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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两路风情

[原创] 《蟹子地》——一部描写广济县两路口卢子珍风情的长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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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9-20 09:56:12 | 显示全部楼层
        刚到烧腊馆,廖丹枫早已在那里等候。廖丹枫对闵碧环说:“我肚饿了,不如在烧腊馆吃了饭再走”,闵碧环说说,“刚敬完佛,今天禁荤腥”。
         廖丹枫说:“那好,我表哥王丹侯的茶饭很好,我带你去蹭一顿。”
        闵碧环不愿去,对廖丹枫说:“我又不认识他,不去。”
        廖丹枫对闵碧环劝了又劝,说:“我老表王丹侯又不吃人,怕什么”。
        说曹操,曹操就到。王丹侯走到了两人面前。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巧。
         王丹侯今天穿着一袭中山服,左上衣口袋上插一枝钢笔,银色的笔帽在阳光照耀下,银光闪闪,显得很有学问。笔帽上方别着一枚青天白日党徽,显示出党国干材身份。浓眉大眼,高鼻挺秀,龙庭饱满,显得文质彬彬。原来今天是三月三,政府放假,所以今天不穿军装着官服。这也是廖丹枫与王丹候共同设计的情节,害怕穿军装吓坏了美人,坏了这桩美事。因对着闵碧环笑说道:今天不就认识了吗,表弟你上街来了,正好,到我那里和我一块吃饭。王丹侯心里想:我的天呐,这女人也太美了,简直西施再世,貂婵再生。老表平时跟我说她怎么美又如何风姿绰约,还真没有说假话。
         闵碧环也惊呆了,如此风度的男人平生还是第一次见到,顿时羞红上脸,勾下了头。颔首低眉的动了心。身不由己跟着王丹侯廖丹枫一道走。闵碧环的竹提篮还是由廖丹枫提着,他把买的夏布装在竹篮里,正好够装。
        王丹侯带他们到东门头正泰饭庄,刚进门,饭庄老板汪德荣迎面鞠了一躬:王司令,今天想吃点啥,小的安排。王丹侯一挥手:就三楼龙凤厅吧,菜你安排好点,人不多,要少而精。说完对闵碧环做了个请的姿势。
        进入龙风厅,坐定后,汪德荣亲自用托盘送来一壶刚泡上好的福寿井,三只景德镇产的细瓷杯,还有一碟细点心,将点心端出放桌子上,接着摆好杯子,倒入新茶,双手捧住先端给王司令一杯,接着各端给闵碧环、廖丹枫一杯。并说请用茶。之后,拿着空托盘唯唯退出。
        王丹侯对廖丹枫说:丹枫,现在离上菜 还有一会儿,我看这样,你下楼去隔壁罗运发油面铺去买几筒油面,吃完饭后带回去。要一斤半一筒装的,回去送给你娘我姑姑。买好就上来。廖丹枫立刻明白,这是叫我现在就脚底抹油滚蛋。想不到表兄重色轻友来得这么快。接着王丹侯笑着又对闵碧环说:我这表弟平时抠死了,姑姑想吃点油面也不能遂心。闵碧环心想,这男人心细还讲孝亲,又是当司令的。能够认识王司令还得感谢廖丹枫,于是越发对王丹侯有好感。于是便安心坐下喝茶,等待上菜吃饭。廖丹枫为难的看了一下篮子,下楼去了。
         原来,王丹侯说的是黑话。民国老制,一斤等于十六两,一斤半就是二十四两。暗指叫廖丹枫要脚底抹油滚得远远的,二十四个不见面。闵碧环不知道这黑话中的门道。还真以为是叫廖丹枫去买油面。
         差不多到一刻钟,菜品陆续上齐。王丹侯对闵碧环说说:咱俩边吃边聊边等我老表,。桌上的菜品是六味加一汤:一份黑木耳炒肉,一份香蕈烧鸡,一份八宝蓑衣丸,一份红烧青鱼尾,一份豆油皮卷尖,一份清炒时蔬。还有一罆佛掌山药煨排骨汤。
         王丹侯对闵碧环说:“咱们广济县流行吃山药,这个山药煨排骨汤,滋阴壮阳,营养丰富。满街人都说,这山药,男人吃了,女人受不了。女人吃了,男人受不了。有人就说男人女人一齐吃怎么样?回答说,床受不了。于是有人又说,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不多种呢?乡民说:种多了,地受不了”。
         碧环脸一红:“你尽是在瞎说。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呢?”
         王丹侯说:“你是女人,没有男人敢告诉你们”。接着又对闵碧环说:
         “要说这山药特别是咱们广济佛掌山药在全国是独一份。外地的山药都是一根直捅捅的棍子状,只有咱们广济的山药长得是佛掌状。据说是出了个禅宗四祖的缘故。说到外地直捅捅、毛兮兮的山药,我给你讲个故事,说清朝乾隆年间大才子纪晓岚,在京城春香楼和才貌双全的妓女对对子,讲定由妓女出上联,纪晓岚对下联。于是就有下列一则才子美人对对联的风流轶事”:
         妓女说:海棠。
         纪晓岚说:山药。
         妓女说:一支嫩海棠。
         纪晓岚说:半截老山药。
         妓女说:一支带雨嫩海棠。
         纪晓岚说:半截连毛老山药。
         妓女说:我爱你一支带雨嫩海棠。
         纪晓岚说:你怕我半截连毛老山药。
         王丹侯说完,盯着闵碧环笑了。闵碧环更是搂着肚子笑得花枝乱颤,伸出粉拳打了王丹侯一下,对王丹侯说:“想不到你有一肚子的金乌龟儿。别看你穿得整齐,外表一本正经,其实你满肚子的都是花花肠子”。
         王丹侯说:“花花肠子看对谁,对您,我第一眼看你就有了”。王丹侯说着,就伸手攥住了闵碧环的手。闵玉莲双脥绯红,用力将手忙往自己怀里缩,紧张地说:“不、不、这样不好,小心丹枫叔闯进来了,看到了不好”。
         王丹侯说:“丹枫已经走了”。
         闵碧环说:“说好了就上来,怎么走了,也不告诉我一声,你是在骗我吧”。
         王丹侯说:“傻妹妹,实话告诉您吧,我叫他买一斤半油面,一斤半是二十四两,就是叫他走,告诉他要脚底抹油二十四个不见面。他懂,他比谁都精”。
         “你真坏”,闵碧环娇嗔地说。并向王丹侯抛了个媚眼儿。
         王丹侯起身,将龙风厅包间的门关上并插上插肖,回身又坐到闵碧环身边。双手搂住闵碧环的头,脸贴脸把嘴贴在闵碧环的耳朵根上轻轻地吻着,轻轻吮吸着闵碧环的耳垂,轻声柔气呢喃:“你爱死哥哥了,想死哥哥了”。边说边狂亲个不止,嘴唇逐步向闵碧环面颊游动,闵碧环被亲得全身酥麻,嘴巴不断地在喘息,大声呻吟不止。朦胧着媚眼对王丹侯说:“你坏,你坏,光知道欺负妹妹”。边说着便全身瘫在王丹侯身上。
         王丹侯说:“碧环妹妹,我的乖妹妹,要不咱们胡乱吃几口,我带您去一个地方”。碧环答道:“要得”。说完,便从王丹侯身上起来。用手整了整头发,拿起勺子盛了两碗山药排骨汤,一碗递给王丹侯,一碗摆在自己面前,用调羹挖着汤喝了一口汤,味道还真不错。山药排骨汤端上来的时候,飞热滚烫,两人磨叽了这长么时间,现在凉了,但口感热度正好。
        吃完饭,王丹侯说:“那我们走”。碧环乖乖地听话,,提起地上的竹篮挎在右手上。王丹侯说:“丹枫也真是的,篮子也不拿走,留下来还要你提回去。下次我看到他,要骂死他”。其实,廖丹枫也很为难,当时要是拿走篮子的话,戏就穿帮了。
          王丹侯在前,闵碧环在后,缓缓地在街上走着。王丹侯带闵碧环来到一处公馆。这是王丹侯多处公馆之一。是专供野鸳鸯幽会的地方。勤务兵上前打了个敬礼,把闵碧环吓得一跳。王丹侯对勤务兵说:“你去烧洗澡水,待会儿我要洗个热水澡”。勤明白,也很识趣,赶忙正立回答:“是!”
