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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妙舍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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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告] 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第八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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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8-17 10:08:58 | 只看该作者
诗人企业家阎志:诗对我的创业生活有巨大帮助

文/新浪财经



由新浪财经、人民日报客户端、吴晓波频道主办的“2016十大经济年度人物”于2017年1月10日在北京举行,卓尔控股有限公司董事长阎志出席并发言。阎志表示诗对他的创业、为人有巨大的帮助。

  阎志不仅仅是一个企业的管理者,更是一个诗人,阎志18岁的时候就开始写诗,20多岁就成为了中国作协的会员,到现在他已经出版了七八本诗集,而且曾经获得了徐志摩文学江和湖北文学奖。

阎志荣获十大年度经济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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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0日,由新浪财经、人民日报(客户端)、吴晓波频道联合出品的 “2016十大经济年度人物”颁奖盛典在北京隆重举行,现场正式揭晓了“2016十大经济年度人物”的获奖名单。图为获奖者卓尔控股有限公司董事长阎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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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场,主持人春妮也是阎志老同学朗诵了阎志所做名叫《宝石》的诗。

  “宝石是不需要安慰的,寒冬渐远,零乱的枝叶深入泥土之中,依然湿冷的念头,被宁静的某个已渐渐平息的灵魂轻扰。

  后来,成为了岩石,坚硬的骨头都消失无踪,干燥得就如初秋的平原,辽阔而又无所作为。

  最后是仅剩的一点点气息,渗进了岩石的心中。

  刚好有一滴海水经过,把彻底安静的潮汐和时明时暗的月光也留下来,在泥土之中,岩层之中,把一个灵魂变硬、变得虚无、变得不需要安慰。”

  这是阎志去年上半年写的一首诗,阎志解释,他写的就是一颗尘埃,怎么样变成沙粒、变成石头、变成宝石,它除了自身要经历磨炼、要经历孤独之外,同样它需要机遇,它要遇上海水、遇上月光。必须得有一个经历,必须要经过打磨,才能够发光。

  阎志表示,诗对他的创业、为人有巨大的帮助。

  第一,诗本身来自于生活,来自于坚实、厚实的生活,“我觉得这对于我们做企业,脚踏实地,从自己的立足的这块土地出发,这是非常重要的。”

  第二,诗来自心灵,“我们对待我们的客户,对待我们的产品,我们应该用心来经营,这也是与诗是相通的。”

  第三,诗应该是有激情和跳跃的,这对于一些创新思维应该也是有巨大帮助的。

  “最终诗是属于远方的,所以我相信,在座的这些比我更优秀的企业家,以及没来的比我更优秀的企业家,和所有的创业者一起,都会走得更远、走得更好。”

  以下为发言实录:

  阎志:非常感动,也非常激动,谢谢。我想今天能站在这里,我首先要感谢我们卓尔所来自的城市,我们卓尔来自湖北武汉,这是一座博大、包容、厚重的城市,我们在这座城市创业、发展。我们从2015年就开启了我们卓尔的转型和升级。我们也是立足于我们在武汉以及我们以后推向全国的线下的交易市场和物流设施的这种基础,开始了我们线上线下结合的转型。我们卓尔立志于打造世界级的B2B的交易平台。我相信通过我和我同事的努力,在所有合作者的共同努力下,我们一定能够达到我们的目标,成为万亿级的交易平台。谢谢。

  春妮:大家可能会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其他嘉宾都是在舞台中间来聊天,为什么阎志我们是坐在这聊天,因为我和阎志我们两个人是老同学,多年的老同学,所以今天相见是格外亲切,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所以想坐着聊会天。

  阎志:谢谢,难得难得。

  春妮:非常难得。要为大家介绍一下,其实在我眼中,阎志不仅仅是一个企业的管理者,更重要的是,他是一个诗人,阎志告诉我说他18岁的时候就开始写诗,20多岁就成为了中国作协的会员,到现在他已经出版了七八本诗集,诗作产量非常高,而且他曾经获得了徐志摩文学江和湖北文学奖,获得了很多奖项,在我眼中他真是一位诗人。今天我知道阎志获奖了特别高兴,我也很喜欢阎志的诗,我特别找出了一篇,名字特别好,叫《宝石》,我觉得这首诗写得特别像你自己,你给大家念一念。

  阎志:写诗是我的专业,朗诵是你的专业,还是你来吧。

  春妮:那我就代劳,我来为大家念一下阎志写的诗。这首诗的名字叫《宝石》。

  宝石是不需要安慰的,寒冬渐远,零乱的枝叶深入泥土之中,依然湿冷的念头,被宁静的某个已渐渐平息的灵魂轻扰。后来,成为了岩石,坚硬的骨头都消失无踪,干燥的就如初秋的平原,辽阔而又无所作为。最后是仅剩的一点点气息,渗进了岩石的心中,刚好有一滴海水经过,把彻底安静的潮汐和时明时暗的月光也留下来,在泥土之中,岩层之中,把一个灵魂变硬、变得虚无、变得不需要安慰。

  阎志:鼓掌,鼓掌,读得比我写得好。

  春妮:哪里。阎志,刚才大家听到了这首诗,是不是大家和我的想法一样,我觉得这是写你和你的企业?

  阎志:这是我去年上半年写的一首诗,我觉得我写得就是一颗尘埃,怎么样变成沙粒、变成石头、变成宝石,它除了自身要经历磨炼、要经历孤独之外,同样它需要机遇,它要遇上海水、遇上月光,所以这应该是每一个创业者或者是每一个企业经营者都需要的两项东西。

  春妮:就是它必须得有一个经历,必须要经过打磨,才能够发光。

  阎志:对。

  春妮:就很像你这么多年做的事情,因为一开始阎志跟我说,他认为他自己的职业是一位诗人,但是后来下海,开始经商,现在是并驾齐驱,也依然在写诗,还是一位诗人,但是企业又做得如此有声有色。当时在班里的时候,阎志是班长,而且是大家选的非常受到底爱戴的班长,但是真的没有想到你的企业做得这么好。我想问一下,你的诗人的气质,对你创办企业有影响吗?


