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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妙舍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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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告] 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第四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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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2-20 15:29:51 | 只看该作者
“80后”作家的出场与批评的限度
——以“新锐”栏目为中心的考察
■  陈进武朱晨
如今,“代际”成为了当代中国文学研究的重要批评话语,也正是对“80后”作家进行考察的重要标准之一。随着对“80后”作家的研究不断深入,这种具有高度宏观和概括性的代际视角考察“80后”作家及其创作产生了一系列新的变化。上世纪90年代末,以《萌芽》杂志举办“新概念”作文大赛为契机,韩寒、郭敬明、张悦然等“80后”作家群体出场,轰动了文坛。批评界始终对这批具有鲜明特色的青年作家群体保持高度关注,这一作家群体一度成为研究热门。近些年来,已经或即将到而立之年的“80后”作家再次迎来了全新的集中出场。在这种文化语境下,我们以《创作与评论》“新锐”栏目为中心对“80后”作家的出场进行考察,以此探寻文学批评与“80后”作家的互动可能性及其限度。
一、“互联网+”话语场域中的群体出场
从出生时间来看,出生于1980年到1989年的青年作家被称作“80后”作家;从群体特质来说,青年不仅是一个特指的族群,而且更是指一种精神气质。所谓“80后”作家并不单纯是狭义上的“80后”和“90后”等这样的代际划分,而是指广义上的1980年代以来出生的更具有自觉意识、独特精神特质与鲜明价值取向的青年作家。在“互联网+”的话语场域中,“出版社、媒体和读者见面会”的新型机制和“期刊、批评家和文学史”的传统机制在某种程度上共同影响着青年的写作与出场。 [①] 关于这一点,李德南指出青年作家的出场包括“新概念”全国作文大赛、网络文学平台与传统文学机制,并强调三种机制并不是完全隔绝的,其中“成长起来的作家作品,也并不都是流水线上的产品那般整齐划一,他们依然可能拥有个人的主体性和写作风格,可以根据各自的文学抱负和价值观来调整写作节奏和方向,让写作获得新的质地,甚至是从一种机制跃至另一种机制。” [②]
上世纪末,消费化、市场化对文学机制进行消解的同时启动了重构,为了“自救”,众多出版媒体转向轰轰烈烈的“造星运动”,当时正处于青春成长期的“80后”作家正是市场化浪潮中的首个受惠群体。一直将“培养青年作家的摇篮”作为办刊理念的《萌芽》杂志具有发掘与培养新锐作家的传统,在出版业纷纷进入市场的冲击下也不得不找寻出路。为应对市场化带来的生存困境,《萌芽》在1998年连同全国七所知名高校举办“新概念作文大赛”。这个商业性、文学性并行的平台几乎瞬间就将“80后”作家聚拢,发掘了韩寒、郭敬明、张悦然、许佳、周嘉宁等新锐作家。“新概念作文大赛”对于作家出场的影响,最大的意义还在于,打破传统作家出场空间分散化限制,充分利用市场化、消费化对文学积极方面的影响,以商业运作的模式,为作家提供一个集中化的出场空间。从效果上来看,“新概念作文大赛”确实创造了“80后”作家群体集中出场的峰值。
至于网络平台对“80后”作家出场的作用则体现在对写作者身份地位的重新定义与塑造之上。其中,即使不乏韩寒、周小平等非类型化文学的写作者,但更多的是辰东、唐家三少、耳根等类型文学写手。网络媒体几乎改变了传统文学的世界、作品、读者、作家的传统四要素,将作家主体地位彻底颠覆。网络文学创造了其独有生态的文化语境、文本语境、作品语境,其向度纵深是反作者职业化的。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网络媒介视域下的文学最终将走向麦克卢汉的“重新部落化”预言。 [③] 而通过传统机制出场的作家,如甫跃辉、孙频、林森、叶临之、蔡东等,坚持以《人民文学》、《上海文学》、《芙蓉》等传统文学期刊作为写作阵地,他们的出场是纯文学在新时代文化历史语境下的再出发。这类作家写作稳扎稳打,注重对文学的“形式实践”与“思想探索”,具有鲜明的写作个体性。
尽管“80后”作家的出场方式多样,也在创作上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并产生了一定影响,但不论写作的起点有多高,这些青年作家期望以一部或几部作品而迅疾在文坛占有一席之地,实在是不可能。与此同时,“现如今的文学杂志早已进入了一个市场化转型的时代……面临着紧迫的生存压力”, [④] 因此,各大文学期刊纷纷进行改版转型。在生存困境的重压之中,一些文学杂志彻底丧失了文学独立性,沦为市场的奴隶,但更多的文学期刊则坚守文学阵地,在秉承文学精神的前提下,寻找新的出路,顺应研究走向调整关注重点。恰是如此,“80后”作家再一次以群体的形态大规模地进入读者与研究者的视野。翻阅文学期刊,会发现一批“80后”作家逐渐占据了一些重要的版面。《广西文学》推出过“80后”作家专号,《芳草》也推出了“80后”作家的小辑,《西湖》杂志的“新锐”栏目自2013年起开始推介“80后”作家,《山花》于2008年第5期设置“80后新趋势”栏目,2010年第1期至2012年第23期设置“七零后VS八零后”栏目,《名作欣赏》于2014年第7期开始设置“文坛纵横80后”栏目,并开辟“80后现场”等专栏,都将关注的目光投向青年作家个体化特征,以“个案”形式呈现、评介青年作家的创作。而李云雷、张莉、杨庆祥、黄平等青年批评家在《当代作家评论》、《南方文坛》、《小说评论》等学术刊物也以多种形式推介青年作家。
由湖南省文联主办的《创作与评论》早在2012年第10期开始设置“80后文学大展”栏目,并于2013年第1期正式更名为“新锐”。该专栏由谢有顺和李德南出任主持人,以高质量的“作品+评论”的独特形式,不断推出“80后”作家作品,并展开对其讨论,栏目极具张力,在国内相关研究期刊中独树一帜。“新锐”栏目敏锐地把握着“80后”创作的脉搏,正如主持人在首期的“开卷语”中所言:“个案的形式在杂志上展现‘80后’的写作实绩,给那些文学新锐以一个较为集中的出场空间,从而实现批评与写作之间的有效互动,拓展对这一写作群体的认识空间。”截止到2016年第3期,“新锐”栏目(“‘80后’文学大展”栏目)推出了郑小驴、林森、林培源、甫跃辉、孙频、王威廉、文珍、陈崇正、张怡微、胡竹峰、李晁、草白、陈再见、马金莲、霍艳、蔡东、马小淘、孟小书、吕魁、包倬、叶临之、纳兰妙殊、双雪涛、曹永、宋小词、莫华杰、毕亮、钱佳楠、手指、吴纯、周李立、王海雪、于一爽、周嘉宁、彭敏、池上、王哲珠、寒郁、丁东亚、飞氘等41位“80后”作家。可以说,一方面,“新锐”栏目中出场的作家覆盖了1980-1989年亦即“80后”所指代的十年间出生的作家,是文学期刊对“80后”作家的集束式展现,也是真正的“‘80后’文学大展”。另一方面,这种不间断地推介也显示了“80后”作家群体已经悄然形成并逐步走向“成熟”,而新的“80后”文学的展示也预示着当代文学版图的新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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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2-20 15:30:14 | 只看该作者
