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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妙舍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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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告] 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第二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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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8-7 08:24:25 | 只看该作者
蓑衣圆:四祖道信孝父

在武穴,每逢节假日和家庭办喜事,总要做一道蓑衣圆子,这一独具风味的名菜。这道菜表面贴着糯米饭粒,像披着蓑衣一样,故名叫蓑衣圆子。蓑衣圆子表皮松软有弹性,馅心油润而不腻,味儿又香又甜。

武穴蓑衣圆子和四祖道信孝父的故事有关。道信见父当知县,日夜为百姓操劳,吃饭不香,就想做一道好菜,以调父口味,让父亲多吃饭。于是,晚上做了一个梦,自己做一道菜,父亲喜爱吃,赞不绝口,称这道菜叫“蓑衣圆子”。日后,每隔两三天,道信就做一道蓑衣圆子给父亲吃,父亲渐渐增加饭量,每餐比原来多吃一碗饭。别看小小的蓑衣圆子,料有十几样,有藕粉、冰糖、金桔饼、香元条、蜜枣、麻仁、核桃仁、杏仁、糯米、桂花等十一种料配合而成,具有丰富的营养价值和药用价值。

吃蓑衣圆子时,不能心急,如果你拿上筷子,猛地将蓑衣圆子夹起,那就把蓑衣圆子夹破了,糖心馅儿流出来,不是烫了手,就是烫了嘴,或者流到衣服上。如果轻轻的夹起蓑衣圆子,猛力一咬,那糖心馅儿烫得舌头连连打转儿,一旦吞进肚里,烫得心痛,禁不住用手抹抹胸口。如果看蓑衣圆子粒儿小,拿起一粒包进嘴里,那会夹在喉管中,上下不得,烫得好难受,只得猛力一吞,吞进肚子里,这才真过瘾。吃蓑衣圆子时,先吸糖心馅儿,再吃皮儿,先用筷子轻轻地夹起来,用嘴轻轻地把蓑衣圆子咬上一个小口,对着小口像小孩吸奶那样,轻轻地吸,慢慢地品,那糖心馅儿又烫、又甜,满嘴又甜又香,心里甜滋滋的,热呼呼的,让你久久回味。

发粑:由“风疤”到“发吧”

端午吃发粑,是广济民间一代一代沿传下来的风俗,它也和四祖道信有关。相传那一年,许多百姓身上患了风疤,又痒又难受,求医问药均无效果。禅宗四祖道信闻知后,就在端午节那天,用小麦粉做成粑,分送到患风疤的百姓手中,以此“粑”克彼“疤”,让他们吃下去,很快百姓身上的风疤都治好了。后来,人们为了纪念道信,就在端午节家家做发粑。

由治疗风疤形成的端午吃发粑风俗,内涵不断被扩展延伸,后来意味着“发吧”“发吧”之意,发粑越吃越发,兴旺发财,图个吉利。还有一层意义,端午前后,正值小麦收获季节,家家大担小担,一堆堆,黄灿灿的,做一顿发粑吃一吃,尝尝新,庆丰收。其实端午做发粑是非常讲究的,要挑选出籽粒饱满、圆滚黄亮的一两担小麦,经过筛选、淘洗,滤去泥土、沙石,放在太阳下暴晒一两天,麦要晒干、晒透,然后把晒干的小麦加工磨麦粉。麦粉磨好后,接下来是和粉、揉粑、放粑馅、做粑,粑馅由白糖、猪油、芝麻搅合而成。每个粑挑着满满一汤匙粑馅,放得满,一个个发粑有大碗哪么大。粑做好后,放进蒸笼里,灶火熊熊,发出“咝、咝”响声,一会儿蒸笼四周热气腾腾,飘溢出发粑甜甜的香味,令人谗涎欲滴。