  阎志:先说一下我的企业,还不是做得很好,我们在努力做得更好。

  春妮:太谦虚了,我们这个奖都颁给你了。

  阎志:我觉得诗对我的创业、对我的为人还是有巨大的帮助,诗本身来自于生活,来自于坚实、厚实的生活,我觉得这对于我们做企业,脚踏实地,从自己的立足的这块土地出发,这是非常重要的。

  第二,诗来自心灵,我们对待我们的客户,对待我们的产品,我们应该用心来经营,这也是与诗是相通的。

  第三,诗应该是有激情和跳跃的,这对于一些创新思维应该也是有巨大帮助的。

  最终诗是属于远方的,所以我相信,在座的这些比我更优秀的企业家,以及没来的比我更优秀的企业家,和所有的创业者一起,都会走得更远、走得更好。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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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8-17 10:19:11 | 只看该作者
风中有朵雨做的云 (2017-05-15 20:06:29)
文/一壶乌龙茶

前记:无论世人怎么说,时间不会骗人,我的记忆不会骗人:他爱她,她爱她,过去、现在、永远。

叔叔患上肺癌晚期,进医院没多久后就过世了,还没满四十八岁。他的葬礼我没有参加,因那时我尚被关在省城精神医院里接受治疗。据妈妈回忆说,那天葬礼上,婶婶都没怎么哭,只在堂妹上台念悼词时抹了些眼泪。我妈压低嗓门说,当时婶婶身边站了个长得像王宝强的男人,整个追悼会上忙不迭地给婶婶递纸巾。我爸也愤恨地说,叔叔进医院前还一直在工地上辛苦打工,而婶婶却经常晚上不回家,肯定是在外面有了男人。小姑奶更是咬牙切齿地骂道:“这下她享福了,房子存款全在她名下,如今孩子长大了也不用她管,拿着钱跟外面野男人风流快活去了。”在这场悲凉的死亡面前,家族的人对婶婶充满了怨念。

你见过肺癌晚期的病人吗?全身黝黑、脖颈肿大、眼珠凸暴,化疗后头发全部掉光,叔叔人高马大,坐在医院病床上,活像钟馗。我记得他年轻时的样子,高大白胖,一头浓密的黑发往后梳得溜光,穿着时髦的皮夹克,皮鞋擦得锃亮,戴着茶色太阳墨镜,开着嘉陵70摩托车,别提有多拉风。奶奶都说,叔叔年轻时最爱打扮,出个门都要照上老半天镜子。

时间拉回到上世纪九十年代初,那时婶婶是城里远近有名的美人,比海报上的电影明星还漂亮。我儿时常想,自己长大后要是能有婶婶一半好看就很满足了。那时叔叔还在警局上班,性情豪爽的他有望被提为二级警司。那时最红的歌星是台湾的孟庭苇,大街小巷都放着她那首《风中有朵雨做的云》。

“妮妮,晚上有孟庭苇演唱会,我买了三张票,到时候带你去。”叔叔下班一回家,就抱着我说道。那时他俩刚结婚,出去游玩常常会带上三岁的我。叔叔对婶婶很好,知道她爱听音乐,家里买了唱片机,整墙的柜子上摆满了八九十年代当红明星的唱片和磁带,有杨林、高凌风、齐秦、孟庭苇、小虎队等等。婶婶爱吃酱板鸭,叔叔开着那辆嘉陵70到省城老店买上好几只回来。那时国内刚刚流行拍艺术照,叔叔拉着婶婶上照相馆拍了好几本影集。最有风情的那张艺术照被放大后挂在客厅正中央,照片里的婶婶长发及腰、眉目如画,穿着一袭黑色风衣的她倚在风景墙旁,眼里充满了爱意与希望。

上世纪九十年代,湘潭风雨路上开满了商铺:花鸟店、鱼族馆、音像店,琳琅满目,很是热闹。风雨路的拐角处伫立着市里最高大的百货公司,这座建筑的顶层安置着一口大钟表,时间在这座安谧祥和的城市里缓缓流过。那时我还没上幼儿园,每逢周末,叔叔会带上婶婶和我去风雨路上晃悠。先到百货公司,让婶婶挑选漂亮合身的连衣裙、高跟鞋、发饰等,婶婶是天生的模特身材,穿什么都好看。婶婶还爱逛风雨路上的宠物店,她喜欢小狗,当时家里养了一条泰迪和一条拉布拉多。而我最喜欢水族馆的金鱼,每次去都会买上几条放在鱼缸里,从花盆里抓出些小虫子喂养漂亮的金鱼。叔叔最爱逛风雨路的音像店,他和店里的老板很熟。音像店里常年燃着印度进口线香,一只睡不醒的老猫在货架上窜来窜去。我至今仍记得那时的夕阳好美,橙红的光晕笼罩着人间,百货公司的大钟表俯瞰着整座城市,风雨路上单曲循环着孟庭苇的那首《风中有朵雨做的云》。

婶婶是初中毕业,在琴行做过一段时期的零时工,嫁给叔叔后就不再出去工作了。有次,叔叔在警局和人发生了口角,双方都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当着众人的面打了起来。对方被叔叔打成重伤,在医院躺了两个多星期才能站起来。叔叔也因此被警局开除,那年叔叔才三十岁,他向家里借了些钱,和几个朋友一块儿下海做生意,中途造人算计,叔叔赔了许多钱进去。可仍是不甘心,又学着别人炒股买彩票,但他没经验,做什么亏什么。几年时间里,他变得负债累累。

积年的不如意,让叔叔染上酗酒的恶习,平日性情温和的他在喝醉酒后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六亲不认,见人就打。有次大冬天晚上喝多了,他竟醉倒在雪地里,硬是在地上躺了整整一夜才被人发现。上医院治疗后,命是保住了,但整条左腿再也没有知觉。出院后的那段时间,叔叔赋闲在屋调养身体,家里一下没有了经济来源。于是很多年不曾出去工作的婶婶开始扛起了养家的重担。她和几个亲戚一起在公园包了个游乐场,顺带在旁边开了个冷饮摊,刚开始生意还不错,但到了夏天,前来公园游乐的人就逐渐少了,加上亲戚之间不好算钱账,这场合伙生意最终不欢而散。

那段时间里,婶婶常常因为钱的事情而发愁,她到处托人帮忙给自己找工作,乌黑的长发剪掉了,人也憔悴了许多。叔叔心疼婶婶,他放下昔日的尊严,硬是瘸着一条腿上工地给人干活。为了养家,叔叔在工地上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做,很快升为大队长,但他仍是酗酒。那时妹妹已经三四岁了,稍懂人事的她一见到叔叔拿起酒杯,就伸出小手向前扑打着,口中念道:“不许喝酒,爸爸喝了酒就会打妈妈了。”因为叔叔的酒后殴打,婶婶身上到处是伤痕,她娘家人看不下去,也暗地里曾劝她,趁着年轻离婚改嫁,但婶婶每回都是低头沉默不语。

从三十几岁到四十八岁过世,酒已然成了叔叔骨子里戒不掉的东西,如宿命般缠绵。我看着叔叔从日渐憔悴到最后死亡,婶婶从过往活泼伶俐的少女到如今沉默寡言的妇人,我不知道这么多年,他们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但酒这个东西确是毁了两个人的人生。