二、多维度与多向度的“80后”作家创作
当下面临的是裂变时代,在这样的现实境遇与生活图景中,我们的写作方式、传播路径和接受对象等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变化。有作家将写作困境归因于文学边缘化,但文学若处在时代中心,无疑是非常态的状况。事实上,无论时代如何变化,作家应该“写什么”和“怎么写”才是更为紧要的事。然而,这种新状态下“80后”作家的出场是机遇与挑战并存。一是由于知识谱系、精神质素和情感诉求等方面存在差异,青年作家的写作与前辈作家存在代际间的“断裂”;二是同为青年作家的“70后”作家以“代际”的形式出现在文坛,而“80后”作家的群体出场更多是形式意义上的表述,实际上则是以“个体”的方式出现在重要文学刊物。同时,也因个体经验的多样,青年作家同代际间的共同性也并不统一。
从创作内容来看,青春的彰显是“80后”作家写作者必涉的主题,吕魁、周嘉宁、笛安等“80后”作家笔下既有青春期的躁动与叛逆,又有青春时代的缅怀和祭奠。不过,“80后”作家写作早已不再是如《三重门》和《梦里花落知多少》等只是“青春文学”的状态。有的“80后”作家“一味地求新求变,认为只有在新与变这一轨道上的文学才有价值,这也是对文学的一种误解,文学作为人心和灵魂的表达,除了变道,应该还有常道。” [⑤] 不可否认,曾经被贴上叛逆、感伤、个性等标签的“80后”青春文学,在以“断尾重生”式的突围后,也在逐渐找到属于自己的“常道”。随着个体经验的成熟,这一代人的创作也表现出无限可能的向度纵深。1983年出生的双雪涛写作时间不算太长,但他却以独特的反类型化青春故事书写为“80后”作家提供了一条转型之路。他的短篇小说《安娜》 [⑥] 讲述了“我”与一个带有叛逆倾向的少女安娜的爱情故事。相较于其他青春题材小说侧重描写“青春期的创伤性经验”,《安娜》则更强调了工人子弟的“我”与富家小姐安娜之间难以逾越的阶级鸿沟,而最终矛盾也在两人情感的高潮后彻底爆发。如同小说中“被风吹破的玻璃窗”,双雪涛以青春的痛感叙写阶层间的社会矛盾,“表现出了趋向纯文学写作的传统路径。” [⑦]
这样一批“80后”作家的创作具有更加丰富的维度与向度。首先新乡土的审美建构。甫跃辉、陈再见、马金莲、林森等来自农村,他们关注社会的底层、扎根于生活,他们的创作呈现的是青年一代对于乡土的反思。“80后”乡土作家关注社会的底层、扎根于生活,他们的文字如同乡土本身一样充满真实的质朴。如马金莲的《醉春烟》以一个小男孩的视角,描写了西海固三代女人的悲剧,以及贫瘠所带来的痛感,在相当的深度上触及了“青春、童年,以及贫穷与死亡的阴影”,提醒我们在当今的时代语境下,贫瘠依旧“如此坚固地存在着。” [⑧] 而田耳、盛可以、叶临之、手指、蔡东等则将目光聚集到小城镇或大都市的底层,思考在城乡一体化和城市化进程加速的当下,城乡间的断裂和流动的凝滞。恰如蔡东《通天桥》以“高墙”意象暗示了外来者想要融入城市所不能逾越的障碍,小说以荒诞的笔调将现代城市的冷漠、无情淋漓尽致呈现出来。
其次是先锋性的继承与再出发。“80后”作家对实验性的探索并未停止,王威廉、陈崇正、李晁等继承了“先锋小说”的探索精神,努力尝试不同的写法和策略,充满着思想探索和形式实验的意味。有学者指出,文学的先锋性是一种高贵精神气质与诗性禀赋,集中体现在对当下存在的生命图景最深刻与最新锐的揭示、发现和指认的深度与广度上,只有深度思考与纵横切割时代的存在真相,也只有深切渗透时代的信仰、价值、尊严、道德、情感、美学等元素,才能抵达真正的先锋。 [⑨] 无疑,这一类“80后”作家努力地在自己的文本中尝试不同的写作手法和策略,充满现代派的意味,尤其是深度、广度、宽度与力度上着力颇深。比如,王威廉《水女人》以“我”的口吻讲述一个失忆女人在家庭、情人与寻找自我间的选择。这类创作以“反思现代性的基本维度”,“着力于在现代性的层面上进行深入的思想探索和有意味的形式实验,称得上是新世纪的‘先锋派’。” [⑩]
还有一个维度是现实叙事的凸显。比如,孙频、文珍、张怡微、陈再见、双雪涛等“80后”作家并没有“完全断开”传统的影响,而是与现实主义保持了一种天然的传承关系。而周嘉宁、孟小书、霍艳等作家笔下的“故事”也都从校园中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与忧郁的成长创伤转向了“走出校园”,尤其是从故事空间到叙事主题上逐渐转向了关注精神伦理,继而转向探寻社会现实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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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2-20 15:30:32 | 只看该作者
三、文学期刊推介的价值以及批评的限度
1998年,韩东、朱文等“70后”作家发起了影响颇大“断裂”问卷调查,自称是当代文坛“断裂的一代”。然而,相较于“70后”作家的主动姿态,韩寒、郭敬明等“80后”作家在消费浪潮中的出场显然要被动得多。近些年,因个体的差异与社会生活的丰富,孙频、包倬、毕亮、吕魁等“80后”作家群体的“新的崛起”在一定程度上呈现出群体性的写作模糊性,但各大文学期刊“都在制作自己的八零后作品专辑”, [11] 这又使得这些作家的创作的多维度与多向度得以较为清晰地呈现出来。《创作与评论》的“新锐”等专栏的开辟与持续推介,无疑掀起了“80后”作家在文学期刊集中展示的浪潮,具有重要的价值意义。
其价值首先在于推动对于“80后”作家群体的重新认知。“任何命名既意味着确认,也意味着遮蔽。” [12] 对于“80后”作家的片面认知由来已久,在“出版行业的逐渐市场化,乃至产业化,尤其是民间力量介入出版后进而强化了市场运作与媒体炒作,文学出版开始由过去的以作者为主转而走向以读者为主……文学出版由此进人了市场化的新阶段”的情况下,带有商业机制的“新概念作文大赛”打破了传统期刊门槛较高的弊病,在使部分“80后”作家受惠,并使这一代作家受到关注的同时,也无可避免的带来了遮蔽。 [13] 由于“青春+市场”的模式,以及“80后”文学初期表现出的叛逆、疼痛以及个体感受大于客观经验的弊病,几乎出现了“‘80后’文学”=“青春文学”的等式。而2013年前后,“80后”作家作品在文学期刊集中展示,吸引了更多批评家的关注,由此对于“80后”作家群体研究开始真正深入。《创作与评论》的“新锐”栏目就沿着“个案分析”的道路,兼顾各方,选取有代表性的作家,展开批评家评论、作家互评,较大程度上还原“80后”作家群体的全貌,改变对于“80后”作家的既有认知。
文学期刊与“80后”作家逐渐形成了良性互动的状态,对“80后”作家的关注对文学期刊具有重要意义。从文学的角度出发,随着评论研究的深入,“80后”作家这一概念将被重新定义。在概念形成的过程中,“作为第一手文学史料的原创文学期刊,在某种意义上是当代文学史的草稿。” [14] 从市场的角度出发,文学期刊将收获更多关注,形成良性互动。可以说,一方面,“新锐”等栏目以考察“个案”为宗旨,搭建了一个极富张力的对话与出场平台,另一方面,这些栏目的关注视野较为开阔,对“80后”作家创作的提升有一定促进作用。换言之,“80后”作家的成长在很大程度上也得益于他们与青年批评家之间的有效互动。
然而,尽管青年批评家与“80后”作家在一定程度上呈现出共同成长的发展趋向,但批评与写作的互动也存在着限度问题,尤其是在对于“80后”作家的推介选择上更能够体现出批评的限度与偏向。不难发现,在“新锐”栏目中所有出场作家来自湖南、广东、上海、北京、山西、浙江、内蒙古等全国20多个直辖市、省和自治区,很大程度上做到了“兼顾地域,让来自不同省份的作家都有机会发声”,但也存在没有被“兼顾”到的区域。比如,一是目前还没有江苏藉“80后”作家的出场。事实上,江苏作家朱婧、许多余、李子悦、刘小备等从青春文学起步,书写着“80后”一代人的情感与生活,并逐步将个人世界与现实生活融合,彰显出了独特的江南气质。二是少数民族作家群体的稀缺。尽管回族作家马金莲已经出现各大文学期刊,但更多少数民族作家如彝族作家英布草心、苗族作家杨树直、满族作家湖雨、维吾尔族作家阿娜尔古丽、蒙古族作家木琮尔、赵吉雅、金达、苏笑嫣等,并未得到相应的关注与推介。