          两人进房后,王丹侯把门插上,猴急般的把碧环抱住,对碧环吻个不止,随后两人滚倒在床上。王丹侯急忙地解开碧环衣服。两人在床上颠孪倒凤,雷轰电闪般地下了一场淋漓尽致的巫山云雨。兴奋之后便相拥而眠。过了近一个时辰,两人醒来。碧环说说:“我得回去了,不然家里人着急”。王丹侯说:“待会洗个澡,我送你回家”。玉莲说:“这样不好,街上人看到会说闲话”。王丹侯说:“莫怕,谁敢惹恼我,不要命了”。碧环默认了。
        俩人整理好衣服,碧环对镜理了理乱的头发。王丹侯打开房门叫勤务兵把热水送进房里来。一会儿,勤务兵提来一桶热水,返身又搬来一个大号的杉木澡盆,拿来一条新毛巾一盒未开封的香皂。端来一个小方櫈,放在澡盆边,将毛巾和香皂放好,将热水倒入盆中,随后退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两人又宽衣解带,进入盆中,碧环给王丹侯的身上打上肥皂,用手上下搓动,又折腾了近一个时辰,两人才穿上衣服。碧环再整粧容。收拾完毕,王丹侯又呼来勤务兵将洗澡水端到门外倒进水沟。
        天快要夕阳黄昏了,王丹侯找来一顶小轿,碧环拿起篮子进轿坐好,轿夫起肩动身,王丹侯和勤务兵分别护在小轿两旁,一路护送。向两路口进发。
        天刚落黑,已到两路口,在豆腐坊门口落轿。街上人看了,来看稀奇,勤务兵把手在右腰上一拍,大家知道这是盒子枪,急忙逃遁。碧莲二哥上前迎接,说:“怎么这么晚才回”?说着接过碧环的提篮又说了一句:“我和你二嫂正在着急。生怕出了什么事”。碧环说:“在街上把脚歪了,被王司令看到了,他看我是个女人,就雇了顶小轿送我回家”。扭头就对王丹侯说:“王司令,进屋喝点水”?王丹侯忙答:“不喝了,我们四个人趁早赶回广济县”,说完便踅身,和一行人走了。
        第二天,廖丹枫来了,闵碧环把夏布交给廖丹枫。脸上泛起一阵羞红,廖丹枫明白,这事成了。
        有了第一次不愁第二次第三次,来回一趟趟的跑路很麻烦。王丹侯说:“要不这样,你就索性搬到广济县来,就住这座公馆,就说是你买的”。碧环说:“好是好,就怕别人不相信”。王丹侯说:“咱们俩人关系迟早会被大家知道,你放心,你丈夫那边我不会为难他,我还要关照他”。碧环便点头同意。一个月后,碧环对外放话,说大哥闵久同要到广济县去开盐铺,她要去广济县帮大哥打理生意,搬到广济县去住。
        闵碧环搬走了,两路口男人们个个都很失落。一个个都象掉了魂。蔫头把脑的一天到晚都不知道干什么。一个个都象鸦片鬼,一个个都萎糜不振双目无光打不起精神的瞎晃荡。自此,豆腐坊前门可罗雀,二哥二嫂的豆腐生意差很多。
        虽然生意不如碧环在家时兴隆,但两路口只有一家豆腐坊,只是人气没有以前旺。两路口的男人们都很势利,也很现实。都知道闵碧环搬到广济县了,天天上广济县去瞻仰闵碧环的花容月貌不现实,就是去了也不见得能够见到闵碧环本尊的真身法体。一颗颗炽热的心也就慢慢的凉了下来。最终也就死了心。
        但有一个人并没有因碧环搬走而不上门。每天豆腐坊一开门,他便准时拣上几块豆腐。家门不幸是他心头的痛:儿子逃婚二十多年未踏进过家门,儿媳妇独守空房,孙子也有十四岁了,从未见过父亲。儿媳妇带着孙子到汉口投亲,这几年也没有音讯。家中只剩他和老伴两人大眼瞪小眼。攒钱有何用?吃!天天吃新鲜的豆腐,天天还要喝豆浆吃油条。老子也要奢侈奢侈,看谁狠得过谁。
        他就是街对门杂货铺老板闵德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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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9-20 16:39:50 | 显示全部楼层
卢子珍,蟹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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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9-22 10:42:03 | 显示全部楼层
      5、 神童闵益吾
        闵徳先是闵益吾的父亲,早年在蟹子地务农,后改做鸡毛换糖挑担生意,有一天挑着一对箩框在外收货,到一户人家去讨口水喝,老太太端个櫈子让他坐下来歇口气,闵德先一边喝水一边就和房主老太太聊天。聊着聊着,便看到祖宗牌位上有一只香炉很特别,造型古朴,枣红发亮。闵徳先便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老人家,您家里有什么破铜烂铁可卖?我这鸡毛换糖也收点破烂。”
         老太太说:“家里还真有点,有一只破锣鏆,还有几件破锄头烂耙齿,你看能值几个钱就给几个钱,放着还占地方。”说完便从大门角落里鸡埘上翻寻出了这几件物品。,
         闵德先一看,便对老太太说:“就只这点东西?值不了几个钱。”说完又对老太太说:“我帮您找找,看看还有没有压称的东西。”
         老太太说:“沒有了,就这些。”
         闵德先用眼一扫祖宗牌位,似乎有意无意的掠了一句:“这个香炉我也可以收。”
         老太太说:“你把香炉收走了,我用什么敬香?这个不卖。”
         “这还不好说:“随便锯截毛竹筒装点细河沙就能当个香炉。”闵德先一边帮着出主意,一边走到祖宗牌位前拿起了香炉。
       “那这香炉还是好的,又是铜的,不能按废铁作价。”老太太对闵德先说。
       “这个自然是按铜收,不过不是新的,按旧铜作价,你也让我有点润头,我挨门挑担不容易。”阅德先説完便问老太太,“您想要多少钱?”