叔叔下葬那天,按照老家的习俗,寡妇如果把死去的男人送上山,日后便不会改嫁。但婶婶没有这么做,也许吧,叔叔的死对她而言是种解脱。小姑奶愤然地在婶婶身后嘀咕道:“我就知道她不会上山,在医院时就没看她抹过几次眼泪。”可是无论世人怎么说,时间不会骗人,我过往的记忆不会骗人,曾经那份爱就是真实而珍贵地存在过。

我还清晰记得他们那场婚礼,那是场白色盛宴。迎亲队伍声势浩大,二十多辆白色小轿车在大街上逐一排队驶过,为首的婚车上立着一个漂亮精致的婚纱人偶。婶婶那天打扮得和仙女一样,婚纱是特意托朋友从台湾买来的,叔叔婚礼上穿的那身礼服是他最喜爱的白色。作为男方家宾,那天是我生平第一次戴耳环,小孩子没有耳洞,就用那种两面带夹的耳环。我耳垂小,大耳环中途滑落了好几次,最后在去往婚宴的途中不知所终。婚宴在市中心的大酒店举行,摆了三十多桌。我至今还记得那摆在宴席中央的八层奶油裱花蛋糕,味道清甜鲜美,像永不消逝的爱恋。

后记:而今百货公司空了很多年,风雨路上的花鸟店、鱼族馆早已不知所踪,音像店也不再卖磁带了,只剩孟庭苇的那首《风中有朵雨做的云》还在世间不断传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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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8-17 10:20:38 | 只看该作者
上海的周末

文/一壶乌龙茶
在上海的日子很忙,在上海做设计更忙,日程里写满了加班。一星期大多数时候是没有周末的。难得周末有一天休息,我通常坐标是霞飞路和福州路。因公司在郊区的缘故,去上海市中心要坐很长时间的地铁。上海外来打工的人多,周末地铁上更是人挤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个落脚的位置。即便如此仓促拥挤,我还是很开心,毕竟那是开往青春的地铁。


霞飞路
张爱玲笔下的霞飞路就是现在徐汇区的淮海中路。在地铁二号线南京西路站下来,地铁出口拐角处有家书店,叫季风书园。最开始知道这个书店是因着博客上米老排的介绍。季风书园虽没有北京万圣书园的书种齐全多样,但书店氛围小资优雅,橙黄的灯光下照见一排排的精装本藏书及时下热门畅销书籍。如果说北京万圣书园是博古通今的儒者大家,那么上海季风书园就是书香门第阁楼里的世家小姐。

书店西南角有个水吧,供应各类果汁咖啡,价格可不便宜,一杯鲜榨橙汁售价30元人民币。柜台里有一些装饰精美的裱花块状蛋糕,也就摆个看相,因价格太贵而无人问津。水吧有松软舒适的沙发椅,自然要比书店里的硬质板凳雅致舒服多了,但书店规矩是若不在水吧买上一杯果汁或咖啡,就只能坐店里的硬板凳。书店老板娘高挑漂亮,人也精明干练,在网上开了家季风书园淘宝店,我回湖南后有好几次在她家淘宝店买杂志,若是言谈词汇里捎带些质疑,老板娘的语气就会显得很是傲慢。

从地铁站出来就能看到位于霞飞路的上海图书馆。若是到了夏天,书馆门口会有卖石榴汁的小贩,推着个板车,其上安置一个榨汁机,石榴整个的放入机器里,使劲往下按压,再把机器下的小龙头轻轻一拧,绯红的石榴汁便顺势流入塑料杯中。三个石榴可以榨出一大杯果汁,十元钱三杯。

我每次去上海图书馆,并不为着借书,只是图它的安谧清净,方便写作。我不去书馆借书是因着对书有些洁癖,一来觉得一本书若是人人都翻看,定会沾染很多细菌;二来觉得书也带着贞洁,被旁人用过就降了格调。自己向来认为借书如丧国,若是自己的书被人借了去,基本也不用人家再还回来了。图书馆的二楼阅览室周末人很多,每次都要提前赶来才能占到座位。那时我坐在书馆的大桌前文思枯竭,望着窗外成排的梧桐树,想到自己虽然常常给杂志社投稿,但大部分都石沉大海,心下不禁黯然。我在稿纸上写道:“难道无人问津就罢笔吗,难道无人欣赏就停滞不前吗?不,绝不。文字是信仰。”

图书馆一楼拐角处有家文具店,售卖明信片、书签信纸、精装笔记本和笔墨用品。我在这家文具店买过一个红底镶蓝花的绘图本,里面的纸页泛黄,带着天然的古旧感,买回去后每次都舍不得用。我因病离开上海时,走前很是仓促,那个古雅的绘图本最后落在出租房里,至今下落不明。

在图书馆里写文章到中午,若是饿了,可以上书馆对面的咖啡厅买块面包或蛋糕,林志玲有部电影叫《甜心巧克力》就是在这家咖啡馆拍摄的。我那时在上海薪水不多,但自己向来对钱不在乎,即便是独自一人也要上饭馆子吃顿好的。那时常去霞飞路上的欣欣小厨,这家饭馆设在街角的拐弯处。老板是正宗台湾人,小店布置得颇有格调,入口处种植着大把的观音竹,旁边设有微型的小桥流水。室内墙上装裱着圣经旧约插图,窗帘一律用酒红色毛料布匹,高高的长方形玻璃窗被服务员擦得干净透亮,映衬出窗外高大的法国梧桐。欣欣小厨的招牌饭菜是台湾卤肉饭,米糯肉香汤汁鲜,此外百合炒西芹、清炒芥蓝、四喜烤麸也是我常点的菜。

吃饱后,我会在霞飞路上闲逛。午后的街道安静清凉,少有行人走动,两旁生长茂盛的梧桐树高大挺立,穿行其中,阳光拂面,清风徐来。那一刻,上海属于你,也属于我。

福州路
周末坐地铁十号线直达南京东路,出站后走上一段路程就到了福州路。福州路上有很多小弄堂,路口有家烟纸店,店面很小,卖的东西倒是五花八门品种齐全,从香烟啤酒花生米到铅笔跳绳红领巾,琐碎物品样样俱全。店门外还有个小冰柜,夏天里面盛放着糖水老冰棒、血糯米和橘子汽水。小店生意不错,常常会有穿着睡衣从弄堂走出的上海女人来买东西。老板是个面如满月、头发全白的老太太,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带着蓝色发箍,穿着对襟旗袍端正的坐在店里,像一幅上世纪的宣传画。

我每次上福州路皆是为了裱画。那时虽然在上海常常加班,但不论一天下来有多辛苦,回到出租房,我总会在宣纸上画上几笔。如此画下来,大约半个月能出一幅仕女图,等到周末再拿到福州路上装裱。我常去的这家裱画店在上海已经营了五十多年。老板戴着一幅老花眼镜,常年驮着背,他的小孙儿很是调皮,常常抱着猫咪到处乱窜。每次上裱画店,要是到了饭点,老板端着碗面条追着小孙儿后面使劲跑,要哄上老半天,小孙儿才不情愿的吃上一口。