除了上述作家身份或区域性因素以外,还有一个特殊的作家群体获得了更多关注。比如,笛安、张悦然、马小淘、孟小书、鲍尔金娜等一批“80后”作家的父母多是作家或评论家。一方面他们从小就拥有更好的文学熏陶,另一方面他们也拥有更多的文学资源,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些作家更多得到文学期刊和批评家的青睐。此外,还有一批“80后”作家在不同文学期刊的相关专栏中被反复推介。就《创作与评论》、《西湖》、《山花》与《名作欣赏》等刊物的推介来看,郑小驴、唐不遇、马金莲、林培源、吕魁、于一爽、双雪涛、叶临之、甫跃辉、郑小琼、胡竹峰、李晁、毕亮、孙频、莫华杰、宋小词、骆烨、包倬、周李立、曹永等“80后”作家至少两次被批评家选中并在不同文学刊物的专栏推介。需要承认的是,这些作家在当代文学的辨识度与认可度相对较高,但也在一定程度上体现出了批评家尤其是青年批评家与“80后”作家互动时的批评限度。
写作是一个流动的过程,“80后”作家这批“不愿长大的孩子”也在逐渐“长大”,随着其生活阅历的不断丰富,“这一代人的写作在逐渐变得多样”,他们的成长本身“蕴含着重要的生长力量”,最终这个作家群体“作为个体意义也逐渐得到关注。” [15] 在这些青年作家中,有张怡微、周嘉宁、甫跃辉、文珍等这样在高校攻读的学院派作家,他们扎实的写作功底,对事件的思考具有丰富的传统内涵;有吕魁、叶临之等这样具有高学历,却攻读非写作相关专业,在特有知识结构基础上对世界、社会有着深刻理解;也有陈再见、双雪涛等这样的“草根”作家,他们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写作教育,他们以个体经验作为写作的源泉,在写作中对身份、内心进行重新建构;还有王威廉、蔡东等身兼作家与批评家,等等。说到底,从本质上来说,文学创作本来就属于个人化与私人化的事情。对于青年作家来说,在传统伦理与日常性经验等维度,他们应该如何既书写欲望又不被主流的欲望话语所淹没,从而通过叙事窥探到欲望深处的隐秘;同时又应该如何在庸常之中找寻到个体的生存与审美经验,尤其是个人的日常经验、人文情怀和价值取向等,从而抵达文学创作的精神存在,应该是青年写作的应有之义。
(作者单位:江苏第二师范学院文学院)
基金项目:江苏第二师范学院博士专项基金项目(项目编号:JSSNU2015BZ023)和江苏第二师范学院“十二五”科研第四期重点项目(项目编号:JSSNU2014ZD002)阶段成果。

注释:
[①] 谢有顺、李德南:《主持人语》,《创作与评论》2012年第10期。
[②] 李德南:《在新的文学机制和时间境域中诞生——“分化时代”的“80后”小说》,《山花》2014年第5期。
[③] 盛英:《网络与作家的出场》,暨南大学,硕士论文。
[④] 杨斌华:《文学杂志的评价怪圈及其他》,《扬子江评论》2007年第6期。
[⑤] 谢有顺、李德南:《主持人语》,《创作与评论》2013年第13期。
[⑥] 双雪涛:《安娜》,《创作与评论》2014年第17期。
[⑦] 张元珂:《反类型的青春写作——双雪涛中短篇小说论》,《创作与评论》2014年第17期。
[⑧] 王威廉:《在另一种青春的逼视下——评马金莲的小说》,《创作与评论》2014年第21期。
[⑨] 郭艳等《当下中国青年写作的困境与突围》,《文艺报》2014年5月9日。
[⑩] 李德南:《王威廉:现代性的省思者》,《山花》2013年第1期。
[11] 项静:《愿你的道路漫长——毕亮小说综论》,《创作与评论》2015年第1期。
[12] 江飞:《日常生活、伦理底色及叙事的可能性——马金莲的文字世界》,《创作与评论》2013年第21期。
[13] 白烨:《新变、新局与新质——为新世纪文学把脉》,《海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年第1期。
[14] 黄发有:《文学期刊与当代文学环境》,《社会科学》2014年第5期。
[15] 谢有顺、李德南:《主持人语》,《创作与评论》2014年第1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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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2-20 15:31:09 | 只看该作者
《玻璃格子:不能忘却的事情》(创作谈)


小时候,我认为我并不是一个智力十分好的小孩,故乡的学校,在或认真,或带有世俗压力的老师教育下,我总是像一只寻找自己归属的鞋子。——别人都有白色的羽毛,他们诗意的飞翔,无忧无虑的画梦,唯独我没有。也许我有,可是,这只鞋子实在太平常了,没有自信,没有值得夸耀的地方。我时常因为被遗忘而感觉到悲伤,我对别人鄙夷的目光感到焦虑。
这都来源于我的故乡,一个类似于城镇的大村庄,在流言蜚语、竞争、压力、安静、贫穷的驱赶下,它是那么平凡,而我的内心封闭,惶恐不安,始终寻找什么,我就像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试图跳出黑色的故乡里。
寻找我自己存在的过程中,我总是不能忘记一些事情,这是故乡的颜色和故事带给我的。从早到晚,就像火车从几十年前的三线工程开始筑建的铁轨上而来,不可能没有故事,其中大人们消失若无的脚步声,女人尖利的辱骂声,还有死亡——我从小就对生死充满悲伤,因为我在故乡的机会似乎并不理想,而且身边都是穷人,掉泪的人;也有风吹动的声音,有狗吠声,我出生在如此一个平常的老式村落,在毛时代,它朝气蓬勃,各种运动层出不穷,小说里的“王秋黎”等人讲述过去的故事,乃是家常便饭,黑暗的事过去十年、二十年,仍然让人感觉到恐惧,故乡、隐喻,这些关键词,从来都像利剑;
还有一种我自己的可能,我把这些感官就像装进玻璃格子里,和空白的旋律,瑰丽的色彩、炙热的抒情(可能,所有它们的背后还有鬼魅丛生)都化为无声的孤独。是的,我小时候是孤单的,经常一个人看书,一个人画画,然后发现玻璃格子在太阳底下晃动,而在其他少年们沉溺于玩耍的时候,玻璃格子,是它,就是它,让我这样着迷。
于是在故乡,我终于寻找到了令我留恋的地方,也似乎是它,成为我经常往返在故乡的理由。
到这,你们可能知道。我曾经的内心情感里,对故乡是怎样的深恶痛绝。白色梦想飞翔,我骨子里依旧渴望欢快的颜色,痛恨颓废、悲伤,就像痛恨村落本身无言,也痛恨人们思想观念的自残与落魄,事务的纠缠不清,认为是缺少最大的理性(就像短篇小说《白塔飘飘》里的腐败案一样,看起来纠缠不清,其实都和明镜一样)。从小,它就没有对所有人公平过——虽然这是社会主义社会。可以预见的是,现实甚至未来,它也并不比黑暗明亮多少。于是,它就像中篇小说《特洛伊的爱情》里的颜色一样,通篇都是黑暗的象征,成了黑色底片。(放大一点,或许这和中国所有地方走过的经历一样。)
在这些黑暗中,留恋的一些东西,仍然是那些铮亮的玻璃格子。这些夜晚的、街上的、窗子上的、墙壁上的、瞳孔里的、男人女人内心的玻璃格子,如此大的吸引我。它极大的吸引我的思维和行为。就像柜台上那些深褐色的玻璃瓶子,我妈妈年轻时候喝的一种糖浆瓶子,带有一种色彩、旋律、神秘,带有一种或暗的快乐、忧伤,让我总想穷尽各种办法去描叙它。它带着飞翔的翅膀伴我入睡,这成为了唯一一件幸福的事情,它是唯一的一件不能忘却的事情。
其实,后来对于我来说,经历一些家庭和个人的际遇,我试图揭开一部分关于它的秘密了,想清楚为什么是这样了。所谓的颜色,我日常生活里的玻璃格子,就像别人的风箱、手提琴、歌喉一样,它带着失意的翅膀,能够飞翔入梦,能够成为记忆深处的事情,是有关我一个人人生中的幻觉,是寻找不到希望的恐惧、懵懂的自我压迫,以及实在寻找不到出路罢了。
