个镇……老街上看我们的眼神,从最初的新奇、宽容到不屑——短短的一个暑假,我们似乎成为他们眼中两个讨厌的年轻人,都快赶上那帮二流子们啦。

还好,暑假很快结束,我要返回学校了。

“冯海,你还决定考吗?别考了,反正你也考不上。”武必胜总是看似不经意地重复这句话,还自问自答,言谈之间带有怂恿的味道,“这所破高中,升学率太低。”

武必胜说的是实话,实话总是有些伤人。我的确在犹豫着来年参不参加高考。我一度抗拒着即将到来的高考,以及其他必然到来但模糊一片的未来。

但是,心里有着隐忧,我愿意变成他那样吗?我能够和他那样吗?一个是炙手可热的粮站站长的儿子,一个是农民二代——在学校文学社时,我是社长他是社员,我们俩一直在各种暗自较着劲儿呢。

如果彻底放弃明年高考,我们之间的较量结果当下立判。

我焦虑起来,有些烦躁:不知道呢。

他有些不怀好意地看着我笑。我转移话题,问他:你不打算复读,接下来能干什么呢?

他抬头看看天,耸耸肩,故作轻松地说:“我不想去粮站上班,我要外出做点儿生意,只要能赚钱,干啥都行。”

武必胜要走老街大多数年轻人走的外出谋生之路。正如福建和广东人下南洋,温州人奔赴欧美亚非拉,他们甚至不惜偷渡以身试法,骨子里流淌着生意人的血液,这座拥有长江中游深水良港的人也一样,他们自古以来崇商。沿着长江一线,南来北往的人把距离老街十五公里外的县城,繁衍成昌盛的港口商埠,全县的人说着方言,把吵架说成“剥咀”,把翻脸不认人说成“ 翻眼绿睛”,把不幸说成“避时”,把小孩说成“细伢”……外来词融汇楚语古词,吴、楚、南北兼收并蓄。

不知道武必胜是否舍得离开。在老街,他有女人缘,暑假里有三个女同学分别过来找他,一个考上了,两个打算复读,她们关心着他的新动向。除了这些女同学,武必胜摩托车后座上,时常坐着隔壁镇和县城的女孩,她们无一例外涂着劣质指甲油,穿着低档皮裙,挤占了我的位置,我一点儿都不喜欢她们。除了一个女孩子。在粮站家属院,有一个姓库的女孩子,说话的声音轻柔曼妙,皮肤白皙,大双眼皮,个头高挑,冲人笑时,露出一口白而整齐的牙齿,嘴角微微上翘。第一次见到她,我感觉身上有微小的电流通过。此后屡次在家属院或老街上碰到她,总是要多看几眼。不过,我们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我在琢磨着怎么开口搭讪第一句话时,她娇羞地一低头,从我身边擦身而过。这个女孩子是武必胜邻居家的孩子,正上初三。武必胜看出来了我的偷偷欢喜,就嘲笑我说,你喜欢她?除非你上了大学,否则没戏。

我撇撇嘴,以示不屑。不过,粮站家属院的库姓姑娘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里,温暖着我的高三时光。曾经有数次课间休息,我靠着教学楼三层栏杆,眺望着远方的石佛寺街,浮想联翩,想象着未来某一次不经意的邂逅。不过,许多年过去了,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武必胜小表哥王启旺大专毕业被分配到小镇了。先是分到县广播局,继而到镇上广播站报到。武必胜不无揶揄地说,嘿嘿,辛辛苦苦考到省城,踏踏实实学完三年,最后被送回家乡,回到石佛寺街,从终点又回到起点,这叫轮回。

是的,考上又能咋的?折腾了又能咋的?还不是回到了老街。此时的武必胜大概还没有意识到,他说的也是多年后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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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楼主| 发表于 2023-11-27 10:19:25 | 只看该作者
一个下着小雨的午后,武必胜带着我去找他小表哥玩。王启旺在广播站二楼的卧室简单干净,一张棕床,一张木桌,一条蓝塑料椅子,塑料桶盘摆在墙角,单身汉宿舍再简单不过。被子叠成豆腐块,工工整整地摆放在床头,这是王启旺大一军训时学到的技能。桌子上摆着电路板,焊点和线圈纵横交错,错落有致,像迷宫,蕴藏着寻宝的秘密。

窗玻璃把雨水关在窗外,室内闷热,雨雾铺满了玻璃,王启旺用手指在窗玻璃上信手画着代码符号。王启旺说业余自学做芯片,练好了本领好去深圳打工,“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王启旺说出这句话时,语气有些沮丧,一副郁郁不得志的表情。

为何想着去深圳?这里上班不好吗?我好奇地问他。

“这地方有什么好的?从小就长这儿,没劲透了。”王启旺才二十岁出头,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容易聊到一块儿。他说这地方太小了,从上街头走到下街头,从下街头走到上街头,不过一杯茶的功夫——都是熟悉的面孔!