裱画店除了装裱字画,也售卖文房四宝和和各类玉石印章。我那时给喜欢的人刻印章当作生日礼物,在裱画店买下多少印章就刻坏多少印章,来回去店里几次后还考虑要不要顺带再送个印泥。裱画店老板望着我伤痕累累的手指,心疼地叹口气道:“小姑娘有心了,但这世道哪有什么好男人哟,印泥就不要送了。”

福州路上很多上海小吃,那时不知是不是平日公司里饭菜油水太少,生理上特别饥饿,每次上福州路总要吃个饱。牛肉粉丝汤、小笼汤包、蟹黄包、糍饭糕、鲜肉蛋黄粽,一路吃过来还不嫌够,最后总要到老克勒餐厅吃回上海菜才算完。我对老克勒的理解是上海的老派绅士,穿着黑色毛料大衣,家境殷实,儿女孝顺,言谈得体,至少会一门器乐,这些条件,老克勒餐厅的服务员都符合。餐厅极为雅致,穿着精致的老克勒们在餐厅一角演奏着萨克斯,领班的老克勒已年过五十,身形高大,腰背笔挺,声音温和颇富磁性。

上海菜的特点是浓油赤酱,以红烧、蒸、煨、炸、糟、生煸见长。我在老克勒餐厅常点的菜式有清蒸鲥鱼、墨鱼大烤、糖醋小排、白斩鸡、生煎汤包、秘制酱萝卜。如今想来,那些年虽然穷,在吃上倒是从不亏待自己。有次爸妈特意来上海看我,也是请他们吃的老克勒上海菜,提前在领班处点的单,老板见我是常客,还免了酒水单。

迄今为止,我离开上海已经快两年了。从最开始对98版琼瑶剧《情深深雨蒙蒙》里市井弄堂的迷恋,到大学毕业来上海后衣食住行的独自打理与事业上的艰难打拼,再到最后身体全线崩溃后的仓皇逃离,我很早前就想写写上海,却迟迟未曾动笔。一来是因病离开的挫折阴影始终存在,二来是上海那些年的工作生活毕竟是自己的青春记忆,即便它充斥着孤独穷苦落魄不甘,也不愿让它在回忆里显得暗淡。如张艾嘉《短歌》中所唱:“青春它径自走了,也不管我多舍不得。我会记住那些好的,因为它太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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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8-17 10:32:01 | 只看该作者
补 偿

文/ 萧笛

靠山屯村长老那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时候,正做着一个梦。

梦里的老那在偷看一个女人洗澡。白白的脊梁,鼓鼓的腚,看得老那口渴。老那不想忍受口渴的折磨,他想,我是一村之长,还要受这个吗?我凭啥偷偷地看,我就大大方方地看不行吗?村长看你是给你脸面。梦中的老那这样想着,就一脚踹开了眼前的门。女人惊悚地转身。老那看清了,女人是来旺的媳妇桃花。老那看清桃花颜面的同时也看到了桃花那两个白面饽饽一样的奶子。老那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就在老那要握住两个白面饽饽的时候,他听到了敲门声。

白面饽饽从老那眼前消失了。代替那两团白的是一团漆黑的夜,夜的深处响着手掌击打门板的声音。嘭嘭,嘭嘭,小心但固执。

“他奶奶的,谁呀?”老那的火窜起来:“死了老子娘啦?半夜三更的。”

“那村长,那村长。”声音从门缝里挤进来,三分客气七分焦急。老那一个激灵从被窝里挺起。叫门的不是村里人。

村里人只叫他村长,前面不冠姓。长辈平辈都这样叫,小辈的在村长俩字后面缀上大爷或者叔。只有桃花叫他村长哥。桃花叫得老那心痒痒。可是,桃花只是嘴上甜,身子却不让老那碰一下。虽然是村里的最高长官,老那做事也是讲分寸的,所以,尽管他馋桃花馋得挪不动眼珠,却并没硬来。他知道,他和桃花的缘份没到。无奈的老那只好让东升家的桂梅、满仓家的秀英也叫他村长哥,可那两个娘们嘴硬得很,这边刚答应了,转眼到了炕上就忘。桂梅还是喊:“村长,你使劲。”秀英也还是叫:“使劲啊,村长。”老那气得恨不能拔了家伙走人,却又舍不得。桂梅一挨了他的身,就软得跟抽了骨头似的,能把他也化成水。而秀英又像团火,那个火爆劲常常让老那忘了自己姓啥。老那有了水,有了火,还惦记着饽饽,直惦记到梦里。



老那拉开门的时候,已然腰杆挺直,一脸威严,披在肩头的西服帮衬着他的威严。这件西服是老那花了800块钱在市里买的。尽管已经入伏了,穿一件布衫都热,老那还是愿意披着西服。他觉得,披着西服的村长才是村长,才更职业。要不城里人怎么管西服叫职业装呢。但老那看到眼前的几个人,腰还是往回缩了缩。

这几个人来头不小。那身上的衣服虽然不职业,但站在那儿的姿态,深埋在镜片后面的眼神,还有说话的腔调,都透着一种老那披着西服也比不了的气势。靠山屯偏僻,但老那是见过世面的,老那知道什么人才会有这样的作派。

来人客气地请老那上他们的车,说是有点事要和那村长商量。

老那抬眼看见门外停着两台大吉普。没月亮,那车通体的光泽却穿透了暗夜,幽幽地闪着。老那知道那车有个气派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名字:霸道。老那还知道,这车全县只有两台,一台在农电局,一台在电信公司。有时县长下乡都要借他们的车用。老那说不好眼前的霸道是不是县里的那两台,但老那知道能坐上这车的人,不会把一个村长放在眼里。

老那拽拽从肩膀上往下滑的西服,上了车。一股甜丝丝的香昧一下子就裹住了老那,老那恍惚地好像偎进桃花的怀里。这个恍惚让老那很恼火,老那很想抽自己个嘴巴,没出息的,啥时候了,还想这事。