如果抬高一点,我相信,这就是诗人诞生的理由——幸福折掉翅膀,诗人开始诞生。文学、诗人真是一种高尚的辩解。在文学之前,人类存在太多各种龌龊的理由了。是的,你看,人类就是这样,喜欢给自己挖坑,喜欢给别人挖坑,说到本质,所谓的哲学家们、艺术家们、政客们、商人们……你们都在挖坑,你们不相信世上真的有地狱,你们不相信文字,你们不相信真心和善良,就像,你们不相信旋律、音乐等等所有美好的事情一样。而在这不断挖坑的过程中,总有无辜者、糊涂蛋、麻木虫、犯罪者跳了进去。书写这个过程,至少能提供借鉴和警醒的作用。在讲述故事的时候,我还是抱着一种谨慎的乐观——但是我们就是这样,跳出这样一个沉重的深坑,没准会跳往另一个深坑。永远无法一劳永逸。机遇的同时,永远有危机。而这恰好和文学是吻合的。而这在小说《特洛伊的爱情》中,是我最想要表达的事情。
表达“小邮票”那么大的地方,表达我的反思,表达人物的历程,反反复复的行为和对话,写成小说,成为了我的工作。我总有一些冲动,我对自己说,你能行,你去创造吧。因为我握住了玻璃格子,自以为它会带给我成功和突破。这难道会和其他人有一样的地方吗?——哪怕我是如此弱小。弱小到荒诞不经、离经叛道,毫无逻辑。我说,没关系的,你只顾自己去唱歌吧。就是在这样的执意下,我来讲述一种故事,一种情绪,一种颜色。我决定把所有的玻璃格子拼砌起来,拼砌成一幅图画,一种悲伤、反思、颜色、困惑,乃至一种声音,一种叫音乐的声音。
——这些年,我把有关这种故事的发生地放在咸家铺。咸家铺至少是人物的故事起点,这是我文字建造的方志学、地理学,应该算是我虚构里的最大一块玻璃格子。大约从六年前起,我开始收集故事,开始写作,这期间,大多数时间,我都在写着姓咸的这批人——当然,更多数人并不姓咸,他们五门杂姓,只是都带有一种顽强的基因,儿时或者某一段时间,在虚构的咸家铺里洗涤过,画着他们的色彩。
玻璃格子里的故事多种多样。其中角色有农民。有画家。也有摄影师。有商人。有小市民。有小官员。这些角色们有一些共同的特点,他们是平民,或许贫穷。或许有追忆经历和时光的爱好。或许还有极端的理想,也有试着去理解这些人的眼光。从第一篇小说开始,在咸家铺本来的乡土社会,六七年前,我写过冥婚,荒诞透顶;我也写过父子的相互不信任,在寻找与被寻找中没有终点;为一个孤寡老人,我寻找到独特的语感,那种语感贯彻到写作的每一步感受里;当我逃离本乡,进入城市的时候,我写过一种没有情感寄托后的悲哀,追溯时光,人与人之间不可理解,只能自我抚平伤口;我也写过出生于咸家铺的艺术家,其中的朗诵家和舞蹈家是美人,她们的前半生是事业的成功者,但在人生的漫长道路中,所有艺术家都无所谓成功。
就这样,我的每一个中短篇小说,都是那块小小的玻璃格子,每一块玻璃格子折射一种颜色。他们带着一种坠下的命运,咸姓人群里逃亡的命运,总是出现在南方的乡村、小城市,出现在冬天和雨雪里。
这大概是故乡恩赐最多的地方。黑色的故乡,徘徊的小街,挥之不去的灵魂,带有一种冷冰冰的温度。这里永远有关“特洛伊”的爱情。到这,我似乎应该感谢它。我来自咸家铺,以前,我有想过回避,却始终无法回避。这真是一个让人蹊跷的问题,哪怕它是黑色的,冰冷的,不堪回首的,但时间一旦过去,却变得有梦幻色彩,如梦如幻,人物活灵活现,它在我笔下生前,就可能带有一种致命性。于是,相比我的其它小说作品,就像我某一篇小说里的主人公摄影师认为的,这真像我的救命稻草啊。
当然 ,我知道这样的故事一直写下去,无需有太多过高的期待。到今天,这个从来不属于文学的时代,这个并没有多少救赎的世代,年轻人、老人,所有玻璃格子里的人,我们连梦想也开始放弃,在走入微妙和复杂的世代,越来越像哲学家们描写的困境。预言早就已经生效。命运早就已经注定。“急于寻找自己的鞋子。”鞋子已经越来越远。就像西西弗不停的向上推石头,石头却永远推不上去,但是,石头还是要推的。这本身就是不能忘记的事情,本身就是一件美妙的玻璃格子罢了。从时间的彼岸摆渡来说,顽强的记忆种子,于我,是个人作为写作者存在的理由。
我始终认为我的书写是趟慢车,作为写作上愚蠢的人,并不追求感官的欲望的快性阅读(有的话,它们也只是玻璃格子。众多的玻璃格子中的一块。)于是,玻璃格子,这些不能忘却的事情,只有开头,没有结尾。在郁郁的时光,倘若世间真有一辆快车,对于这辆从我面前经过的快车,我总是对自己说,行吧,你们都飞跑吧,就让我赶上那一趟末班车。不能赶上,也好。我坚信这写作的过程本身也是玻璃格子,里面没有幸运可言。我要说的是,我的写作就是这样。对于我一个人的事,这就像有人的遗言,而且,都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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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2-20 15:36:19 | 只看该作者
《金鱼》
文/叶临之

李溪风要去园林路一下。青绿色的阳光透过梧桐树笼罩着要将他掩藏起来,直到他走过园林路中间的桥,花鸟市场的人才会看见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慢腾腾地出现。
半个月来,李溪风都在重复做一件事,这让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他来的时候是下午四点,他的步伐不紧不慢,他将车停在了河对岸的停车位上,那里苍绿的柳荫,过了河后,连他自己都看不到车了。
园林路的尽头是个老巷子,巷子口很大,进去五米,就到了花鸟市场的一楼。他是要去张亮睛的金鱼店,张亮晴的金鱼店在一楼里面的拐角处,他走到拐角的时候,花鸟市场的小贩还没有下班,有看报纸的,也有打牌的,那些人里有人说,“你出啥牌呀。”
“一对K。”旁边有人说。
李溪风瞄了下,出“一对K”的原来是大胡子,大胡子戴着一顶蓝帽子,李溪风没有认出他来。大胡子也只是瞧了李溪风一眼。
李溪风第一次来园林路,买的是大胡子的金鱼。大胡子也在一楼的拐角处,张亮晴的对门。大胡子卖金鱼,也卖鸟,画眉、鹦鹉啥的都有。大胡子给李溪风装了五只黑皇冠,五只虎头。李溪风拿回来的当晚,黑皇冠就亮出了白芯肚皮,到了早上,那几只虎头也都有感染,要么浮起来,要么一动不动,李溪风来和大胡子理论,大胡子懒懒的,搪塞的解释,无关痛痒的搔痒似的,李溪风说,“这可不行。”大胡子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鼓起眼没好气的说,“要买金鱼,你找对面的张亮晴,张大美女,行了吧。”
李溪风才知道对面那个女的叫张亮晴,顺着大胡子的眼神往对门看了下。张亮晴也往这边看了下,她听到对门在喊她“张亮晴”,李溪风来花鸟市场的时候,张亮晴在和她的一个朋友说话,听见对面的理论,她只是看了下,没有参与进来。
大胡子的话,李溪风倒是听懂了,他嘻嘻哈哈,故意的说,“那我倒从此都要感谢你。”
从那天起,大胡子再也没和他说过话,其他打牌的店主也以为他是来穷耍的。
李溪风的确不修边幅,每天穿着膝盖上有大兜子的牛仔裤,他站在人群里,他的高大也不是很显眼,只有当他坐起来,喝着茶的时候,纤细的手指抬起来,明亮的瞳子一对照,才可以看得出来,他背后藏有东西。而李溪风来市场,长的话两三天来一次,慢的话第二天转眼就来,金鱼的种类,鹅头红、红珍珠、玉兔,他都要,张亮晴将金鱼放进塑料袋里,里面灌满氧气,吩咐他拿好,他就这样按张亮晴的吩咐过来。
张亮晴出门扔塑料袋,到戴蓝帽子的大胡子店前摆的垃圾桶时,她看见了李溪风。看到笑着走过来的李溪风,张亮晴眼神好像亮了下,对他说,“坐。”
张亮晴进店后,给他用一次性杯子泡了一杯茶,坐下来摁计算器,她偏着头抬起来,眼神很焦虑的样子,好奇的样子。她的眼神一直在变化,变得很快。她问李溪风:“哎,你的鱼怎么死得这样快?死得这样快,你也来买?”
昨天李溪风才刚回去。李溪风看了下打牌的那个大胡子,“张老板,你是不是也要我去对门,反正,市场里只有你们两个卖金鱼。”
张亮晴噗一下笑了出来,她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话,他们算是熟了,可是还没熟到这种地方,算是朋友的地步,她觉得自己糊涂起来,她说,“你怎么会知道我名字?”