随即,他给我们展示了一个憧憬:你们不知道,深圳每个月的工资是我们这儿的十倍!

武必胜斜靠着桌子,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我则睁大着眼睛,惊讶的神情表露无遗。

王启旺对着我们信誓旦旦地说:深圳工资还按时按点足额发放,我现在就这么一点儿工资,一拖欠至少个把月,有时还打白条——我能不想早点儿离开吗?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遥远的大深圳,金钱的魔力,开始第一次冲击着我的心灵。毕竟,这些于我们小镇而言,听起来都是天文数字。

随后,王启旺问武必胜:“你就打算这么混下去?”不待武必胜回答,王启旺补充说:“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他直接把“近忧”啪地一声,拍在我们面前。我们还没想过所谓“近忧”呢。武必胜半晌不言声,慢慢抬头讪讪地说,我就是复读也考不上,不浪费时间金钱,我就不是块读书的料。

没有远虑必有近忧。再过一年,就轮到我了。看看王启旺,又看看武必胜,窗外的雨水下大了,侧首窗外,密集的雨水斜着划过,我忽而有些恐慌,坏掉的情绪轻易就能淹没之前所有的短暂快乐。

第一次见面的当晚,趁着雨停,我们去大表哥小餐馆搓了一顿。我们喝了五瓶冰镇啤酒,还不过瘾,继续要啤酒时,大表哥看了亲弟弟王启旺一眼,严辞拒绝。

此后,摩托车后座上就坐了两个人啦,王启旺坐在最后头,对中间的我形成挤压之势,不过没有任何不快。只是二手摩托车爬坡有些费力,加油门时发出的声音,愈加粗壮,宛若劳累过度的老水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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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楼主| 发表于 2023-11-27 10:19:31 | 只看该作者
“知道从这条街道一直延伸向北,走到尽头是哪儿吗?”我们把摩托车停在老街北部尽头,老汽车站门口时,我问他们。我们蹲着,雨后黄昏的余晖披在我们身上,闪着金色的光芒。一辆辆急着赶路的货车,车身油漆斑驳的末班长途客运车,冒着柴油动力的黑烟,牵引着我们的目光往北奔去。武必胜抽着烟,递给我一根,王启旺不抽。王启旺目不转睛地看着车轮掀起的一路灰尘,若有所思地问我们

往北就是另外一个镇,我们的学校就在那儿,那是一所老牌高中。谈到校名,武必胜就皱着眉头,似乎不乐意触碰。然后他一路数着说,往北是哪儿,再往北是哪儿,苏垴街、新庙、塔水桥、登高山、梅川镇……他扳指数的,都在这个巴掌大的县域小镇里。

我点点头,表示认可,没错。

王启旺摆摆头,打断武必胜的话说,往北是蕲春县、浠水县、黄冈、鄂城、黄石……当说出“武汉”时,他眼神开始忧伤了。

武汉可是我们的省会,小镇老街上人们口中最大的远方城市。我站起来抬头望着一路北去的方向,目光里有着丰富的憧憬。

那往北的尽头呢?我侧向他,冷不丁地问。

北的尽头?他左手搔搔头,在竭力想着。

呵呵,他也有想不到的地方。我在心里得意地暗笑。

再往北的尽头,就是北京天安门。王启旺伸手顺过我含在嘴里还没有抽完的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在上面旋转着踩,颇为得意地看着我们

北京天安门。我默默念着,从我们小镇这条老街上,一直往北,能抵达北京天安门。这个念想在心头犹如炸弹,轰然作响,给我的世界砸开了一个口子。

高三课程密集而紧张,还有没完没了的习题、模拟题,我一头扎进去,心无旁骛,一天当着两天用,在与时间赛跑。我与武必胜联系主要通过书信,他在信中经常得意地给我分享一些新鲜事儿,认识一个姓刘的姑娘,胸部丰满身材好好;表姐谈了一个男朋友,他背着一把吉他,从北京解放军艺术学院研修乐器顺利归来,在县城影剧院门口广场搞了一个浪漫的露天独奏;或者夹着一首新写的诗歌,向隔壁阳新县的姑娘示爱……偶尔,他会骑着摩托车跑到学校门口,转悠半天,让路过门口的同学捎话让我出来,递给我无关紧要的杂志期刊,但他死活就不踏进校园一步。