车里除了司机,还有一个人,坐在前排。那人听到有人上车,不回头,不说话,只把一个后脑勺默默地对着老那。

有两个人从左右车门上来,把老那夹到中间。老那的心忽地一悬,这些人不是来逮自己的吧?听说检察院的就是半夜堵人被窝,让被逮的人没个防备。老那在心里掂量自己哪件事能惊动检察院。老那想来想去,自己当村长做过的惟一没谱的事,就是偷卖山上的树。不过,卖那些树是为了给村小学的老师们开资。那些老师也真是的,才几个月的工资啊,也值当拿罢课来威胁他。老那肚子里有火,却没法发作,因为,他心里还有愧。老师们的工资让他给喝了。靠山屯大小也是一级组织,是组织就会有人来人往,酒局的事也就会经常发生。再加上老那好这一口,村里那点钱基本上都花到一个字上:喝。有理由没理由他都要喝,有钱没钱他也喝。好在,酒馆是他小舅子开的,没钱的时候就欠着。不过,小舅子也有不给他面子的时候。那天,乡里来了几个人,老那让小舅子准备一下。小舅子拉长了脸,说没鱼没肉,要吃就是土豆白菜。老那知道,他欠得太多了。恰好,老师们的工资刚发下来,老那就把那笔钱拍到了小舅子的柜上,把小舅子的脸拍成一朵花。

这种事就跟睡女人一样,有了一就会有二。这样拍了几次之后,老师们就要罢课。老那不得已才卖了树。卖树的15800块钱,给老师开资用了10800块,剩下的5000块,老那给自己买了台雅马哈。老那骑着雅马哈上乡里上县里开会办事方便多了,有效率多了。说到底,雅马哈也算是办公用品。所以,老那认为卖树不是个事。可是,如果不是这件事,那又会是啥事呢?是因为那几个女人?老那反省自己,除了好喝还好个女人。可老那好女人是很讲究的。老那虽然身为一村之长,但绝不以权谋色,以官衔胁迫女人。相反,他倒是经常用自己身为村长的便利,给那些女人们一些关照。所以,跟老那相好的女人都自愿的。话说回来,就算我搞女人,人家检察院也不管这熊事啊。检察院不管就对了,这熊事没法管,村村都这样,管得过来吗?别说村长,乡长也这样。不是有人说嘛,乡长春天下乡走一趟,秋天收获一茬小乡长。

老那正要再做进一步的自我反思和解剖,左边的人递过来一支烟,打断了他的思路。老那摆着大手要推让,右边的人已经把点燃的打火机送到他鼻子下。老那有些惶恐地欠欠屁股,接了烟,点了火。

就一口,老那就抽出这烟是真正的好烟,是自己以前没抽过的。可是,老那无心去琢磨这是啥牌子的烟,他要琢磨这几位找他干啥。

商量,他想起刚才人家用的这个词。大半夜的,这些有身份的人会有啥事和一个村长商量?十多年的村长从业生涯告诉老那,今晚的事反常。老那的脑子里闪过一丝警觉。老那记起,靠山屯从来没进过霸道,他们村太偏,太小,乡里这些年闹过大大小小的示范村,哪个也没轮上靠山屯,自然也就引不来县里市里领导的参观。领导不来村里参观,村里人也就参观不着领导们的车。再说,领导即使参观也不会夜里来啊,再再说,乡里领导下村都会头一天打个招呼,何况是更上一级的领导,哪有事先不吭一声就来的?再再再说,领导参观时也不会这么客气,还说商量,还让烟,还……老那感觉身上一阵发冷,像大晌午头的下到了菜窖里。

“各位领导,有什么指示?”老那开了口,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还算镇静。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拽了拽西服。

“那村长是不是觉得冷?要不把冷气关了?”老那右边的人说话了。老那恍然大悟,自嘲地笑一下,十几年的村长白当了,上车半天,竟没觉出人家开着冷气。

“不打紧,我有职业装。”老那把西服又往上拽了拽。不知是西服给了老那信心,还是人家谦恭的语气提醒了他,拽西服的功夫,老那忽然心里有了底气。他深吸了一口烟,说:“那什么,咱们说事吧。”

“那村长,这么晚了来打扰您,非常抱歉。”话音是从右边响起的。老那扭过头,黑暗中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只看到鼻梁上的眼镜框一闪一闪的。老那的腰挺了挺,再吸口烟,心里揣摩,八成是中华。

“我们是县里的。”眼镜接着说。眼镜不说是县里哪个部门,老那也不问。

“是这样,”眼镜停顿了一下:“刚才,我们错伤了几头牛,估计可能是你们村的。我们想,请那村长过去看看,确认一下。”

眼镜的话音很轻柔,细风细雨的,像电视里小白脸在谈情说爱。可他说的话却让老那的脑子“嗡”了一下。

靠山屯人养鸡养鸭养猪养狗养驴养马养牛养羊,养什么都不圈起来。靠山屯是个孤村,离公路远,离大山近。站在村口放眼望去,前面是茫茫绿野,后面是巍巍群山。离村稍远一些,就是没开垦的荒草甸子。鸡鸭猪狗驴马牛羊不用圈,不用拴,村里村外随便溜达,反正这些禽畜也是认得主人家的。夜里回了的就自己找地方呆着,不回来的,二天早上到村口一吆喝,那牛啊羊啊管保从茅草窠子里钻出来。

偶而的,也会有鸡鸭被打猎的当成了野物。但毕竟是极少见的,靠山屯的人也不太在意。伤着大牲畜的事还没发生过。

老那注意到,眼镜说到牛的数量时用的是几头,老那的腿有点哆嗦。祖祖辈辈跟土坷垃打交道的老那知道,牛对农民来说意味着什么。老那觉得嘴里发苦,连那支好烟都抽着没味了。

老那一上火,嘴里就犯苦。



霸道悄没声的出了村子,拐上了村西的一条小路。老那感叹,真是他妈的好车,这条路拖拉机走起来都罢劲,人家哼都没哼,轻巧地就过来了。

老那思量,不知道那牛是谁家的,伤得重不重。这两条直接关系到他工作的难度。老那有些担忧,他想自己可能遇到了一件难办的事。

像是猜出了老那的心事,前排那个一直沉默着的人说话了:“那村长,你是组织上培养多年的干部,我们相信你是有觉悟,有能力的,所以,这个,啊,我们也就对你实话实说了。”那人声音低沉浑厚,老那觉得自己似乎在哪个会上听过他的报告。这样一个曾对着千八百人做报告的声音,此刻却在表达对他的信任与赞许,老那下意识地挺直了身板,聚精会神地盯着那个后脑勺。那人话是对老那说的,头却没有转向老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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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楼主| 发表于 2017-8-17 10:32:20 | 只看该作者
“今天,我们请几位领导来视察工作。”低沉浑厚的声音接着说。老那听得出,他用词很小心。比如,他说领导的时候前面没加市或者省,也没说清领导们是到县里还是来乡里视察。他省略的那些,恰恰是老那想知道的。可是,老那不敢问。老那心里有分寸。

后脑勺接着说:“那村长,你是知道的,领导们很辛苦,一直工作到很晚才往回返。”

老那看着后脑勺想笑,心说,领导们是咋工作的我怎么会知道?不过他笑不出,他心里惦记着那几头牛,他仔细地听着后脑勺的话:“返回的路上,我们看到山坡上有一闪一闪的绿光。经过分析,我们认为那是动物的眼睛。那村长,你是知道的,你们靠山屯一带曾经出现过老虎。”