        “最少三块银洋,少了不卖。”老太太开价。”
        “值不了这么多,顶多值一块银洋,老人家,现当下一块银洋可以粜一担谷
呢。”闵德先对老太太晓以行情道理。
        “还是少了,三块钱少不得。”老太太始终不松口。
        闵德先又加了点价:“两块”。说完一咬牙一跺脚,做出一副非常为难的表情:“连烂铁一起我给您两块一角。我看这是最高的了,再高我身上也没有,做小本生意,拢共就这多。”
        老太太见闵德先这个人很实诚。也就按这个价将香炉和破铜烂铁一起归了闵德先。
        闵德先回到家后,将香炉用干净手巾擦拭了几遍,底款“大明宣德年制”六字款书符合宣德特征,枣皮红色锃红发亮。令他爱不释手。这是拣到一个大漏。在识古上面,闵德先懂一点,表哥在武穴就是做这行生意的,两人来往中他也学到了一点眼力。第二天,他将香炉送到武穴,请表哥代卖。表哥一见,吃了一惊,当场给了闵德先二百现大洋。武穴街上,行商坐贾云集,民国政府高官众多。宣德炉很快就出手,表哥也在从中赚了一笔。
        有了这笔钱加上平时所攒下的,闵德先在两路口买了一栋临街铺面,开起了杂货铺。一次他和几个人一道结伴同行,从武穴港坐船到汉口购置靛青染料,办完事后,经不住同行撺弄,几个人结伴去武昌胭脂巷嫖妓。叫好妓女,进入花房准备行事,便听见有神鬼在叫屈:“广济走了闵益吾!广济走了闵益吾!”一连数声,把闵德先当场惊住。他感觉到冥冥中有神灵警告他荒诞不经。失足将终身后悔。于是立刻打住。对同行伙伴告知了一声,回店拿了货,买了张船票,当夜赶回广济县。不久妻子怀孕,十个月后,生下了一子。闵德先想到胭脂巷神鬼叫屈之事,庆幸之余又一身冷汗:若不是神鬼叫屈,差点走掉麟儿。此儿今后必不凡。于是乎就按神灵呼叫的名字,将儿子取名闵益吾。
        闵益吾少年聪颖,读书过目不忘。开蒙之初,其父带他上广济县,见一群人围着看政府通告,益吾上前溜了一眼,即时闭眼倒背如流,令在场的人迓异不止。
        益吾一路进学,以全县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国立武汉大学,时年十八岁。
        益吾少时,父亲闵德先为其定了一门亲事。女方是武穴商行理事的女儿。理事见益吾如此聪明,暗自庆幸之余又不免担心,害怕益吾退亲。于是找亲家闵德先,商议儿女成亲之事,以免夜长梦多。会长知道,现今已是民国,西风曰渐。何况益吾是大学生,加上益吾很抵触这件事,不免担忧婚事是否能成。于是屈尊找到闵德先,催办婚事。双方说好,年底腊月二十办酒,新媳妇进闵家大门。
        益吾极力反对这场由父母包办的婚姻。几次要求父母退掉婚事,自己坚决不上女方的门。反对沒有用,父母态度坚决。益吾无可奈何。闵德先也害怕自己背着益吾定下日子,益吾知道后逃婚不回家,到时场面难堪,没法儿向女方亲家交待,便将成亲日子对益吾隐瞒,私下里悄悄的筹备。
        年关将至,大学里放寒假,益吾回家过年。一进家门,家里忙得热火朝天,益吾心知肚明,打算要走。闵德先找人将益吾看住,益吾逃婚失败。
        腊月二十,闵府宾客云集,吹吹打打,热闹非常。新媳妇进门,三天无大小,免不了闹洞房,一些年轻子弟,窜进窜出,制造各种荤素笑场。益吾沉闷着脸,如同木偶,任人摆布,旁人以为益吾害羞,并未在意。
        客人散尽,新人入洞房,闵德先叫内人撕下一块白洋布,垫在喜床之上。第二天早上,再由内人取走白洋布。只见白洋布上巳留红。闵德先夫妇很高兴,儿子已与媳妇圆房。媳妇是贞洁淑女。闵德先夫妇这下才彻底放下心来。
        成亲第二天,益吾便坚决要离开家里,推说大学里还有急事要处理,过几天就回来。闵德先夫妇虽然劝阻,但没有强留,他们知道,两人已经成了亲,也圆了房。不怕你跑到天涯海角。一时赌气尚可理解,时间长了一定会心回意转。媳妇儿聪明贤慧,他们夫妻也一定会恩恩爱爱。于是也就没有强力阻止,任他出行。
        谁知益吾一走,便如姣龙入海,再也没有游回女儿河来。抛下了新媳妇独守空房。所幸的是,媳妇儿新婚一夜,便怀有身孕,满足十个月,诞下一子,益吾稀里糊涂的就当了爹,虽然媳妇临盆,益吾未回家里,但添丁添口,闵德先夫妇荣升爷爷奶奶,闵府上下自然高兴。益吾是闵德先夫妇唯一的一根独苗。
        其实,益吾媳妇儿也是大家闺秀,识文断字,知书达礼。反应敏捷,办事机智。无奈情不投缘,一辈子只能是守着儿子过曰子。
        蟹子地人都记得清楚,新媳妇儿进门之时,大家都交锋过,知道这女子非同一般。新婚夜闹洞房时,一帮人跟她文闹,反正是新妇进门三天无大小,闹得越欢,显得更热闹,显得大家看得起。不少人出谜语为难新娘,但新娘都对答如流,令大家刮目。有人出了一个谜面很黄很下流的谜语让新娘猜,谜面是:
        五叔扒二嫂,
        拦腰一搂倒。
        轻轻扒两下,
        味道真好。
        大家哈哈大笑,看新娘能否猜到是什么回事。
        谁知新娘不加思索信口就来:
        “这个是手抓筷子吃饭”。
        还有人不服,又出了一个似乎很黄的谜面:
        在娘家青枝绿叶,
        到婆家黄皮寡痩。
        插进去糠糠抖抖,
        抽出来清水汪汪。
        大家以为这个谜语新娘肯定猜不着,不料新娘稍作思索,随口答道:
        “这是船夫撑船用的撑船竹篙”。
        新媳妇说:“你们都出谜让我猜,这不公平,我也出个谜大家猜,猜对了,我双手高捧红糖茶敬你们。”
        闹洞房的小伙子们跃跃欲试。齐说:“行”!