高考前夕,我收到他在我中学时代给我写的最后一封信。他在信中预祝我高考顺利,题名红榜。然后他告诉我,自己学做生意了,跟着亲戚,跑到隔壁安徽省宿松县,收购粮食。他们在宿松县下面一个偏僻而稻田众多的小镇,租着一间大门面,他坐镇店铺,有点儿单调,但另有情趣,因为房东卫校毕业的女儿喜欢他了。他在信中洋洋得意地说,房东女儿愿意跟他厮守一生,愿意远嫁湖北,在石佛寺街过着普通生活,只要是能够和他在一起。

他对每一个姑娘充满着深情,对每一次感情都有着好的期待,不过最终变异成一段流逝的记忆。对于他津津乐道的姑娘们,我有了免疫力,因为有更远的远方在诱惑着我充盈着我,让我得以不分心。不过,他在信中给我夹了十元钞票,提醒我高考三天补充营养,不要因营养不良晕倒在考场,从而让祖国错过了一个栋梁之才。这段看似冷幽默并不怎么好笑的话,顿时让我心里暖暖的。

再次见到武必胜,是一年多后。他因做业务路过省城,顺道到大学找我,没有找到我,就在我的宿舍留了一封信。在信中,他关心我谈女朋友了没有,提醒我好好学习,不要分心,不要急着谈恋爱,男人只有具备了两个条件才可以谈恋爱:一是具有一定的物质基础,能给女孩子买首饰买鲜花,能够给她许诺没有风险的未来;二是要有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他竭力表现着自己是过来人,有着诸多生活经验,言语间尽是谆谆教诲。我惊讶于他突然间的老成,不过他在结尾说了一句话,还是暴露了他的稚嫩、玩世不恭和心中隐秘的不甘:哎呀,你们学校姑娘真多,好漂亮,可惜啊我,不在花丛中啊……

我回复他欢迎经常出差省城,随时过来坐坐。他似乎得了许可证,还真的隔三差五地往省城跑,开着一辆二手的桑塔纳。他不再买卖粮食,在倒卖电脑耗材,赚钱了,脖子上戴着一串粗糙的金项链,还是染着黄发,身体有些发胖了。笔直的校道泛黄的梧桐叶落了一地,走在上面踩得落叶吱呀作响,他有节奏地扭起躯体,只是动作有些失调。

他在我面前竭力展现着存在感和炫耀感。我知道,这家伙又在与我较劲儿呢。

不过,他屡次过来总要在宿舍和我挤一床,宛若死党般亲密无间。他打着粗重的呼噜,频繁造访,说着大话,让同宿舍同学都皱起了眉头,进行无声的抗议。

那时,我谈着一份打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恋爱。姑娘是隔壁学校低我一级的幼教专业的蔡一珍。她长着一张似曾相似的脸蛋,皮肤白皙,个头高挑,臀部浑圆,还是大双眼皮,还有一口好牙。这不就是石佛寺街上粮站家属院的库姓女孩吗?不过大一号。武必胜说像,太他妈像了。武必胜说这句粗鲁的话时,是在周末与蔡一珍结束第一顿饭局之后,他请我们俩在东亭路新开张的海鲜自助餐搓一顿,然后跟我咬着耳朵说了这番话,说得我心花怒放。
看来,我们的审美有着高度一致。

武必胜把生意做到武汉的时候,我休学一年,在家一边照顾母亲,一边应聘到镇政府担任通讯报道员。武必胜此时在广埠屯电脑城抢到一个不到15平方的小铺位,倒卖硬盘和光驱。他偶尔替我去学校看望蔡一珍,请她吃饭打打牙祭,我让他替我隐瞒母亲的病情。那是一段牛郎织女的日子,我们鸿雁传书,或者偶尔跑到对面邮局,借用电话,打到她宿舍楼下的公共电话,有时她要排队等半天,不过这并不影响我们在电话两头传递着甜情蜜意。

毕业后我北上,她留在当地,这份恋情就变成了异地恋。武必胜灰溜溜地回到老街了。不知为何,他隔壁铺位一个女售货员的男朋友带着一帮人跑过来把他铺位砸了,扬言不允许他再踏进广埠屯。我听了来气:他们凭什么砸你铺子,电脑城又不是他们家开的,有什么权力不让你经营?报警、投诉,甚至我提议他也找一些二流子对着干。在我义愤填膺的声援中,日常说话滔滔不绝的武必胜在电话中支支吾吾,说了半晌也没让我弄清楚状况。

小镇对武必胜把生意做回小镇的事件议论纷纷,有的说他泡了隔壁女售货员,惹来其男友愤怒;有的说是他生意太好,把隔壁摊位生意给抢了……反正,对于小镇而言,这是一个谜,正好给老街上单调的茶余饭后,添加反复的谈资。

我的异地恋维持不到半年就夭折。香港回归,我失恋。当我得知蔡一珍新恋人是武必胜时,镜子中的自己立刻面部狰狞,冲门而出,买火车票,赶赴黄梅小池,那是蔡一珍的老家,与九江一江之隔,临江小镇。