老那差点脱口而出:“扯他妈蛋!老虎闪的是红光。”

老那心里有了气,他心疼那几头牛,更对后脑勺的话不满:你一口一个那村长你知道,可我知道的和你知道的不是一码事。靠山屯闹过虎不假,那是哪辈子的事了?自打我生下来,靠山屯就没见过虎毛。老那明白了,这几头牛是被这帮人当老虎打了。老那不明白的是,领导们往城里返怎么绕到这条路上来了。这是上山的路,不是进城的路。

老那叹口气,按下心头的火气:“那什么,领导,那什么咱靠山屯老早就没听过虎叫了,野兔野鸡狍子什么的倒是时不常的能见到。就这,还真吸引了不少城里的大款大官来打猎。”

“那村长,你这是什么意思?”老那左边的人说话了,口气严厉:“领导打虎是自卫,打狍子是娱乐,这是性质不同的两码事。那村长,你也算是一级领导干部,说话要有分寸的。”

老那脑门上的汗“刷”地冒出一层。唉,都是那几头该死的牛闹的。老那怪罪自己,当了村长也是个农民,总把牲口当成宝。

后脑勺咳了一声,左边的人刹住了口。

车里出现了片刻的沉寂,气氛似乎不如老那刚上车那会友好。老那不由自主地去拽西服。他刚摸着西服的领子,车悄没声的停下了。

老那跟着车里的人下了车。老那看到还有两台霸道泊在暗影里。老那心里打鼓,四台霸道,老天爷,好大气派。老那猜想那车里坐的就是领导了。老那以为领导会下来见见他,他把手在裤子上蹭了蹭,准备和领导握手。可是,那两台霸道似乎融在了黑暗中,没一点动静。

眼镜告诉司机,把车灯打开。随着他的话音,刷,刷,两道白光把黑黑的夜幕划开了两道口子。

老那闭了一下眼睛。这霸道的灯光比村里场院上的大灯泡度数都大,刺得眼仁疼。

老那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了那三头牛。一个妈妈两个犊。

老那认出那三头牛是来旺家的。来旺家的牛好看,牛头正中开着一朵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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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楼主| 发表于 2017-8-17 10:32:57 | 只看该作者
那天,老那路过来旺家,撒眸见桃花一个人在给牛刷毛,就溜达进去:“那什么,桃花,可看好你家的牛,别让它们到处乱跑。”

桃花嘴里叫着村长哥,手上的活计却没停下来:“咱屯子啥时候圈过牲口?”

“那是早先,眼眸前的事你没听说吗?”老那的眼里闪过一丝坏笑。

“啥事?”桃花抬起好看的细眯眼,瞅着老那。老那的豆豆眼开始放光:“你不知道了吧。那什么,前些日子,东河屯来了一帮领导视察。领导们一进村,村里的牛全都尥蹶子地往远跑。领导纳闷啊,这牛咋看见我们就跑呢?领导让秘书去问问。秘书追上去,问一头公牛:你跑啥?公牛说:你们这帮人来了就要吃牛鞭,俺不跑行吗?秘书又问母牛:你又没鞭,咋也跑?母牛说:你们这帮人吃着牛鞭还要吹着牛逼,俺害怕。秘书逮着一头小牛,生气地问:你跟着瞎跑啥?小牛说,你们这帮人最愿意扯犊子,俺不跑就没命了。”

桃花哈哈地笑起来,笑得胸前的两个白面饽饽直抖。老那的眼就直了。

桃花发现了,就红了脸,憋住笑,低了头去忙活手上的活计。桃花刷到牛脖子,老那的手就在牛头上摩挲:“桃花,你家牛对你真好。”

桃花说,“村长哥,你这话可说错了,是俺对牛好。”

老那笑笑:“牛都把你放到脸上了。”

桃花乐得身颤:“村长哥你可真会说笑话。牛头上长个花,就是对俺好,那要是牛屁股上长花,就是对俺臭了?”

老那往前凑了凑:“桃花,俺比牛对你还好,俺把你放心口上。”

桃花一闪身子,转到牛屁股那儿,嘴里还是咯咯地笑:“村长哥别逗了,你那是疤瘌,可不是花。”

老那的左胸脯上有块鸡蛋大的疤癞。小时候和哥哥抢烧土豆吃,把刚从灶里扒出的土豆往怀里揣,结果烫出个大泡,留下了一辈子的念想。



霸道的车灯像舞台上的追光灯。舞台上没有演员,只有三头牛在灯光下道具一样塑着。

三头牛已经死了。大牛的眼没闭上,头上的白花已经成了一块疤癞。疤癞的中间是一个洞眼,像是又一只眼睛。老那心说,够准的,就是故意瞄也未必打中这地方。

老那胸前的疤癞似乎抽搐了一下,针刺般的疼痛漫向全身。

老那看得仔细,每头牛身上都是好几个枪眼,一头小牛的身上被打成了筛子。老那看出来,他们用了手枪,还用了猎枪。

“那村长,咱们上车谈吧。”老那听到眼镜说。

老那的脚有点踩不实,几步的路,走的挺艰难。

后脑勺低沉浑厚的声音又在车里响起:“那村长,事情既然出现了,总要有个妥善的处理。啊。相信那村长会协助我们,帮助我们,把这件事处理得完美,得当。这个,我想,处理此事要遵循这样一个原则:尽量满足农民的要求,不要让农民吃亏,啊。还有一点,十分重要,那就是尽量缩小知情圈,啊。这个,牛就不要再卖肉了,免得扩大影响。我看,就地埋了吧,可以考虑多给农民一些补偿。”

老那听后脑勺说补偿,他有些纳闷,以为后脑勺用错了词,因为,这事在老那看来,应该叫赔偿。后脑勺转过脸来,对老那身边的两个人说:“李主任,刘主任,你们要多和那村长商量,多征求那村长的意见。”

后脑勺说着绕过座椅向老那抻出一只手:“那村长,拜托了。”

老那的手似乎还没贴上后脑勺那只肉乎乎软绵绵的手心,后脑勺就抽回手,下了车。老那到底没认出后脑勺是谁,他只看到了一副大大的墨镜。

一个魁壮的胖子上车坐到了后脑勺的位置上。

四台霸道一齐发动。三台奔市里,一台奔村里。

老那看着那三台霸道一个跟着一个,眨眼间就蹿成了黑夜里的三颗流星,脑子里突然浮出桃花的两个白面饽饽。



老那跨进屋的时候,瞥见桃花正急慌慌地披衣坐起。两个白面饽饽受惊的兔子样躲到布衫下面。只穿着一条花裤衩的来旺把老那让到炕沿上坐下。桃花把身子往炕里挪挪,被子没遮住的皮肉白花花的晃眼。