        新娘从身上抽出钢笔,在一块红纸写下了一行字,内容是:
        “天囗囗囗囗囗地”。
        大家接过一看,懵了,“这是猜个什么意思”?
        新娘说:“把空格填上字,填成一句完整的话,看谁有文化,看谁意境高”。  
        新娘本意是难住这些人。心想:这里面能填写的可多了。填写“天清气爽芳草地”最好,填写“天女散花缤纷地”次之,填写“天光拂晓清新地,”也行。就看这些人肚子里有没有货。
        大家伙抓头皮挠脖子,想不出填什么字进去。急忙去搬师傅。四爷和立成都随了家门礼,正在堂屋酒桌上喝酒咵天。有人将新娘谜面和钢笔来请立成帮忙。并告诉闹洞房如何如何。立成想了想,拿起笔随即在红纸上写下:
        “天亮还要犁回地”
        大家伙把填写的谜语交给新娘,新娘看后,脸一红。说:“这个不算,这个不算”
       “怎么不算,只要填满填对就算 ”。闹洞房的大伙不断起哄:“新娘抬茶,新娘抬茶。”新娘只好按大伙的意愿,一一的都敬了一杯红糖茶。
        闹完洞房,立成问大伙:“怎么样?喝上红糖茶没有?”
        大伙都说:“喝上啦,立成叔真是老道,懂得的真多,姜还是老的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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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9-22 12:59:20 | 显示全部楼层
期待续集,很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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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9-22 15:11:47 | 显示全部楼层
写这部书的目的,就是想把卢子珍推销出去,作为一个升斗小民,也就是只有这点力量。也算对得起生我养我的这方故土,卢子珍村的父老乡亲和村干部们,努力呀,别费了我一片苦心,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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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9-24 11:15:10 | 显示全部楼层
6。  俏才闵立成   
    闵立成有一肚子的俏才。在蟹子地是个让人很醒眼目的人。对看不起的人,他总是存心捉弄。对看不惯的事,也要闹出点花样来。吃过他的亏的人,再也不相信他的话。理解他的人,认为他睿聪颖。喜欢他的人,都恢谐地说他很俏皮。
    他人缘关系好,家里两亩水田,几分旱地,总有人愿意帮工夫。不图吃喝工钱,图的是个乐呵。因此,一年到头显得很清闲。
    人一清闲就想整出点事。年关岁逼,穷人忙于躲债。殷实人家忙于跺年粑、打豆腐。他认为,家里就这点东西,还不够媳妇儿忙的,用不着他去费力劳神。他对蟹子地年关各人各忙各的事非常不满,这年过得很闹心。于是他对塆边的村坛供着的土地老爷,发泄起对他的不满。
   腊月二十三日,他不辞辛苦的、劳心费力的、绞尽脑汁的、点灯费油的写了一幅对联,还专门跑到两路口街上,称了一两面粉,熬成浆糊,二十四日天刚见亮,便把对联贴在村坛土地爷的大门上。
     对联曰:
     “噫?哪个放炮,吓得一跳”。
     “啊!又是过年,饱胀几天”
     虎田塆村民家家虔诚的提着大篮小篮的大盘小碟供品前来敬香,有人识字,品读这对联,有摇头苦笑的,有会意一笑的,也有愤慨而讨之的。一时成为了蟹子地中心话题。村民们少见多怪,见骆驼曰马背肿。一传十,十传百,从此以后,大家对土地老爷便有了不恭的态度。直接效果是:女人骂丈夫不吭不声、办事不力,说:“你就象个土地老爷似的”。儿媳妇对公婆不满意,跟别人说话,就说:“回去问问我们家的土地公土地婆”。村民对乡长、保丁之类的差役,也是把这句话挂在嘴边:“这些人象土地老爷似的,什么事也干不了,只知道狐假虎威,敲人竹杠,中饱私囊”。弄得广济县衙管土地的官老爷一直不敢去蟹子地,因为他真的是管土地的土地爷。害怕被村民叫了走了味儿。
    闵立成贴完对联后,很忙,又赶到卢府去吃喜酒去了。卢府卢登老爷在汉口做绢丝生意。老来归乡居住。原配去世多年。腊月二十四再娶。新娘是李应诗塆李小姐。李小姐本不姓李,是李家抱养之女,原本也姓卢。抱养到李家也自然改姓李。阴差阳错,稀里糊涂地不知怎的这桩亲事就这样成了。
    闵立成与卢登少年同窗。交情颇深。虽然一穷一富,天上地下,财富上落差并没有影响同窗友情。闵立成给卢登新婚送了一幅喜彰,上书“吾爱吾庐”四字,高悬堂屋之侧。对同窗卢登贺喜道:“兄长才高八斗,经略有方,财源兴盛。事业成功退居乡里,大有诸葛遗风,故书“吾爱吾庐”送与兄长,一则贺喜,二则聊表弟之敬意。”
    卢登拈须含颌曰:“那里,那里,承蒙兄台谬奖,承受不起,承受不起。”
    闵立成道:吾观三国,刘备初见诸葛亮:“见草堂之上,一少年拥炉抱膝,歌曰:风翱翔于千仞兮,非梧不栖;士伏处于一方兮,非主不依;乐躬耕于陇亩兮,吾爱吾庐;聊寄傲于琴书兮,以待天时。此情此景,兄今虽是老年诸葛,但与少年孔明,又何其相似乃尔!”