武必胜开着崭新的捷达车赶过来了,从石佛寺街到小池,不过一个小时的路程。混浊的长江之水滔滔不绝,撞击堤岸的声音嘶哑而闷重,一如我此时的心情。在江边,当武必胜赶过来,打开车门,爬过江堤,他张开双手作拥抱的姿势向我走过来。我挣脱蔡一珍拉扯,像弹射出去的弓箭,强大的惯性力量和不可以遏制的怒火,直接把他压趴在地。他翻身过来,我又压过去……我们厮打在一起。我们年轻结实的身躯,把江边松软而潮湿的沙土,滚出凌乱无序的图形。蔡一珍在一旁扯着嗓子哭喊,宛若摁响的汽车喇叭。

一些路过的群众上来围观。我们停止了厮打,彼此喘着粗气,都累了。武必胜擦拭着嘴角的血,冲着围观的人摆摆手说,没事没事,我们是好朋友,我欠他钱。

人群一哄而散。也有人看了蔡一珍一眼,带着不怀好意的笑,走了。

我怒瞪着武必胜。没错,我们曾经是好朋友,共同走过年少轻狂,在风中呼啸。我们都躺在沙地上,继续喘着粗气。随后武必胜低沉着声音,喋喋不休,说了很多话。我只记得他爬起来时,迎接我不妥协的目光,说,为什么我不能有真挚的感情?为什么我不能有美好的生活?

他的眼神,像一头受伤的公牛,浸透着感伤。

他曾经几次给我电话,试图解释着什么。当听到是他的声音时,我都直接挂了电话。

此后数年,我没有在石佛寺街停驻片刻。即使偶尔回家探望母亲,直接从省城包租一辆的士,从石佛寺街迅疾而过,停在下街头,愿意多走一些回头路,取道乡村小路,避免在老街逗留。是愤怒还是害怕什么吗?我也说不清楚,车划过老街时,身体绷着,眼睛紧盯着窗外,害怕中隐约带着渴望,似乎害怕看到有些熟悉的面孔,似乎又渴望这些熟悉的目光看到车里的自己。

老粮站被拆掉了。占据老街重要位置的高坡粮站——土地被拍卖,被去各地做生意发财的人回来买下,他们推平高坡,在原址建起了超市、商品房。处于低坡位置的粮站米厂家属院也无可幸免,竖起了三栋商品房,裸露着水泥的墙壁没有任何粉刷和装饰,就那么在寒风中耸立在街道旁——有一年冬天,当我出差顺道回趟老家,路过老街时,突然发现了这个变化。其实,伴随着这场变化的,还有延续了二千六百多年的“皇粮国税”农业税,被送进了历史填埋场,曾经如日中天的粮食部门迈入了“清水衙门”行列。

香港回归十周年的那年冬天,我接到一个电话,同村的一个远方堂哥打电话过来寻求帮助,他在镇上开了一个酒馆,说是前不久店里有推销挂历的请村干部喝酒,喝高了,卖挂历的走到阳台上向楼下撒尿,阳台没有栏杆,醉酒的身体不受控制,一脚踏空,掉落下来,气绝身亡。

远方堂哥说,这可怎么办?对方家属势力强大,很有背景,在狮子大开口,说要巨额赔偿。我说,找律师,先和解,再打官司,所有通过司法手段解决的,都是文明的方式。堂哥告诉我,对方扬言认识县里领导,让他酒馆开不成,让他破产。我听了来气,这不是对弱势群体赤裸裸的威胁吗?我就给他打气:如果对方找到县长,我给你找县委书记,如果对方找到地区里领导,我给你找省里领导……怕么事!堂哥听了,颇为提气,电话中紧绷的语气一下子变得轻松了,连说好好好。

接着的春节,我带着新婚妻子回老家过年,省城朋友开车送我回家,路过石佛寺街。我看到王启旺了。他站在老粮站家属院门口,穿着质地不错的风衣,竖起高领,神清气爽,与一个中年人高谈阔论,挥着幅度很大的手势。

我们握手致意。王启旺去了湖南打工,在一家生物饲料公司担任生产主管。王启旺知道我和武必胜交恶的过往,犹豫着提起这个话头。我告诉他,很多年过去了,世事变迁,时光这把手术刀,切掉了腐肉,过去的伤口已经愈合。他直截了当说,武必胜没了,前不久的事,在老街一个小酒馆喝高了,从阳台上跌落下来,摔没了。我怔住。他马上补充说,幸好娶了一个隔壁镇富有的村支书女儿,生了一个儿子,已经一岁半了。