李溪风指着她的电脑桌。那里摆着台式电脑的液晶屏,联想的牌子,黑色的液晶屏左下方摆着一个名片盒,里面整整齐齐的是张亮晴的名片,“金玉堂”的下面,“张亮晴”三个字醒目着呢,李溪风说,“要不哪天我拿一张名片,就不要我亲自跑了。”
“哎,你怎么天天买鱼?你还没说。”张亮晴说,想这个人也真够开心的。
李溪风说,“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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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2-20 15:36:35 | 只看该作者
张亮晴看着他笑,看着他的瞳子,她就不笑了。她在焦虑另外一件事情。这天,张亮晴很忙,美术学院已经开学了,有不少学生来买鱼写生,到这个时间点,她还要准备十来个袋子装金鱼。张亮晴转身去鱼缸里舀鱼,没有时间顾得上说话。她突然变得不要说话。
李溪风看着鱼缸里的金鱼,硕大的鱼尾在拂来拂去,脸上像压了一团药棉,很是凉爽。他慢悠悠地说,“以后还是你帮我送货吧,市场不是有专门送货吗?”
他买得少,不超过五十条,再说,她也没有心思去送货呀,张亮晴说,“还是你来吧。”见李溪风又在看着他,张亮晴说,“真的。”
她着重加重了一点语气,李溪风在那边喝茶,那边她给他弄好了金鱼,张亮晴先给他装了金鱼,袋子里灌了气,李溪风笑吟吟的说,“那我走了啊。”张亮睛说,“不送。”看着张亮晴的模样,他想笑,却不敢再笑出来,他赖在那,也没有走。


李溪风喜欢上了画画,按他的原有生活来说,他和艺术八竿子打不着,他只是一个小学老师,住在园林路的河对岸,开车过去到学校的话五六分钟。他是一个俗人,不过,自打儿子去上大学后,他喜欢上了去花鸟市场买金鱼。
在此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内,大概有十年,他喜欢静坐,坐在那里不动,他能坐一个上午,静坐带给他平静的心态,可以平静如水,如川前抚琴的幽然,也可以不修边幅。像个艺术家。这么说又谈到艺术了,当人到中年后,可能他确实发现自己要有所改变了。这还得从他的习惯说起,周末的时候,他经常去废旧摊子找书,发现有些书脏兮兮的,翻到其中一本画册,画册里面就有一幅金鱼图,金鱼图旁边有介绍:“汪亚尘,1894年生,杭州人,善绘鱼澡、花鸟。”
那是本老画册,他可惜起来,买下来不少。现在,他让他的车子堆满了各种老旧书刊,不忙的时候,他就翻动一下,温故而知新。
翻动书的时候,李溪风特别喜欢了那玩意儿,也许受了他自己名字的仙气,他第一次去园林路的花鸟市场转转,发现只有两家卖的金鱼最全,首先转到了张亮晴对门的那个大胡子那里,也许是让大胡子特立独行的外表所吸引。然后,才转到张亮晴那里,从张亮晴那买的金鱼活得久,活蹦乱跳的,他特别喜欢上她那。“是和大胡子的因缘不到,也许是张老板的魅力。”李溪风很幽默,他第二次来买金鱼,他对张亮晴说。
现在,李溪风在家里的阳台上了摆了六个大的鱼缸,轮流着换的见阳光,车子的后备箱有一个小鱼缸,小鱼缸是方便开车时安置的。开车的时候,李溪风在想张亮晴,她像一条金鱼了,真是有意思。
而张亮睛觉得他这人怪,怪得让她觉得没谱。上次的时候,她知道他叫李溪风。名字挺好玩的,不过,她是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她有个女儿,她和女儿一起生活。
前一次,李溪风来的时候,他们聊到到过这个话题。李溪风还呆在她的店里,他儿子给他打过电话来,张亮晴无意中在旁边听着了。李溪风打完电话,张亮晴说,“你儿子读大学了哦,看不出来。”
这不像是恭维的话,那天,张亮晴清闲,有时间说话。
到这,李溪风没说什么,就像打坐一样,只是抬起手,用指头掂着纸杯喝起张亮晴倒的红茶来。看着他深思的样子,旁边的张亮晴嘴角动了动,她装好所有金鱼了,开始倒高锰酸钾水,给鱼缸消毒,而那边,李溪风注意到她可能要说什么,他问,“你在说什么呢,缸子要消毒吗?”张亮晴连忙摇了摇头说,“没说什么。”
说的时候,张亮晴在心里猜了起来,这个不说自己年龄的人比她大多少呢,差不多五岁。
至于金鱼养家里的消毒问题,李溪风第二次来“金玉堂”买金鱼,李溪风就意识到消毒这个问题。他准备来和她探讨,见张亮晴坐在电脑桌前了,他和张亮晴探讨,“大胡子的鱼全浮起来了,你的怎么。”
张亮晴见他真是第一次养鱼的,笑着说,“其实,你不能怪他的。”
李溪风想了想说,“也是?”
张亮睛给他解释,“鱼都一样的,只是他卖的是素金鱼,懂吗?”
李溪风问,“什么是素鱼。”
话说到这里,张亮晴觉得他这个大个子真是奇怪,她说,“就是没消毒的鱼。你以后一定要消毒,家里可以用食盐,很方便的。”
李溪风笑了起来,觉得张亮晴说得真逗,他反问道,“那与那之间有什么不一样吗?”
张亮晴没好气地说,“唉,不说了不说了,那是你智商有问题。”
张亮晴很久没有生过气了。在别人看,她干练,做事勤快利索,风格看起来和她的身材一样,她是一个从来不动情绪也不被情绪左右的女老板。她一天过得基本只有三个时间点:要么在家陪女儿说话,要么吃饭,要么忙了起来。每天早上七点四十多分过来,等着送鱼工送上货,她等着给鱼消毒,她的量也不是很多,销得很快,基本上每天都可以卖光,傍晚六点就下班。
李溪风要过来也是在此前的四点半钟。张亮晴基本摸准了。就像摸准了这个买鱼人的性子。张亮晴也忙完了,她说,“你还不走啊,我要下班了。”
“你不要想我哦。”
……
张亮晴想笑起来,可是她还是不敢。她想起这半个月里,有那么一两天,李溪风没来,她还是怪想的。当时,李溪风去学校办事去了,或者是开会了。他没来,张亮晴还在给他留着,那么几条孤零零的在鱼缸里,她不可能死等,临到关门落锁,看着店里被关着的金鱼,她还特别想起这男人,想起他喝茶翘手指的样子,真是好玩,想起来的时候,她情不自禁地笑了下,这年头卖金鱼卖得有意思起来了。


她还真想起这男人来了。自从这次走了后,李溪风来买了一次金鱼后,他大概有好几天都没有来,这几天比他以前没来的间距久了点。拉开窗帘的时候,可以看见园林路,路中间那座沉入水中的拱形桥和河岸花岗岩的石堤,那是圆弧与直线的对比,就像硬朗的男人和柔媚的女人……她想入非非了,看来,她还是渴求内心那些原始的动力的。
这些天在下雨,外面的景观鲜活了很多,清秀了很多,雨水集在坑洼处,连走在路上,都能照着自己的影子一般。张亮晴格外的想李溪风怎么不来,想起来的时候,她让自己都弄糊涂,至于上次的逐客令,她后悔了。
那几天,李溪风在忙事,他做事就是喜欢这样,慢条斯理。而且最近他喜欢画画,那就更忙了。刚才画画的时候,他找到一种金鱼,凤尾龙睛,他发现少了它,桌子上摆着张亮晴的名片,他对照着摁了过去,他想了想,又摁掉了,张亮晴没有接,她也没按这个号码打过来。
这天,已经下午五点多,下着雨,他猜不透花鸟市场关门了没有,他放下手机,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最后想张亮晴应该还在店里,这个时间她是在店里算账单。
开车从家里到花鸟市场五分钟的距离,李溪风到市场一楼的时候,果然张亮晴还在,李溪风一只手倚在门上,张亮晴看到他,很意外地说,“呵,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
李溪风进门说,“鱼还有吗?”
“你怎么这时候才过来?”张亮晴很是诧异。
李溪风迟疑的时候,她笑着说,“不好意思,都卖完了。”
李溪风呆在那里,也不像是发愁,“怎么办啊?”
张亮晴说,“你可以去外面买啊。”
李溪风也很固执,“问题是就这里好。”
张亮晴让他的傻劲儿给逗笑了。她是真笑,外面雨下大了,莫非是要留住他了?她开始考虑这个棘手问题,该怎么解决这个高个子。她灵机一动的说,“要不,我请你吃顿饭算是补偿了,行不?”