在广济民间,小伙子要接亲,送端午节要送上酒、香烟和扇子,还有发粑。先要看女方本家和亲戚六眷有多少,给每户送上节日礼品:一瓶酒、一条烟、一人一把扇子,一人一个发粑,要挑去节礼两三担。发粑蒸熟后,放到箩筐里,每个粑贴上“双喜”,一层层地摆放着,箩筐上面还放着柏树枝和红绸布盖好,然后挑上节礼和发粑,一路欢歌笑语到女方家。女方家早已恭候,忙接下担子,燃放起“噼哩叭啦”的鞭炮迎进屋内,女方父母引着小伙子沿家沿户送喜粑,每户以鸡蛋、蚕豆作回篮礼,并送上几句恭喜话。

卷煎:僧尼的素食

武穴有一道老小喜吃的名菜,叫卷煎。这道名菜起源于唐朝初年,当时禅宗四祖道信继承三祖衣钵,广济成为佛教圣地,一时间庙宇林立,梵音缭绕,信徒如云。据说兴盛时有庙宇千座,僧徒千人,高僧法嗣118人。道信带领僧尼开荒种地,自种自食,除种粮食外,还种黄豆、蔬菜、花生、大蒜、葱、生姜等。道信带领僧尼吃素食,就用黄豆浸泡,磨细打豆腐,结豆皮,把豆干、青菜、花生、大蒜、葱姜配合在一起,做成菜馅子,再用豆皮包卷成小块,放进锅内油煎,就取名叫卷煎。

卷煎的花样多,有素食卷煎、有豆皮卷煎、面皮卷煎、菜皮卷煎。卷煎内菜馅子少的有五六种,多的达二、三十样。菜皮卷煎,选包皮很重要,一般选择两种菜叶,一种是芥菜叶子肥厚,象巴掌那么大,好卷包,不容易破损。一种是青菜白叶子,青菜白叶子油滑,薄而耐破,柔软,好卷包。先将青菜洗净切成细末,把豆干切成细丁儿,花生米炒熟捶成细丁儿,把葱蒜切成丁儿,再把青菜、豆干丁儿、花生米、葱蒜搅拌均匀掺进适量素油炒熟,做馅子,把准备包皮的菜叶子放进开水里泡一下随泡随拿起来,避免泡得过熟爱破,再用菜皮包馅子或豆油皮包馅子。馅子包好后,放进油锅内煎熟。

做面皮卷煎,要经过烫面包皮、包馅和炸熬三道工序。烫面包皮先把面粉倒在盆子中,加点盐,盐放在水中溶化,倒入粉中,轻和细揉,揉成小面团,用双拳捶来捶去,边捶边翻,手足拳打,翻来复去,揉来揉去,这样反复二十几个回合,达到面光滑不粘手,把面浆全部抓起,不粘缸,再醒放片刻,就摊皮儿。炉子上放上平锅或铁板,揩一遍,烧至平锅烫手时,用右手抓起一把面浆,拇指和食指扣住面浆,同时不停地上下甩动,不使面浆下落,摊皮时,让面浆下垂到铁板上面,自里向外转开成圆形薄皮,再翻过来在平锅上烫一下,面皮就成了,如有破洞可再摊一小块皮子补上。每斤面粉一般摊皮子五十张左右,菜馅有素馅、黄豆芽豆干丝粉丝馅的做法,先把黄豆芽和青菜切成细末,用油煽透炒熟,再加盐和倒入已炒熟的粉丝,加白汤焖滚至菜酥,再放进味精,淋上生粉着成厚芡,出锅冷却,即成。包时,馅心放在皮子中间,包成小块,交口处用手指轻捏就行。卷煎做好了,大油锅烧至八成热,将卷煎一个个地摆在锅内,炸至金黄色,壳硬脆,吃时蘸酱、蘸醋或蘸辣酱油,又辣又酸又鲜,美味润心头。  

芥粑:赐福消灾御百病

“三月三”吃芥菜粑,在武穴民间流传甚广。芥菜是农村蔬菜园中的一种菜,逢春后,肥大梗叶到农历三月就起芯抽苔,故有俗语:“三月老芥菜也起粗心。”意为人的奢念追求不可能成为现实的设想。芥菜是一种粗纤维的菜,冬季幼小,逢春就老,有“老芥菜”之名,“芥菜”主要是用盐醃后或是用盐水压泡变成盐制品菜,晒干后是储存过冬时最好备用菜,有驱邪消毒之功效。