原来同村堂哥向我求助的那场事故中摔死的酒鬼,竟然是武必胜。

所有的少年往事扑面而来。我半晌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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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27 10:24:00 | 只看该作者
石佛寺街创作谈
文/陈楫宝

每个人会在心底给故乡留一个位置,每个人会给儿时的伙伴安置一个空间,即使不是常常想起,也会偶尔触碰那块最柔软的地方。

即使在以不同城市之间举家迁徙为常态的美国,对故乡或原乡的惦念、关切就是他们进行艺术创作的一个经久不衰的主题,进而获得心灵的享受。哪怕他们刚及弱冠,远足的时间足够短,依然层出不穷地涌现出像美国小说家托马斯·沃尔夫《天使,望故乡》等经典之作。还有身处老牌欧洲国家的移民后裔,年轻的印度裔奈保尔在二十多岁就回望他的出生地英属殖民地特立尼达首府西班牙港的《米格尔街》。

随着年龄的增长,回望是注定的一个动作。回忆性文字和艺术品,古今中外多如牛毛,千遍一律的主题铺天盖地,人们从不厌倦,就像爱情主题并不跟随岁月衰减。也许,这是源自心灵深处的真切需求,与生俱来。有人说当你惯于回忆的时候,说明你老了,或者正奔向老的路上。所谓“老”,实际上是一种心境,走过千山万水,跋涉荆棘险滩,曲线爬升又缓步向下,从年轻走向暮年,此间人生曲折,是人之常态,因为没有什么人一生顺遂,那只是停驻在不可能实现的祝福词语中。看尽春花秋月,也尝遍繁华落尽,回望出发的地方,将之付诸于文学或其他形式的艺术,其心灵的获得感,是极大的满足。

我的故乡回望是心心念念的“石佛寺街”。准确地说,这座长江中游北岸的鄂东小镇,把我送出去后,曾经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竟然把她忘记了。也许那时太年轻,远方有太多的诱惑,精力过剩,把绝大多数的时光用在对未来追逐上,鲜有时间回望故乡,少有停驻;也许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需要耗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适应;也许,在城市发展,迫于生存压力,或对更好生活的追求,耽于幻想,当然也许是刻意的忘却过往的伤痛,童年的阴影,少时的不堪……年轻人有太多的理由回避“回望”,而是选择了遗忘。但是,终有一天,她会出现在你梦里,触碰心里柔软的地方,让你情不自禁的回望故乡,心里一霎那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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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楼主| 发表于 2023-11-27 10:24:18 | 只看该作者
当我动笔写《石佛寺街》时,所有的回忆和往事齐刷刷地涌来,根本不需要做任何铺垫,宛如潺潺的山泉涌在笔下,源源不断。我想,这是岁月结的果,更是故乡在冥冥之中的丰厚馈赠。

写故乡并不难,但要写得出彩并不容易。也许,最讨巧的方式,就是非虚构写作,写成散文,或者时下流行的大散文。我觉得不过瘾,更倾向于小说创作,在更多自由度的创作空间,再造一个文学的世界,享受虚构之美。

小镇是一个有意思的文学样本,曾经是那么多作家笔下纵横自如的版图。在我眼里,她还是乡村的城市,是城市的乡村,这种特殊角色,别有意味。

从一开始我就试图建立一个时空概念,首先通过街道的建筑物,建立一个物理上的空间,再把关联的人植入进去,装入时间概念,任凭所有的人物在特定时间轴里,在“石佛寺街”上,穿梭时空,上演悲欢离合。这条街不是简单的空间,而是流淌着时间,承载着希望和泪水,跳跃着生命,人们在这里奔波、生活和呼吸,这条街是有灵魂的。

我特别选择了富有代表性的五栋建筑物来书写,并作为小标题,试图进行形式上的微创新。海德格尔说,建筑一旦矗立在大地上,它就是有生命的。这五栋建筑物,实际上也是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之前炙手可热的五个公共单位,如供销社、粮站、水利站、邮电局、广播站等,他们曾经在计划经济时代辉煌无比,但是在时间巨轮之下,经受二十多年变革洪流的冲击,要么被碾落,要么被抛弃,要么断臂求生,要么蜕变——他们命运先后被巨变,令人不胜唏嘘。当然,这些建筑物命运变迁只是丰厚了背景,我们关注的还是人,鲜活的个体,个体的命运,具象的细致入微的人,以人的命运感托起一个小镇的历史变革,以对小人物的书写来消解宏大叙事的虚妄。与此同时,把记忆和想象中的人物都打碎,重新组合成文学意义上的人物,使其尽可能的富有典型性。