李溪风一脸正经的样子。
他说,“那倒没必要了。”
“没事的,反正我也要吃饭。”张亮晴倒掌握主动了。
张亮晴对于这个心里对她或许有点意思的男人,她很是摸不透。她又觉得这样子很不对劲。那还不如直接把关系挑明。想起来,是读高中的时候,她们班主任老师教的如何对付男同学的一招,就是大胆的接招然后拆招,二十来年没用,恐怕要用上了。当然,并不是没有人对她示爱过,只是她属于那种喜欢看好奇的人,从来不接招。
张亮晴把店落了锁,她俩走了出去,到巷子口的时候,她心里又后悔了。直到走到园林路上,她都在想,她怎么能这样呢。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个男人对于她,其实还算是一个陌生人,只是一个感觉不会去伤害她的陌生男人罢了。她简直不清楚今天怎么了,难道真受他几天没来她这里买金鱼,她心里有点忐忑不安?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快到园林路的石桥那边的时候,张亮晴眼睛一亮,园林路上有很多家小吃店,都是备给在花鸟市场做生意的店主的,中午的时候,她叫的是外卖,也是这里的饭菜,多加一块钱,为了不想跑动。
“要不,就在这里吃点吧。”张亮晴说。
李溪风说,“怎么能在这里吃呢,你看多不卫生。”
张亮晴有点烦了,她说,“没事的。”
这时走到园林路的桥中间了。
李溪风说,“放心,我有车。”
张亮晴哈哈大笑,她说,“哈哈,真没想到。”
李溪风也并没理会,他说,“小心点,到断桥了哦。”
怎么这就是断桥呢,张亮晴才不信,但是看在他挺幽默的份上,也不顾其它了,爱走多远就多远吗,她抱着豁出去了的心态。
等到坐进了李溪风的车,车上全是废旧杂志,奇怪的是,不是乱糟糟的,它们整整齐齐的码好,让张亮晴觉得很是新奇,也没想到,她坐在两堆杂志的中间,心里扑通扑通的想,他要养那么多金鱼在干什么,莫非吃不成。但是她又不敢问。
李溪风将车一路开过去,一直开到了雷迪森大酒店。张亮晴猜不透这个男人接下来要唱什么戏。有服务员指引,他们在二楼大厅里坐定。金黄色的餐厅、金黄色的座椅,张亮晴简直是惊呆了,她越发感觉自己是凌乱的,坐立不安。她真的后悔起自己来,后悔坐他的车。可是她又碍于情面,她对面,这个开车带她来的男人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翘起手指,很典雅的搁在嘴边。好长一段时间,他们都没有说话。
等到服务员来的时候,李溪风叫她点菜,张亮晴很难为的样子,她说,“随便吧,我还要赶回家呢。”
李溪风说,“那好,随便点,我吃素,你呢。”
张亮晴想他真是个大闲人,她累了一天,需要一点体力补充,她说,“那我来块东坡肉吧。”
李溪风说,“那挺不错,雷迪森的东坡肉做得最好,可是刚来个东坡肉也不行啊。”
张亮晴看着菜单上的龙井虾仁,她有点流口水了,她是实在太饿了,她说,“那再来份虾仁吧,半份也行啊。”
李溪风对服务员招了下手说,“来份虾,全份。我也吃。”
等菜端上来,李溪风还是只喝免费供应上来的茶水,不说话,张亮晴憋屈了,闻出了什么气息,她鼓起勇气说,“你为什么请我,吃饭我买单。”
李溪风直愣愣地说,“好说好说,我办了会员卡的,不用付了。”
他堵得她没法回答,到这,张亮晴傻掉了,但她是那种简直要像融化了的傻掉,她嘴里像含了块冰糕,好像她自己就是一块冰糕,对于面前这个男人,她再也受不了,她脸都火辣辣的烧起来,她低着嗓音说,“那下次我买单,行了么。”李溪风说,“好说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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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2-20 15:36:56 | 只看该作者
他也不给她夹菜,各自吃个自的,等到虾仁上来的时候,张亮晴很有心计地试探地问了下,“要不要给你夫人带点菜,她肯定没吃饭。”李溪风说,“我没夫人,你呢,莫非跟我一样,也没老公吧?”
张亮晴憋屈着,不语,有种受羞辱然而又不感觉到是羞辱的感觉,然而是她默认了。
她俩在雷迪森大酒店吃了饭,李溪风掏卡结账的时候,张亮晴偷偷瞟了下,一顿六百多块钱,张亮晴吓了一大跳。出门的时候,张亮晴说,“哎哟,你请我吃饭,这钱要买多少金鱼哦。”看张亮晴的样子,李溪风说,“钱再多也买不到一个情字啊,哈哈哈。”说到这,张亮晴脸红了一阵,她觉得这个男人真逗。


从雷迪森大酒店出来,张亮晴简直是逃出去的,她怕邻居们看见。对于雷迪森大酒店的这个地段,她太熟悉了,她就住在这不远,每天早晨去店里之前,她骑自行车来买菜,她都要路过雷迪森大酒店呢。只是她从来没有进来过。从雷迪森出来,她真的怕碰到熟人,人家还以为她要谈恋爱了呢,谈什么恋爱啊,说到这个,可是现在,至少是这个时候,她还没有这个想法。
她对李溪风说,“我要走了。”李溪风等在旁边要她上车,她本来想坐8路车回家,只要坐两站,也可以只要坐一站,这会她说,“我要打的。”李溪风说,“我送你。”张亮晴说,“不用,我熟得很。”
李溪风也没强求。
后来基本上,张亮晴把他当成了朋友。是那种最普通的朋友中的朋友,知道他是一名老师,风度是要给他的。再有,李溪风再来的时候,她的态度也好了点,并不诘难他了。她认为这个男人至少是可交的。至于其它爱什么的,她不敢往那方面去想,心里面,她觉得自己是被动扭捏的,何况她有女儿,对方也有儿子。
张亮晴有点好奇又有点心急的是,过了十多天,李溪风都没有来。他也不来买金鱼了。一个月,李溪风都没来了,张亮晴真是有点搞不懂这个男人了。到这时候,她发现她有点心动的时候,他又不见了。人呀,真是那个莫名其妙。
至于她的问题,她准备问问女儿,打打擦边球,她第一次这样。周末,女儿从学校回来了,铺开作业做功课前,她问,“乔乔,妈妈想问你,你想没想过我们有个完整的家?”
她就像个小学生,在做秘密的心事,她是敏感的,女儿也是敏感的,早就听懂了她的话,女儿说,“妈,你是说你要结婚吗?和哪一个人,我见过?”
她摇头的时候,女儿说,“不像爸爸那样就好吧。”
女儿说得很直白,也说得让她感动不已。没想女儿会这样宽容地对她。女儿跟她一起单独过七年了,女儿是懂得她的,女儿跟了她后,很少去她爸爸那边去。
女儿早慧,女儿她爸的出轨也是她第一次讲出来的。那是女儿四岁的时候,当时,女儿他爸以为她小,不懂事,白天,张亮晴在金鱼店的时候,她带着他的情人回家来了,两个人在家里的沙发上大胆地做爱,女儿就在他们旁边,也没有回避她。那次过去不久,张亮晴带女儿去童装店买一件衣服,当给她挑到一件花绿色的童装,女儿大声说,我不要!那阿姨的衣服跟这颜色一个样,爸爸在家里把阿姨的衣服脱下来了。女儿的记忆犹新,童言无忌,她急忙奔过去,去捂女儿的嘴,可是来不及了。不过,她是相信女儿的话的,从童装店回到店来后,她强忍住自己,没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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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2-20 15:37:27 | 只看该作者
一切的发生,只怪她先生和她从认识到结婚时间很短,三个月不到,太短了,这就像一锅急火煮的汤,并不鲜美。不鲜美到离婚前她都不能去想她真的结婚了么,结婚,现在她挺排斥这个词,它像山棘,让她不敢轻易去想。
临到这天,她给女儿炖汤的时候,她想,还是慢点炖才好。虽然,她还是渴望内心原始的冲动,生活就是这样,至从经历失败以后,生活变成了细煎慢熬,浸透在和女儿的吃饭说话里,平常与咀嚼饭一样,像金鱼慢慢的游,游啊游。而现在,她感觉李溪风也是一个炖汤的人,过程很慢,很令人煎熬。只是她不清楚,这个李溪风是不是一个经常炖别人汤的人。
为这个问题,她偷偷关过一次店门,她去暗访过。
她暗访的方式也说得上愚蠢,从雷迪森酒店出来,相互发过几次短信后,她不想再被动了,她是直接去找李溪风的学校。她进传达室的时候,坐了下来,找保安说话,挑了一个空档,她对保安说,“我找李溪风,能说说吗。”
保安说,“你说李溪风?好呀,那是我们的模范教师,我佩服得他很。”
张亮晴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陷阱里。
“你凭什么佩服他这个小学老师?”