    闵立成文皱皱的一通马屁,把卢登老爷拍得晕头转向。其实,立成是讥讽卢登,卢姓人娶卢姓姑娘,犯了同姓不婚的大忌。故借“吾爱吾庐”实指“吾爱吾卢”。客人们面面相噓,喜庆场合又不能说破,让主家扫兴。卢登也一时懵懂,事后省悟,后悔不迭。深悔自己硬是当了一回《连升三级》里面主角张好古。闵立成回到家里,也将这事说与四爷听,四爷说:“你呀,损人损到家了!”
    闵立成喝罢卢登老爷的喜酒 ,告辞回家,刚出两路口街口不远,迎面碰到了闵昆信。剃头匠闵昆信,是个非常讲究的人。出门看日子,说话讨口彩,家里一部黄历都被他翻卷了边。大年二十四家家忙年货,闵昆信上两路口称盐腌腊肉。碰到闵立成,便打声招呼:“从哪里来呀,走得这么急。”
    闵立成说:“我刚从阴司来,当然走得急”
    闵昆信听了,立马被惊骇得嘴巴合不上:“他从阴司来,那我是到阴司去?这---这---不能去”!愣了半天,再也不敢向前迈开半步。只好原路返回。家里的过年肉都快放臭了,由于有到阴司去心头阴影,硬是几天不敢踏出门坎半步。老婆数落一阵又数落一阵,把闵昆信数落得鬼火直冒。
     中间巷的友香奶奶,一生吃斋信佛。儿子媳妇一家在武穴居住。她过不惯街上生活,坚守在她那四水归池的老屋里。偌大房屋显得空空荡荡,友香奶奶喜欢小孩,因此她家也是小孩经常玩耍的场所。友香奶奶比闵昆信更讲究禁忌,早中晚一天向菩萨敬三次香,一有空就坐在菩萨面前,双手合十,向菩萨念经祷告,也不管菩萨忙不忙,烦不烦。平常时跟她说话,千万不能说“死”呀、“鬼”呀一类的话,她最忌讳,如果说了,她便骂人不止,没完没了的把人数落一场。所以大人们跟她说话都很注意,深怕引起她不高兴而吃骂,跟她打交道得小心又小心。闵立成偏要单挑癞痢头来剃,存心撩拨她让人看热闹。大年二十八,闵立成故意找几个小孩到友香奶奶门口玩捉迷藏游戏,讲好要在友香奶奶家里去躲藏。躺藏的一方小孩子们都跑到友香奶奶家去,躲藏得很隐蔽。负责寻找人的小孩在友香奶奶家怎么也找不到,急得连连高声嚷嚷:“躲到阴世去了”?“钻到阴世里去了”?“不信你变成鬼了”,“变成鬼了我也要把你们找出来”!把友香奶奶气得个一佛涅槃,二佛升天。抄起门后的一根竹棍,没头没脑地把高声嚷嚷的小孩打得哇哇鬼叫,赶出门外。这还不算事,友香奶奶硬是踮着一双小脚,站在家门口的台阶上骂了一整天。闵立成站在众人旁边假装看热闹,心底下高兴得心花怒放:这才叫有点过年味。
蟹子地有个叫闵世文的人,为人吝啬。与人交往,从不肯吃一文钱亏,也不肯上一文钱当。有人说,他上茅厕屙完屎,从不用草纸,只是手指头抹了抹了事,抹完之后,最后还要将手指头塞进嘴里吮一吮。当然,这是蟹子地人的想象和编排,世上还真没有这种擦屁股吮手指头的人。这天,闵世文腋下夹着一只大号的丰菜碗,走在两路口街中间的青石板上,准备上酱菜店买豆瓣酱。闵立成与他碰面一撞,和世文打了声招呼,随后闵立成用手比了个烧饼大的圆圈,对闵世文说:“世文,你妈的屄有这么大”。闵世文一看立成骂他妈并把他妈比划成烧饼大的圆圈,怒火中烧,岂肯吃亏上当?立即反应过来,马上挥开双手对着立成,比划成脸盆一般大的圆圈,反击道:“你妈的屄有这么大”!话未说完,只听“哐啷”!一声,世文腋下的大号丰菜碗便掉在脚下的石板上摔了粉碎。满街的人看着世文砸了碗,都哈哈大笑起来,世文却站在大街上中间发呆:“这......这......这是什么回事呀”!等世文反应过来,立成早已走远了。
    闵立成一辈子捉弄别人,最终难逃被别人捉弄。大年二十九,他上广济县办事。有个人家中当年长辈中有人殁了,按照习俗,年底腊月要在家里的堂上安个灵屋,为第二年正月亲朋好友来家里烧新香做准备。在纸马铺买了个灵屋扛在肩上,迎面碰到闵立成,闵立成信口开河惯了,就说:“你盖了一幢好大屋啊。”
    岂料那人放下灵屋,向闵立成做了个请的姿式:“先生请进。”
    从广济县回来后,不久闵立成便起病,拖到第二年端午节后没几天,便真的进了灵屋,赶船去了丰都,呜呼哀哉了。
    闵立成死了,哭得最伤心的是闵玉清。四爷和在场的人劝都劝不住。办完丧事,闵玉清便对儿子们说:“立成叔一辈子无儿无女,立成嫂孤独一人,生活艰难,咱们不能忘了立成叔对咱家的恩情,你们要把她当成自己的长辈,服侍她为她养老送终。”
    原来,闵立成平生古道热肠,同情比自己更穷的人。闵玉清家徒四壁,每年青黄不接时,老婆和儿女便外出讨饭。有一年年关,闵立成给闵玉清家送来一箩年粑,几斤猪肉,接济闵玉清家过年。谁知到他家一看,老婆孩子都在外讨饭,便对闵玉清说:“再难也要回家过年,你去把她娘儿们找回来”,
    闵玉清说:“没有盘缠,不去。”闵立成听了后,把闵玉清大骂了一顿。稍后便自己到武穴大街小巷里帮他寻找,没有找着,又坐船到了江西九江码头,硬是在江边小破棚子里把她们娘儿们找着了,带她们回到家里过年。这件事,把闵玉清羞愧得在闵立成面前一直抬不起头。闵立成死了,他抚棺痛哭,总算是把自己的愧祚之情向往生者进行了一场彻底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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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9-30 08:34:14 | 显示全部楼层
  7。  烟鬼闵玉清
    闵玉清贫穷了一生。他的穷困多半是他自己作孽的结果。在两路口街上,天天只见他提着个小竹篼,满篼满篼的往家里提,没有几年,他用这个小竹篼把他家的田地财产都提没了,兄弟俩分家时那么多的房屋,也被他提得快剩不下几间了。闵玉清就是一个天生的提竹篼的命。
    闵玉清祖上,是蟹子地富人之列,在蟹子地、两路口以至广济上半乡都有得一比。到闵玉清父亲一代,家道中落,到他手上就彻底的败泄完了。
     玉清排行老二,他有一个哥哥,叫闵玉来,在龙坪镇教书。全家都搬到龙坪镇街上,日子过得滋润踏实。闵玉清没有职业,做田没力气,做官没运气,做人他独特孤行,做事尽和别人憋气。还染上了抽大煙的恶习。很孤寂,没有几个朋友。而他却性情高傲,没有人能入他的法眼。天天东游西逛,游手好闲。家中有米无米他不管,老婆孩子吃没吃饭他不问。偶尔有几个闲钱,便往两路口烟馆里一坐。抽上几泡鸦片提提神,在烟馆里还做些拉媒保纤的拿手活。