当沉浸于小说世界的“石佛寺街”,我看到街道上那些岁月蹉跎,闻到了稻花香,听到了小镇少年伙伴们在奔赴中蹄铁生风。他们一路向前,从盛开油菜花的田垄之间到轰隆向前的高铁、钢筋水泥密布的城市、霓虹灯,他们穿越时光隧道,欢欣、悲伤、失去、获得,体验着魔幻般人生历程。他们理所当然是时代河流的一部分,即使外界喧嚣,他们依然那么宁静,那么暗流汹涌——他们就是春潮浩荡的长江之水。

前些天,一个从未谋面的读者给在故乡隔壁小镇担任领导的我的中学同学私信:武必胜原型好像是我一个旧友的前夫,她在二小教书。同学截图转发给我,我顿时眼热。

我爱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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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楼主| 发表于 2023-11-27 10:26:26 | 只看该作者
故乡 是我们精神的源头
文/王贤
主人翁简介:陈楫宝,石佛寺镇人,现居北京。投资人,作家,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北京作家协会会员,北京老舍文学院年度特等奖学金获得者,在《中国作家》《北京文学》《青年文学》《安徽文学》《边疆文学》《诗歌月刊》《野草》等期刊杂志发表文学作品,中篇小说《石佛寺街》被《小说选刊》转载。出版长篇小说《对赌》《黑金时代》《纸金时代》等。


今天,宝哥从微信里潜出来,给我点了个赞,然后提示我说,大半年了,还欠他一个书评。

而我,瞬间有一种很囧的感觉,就像答应了请人家吃饭,结果迟迟不请,还被人家惦记着说。于是,我决定把这顿饭给请了。

阿宝的大作《石佛寺街》广受好评。小说发表后,苏琳姐某一天突然很兴奋地给我打电话,询问我故事里最后那个出场的人物原型是否是我?

她迫不及待地把那本书送给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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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翻开这本书时,童年鲜活的记忆次第浮现。只是我眼中的石佛寺街,跟宝哥的很不一样。因为,那是我童年栖息的地方。而童年,我把大量的时间放在自己身上,每天奔跑着翻山越岭,和芦苇相依,等待青青的橘子变黄,感受四季里的风里不同的声音,操心着父母时好时不好的关系会给我的生活带来什么样的影响。那个时候,我对这个世界并没有开始打量。

但宝哥的作品,给了我不一样的生命体验。他说,每个人都会在心底给故乡留一个位置,每个人都会给儿时的伙伴安置一个空间,即使不是常常想起,也会偶尔触碰那块最柔软的地方。这些话,其实非常郑重地在回望那段流金岁月。

我花了很长时间,来读这篇重构的小说。之所以要花那么长的时间,是因为每一个地名,都在唤起我童年的记忆。而我在尽情享受一番记忆后,跟随着文字,进入到宝哥的精神领地里探索,别有一番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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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楼主| 发表于 2023-11-27 10:27:05 | 只看该作者
粮站里那段青春肆意的时光,裹挟着一个年轻的生命对于人生选择的价值判断,对于朦胧情爱的幻想,对于友情的甜蜜回忆和逝去的感伤,让我惊叹。原来我们人生的很多重大选择,都是在那样一个年轻的岁月里完成的,我们怀揣希望,一往无前。

广播站里的王启旺,是小说里雕刻得非常饱满的人物,他心里有一双翅膀,渴望在广大的世界里自由翱翔。很庆幸的是,婚姻没有束缚他,梦想时刻在牵引,他一路生长,一路绽放。只是,这样一个事业做得非常大的人,一心想要妻子能够生个儿子出来。这个想法多么诡异又多么真实。回到武穴后,发现我们这方水土的价值观就是如此,越是事业做得好,越是想要儿子来传承家业。即使小户人家,也是要儿子的。落后的价值观,以不容置疑的方式,在影响着所有人。宝哥显然是在暗示我们,每个人不管飞得多高、多远,内在世界里依然供奉着故乡的信条,即使那样的信条如此粗鄙不堪。这些信条,是我们每个人被故乡烙上的痕迹,时刻提醒着我们的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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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销社这段,我特别感慨,许裤子有勇有谋,最终赢得了孟瑶的芳心。最后,他们一起回到故乡,开超市、开母婴用品店,这些在当时都是特别有前瞻性的行业,但最后却因为许裤子去澳门赌博,把辛辛苦苦赢回的幸福局面,一步步葬送。宝哥感慨地说,那个一往情深的屠龙少年竟然因为无法安放自己的灵魂,最终沦落天涯。我也回到了家乡,我从最初的不适应到现在的扎根发展,我想,是因为我最终愿意臣服在这里,愿意把自己的灵魂安放在这片土地上。安放,才能生长和发展。