保安说,“不佩服不行,他能吃素,静坐个十多年,我反正不行,要不你也像他,坐上个一年试试?”
“那也是把一个人想得太简单了。”
保安好像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马上“嘿”的一声说,“你不了解李溪风吧,我看你是,不知是何目的,呵呵,我告诉你他老婆死了,早就病死了,你是来调查人家的呀,别看人家穿得破破烂烂的,要知道人家还真没家,你这样问不好。”
看着张亮晴红扑扑的脸庞,保安也是打趣的。
张亮晴果真噗哧一笑,她没想到连保安会替李溪风背书。可是她又要问保安,她突然想到李溪风的金鱼,她说,“你既然知道他,了解他,那你告诉我,他养的金鱼,哪去了?我就是卖金鱼的那个人。”
“这倒是稀罕了,卖金鱼的人来问李溪风买金鱼干嘛了,闲着没事,我也说下,他买的金鱼都送学生了,送给小学生了,这学期,他给学生开了个兴趣爱好班,各种班,不信,你去问小学生,过会下班他要过来的,我这样说总可以吧。”
和保安说着的时候,张亮晴往那像栋教学楼的地方一望,李溪风出来了,坏了,她连忙对保安说,“我还有点事,不说了,走了啊。”
张亮晴走出传达室的时候,保安也看见李溪风了,保安朝后面的她喊,“出来了,哎,你别跑啊。”
保安把张亮晴说得一愣一愣。李溪风的形象印入了她眼帘。这人竟然像个传奇了,由得她一个女人想来想去,还真不简单。


那天好像是专门为她准备的。周五,她在店里的上午,女儿已经打过电话来,跟她说,老师组织班里旅游去了,这天不回来。女儿打过电话来后,李溪风也打了电话,他说要金鱼,能不能帮个忙送下货。既然,上次李溪风请她吃了饭,张亮晴想,那么等到中午的时候给他送货过去。
十二点多一刻的时候,她过了园林路的桥,一直穿过河边的那段柳林,按李溪风电话里吩咐的,张静晴走进了李溪风住的那间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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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2-20 15:37:49 | 只看该作者
李溪风在巷子口等她,看见张亮晴后,跟她招了下手,笑了下,然后转过身去,他在打电话,他刚从学校辅导学生回来还没吃饭,他准备叫外卖,没拨通。他们前后歪歪曲曲的步伐像蛇形一样,像接头暗号,他们进房间之前,一直都没有吭声。他在前,张亮晴在后,李溪风手里端着手机,张亮晴手里拎着装金鱼的袋子。张亮晴本来是抱着期望来的,这时,她心里面很有些气,可是,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发泄。
直到到了李溪风的家门口。李溪风给她开了门。
“吃了饭吗,一起吃吧?”李溪风问。
张亮晴没有回答,她进屋后,她没意料到的是,李溪风家里竟然很整洁,不像个男人的家,一尘不染,沙发扶上盖着团花状手巾,冰箱顶上也托着一块团花状手巾,手巾上面只放着他和他儿子的照片,所有的卧室门敞开着,张亮晴的目光很轻易就能瞥进去。一个卧室的阳台上还有一张蒲草。
真的不像有女人的家,总个房子整洁,可是只有久违的男人的气息,其中还有一股香草味在游离。张亮晴对于这一点很敏感。她把金鱼袋放在地上的时候,看到李溪风吃饭的桌子上摆着一碗粥,里面有几颗莲子。
张亮晴说,“你喜欢莲子?”
李溪风去洗手,回头说,“没有,是我儿子喜欢。你呢,喜欢吗?”
张亮晴说,“不喜欢。你儿子呢?”张亮晴是明知故问,她准备故意刁难一下李溪风。
“开学了,昨天他刚走。”
李溪风对她说坐,然后说,“要不你也去洗一下手吧,你喜欢什么,说吧。”
“我喜欢莲藕,”张亮晴很想说莲子喜欢个屁,莲子苦了点,她是喜欢吃莲藕的,藕甜,莲藕炖排骨,莲藕红枣煲牛骨汤她都会做。她坐在团花的沙发上。
“哦,还真有莲藕,在冰箱里。”
张亮晴说,“要不我帮你做?”说到这,张亮晴心里扑腾扑腾跳,心窝里像住进了一打的金鱼。
没想李溪风说,“好啊。”
张亮晴只好去洗一下手,她洗手回来后真给李溪风做莲藕汤。她做好了莲藕汤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了,张亮晴说,“我要回去了,我女儿今天不回来。”
张亮晴说漏了嘴,她后悔不迭,她是真笨,自己岂不是送货上门吗。
不过,她马上想到金鱼还在袋子里。她径直把手里袋里的鱼倒进鱼缸里。倒完金鱼,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独自逗了一阵子金鱼。她想起女儿她爸,她用桌子上的一根筷子,那是钢筷子,自做主张的插在鱼缸里,慢慢搅和,哗啦哗啦,哗啦啦……在另一张桌子旁静坐的李溪风看着她,也不知道她为何搅鱼缸里的金鱼。
李溪风也不去责备,她从鱼缸里掏出筷子的时候,张亮晴异常动起情绪,她竟然像一个少女一样,她想哭,真的哭了!
“别嘛,别哭。”李溪风是真的弄不懂她了,他去关窗帘,觉得关窗帘还不够,他又去打开音响。他想掩盖张亮晴的哭声。
他看着在打坐时焚香的香炉,来送鱼的张亮晴哭得更厉害,李溪风过来劝解她说,“哈,亮晴,你要心静、自然凉。”
“你不是要这样吗?”张亮晴没好气地跟他说,“晾个屁。”
她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要怎样?”李溪风认认真真问她。
他这么一说,张亮晴要夺门出去,偏偏李溪风扯住了她,门没有被张亮晴打开,她气急了,那边却已经被李溪风抱起。
那时,张亮晴两个臂膀打开,她张牙舞爪,像螃蟹一样的钳他,她说,“你快放下,快放下嘛。”他也不放,他不放,张亮晴慌慌张张没辙了。
等李溪风放下她的时候,他们到了那个有蒲草的卧室里,两人稀里哗啦的,还真倒在了蒲草上。最后一刻,张亮晴还是想挣脱,不过,她气馁了,顺从了,那边李溪风稀里哗啦的拔她,把她拨得精光,最后的时候,她去靠近床头的时候,他把她转过来,挺进去后又横过来。张亮晴在他手里像玩具一样,她竟然没哭。
她是晕掉了,像打碎的瓷片,等到停下来的时候,把那些画面拼起来,像撕碎的照片拼起来。斑驳的拼接中,她看到了自己什么。当时她的呻吟是要哭泣一般。其实,她一直在哭。她的笑是给别人看的,给金鱼看的,面对最亲近心的时候,她最脆弱了起来。
张亮晴睡了一会,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墙柜上摆着鼻涕蓝的水盂、一个花瓶,花几上有十来条金鱼的一个鱼缸,它们原来是用来跟人画画用的,而对于李溪风来说,他似乎不只是用来画画,它们一尘不染的,在她和李溪风的周围再没有其它东西。
窗子是关着了,下午,阳光从窗子的缝隙里挤了进来,稀里哗啦的涂在她裸露的乳房、肚脐眼上,她奇怪的看着沉睡的李溪风,要说往常,她都有一股要杀人的狠尽了,可奇怪的是,这回,她连害羞都没有。
张亮晴赤露露的坐在那,她为自己要发愁了,她转过头去,盯着那些鱼缸,看着那些游来游去的金鱼,各种颜色的,杂糅在一起,条条熠熠生辉,任凭光反映在上面,波光粼粼的,像无声的烟花、像变幻的长袖……她是真晕了,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对于她来说,接下来怎么过才是一个老大难的问题。过了这一天,她想,变成一条金鱼跳进去,让人捧着去倒掉也行。


连续很多天,她都没有去开店门。她赌气地想要马上消失,这是她回家后一气之下的念头。
说实话,她店是真不想开了。她原来打算过了这些天,换毗邻的城市去住,准备去卖服装,那个城市里有她亲戚。临到真要走时,她慌了,愣了,等到上地铁的时候,她差点卡在地铁门外,等到上大巴车的时候,她差点走神误点。在亲戚家里住下来,她先帮亲戚卖,卖完服装回来后的晚上,她每天只干坐在房间里,还老爱发笑,特别是手拿起“金玉堂”名片的时候,亲戚见状,没好气地说,亮晴,看你鱼卖的,都像那些爱闹腾的金鱼了。
张亮晴又回城里来了,那时是冬天,她拖着行李箱回来的。她明白了全部的自己,以前,她没哭也没闹过,很多朋友都说她柔韧性好,张亮晴直到这时才完全懂得她不是这样的。

张亮晴的金鱼店还真的是关门了。等到春天到了,李溪风说,我们俩去新疆旅游一趟,去帕米尔高原去看杏花,那里有个杏花村,与世隔绝,说到这个,张亮晴没再吭声,她像个女孩子,双手在前,脸红扑扑的,看着在静坐的李溪风。
临到金鱼店关门的那一天,对门的大胡子看见了张亮晴,大胡子大大咧咧、好奇地问,“张大姐,张大美女,你关门从此干嘛?”