    闵玉清小的时侯,广济县闹饥荒。闵玉清家,家无粒米、缸无隔夜存粮。耗子早都从他家搬走了。蚂蚁找不到半颗残渣饭粒,只得从他家举族迁移,浩浩荡荡地,弄得闵虎田塆人,以为是要变天下雨。米缸空空,可以当罄敲,煮饭的锣鏆生锈,可以当锣打。父亲饿死了,只有一个老母亲和头上的哥哥。
     有一天,母亲实在饿得受不了,便对他和他哥说,你们哥俩出去讨点饭拿回来给我吃,我几天没有东西吃,讨点剩菜剩饭回来给我塞塞肚子。
     玉清和哥哥谨遵母命,出去讨饭。哥哥年龄大,懂事了。母亲叫他去讨饭,他把碗夹在腋下,见人脸红,遇人低头。既不进村,更不挨门叫唤,躲在田岸底下睡大觉。玉清年小,也不知道害羞不害羞,还觉得挺好玩的。提个竹篼,装个破碗,放一双筷子,拖一根打狗棍,见村就进,见人就喊,见狗就抡起棍子便打。到傍晚时,讨来的饭食把肚子塞得圆圆鼓鼓的,竹篼里还装满了一竹篼五花六色的饭菜。晚上哥俩回家,哥哥空手拿着个空碗,玉清则是提着满篼饭菜,很骄傲的在哥哥面前显摆。
     母亲看到玉清讨来这么多饭菜,很高兴。连连夸奖他:“玉清真会讨饭,玉清真会讨饭”。
     结果,玉清这一辈子与讨饭结缘,连他的儿孙也逃不过讨饭的的命运。
     母亲看到哥哥玉来回到家两手空空,一只破碗比狗舔得还干净,低着个头,红着个脸,不吭不响,有气无力。母亲很生气,骂他:“瞧你这个教书先生样子,瞧你这个教书先生的样子”。
     结果,哥哥玉来读书发愤,果真做了个教书先生。
     闵玉清的母亲简直就是一位女先知。一语成谶。借老母亲的金口玉言,闵玉清和他后代便步入了讨饭的生涯。
     开始,蟹子地人都同情他,家家户户都接济这一家人。他哥哥玉来也是尽心尽力帮衬这个弟弟和他的一家人。四爷时常三块两块的不知给了他多少次。无奈玉清都把别人接济的钱都送进大烟馆里去了。他的这种不学好的徳行,久而久之,在蟹子地的人们中也就失掉了同情。四爷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抽足了鸦片烟,便有了劲头,和烟友们做起拉媒保纤的活计。坐在他烟灯对面的烟友胡启来,被他糊弄得晕头转向,硬是把他亲生闺女保纤卖给广济县城昌发记老板做小。闵玉清以媒人身份从中赚得了一份昧心钱。
    有了这笔钱,闵玉清便不安顺了。不知道他用什么手段,将陈家河陈聋子的媳妇儿勾到了手。从此,只要陈聋子不在家,他就窜去了。陈聋子外出几天,他便整天整夜的在他家与他老婆苟合。闵玉清老婆气得不行,拖着一双小脚,手拄着一根蚊帐杆,气呼呼地到陈聋子家将闵玉清两个男女捉奸在床,一顿“竹笋炒肉,”打得闵玉清赤着双脚,抱头鼠窜往屋外逃,陈家河男人们闻声也都追赶着要打闵玉清。情急之下,闵玉清慌不择路,往田野畈地里跑,南方农田,冬天都已蓄水,而且多为冷浸深潭,闵玉清跳进田里,脚下冰凌脆脆作响,双脚被冰碴划得一道道血口子,一身泥水没有一寸干净和干躁的地方。狗急了可以跳墙,人急了冬天可以跳结冰的烂泥田。在逃生欲望驱使下,闵玉清总算逃脱了陈家河男人们的追打。事后,有人跟他提起这件事,他倒好,竟然说出“偷人嘛,要的就是这种刺激”这种话来。其表情还透露出几分洋洋自得的神气。
    二房的闵梁成,叹息他老婆孩子可怜,有心牵扶他一把,主要是看在他具有一张铁嘴。既然能做拉媒保纤活计,做牛贩子就肯定能隔着山头就能把牛卖掉。开始几天,他跟闵梁成做卖牛、换牛生意,尚能规规矩矩,但时间一长,就暴露了本性。背着闵梁成私下与人交易,用闵梁成的牛本做自己的无本生意。被闵梁成发现了,便辞退了他。他索性自立门户,从事牛贩生意。由于没有本钱,在同行间口碑不佳,他与闵梁成的事大家也有听说,同行间没有人愿意跟他合伙。牛贩子做不成了,闵玉清又回到了原点,过起吃千家饭打流的老日子。
    闵玉清似乎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但真正苦了是老婆孩子们。田地被卖光了,夏收时,老婆孩子跟在田地主人后面,满世界的拾麦穗。受尽了呵斥和漫骂。秋收时节,照例在别人收割后的田里捡稻穗。天天遭到追撵,因为田主人说他们踩坏苕草幼苗。没有稻穂、麦穗可拾的日子,就外出讨饭,广济县、武穴街、石灰窑、九江、瑞昌、阳新一带,漫无目标的游荡,走到那住到那,碾房、碓屋是她们娘儿们的长期栖身之所。他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儿,叫闵月莲,长年跟在娘身边拾穂讨饭,饿的面黄饥瘦,闵玉清老婆讨饭实在拖不动,也实在养不活,无奈之下,在瑞昌洪山讨饭时,卖给一户人家做童养媳。待第二年冬天,再次讨饭找到那户人家时,女儿已在几个月前病亡夭折了。闵玉清闻讯后,却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闵玉清这种行尸走肉般为人。遭到蟹子地人唾骂。 四爷几次把他弄到祠堂里训斥,在祖宗牌位下罚跪。悔过、发誓一番之后,走出祠堂大门,又恢复了本性。蟹子地人对他彻底失望。也就对其彻底放弃了。
    闵玉清穷得光屌一条。对谁都不怕,更不在意别人说什么。但在蟹子地独怕一个人,就是闵山炮。这一天,闵山炮扛着一把大山斧往唐家山走去,迎面碰到了闵玉清,把闵玉清骇得一跳,赶紧绕道钻进了另一条巷子里躲起来了。闵玉清知道,闵山炮脾气不好,只有一根筋。又和他不对付。只要是他认准的事,牛都拉不回。只要是他认准的人,要么是剁头换颈,成为刎颈之交。要么就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拳头相向。闵玉清吃过他几次亏,挨过他几次胖揍,真的很怕他。真是无赖怕蛮汉,一物降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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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9-30 08:35:59 | 显示全部楼层
