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代的记忆---八、街上的伢尔们

武川

八、街上的伢尔们

    武穴人称小孩为“伢尔”，小时候在一起玩得孩子年龄都差不多，这样才玩得来，年龄大些就成了伢尔头（孩子王）。那时候伢尔的都有绰号，什么细罗、癞痢、白肉、胖逼、老头、细弟、纠巴、黑巴、狗泼、牛头、哞、大毛等等，绰号不管好听不好听，大家都不在乎，只要喊一声，知道是出去玩，答应都来不及，撒腿就跑得乌眼不见烟。

    我们喜欢夏天，头天伢们就约好第二天早点起床缠蜘蛛网，这是根长竹杆，上端插入用篾弯成扇形的框子，就用这框子缠上蜘蛛网，早晨的蜘蛛网，它的粘性强，用它粘山洋尔（蜻蜓}、叫嘹（蝉）、天牛特别管用。这一玩就是一上午，天热玩累了，扑通一声跳进水塘洗个痛快，碰到有荷叶的池塘，还顺便挖些藕带回来。冬天就没什么玩头，天冷不想起来，跳绳、蹆键子那是女伢玩的游戏。只是在下雪天，我们男伢们才高兴，敲瓦沟下结的长长的凌冰、堆雪人、打雪仗，或伢们靠墙朝一个方向挤的一种“挤暖”游戏，玩的背上出一身汗才罢休。

    秋高气爽，街上的伢们就到江堤上放自己做的风筝，不知是制作水平问题或是放飞技术问题，有的伢放着放着风筝就挂在堤上的电话线上。有时候我们在堤上玩赛跑，看谁跑得快。有时在堤上玩摔跤，摔倒后就抱在一起，故意从堤上滚到堤下，觉得十分好玩。有一次在三八闸处，有个伢尔提出到龙坪，我们众口同声答应，这样我们走到龙坪，又从龙坪走到天黑才回武穴，把我们累个半死。

    那个年代不象现在有各种现成的玩具，好多要靠我们自己制作。打玻璃弹珠是我们常玩的游戏，伢们把家里水桶的旧铁箍用来滚铁环玩。把木头削尖作成陀螺，随便找块平地就玩起来。分别在两根长竹杆下尺把多高的位置绑杆短竹，用来走高跷。用高粱杆和纸作成小风车；用根线把两个火柴盒连起来，一人拿一端说是打电话；把数个火柴盒用浆糊粘起来作成五屉桌；用子弹头、木线筒、鸡毛和橡皮筋作成炸弹。用粘土做成手枪、坦克、飞机、大炮也是伢们最爱。伢们也喜欢折纸，用报纸折成各种各样的帽子，用书纸折成手枪、飞机、火箭、船、宝塔等。我记得有个伢尔说自己做的船有冒烟的烟囱，我十分好奇，跑过去一看，原来是把一个烟头放在纸船上面。

    街边屋后是我们伢们白天常玩的地方，有一种叫“都国”的游戏，找一块土质空地，每个人在不同的地点选好国名并圈定后，用一种一头尖的针具，往地面扎下后不倒，一针一针扎下连成一线，谁把对方国名包围起来，就算谁赢。还有一种叫“翻炮”的游戏，我们在街上捡各种香烟盒纸，那年代的香烟有大前门、腰鼓、全鹿、双斧、珞珈山、大公鸡等，我们把香烟盒纸叠成等腰三角形，称谓之“炮”，一方把炮贴在地面上，另一方用炮把它扇翻就归己，扇画片也是这样玩。有的伢把炮、画片两面抹上油，说是在地面贴得紧不易扇翻，这样就多赢些。                                                   

    吃完晚饭后的一段时间，是街上的伢们集中玩的时候，大家玩起五花八门的游戏。两人双手交加，上面坐上一人，边走边念“呐尔哩，哩尔呐”，称为“抬花桥“；一队人把另一队人分别捉下，放在电线杆边，称为“传电”。还有什么“过五关斩六将”、“蚂蚁蹬脚”、“斗飞机”等等。伢尔多的时候，我们就手牵手排成一大行，一端两人牵着的手高举起，另一端人就从底下穿过去，并嘴里喊：“东边下雨西边晴吔，啰尔荷吔啰尔荷”，从街这头走到街那头，引得大人们也驻足观看，很是热闹。

    有一群伢尔就有一个伢尔头，当然是年龄大些伢尔担当，小伢们一般都听伢尔头的话，你不听的话，他就号召伢们不跟你玩。所有街上的伢尔头都喜欢称狠，总要组织各街之间伢们打伢尔仗，以证明自己的实力，记得那时我们正街的较为强势，因为街大伢们多，而大坝上街、塘下街、河街就弱些。打仗之前，由伢尔头提前向对方下战书，确定什么时间、地点开战。到时候，随着伢尔头一声大喊，大家就把各自准备好的石头、瓦片投向对方，或勇敢的冲向对方，把对方赶散、赶走，就算胜利。记得有次我们这边失利，伢尔头就商量对策，把一位刚刚参加工作和他年纪差不多的伢尔请过来，封他为政委兼参谋长，当然他自己为司令，其他稍大伢尔都封了一官班职。还提出用篾作弓箭，箭头要塗上硫酸，在我家后院的五金仓库外面就堆放一坛坛的硫酸。最后作了认真部署，并落实到各小头目，当时我想，这回仗我们赢定了，谁知等了十天半月都没有动静，此事也就不了了知。

米粒

好有年代感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