“结婚。”张亮晴红着脸,第一次那么幸福地抖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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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2-20 15:50:27 | 只看该作者
泛说由“幹枝”到天干地支

文/七秩龄童

(上)

“干支”本义为树干与树枝总称;见《辞海》干支条:十干十二支,字亦作“榦枝”。指由主榦、枝榦、本义指由榦枝组成的树株系统。
“干支”二字冠以“十”、“十二”、称“十干十二支”,指冠以“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诸字而组成的“十干”,和冠以“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诸字而组成的“十二支”。民间对十干十二支使用频率高: 启蒙读物《三字经》即有:“十干者,甲至癸,十二支,子至亥”,农村《包诸杂字》课文更清楚:“时有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皆是;合以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数周复始。”从甲至癸,子至亥,这22个作用于次第数词,均有严格的先后顺序,但不作量词用,与数象也似乎没有关系,甚至于连辞典上也说不出有什么意义,只解释作“天干第x位,表示顺序第x”等。
关于干支的起源,成书于战国末年的史书《世本》中曾有这样的记载:“容成作历,大桡作甲子”,容成、大桡 ,史籍记载是黄帝的史官,《吕氏春秋·尊师》:“ 黄帝师大挠 。”当然,这是带有传说色彩的口传历史,有一定误差也属必然。上世纪二十年代,郭沫若先生在日本专门研究甲骨,出了篇《释支干》的文章,据郭先生旁征博引,详加考释,认为:天干“甲、乙、丙、丁”四字,乃是产生于渔猎社会的一组最早的文字系统中, “甲”是鱼鳞、“乙”是鱼肠、“丙”是鱼尾,“丁”是鱼之眼睛,四字通统从鱼而来,而鱼只有在渔猎社会时期才是人类主要的生活资源,故得出“甲、乙、丙、丁”在文字发生学上当是最古老的一组文字。其中“丁”字,在《尔雅.释鱼》中早有成说:“鱼魫谓之丁”,鱼魫就是鱼的头骨。 郭氏进一步提出:“丁”系“睛”之古字,是“达视不能见睛”之古语。否则,就不可能出现后世“目不识丁”之成语,今人以“目不识丁”为目不识字,原义实为“目无瞳子”之意。郭氏接着对“戊、己、庚、辛、壬、癸”六个字作出了详尽的考释,指出它们是一组器物之象形,且多系古人所用之武器:“戊为戚,己为缴,庚为钲,辛为(屈刂)为削,壬为鑱(chán)癸为戣(kuí)”,也是古人常用之生产工具。按郭先生别树一帜的说法,引出了不少人的反驳。但我愿就此思路往前想:十干文字起源于上古三皇伏牺、神农时期,与史书《世本》记载不谋而合了。
陈遵妫在《中国天文学史》中指出,“在四千多年前的夏代,可能已有干支产生了”。郑文光在所著《中国天文学源流》一书中也认为:“十二支宜乎是夏人的创作。因为亥是商族先祖的名字,他是个“二首六身”的怪物,…。”他认为“十天干”起源于我国古代羲和“生十日”的神话传说,是十进位法概念在记时中的反映.至于“十二地支”,郑文光认为它是由常羲“生月十有二”的神话传说演变而来的,也产生于殷商之前,又演变为十二辰.十个太阳和十二个月亮的传说,反映了人们对日月出没的时间认识。以上认识,笔者认为是很有见地的。
郭沫若先生在《甲骨文字研究·释干支》中,试图证明在殷商时期黄道12宫天文体系,就从两河流域的传入中华文明,并且变为中国的12辰。郭沫若大胆地推测汉代出现的与12辰的对应木星轨道的“摄提格”等12个岁名为外来词,其发音源于巴比伦文明的苏美尔语或阿卡德语星座的发音。但我们知道,中国的使用10干和12支(辰)并组成干支甲子“60记日系统”的殷商甲骨文,写得比两河文明规定早300年以远,而且两河流域文明和中华文明两地之间的空间跨度甚大,两地人民并未形成语言沟通机遇,所以,郭沫若试图证明在殷商时期,黄道12宫天文体系从两河流域的传入中华文明并且变为中国的12辰是不成功的。倒是相反,引出了中国古代十二地支文字的朝鼓,反而是敲响了巴比仑黄道十二宫天体系统的晨钟的考证:比如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7年12月版安东尼奥·阿马萨里:《中国古代文明——从商朝甲骨刻辞看中国上古史》认为:十二星座符号既然不存在于巴比伦楔形文字中,那么必然是中国十二地支文字传入了西方。至于“摄提格”等12个岁名的多音节发音,则当是稍迟一些时间,由东西方文化交流的产物。
为什么要将“干”冠以“十”,称“十干”,笔者认为:与人有十指十趾,中国人认为“十”是自然间最大的个位数相关。孔子说“长者不过十之,数之极也”。进而从天象和历法关系密切的角度考察,比如宋邵雍《皇极经世书·观物编》:“十干,天也。干者,榦之义。”宋邵雍《皇极经世》也说:“河图天地全数: 天数五,地数五,合而为十数之全也” 。清刘斯组 《皇极经世书绪言》卷四还说:“阳数天一,一衍而十,数起十干”。《尔雅·释天》云‘岁阳’者,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榦是也。”宋张世南 《游宦纪闻》卷五:“自甲至癸为十榦,自子至亥为十二枝。”
从人事说,与中国历纪显示更密切关系,可从夏商帝名多以“天干”命名来显示:《易·纬·乾凿度》:“帝乙即汤也,殷录质,以生日为名,顺天性也。”(按《白虎通义·姓名篇》:“殷家质,故直以生日名子也。”其中“录”更为“家”字,意义互见)。《太平御览·八十三》引《帝王世纪》:“帝祖乙以乙日生,故谓之帝乙。孔子所谓五世之外天之赐名疏,可同名者也,是以祖乙不为讳,盖殷礼也。”《史记·殷本纪·索隐》:皇甫谧云“微字上甲,其母以甲日生故也。商家生子以日为名盖自微始。”陈梦家《殷墟卜辞综述》认为夏朝是的帝王有取名“太康”、“仲康”、“少康”,即大庚、中庚、少庚,系日名“太阳庚日”生人无疑。从夏王开始,多有以干支首字为名如:“孔甲、胤甲、履癸;到了殷商时代,从大乙(汤)到帝辛(纣),三十一王均以十干取名,如大乙(天乙)、大丁(太丁)卜丙(外丙)、仲壬、大甲(太甲)、沃丁、大庚(太庚)、小甲、雍己、大戊(太戊)、中丁(仲丁)、卜壬(外壬)、戋甲( 河亶甲)、且乙(祖乙)、且辛(祖辛)、戋甲(沃甲)、且丁(祖丁)、南庚、象甲(阳甲)、般庚( 盘庚)、小辛、小乙、武丁、祖乙(孝已)、祖戊、且庚(祖庚)、且甲( 祖甲)、廪辛、康丁( 庚丁)、武乙、太丁、帝乙、帝辛”等,“商家生子以日为名”,这是古代学者比较一致的见解。史家认为:商朝以十干记日,以十日一旬作为记时的主要单元。旬:金文日加匀也,以月三十日为基数,等分之意。商王出生的这一天,被视为十干中在这一天值日的太阳降临人间,如果是在甲日生的,就取以甲名,乙日生取以乙名,其风靡于世的时间之长,延绵达七个世纪。以上所说,由十干古称十日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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