邮局那段儿,我琢磨不出来味道。一个有妇之夫,对一个姑娘的惦念,深深浅浅,谁也说不清楚,像极了我们人生的常态。我们总是习惯用一件事情来掩盖另外一件事情,我明明想要看到你,却时常顾左右而言他。我明明想要成为一个更好的人,却总是给自己催眠说我办不到。那些无疾而终的憧憬里,是我们每个人心中最遗憾的珍宝。即便提起,也是一身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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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要到水利站了,那是我童年里最被滋养的部分。认识宝哥源于他给我们上了一次课。在那堂课上,我被他的叙述方式深深地吸引了。他对我的评价是,长得不算漂亮,单眼皮,但表达能力很棒,表现欲强,反应特别快。我后来问宝哥,我那个时候还小,你就能看出来我不够漂亮?宝哥有点儿心虚,搪塞我说这种叙事结构是凡尔赛体,讲究先抑后扬。而且,这是小说,怎么能跟现实对应呢?我居然被说服了,可见作家都有不同寻常的说服力。

我确实记得我曾经大声地说过,我的梦想是进入联合国,参与到世界的事务中去。后来很多人曾经问过,我有个怎样的父母,会培养出我这样的眼界。我很认真地回忆了一下,我的父亲经常会跟我一起讨论人生,讨论梦想,讨论世界。不知不觉中,我竟然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和决定。父母的眼界和格局,真的决定了一个孩子的未来的方向。

宝哥最后说我回转身,嫁给了一个一脚两个台阶跨步上楼梯的男孩。我惊讶于他如此细致如此生动的描述,因为我家先生到现在还是一脚两个台阶地往上走,踩得尘土飞扬。我喜欢看到脚步轻盈的他,内心纯净而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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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楼主| 发表于 2023-11-27 10:27:31 | 只看该作者
至于我的表嫂,我竟然对她的故事毫不知情。那时候的我,对于成人之间的情爱,没有什么兴趣。但后来,才发现,情爱是我们生命当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我们终其一生,无非就是希望将我们的灵魂安放在某处。那些动荡的灵魂,最终都没有办法走向深沉,走向永远。宝哥后来跟我探讨我回来的原因,其实真的很简单,我找到了可以安放灵魂的地方,从此,便能将人生过成诗和远方。那个希望参与联合国事务的孩子,已经长大成可以培养更多的国际儿童了。

宝哥的这部中篇小说,因为从回望往昔岁月的视野,展开散点透视式的深度描摹,重建风俗地理与文化精神意义上的故乡,在圈内享受盛誉。而他本人,也因为身上无穷的创作活力,而获得老舍文学院特等奖学金。

有幸与宝哥这么优秀的人相识,有幸自懵懂少年到现在,我都得到过他无私的指导和帮助,因此内心总充满着力量。我曾跟他说,“你在我的视线里,我在你的航程上。”他依然是榜样。这篇小说,我非常喜欢,不仅是因为里面的原型写到了我,更是因为那些年代的变迁折射出一个个不同人物命运的浮沉,而这些浮沉,身边依然随处可见。宝哥用敏锐的笔触,用海德格尔的哲学观,通过地点和人物的重构,传递出一种正向的态度,那就是,我们虽被时代裹挟,但命运其实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故乡,是我们精神的源头。谢谢宝哥,做了这样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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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楼主| 发表于 2023-11-27 10:46:00 | 只看该作者
我读《给陆珊的信》
                                文、 李曙霞

    “我想,在这片已经不再蔚蓝,不再纯洁的天空下,如果还有一双眼睛与我一同哭泣,那么生活就值得我为之受苦吧!”
                                         引自《香草山》宁宣的信