听说牛死了,来旺的眼瞪得牛眼珠似的:“咋?都打死了?俺的娘哎。”

桃花的细眯眼一红,眼泪“扑噜噜”地往下掉,“嘤嘤”的哭声耗子样咬得老那心烦。

来旺跳着脚吼:“什么视察,视察带着枪?他们哪来的枪?妈的,什么误伤,我看他们就是成心。”

老那看着来旺跳,听着来旺吼,他想,得让来旺把火发出来。

“妈的,他们吃着喝着搂着还不够,还要祸害着。妈的,我告他们去。妈的。”来旺在屋里困兽一样地转。

“行了。别说话没个把门的。”老那低声呵斥:“你上哪儿告?告谁?谁管?咋不长个脑袋。 ”

村长的话让来旺楞怔了半天。眼珠子转了几个圈之后,无奈地一拍大腿,蹲在地上“呜呜”哭起来。

“村长,那俺家的牛就白死了?”桃花想起了比哭泣比骂娘更重要的事,抹了把眼泪,身子往炕边偎了偎。

老那其实一直等着问呢,他在心里夸赞桃花的脑筋好使,却不急着回答,低了头去翻西服的兜。桃花反应快,一回身抓过炕里的烟笸箩,递给老那。老那手接笸箩,眼眸却狠狠叨了一下桃花:“那什么,他们答应给你们些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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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楼主| 发表于 2017-8-17 10:33:17 | 只看该作者
刚才桃花只叫了他村长没叫哥,这让老那有点不痛快。

“补偿?他们要赔俺?”来旺站起身来。

老那斜楞了一眼来旺:“人家说了,是补偿,不是赔。”

来旺眼巴巴看着老那:“那,咋个补法?”

老那的手在烟笸箩里抓挠着,不吭气。桃花把烟笸箩又拽了回去,亲手给老那卷烟。桃花动作麻利,三下两下卷成了,舌头一舔,被唾沫洇湿了的烟纸粘成了筒,桃花手一拧,撕去了烟屁股。递到老那手上的烟卷饱满,光洁,老那瞄着纸边上的一溜湿痕,缓缓地把烟放到嘴里,眼神飘乎着瞥向桃花。桃花早擦着了火柴等着。老那叨着烟凑过脸去。烟卷遇到火苗,“嗞”地着了。老那闻到桃花身上一股被窝子的味,心里有一簇火也“腾”地点燃了。

“眼下,买头最好的耕牛也就三千块,那什么,奶牛呢,贵点,得五六千吧。”老那吐出一口烟雾,眼睛看一下来旺,瞟一下桃花。来旺的手在腿上搓着:“俺那两头犊才一岁半,下地干活正是出力的好手。”

偎在被子里的桃花屁股往前蹭蹭,她的身子几乎要挨上老那了:“村长哥,俺家的那三头牛可是奶牛。”

来旺听了媳妇的话,张大了嘴,要说什么,又吞了回去,脸上胀红起来。

桃花不看丈夫,一双细眯眼满是期待地盯着老那。

老那看着桃花笑了:“桃花,我认得你家的牛。”老那说着,耸耸肩,把西服扯正了些。

桃花的眼里闪过一片失望的阴云,她垂下眼睛,一排细牙咬着下嘴唇。再抬起头时,眼神便带了许多话。

桃花嘴上说:“村长哥,俺知道你认得俺家的牛,可你光稀罕俺家牛脸上的花了,你没看清俺家牛的奶,俺家牛真是奶牛。村长哥,俺知道这事就在你一句话,俺和来旺会记着你的情的。”

来旺在一旁附和着:“是啊,是啊,俺们忘不了村长。”

老那看懂了桃花眼里的话,也听清了桃花嘴里话。他心说,俺看你家牛的奶干球,俺就稀罕你的俩饽饽。老那很开心,但老那脸上却不露声色。他甚至还瞪了一眼来旺:“你不去告了?”来旺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村长,俺错了,俺刚才是气懵了。”

老那“噗”地吐了嘴里的烟头:“这事搁谁身上谁也得生气,可是,光气有什么用?那什么,来旺,以后遇事多听听桃花的。我看,桃花倒是个有心的人。”老那说着,抬手在桃花的肩背上拍了拍。桃花没躲。桃花臂膀上结实的肌肉隔着布衫弹着老那的手掌心。老那心里的那团火开始在身体里乱蹿。



老那钻进霸道,车里的冷气让他发烧的身体冷清下来。

“李主任,人家要告咱。”老那对眼镜说。他用了一个“咱”字,划出了自己、来旺、眼镜们的界线。

他看到眼镜右手拳左手掌“拍”地击打了一下,旁边的刘主任无奈地摇摇脑袋。前面的胖子吐出一口粗话:“操,跑了就对了。唉,大哥也真是的,那么大的官,咋还跟个农民似的心疼牲口。”

刘主任说:“我听说,他老家是农村的。”

眼镜小心地问老那:“那村长,你看这事……”

老那知道他们犯难了,心里偷笑,嘴上却轻描淡写:“那什么,让我压下了。”

眼镜的一只手重重地拍到老那的肩上,把老那的西服都拍掉了。眼镜掏出烟来,老那不再推让,就着眼镜手中的打火机点着,吸了一口:“你这烟好抽。”

眼镜一边把整包烟往老那的衣兜里塞一边问:“他们要多少?”

老那吐着烟雾:“眼下,奶牛的行市落了些,一头咋也得六千块。咱是公家,别让个人亏了。”

后上来的胖子转过头来,“有些诧异:那三头牛是奶牛?”

眼镜没言语。

老那的心里有一点打鼓,但他从眼镜的沉默中,猜测出他们似乎也没大看清楚。再说,自己都说出口了,咋也得撑下去。他提高了嗓门对胖子说:“咋不是?那头大的,生过三胎了,奶正旺着。”

一直沉默的刘主任有些不耐烦:“算了,孙总,别计较了,就当你点了把黑炮。你看看都几点了,再磨叽一会,天亮了。”

胖子拧亮了头顶的小灯,从手里的包包中抓出两迭钱,抽出20张,剩下的全递给了老那。老那接了钱,却不动,扭头看着眼镜:“李主任,那什么,领导不是说,让把牛埋了?”