8。  作死闵运华
    闵山炮扛着把大山斧到唐家山,是要和全塆男人们一起去伐一棵千年老枫树。这棵老枫树胸径大约有五尺左右,五六个人才能合抱围住。只因塆里要建个油榨坊,找遍了山林,沒有一棵树是能作成油榨榨身的材料。只有这棵枫树,树芯未空未炸裂,单棵树干就能掏出置放榨油饼的空间,经四爷和全族人共同商议,量材使用,于是,这棵枫树就要寿终正寝了。
    《诗经》中的《伐檀》篇,开篇是这样写的:“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猗。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廛兮?不狩不猎,胡瞻尔有县貆兮?彼君子兮,不素餐兮!”
     翻译成白话文,就是:砍伐檀树声坎坎啊,棵棵放倒堆河边啊,河水清清微波轱哟。不播种来不收割,为何三百捆禾往家搬啊?不冬狩来不夜猎,为何见你庭院猪獾悬啊?那些老爷君子啊,不会白吃闲饭啊。
     蟹子地人伐这棵枫树,却硬生生的催生出了一曲同工异曲的伐枫篇:砍伐枫树声坎坎啊,树干推进油榨房啊,树蔸挖起生火哟。留下一块大的旷地呀。这般好的土地啊,才长出参天大树呀?!一定是上等风水之处啊?后代必然发大官呀!那些争睡吉地的能人啊,不吃饭抢着饿死也要埋在此处啊。
     蟹子地塆有两个人,一个叫闵全秀,另一个叫闵运华。闵全秀年届六十,闵运华年纪将近七十。在砍伐枫树时,两人都在现场看热闹。唐家山是闵姓人的祖坟山。在袓坟山上伐枫树,大家伙免不了对风水方面的议论颇多。一致公认,被伐的这棵枫树生长之处,是块难得的风水吉地。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闵全秀和闵运华都想占为己有,作为死后的葬身之地。谁也说不过谁,没有办法,闵全秀和闵运华两人只好当场约定,谁死在前,谁就睡这块风水宝地。得到在场的人们认可后,于是乎,两个人铆足了劲儿比赛谁个先死。谁先死了,谁就能赢得埋葬在这块吉地里。
    闵全秀外号叫“钱锈,”大家都说他家里的钱花不尽都生了锈。其实他家里穷得叮铛烂响。一间房屋东倒西歪,三分水田不够口粮。儿子闵富生,一双烂眼没有钱医治,长年累月眼屎把脓的,二十几岁的小伙子,身体从来没有超过一百斤。富生名字带富字,却穷得老屌一条神,翻遍他全身也找不出一个铜板来。因此,蟹子地人也送他一个外号,叫“冇银。”
    闵全秀心想:自己怎么这样穷呢?肯定是先人袓坟没葬好。所以家运一直不济。现在眼前这块风水宝地,说什么也要睡上,不然的话,子子孙孙不知会穷到哪一代。天遂人愿,闵全秀真的病了,而且病得还不轻。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听说闵全秀病得很重,闵运华心里头那个急哟,如百爪抓心。他也想生病,但就是病不了。越是病不了,越是心焦烦。狠不得一头撞在墙上碰死算了。但又下不了这个决心。探望过全秀病情的人回来跟他说:“全秀怕是真的不行了”。这一下不得了,闵运华铁定了心,要抢早死在全秀的前头。
    从此以后,闵运华就水米不沾牙。躺在床上等着见阎王。儿子送饭到床头,劝父亲好歹吃几口,被闵运华骂得个狗血淋头。儿媳妇儿将饭递到他眼前,他一抬手将饭碗打落在地上,连汤带饭洒泼一地。还骂他们夫妻俩这么不懂事理。扭头翻过身去,不再听儿子和儿媳妇儿劝说,也不说一句话。四爷上门看望他,他也只是听着,并不张口搭腔。四爷看到这种情况,也只好摇摇头无奈地走了。这样过了五六天,身体逐渐奄奄一息。熬到第八天早上,便一命呜呼,含笑赴了黄泉,了却了他要抢先到手的风水宝地夙愿。四爷闻说运华死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运华总算是遂了心愿了”。
     第三天早上,棺木上山入土。闵运华的儿孙们喜也不是,悲也不是。坟头新土上,并排插着五根哭丧棒。似乎是闵运华在另一个世界向阳世间人们骄傲宣示死亡的胜利:这么好的风水,睡着真舒畅,我的后代一定会旺子旺孙,家运昌隆,升官发财。闵运华有一个儿子,三个孙子,还有一个重孙子。五个男丁,五根哭丧棒。
    闵运华的棺木上山的那一刻,鞭炮声、号子声,闵全秀躺在病床上,听了个真真切切。闵全秀忍不住悲伤大哭。他哭自己的命不好,怎么病得这么长,病得这么重,却还是死不了。“天哪!天哪!怎么对我这样不公!”。闵全秀一边哭,一边诉说,怪就怪在哭诉了一场后,闵全秀的沉疴病疾,竟然奇迹般的好了。
    自古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到头螂捕蝉。闵运华家庭富有,生前在广济县开挂面坊。挂面在广济县俗称油面,是加入了植物油和咸盐经短暂醒发而拉制的一种面条。面坊的生意红红火火,但闵运华对此不满意,虽然有钱,远谈不上富贵。膝下儿孙,一个个蠢头蠢脑,只知道花钱,不知道进项。他要保子孙后代荣华富贵,最低也要进衙进府,弄个一官半职,才算是光宗耀祖。这就是他抢着去死谋取吉地的主要动因。
    闵运华死后刚满七七四十九天,家中便失了一场莫名的大火,把三间瓦房烧得寸木不留。家里木器家俱都成了一堆烂灰,连灶台上锣鏆、铁锅都烧成了一滩滩烂如蜂窝状的生铁屎。衣物被褥来不及抢出一件来,一个好好的家,倾刻间变成冒着残烟的瓦砾场。所幸的是,儿孙中没有一个遭到伤亡。
    闵运华的儿子闵毛弟,在闵运华死后,便子承父业,接过父亲的面坊,但生意却是一天不如一天。家中又遭火灾,元气大伤。想把面坊再做大些,没有本钱。想保住现有状况,又没有他死去的老爹的客源人脉。想把失火烧光了房屋再盖起来,存在家里的纸钞都被大火吞噬了个精光。闵毛地越想越伤心,越想越觉得活在世上没有劲。恍忽中摸到一根麻绳,在面坊的横梁上,吊了脖子。灵魂飘渺到唐家山,找他爹做伴去了。
    蟹子地人说:“运华的烂命承受不住这吉地福荫,没有这个洪福,本不该是他睡的地方,他要抢死硬占,物极必反,这是报应哪!”