      看郭德军《给陆珊的信》,不由地想起曾经读过的小说《香草山》,同样的是以书信为载体,同样是以爱情为主题的小说,笔调同样深沉,细腻,一个是喜剧结尾,一个悲剧收场。
      给陆珊的信都是英文书写,在若干年后密封的金黄色竹筒,被后人发现打开后翻译成文,在几经周折后让写信的人终于心愿得偿,绝恋的爱人亲手捧着他的骨灰安葬在他梦中与情人渴望相聚的地方。天能灵,地能知吗?人生已逝,还有什么能慰藉或者挽回那凄惨的爱情和人生?这是最大的悲。
    《给陆珊的信》主人翁,19岁在国立江汉大学毕业后,立志回乡教书,35岁为拒绝政治手段逼迫的婚姻而无奈选择自宫,一生不娶来维护自己的自尊、爱情,37岁撞银杏树自杀身亡结束了绝望的人生。他的一生,在九封信中一览无余,为陆珊而存在,为陆珊而活着,更或者是在他自我的幻想中存活着,拖着残缺的自宫后的躯壳,骄傲的为陆珊活着。第五封信中,郭梦照写:“即便残缺,亦要给你一个未被污染的我”。为了心中不死的爱情,“右派”用自残无声的抗争。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这是信仰还是对维护人性尊严的抗争,更或是对那个混乱的时代愚昧的人类无声的呐喊?
     看不到那双与之一同哭泣的眼睛,甚至仅存的感知都在飘渺,哀莫大于心死,躯体死亡只是早晚之间。他的自杀身亡没有惊醒到谁,族人视其为异类,入土未进祖坟山,慈悲间念其生前喜欢银杏,就葬之于银杏林中,在黄土地下与他的书信共眠,如他第三封信所写“珊,睡吧,我就在你身边,拥着你洁白的臂弯,在天堂之中”。
     人生多么悲凉。彼时的陆珊在香港结婚生子,儿子四岁那年,是郭梦照自残的那年。谁都无权指责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路,这就是命运。
     君心已定,从此无二心。信是郭梦照的梦,是存活的唯一理由,有对美好的臆想,对陆珊的情爱,他只想把梦做完,到死亡里。满纸的心酸和凄凉,荒诞的上演着郭梦照的人生。地狱的边缘,如何求得他心里那圣洁的天空?
世事喧嚣,人生寂寞。特殊的时代,改变着人不同的命运,郭梦照是那个时代被残暴、虐杀人群的一个缩影,卑微的活着,悲哀的死去。
    有人问,这篇小说的价值意义何在,我不知道,正如我们没有经历那个时代而无法懂得郭梦照的信仰和存活的价值意义一样。可我知道,如果我们被郭德军打动,为郭梦照落泪,那么我们还是坚信着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爱情,还有着对人类苦难痛彻肺腑的怜悯。这些,是否足够?


        后记:郭德军和我不是嫡亲的同学,但因为同校、同年级,又是我同学的同学,故此,我们见面称呼老同学。在文友中,这样多了份亲切,但我们没有深交,偶然一起去KTV唱歌,我点了首齐秦的《花祭》,他拿起麦唱,到音乐高潮部分他扭动着身体,闭着眼睛,不拿麦的手用劲的向上挥舞,声音似破未破,整个包房里轰隆隆的回声缭绕,我感动在他的激情和音乐中。是的,很多时候,一个人走进你的时候,是有让你感动的那个瞬间,能永远留在你的脑海里,说起就会想起。再看他的诗歌和小说,浪漫,悲情,矛盾,无处宣泄的痛苦交融着,有时是裸露的,时刻又是鲜血淋漓,更多的是内心那滚烫的岩浆在沸腾,灼热的让人无法呼吸。或许,痛入骨髓便是如此。外表憨厚沉默的他,生出如此多的情愫,并热烈而柔情的用文字说话,是他最大个个人魅力。祝福他,新年清新进步!将后出更多更好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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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楼主| 发表于 2023-11-27 10:50:52 | 只看该作者
自从与我市诗人郭德军熟识后,我一直是他忠实的粉丝,非常喜欢他的爱情诗。他的诗语言优美、构思精巧、感情激越、富含哲理、直憾人心。他的诗歌,让我激情汹涌,感动泪流,我能背他很多很多的诗歌。曾经与郭德军的挚友田小慷先生比赛过,背诵郭德军的爱情小诗,再忆那比赛的场景,很美好很开心。

    今天研讨的郭德军的小说《给陆姗的信》,一共有九封信,我读过不止九遍。大家对这个小说有不同的见解,大都认为描写的是一个六十年代中国学者的命运,而我个人认为,这是个至真至美的爱情颂歌。主人公的曲折命运让人心痛,书画的焚烧、残酷的批斗、婚姻的欺压、艰苦的劳作……仍然梦想着爱情,坚信着爱情,最后以自宫的方式来抗衡政治婚姻,捍卫着对爱情的忠诚,最终自杀而逝。

   这篇小说中,有很多描写爱情的经典语言。比如第六封信中的“所幸我依然常常在梦中遇见你,与你共读世间的诗篇,所幸每晚我还能在吻过你之后进入甜甜的梦想。我不是我一个人,我与你同在。”;第九封信中的“我现在唯一想做的是结束生命,到上帝那里去,我相信死亡肯定比现实温暖,我如此绝望。我想要停止对你的倾诉,我有着太荒谬的人生。”等等。
最让我感动的是第六封信中的诗歌,请让我为大家朗读一遍吧:

这是一种爱的植物
一千年地钟情于你
每一片摇曳的绿叶
都是一抹甘苦的相思
见证着冰川纪
见证着我们千年的轮回
1966年春天的月亮山
我听见银杏忠贞的诉说
我可不可以采擷所有的叶片
医治你心底浅浅的忧伤
我们可不可以乘着银杏的脉路
回到遥远纯净的冰川纪
象永恒的钻石
闪耀在遥远纯净的冰川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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