眼镜想起了什么,对胖子说:“老孙,大哥说多给点补偿,就不让农民卖牛肉了,怕影响不好。我看,你干脆把那些都给了吧。”

胖子的钱刚好还没放进包包,就一扬手甩了过来。老那羡慕胖子甩钱的动作,他想起一个词儿:潇洒。

眼镜和刘主任下车跟老那握手告别,一个劲地道辛苦。

披着西服的老那向洒下一路灯光的霸道挥手。直到霸道消失在村口,周围恢复了黑暗,老那才从容地把胖子后给的二千块揣进西服里面的口袋,转身往来旺的屋里走去。

来旺两口子已经穿戴整齐地站在地下。

老那“啪”地把钱拍到炕沿上,很是得意地欣赏着来旺两口子的笑容。

“那什么,牛肉你们就别要了,我叫人埋了。有人问,就说把牛卖了。”老那叮嘱。

“行,行。”来旺搓着两只手,神色竟有些栖惶。桃花扯着老那坐到炕沿上,抓过烟笸箩卷烟。老那想说,我这有好烟,又忍住了,他想抽桃花舔过的卷烟。

老那看着桃花洒烟末,卷烟筒,舔烟纸。嘴上跟来旺聊着:“要说,人家也是有素质的人,假说,打完了,跑了,这大半夜的,谁能瞅着?你不干吃哑巴亏?”

来旺一想可不是咋的,就跟着老那感叹:“要不人家咋是领导呢,有素质嘛。”心里竟对那些没见过面的领导生出几分感激。

抽着带有桃花舌头味道的烟卷,听着来旺诺诺的感激话,老那抖抖肩上的西服,出了来旺家的院子。

老那没有直接回家,他半路上拐了个弯,来到了小舅子家,让小舅子把那三头牛送到镇上他同学开的屠宰场里去了。老那说:“卖肉的钱记到帐上3000块,剩下的归你。”

小舅子一下多得了几千块钱,乐得以为在梦里没醒,一个劲地说谢谢。老那轻漫地转身:“谢啥,以前我老欠你帐,那什么,这就算我给你的补偿吧。”

老那忽然觉得补偿这两个字挺好,让他体会到一种居高临下的滋味。老那想,到底还是领导的水平高,补偿和赔偿的意思就是不一样。

老那寻思着不知道桃花什么时候补偿自己,一抬头,发现自己又走回来旺家了。来旺家的灯亮着。老那猜,那小两口一定数钱呢。那些钱够他们数一阵的。老那能想像到来旺兴奋的样子,也能想像到桃花的细眯眼笑起来更勾人了,可是,老那最惦记的还是桃花的那两个白饽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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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发表于 2017-8-27 23:10:50 | 只看该作者
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好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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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楼主| 发表于 2017-9-4 14:52:03 | 只看该作者
枣树林里香枣“甜”

枣树林,诗意垸名,她像延安的枣园灯火,点燃中国的希望,令人振奋。“枣花”农村妇女喜爱的名字,寓意枣花虽小结实多,农村人实在不追求华丽,多子多福,人多才多,会生孩子的女人比什么都强,传宗接代,光耀门庭。枣树林湾于清顺治二年(1645年)由团山郭任十六户迁居到朱木桥东里许基东,枣树林垸郭氏先祖深谋远虑,不畏艰辛,率领子孙围堤筑坝,挑沙培墩,手植枣木,故而得名枣树林垸。大明开国军师刘基(刘佰温)视察广济(今武穴)曾感慨道:“此地五百年前一堆沙,五百年后百万家。”世事巨变,沧海桑田。美丽的枣树林垸,依山傍水,物华天宝,地灵人杰。俗话说“牡丹好看空入目,枣花虽小结实多”忠厚淳朴的郭氏先祖,希翼子孙后代务实踏实,枣(早)悟枣(早)发。枣树林枝繁叶茂人才辈出,人间天堂圣地,环境优美的山水,孕育出杰出卓越的英才。生于清末光绪年间的郭若川,字文涛,养育七子,个个成才,子孙贤人达到百人。若川先生是教育专家,中学、大学就读武昌,曾在四川、汉口、上海创办多所大学,自任校长,他还是武穴中学前身刊江中学校长。枣树林垸的现任武中退休教师郭茂贵一家人才辈出,他曾梦见郭若川曾是枣树林垸郭氏祖先亲植的那颗老枣树的化身。枣树林里硕果累累,枣树林垸人才济济。占地25万平方米,百余户700余人的枣树林垸,具有大专以上学历50余人,博士1人,硕士2人,出国留学5人,其中留美2人,留英3人,副局级国家公务员3人,享有师级军衔1人。地处武穴城区北郊的枣树林湾,东临京九铁路,西连仙姑名山,南近滚滚长江,历经400年春秋,将成为一块开放开发的热土。





武穴市政协文史委吴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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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楼主| 发表于 2017-9-4 14:56:13 | 只看该作者
千古风流朱木桥

“千古风流朱木桥,只因香艳动江城。”朱木桥也叫北川桥,明清两代乃至民国繁华鼎盛。传说建朱木桥的木材由朱姓人家采自太平山上的楠木,并油漆朱丹,凌驾于北川河上,故而得名“朱木桥”。小桥流水,枕河人家,香艳女子,浣纱北川。从广济县城梅川,沿梅川河南下,到港口重镇武穴必经朱木桥。朱木桥是物阜人丰的繁华港埠,逐渐形成了鄂东著名的小集镇,光滑的石板街直到上世纪七十年代还有遗存。有桥必有水,有水人必灵。解放前朱木桥属广济县灵东乡,因北川河水来自东陵山脉。1957年朱木桥曾冠名民主合作社,1968年改为团结大队,1970年又恢复民主大队,直到改革开放后才改为朱木桥村,2008年更改为朱木桥社区居委会。朱木桥社区位于刊江办事处北郊,地处东港和西港之间,面积2.5平方公里,拥有10个自然湾,有朱、何、郭、吕、陈等18个姓氏,8个居民小区,834户,3317人。朱木桥是沟通武穴南北的富裕之桥,先后引进富源表业、洋龙服饰、永安玻业等31家企业。何祥国书记及一班人不仅会招商,更会懂得安商。朱木桥,好地方。自古就是财富汇集的洼地,人流物流集中,是一块“四水归池”的风水宝地,自然形成的经济、政治、文化中心。朱木桥人“团结”:班子团结,干群团结,团结出战斗力。朱木桥人“民主”:民主协商好办事,民主政治出凝聚力。北川河水灵动飘逸,推陈出新,创新出生产力。筑巢引凤,招商安商。建设小集镇,发展大经济。何祥国书记用何妙策把朱木桥打造成祥瑞之国,“世外桃源”。其秘诀是物质精神双手抓,一手抓经济要务,百折不挠。一手抓文明创建一往情深。全国文明村的金子招牌叫响朱木桥。朱木桥社区曾先后荣获“湖北省五好社区党组织”、“湖北省模范社区”、“湖北省新农村建设师范社区”。新朱木桥社区南临繁华的武穴大道,街绿景美,男欢女笑。吕汝阁湾350年重阳木,见证了朱木桥沧桑历史的厚重,31家民营企业生意火爆,彰显了朱木桥社区的经济实力。“千古风流朱木桥”将续写新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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