    闵毛地一死,家里便散了架。三个儿子为争夺仅剩的一点面坊财产 ,大打出手。大儿闵进昌,生性懦弱老实,但占有长子身份,提出了独立继承面坊的理由。老二闵一鸣,人称“二懒子”,塆里人说他是“蛇钻进了他屁眼里都不想往外拉”的这么一个人。其实“二懒子”是患上了痨病,整天咳嗽不停,病秧秧地什么也干不了,什么也不愿干。所以被戴上了一顶“二懒子”帽子。他提出必须是三一三余一,兄弟三个均分。二懒子”脚下有一个妹妹,长得鸡胸驼背,身长不满四尺,早已嫁人,不属于财产継承人序列。老三闵学正,天生的一个不务正业的主儿。一双眼睛充满戾气,身上长年揣着一把攮子,与人说话三句不合拍,便抽出攮子,就要给人一刀。整日里抹牌赌博,东游西晃,长年不着家,与塆里人也不合群。因此也被塆里人送了一个外号叫“学歪”。在分家分财产上,学歪是能多得便多得,少不得一文钱。这一天,兄弟三人又为财产分家的事吵得一塌糊涂。
    “学歪”说:“老大已有老婆,还生了一个儿子。我和老二还都是光杆一条,要多分给我们俩人一份成家钱。”  
    “二懒子”说:“老三说话在理,我还要治病,理当我也要多分点。”
    老大进昌也是一根筋,仗着长子身份,也要多得,不肯相让。
    兄弟三个,老大进昌象庙里的菩萨,死都不开口;老二“二懒子”象病中疯狗,舞爪张牙;老三“学歪”象发怒的公牛,激红了双眼。终于按捺不住,抽出攮子,照着老大胸口就是一刀。顿时鲜血喷湧,失声倒地,蹬了几下腿,便命丧黄泉。“学歪”抽出攮子,在老大进昌身上揩了揩血,插回攮鞘里,嘴里还高喊:“看看谁狠得过谁”!
    “学歪杀人了!”“学歪杀人了!”霎时间在蟹子地传遍了大巷小巷。四爷急冲冲地赶来。只见学歪没有半点愧究之心,还理直气壮地在大声诉说老大该杀的一千个理由。四爷大喝一声:“把这个孽畜给我捆起来,送官府,判他个千刀万剮!”众男人将学歪围起,又怕他身上有刀,众人急忙拿锄头扁担将学歪打翻在地。找来一把棕绳将他捆绑个严严实实。一面报官,一面将其往广济县衙解送。
    弟弑兄,自古属十恶不赦之罪。不用说,一个月之后,学歪被插上亡命牌,拉到广济县城郊外,吃了一颗枪子。
    学歪被枪毙后,蟹子地人都没有人愿意为他去收尸。只有他那鸡胸驼背的妹妹和夫婿,用一捆稻草将学歪的尸首卷了卷,拖到闵运华新坟边,准备将他和闵运华葬在一起。蟹子地人闻讯赶来,不允许将其葬入祖坟山。妹妹妹夫没办法,又将学歪尸首拖到远离祖坟山一处荒凉的山角落里,随便挖了个坑,埋完了事。
    老二一鸣亲目所见老大进昌被杀过程,这一惊悚场面,当场把他吓疯了。从此痨病一日比一日沉重。还没有挨过半个月,也死翘翘了。
    噩运还没有就此打住。死鬼闵进昌有一个儿子,只有七八岁。父亲死了,缺少管教约束。整天跟着别个小孩上山放牛。天热和一群小伙伴跑到水塘里去玩水洗澡,不知怎么的,洗着洗着就沉入水塘里没有起来。孩子们跑回家告诉大人,小孩的母亲急忙央求大人们帮忙打捞,大家抬来鱼网,包塘拉了几遍,最终才将小孩捞出水面,这时距沉水时间早过两三个时辰,人早已死了。小孩母亲见儿子死了,当场昏死在地。旁边人掐了半天人中,又是按胸部,七整八整半天,才慢慢苏醒过来。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接着便捶胸拍地的嚎啕大哭。
    闵运华后人中,不到半年,男丁全部死尽了。只剩下婆婆和儿媳妇儿两个寡妇。两个寡妇整日以泪洗面。不久也只好各自找人,各找新主,都改嫁走了。挂面作坊被婆婆和媳妇的两个新夫白白的捡了个便宜。
    最值得庆幸的还是闵全秀。如果他若是死在了闵运华的前头,他那烂眼睛的儿子“冇银”就会变成是“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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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9-30 09:31:05 | 显示全部楼层
乾隆到现在三百多年吧?怎么到闵四爷这里就二十七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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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9-30 09:40:40 | 显示全部楼层
文笔还是不错的,但以小说形式展现不合适,以人物传记更合适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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