为什么在农历三月初三日这天,要用老芥菜做粑吃呢?这里有个鲜为人知的故事。

农历三月初三日是四祖道信的佛诞日,每逢这一天,善男信女都洁净身体,攀登横岗山林隐寺朝拜。横岗山“四祖禅院”、“真武殿”晨钟暮鼓,经久不息,鞭炮长鸣,香火旺盛。公元652年,四祖道信圆寂后的第一年农历三月初三日,上横岗山拜佛的人出现一种奇怪的现象,全身布满了红症一样的小红珠,奇痒不止。大家纷纷宽衣解带,张开五指狠命抓着皮肤痒处,皮肤被手指抓出了血,越抓越痒、越痒越抓,抓成了痛处,又出现痒处,造成遍身血痕斑斑,十分狼狈。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三月初三晚上,人们不约而同地做了一个同样的梦:梦见一个慈祥的老和尚,微笑着走近人们,他一手拿着芥菜,一手揣碗菜粑,送给人们吃,人们吃后遍身红珠点点消失,不再痒了。第二天,人们奔走相告,都说做了一个同样的梦,佛祖送芥菜粑给他们吃。于是人人用刀碎芥菜,户户做芥粑,相互赠送。令人称奇的是,人们吃了芥粑后,身上红珠像梦中一样点点消失了。

自此以后,人们在三月初三这一天朝山,早晨都是吃芥菜做的粑,结果上山神清气爽,心情舒畅,身体舒适。于是“三月三吃芥粑”的习俗代代相传至今,据说这一天做的粑是四祖梦赐的,人们吃了后赐福消灾,百病全无。                 

豆泡:豆腐泡出的精品

豆泡是广济的名产,也是广济的特产,被称之为纯天然的“绿色食品”,传说是四祖司马道信发明的。那时,梅川县城店铺堆满黄豆,因为太多而销不出去,道信看到后,几天眉头拧成疙瘩。他尝试把黄豆浸泡,打成豆腐压干,就成了豆腐干,接着用菜油炸炸,就成了泡筋络状,于是取名“豆泡”。豆泡渗进青菜、豆腐做成一道菜,味道鲜美,很下饭。他把这种打豆腐、炸豆泡传给百姓,不但解决当时黄豆多销不出的难题,更为百姓餐桌上增添了一道美食,这道美食一代一代传下来。

“豆泡炖豆腐”是一道佳肴,先选择好土瓦罐,把内外淋洗干净,再将豆腐切成小块和豆泡一道放进瓦罐,浇足水后微火慢慢炖,一般地一两个小时。揭开罐盖,里面豆泡汤还在咕嘟咕嘟响着。“豆泡炖豆腐”要一次把水下足,不能掺水,保持原汤、原汁、原味。这种慢慢炖的过程,实际上是一种互相渗透的过程,罐盖封得严,香味和原汁都焖在罐里,原汁汤好,营养价值高。豆泡与豆腐炖的时间越久,越酥嫩,味道越鲜香。

在广济做豆腐、炸豆泡有着丰富的资源和充足的原料。豆泡是用豆腐干切成长条形状或团方形状,进行加工处理后,用食用油油炸而成。一般用油菜油炸豆泡,炸得透、酥、脆,乐口消,广济是油菜之乡,菜油取之不尽。豆泡有长条状如手指般精细,这叫鸡脚爪豆泡,团方形状的叫团豆泡。豆泡称豆腐果,其外观光滑,内面经过油菜油炸成发泡筋络状,用豆泡炖豆腐,成为风靡武穴一道名菜,也是招待亲友客人的佳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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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8-7 08:24:44 | 只看该作者
龙坪油面:魔术龙须面

龙坪油面又称武穴油面、广济油面、银丝面、龙须面。形状细如丝、白如玉,煮后不断条、不糊水、不粘连,品尝时味道鲜美、顺滑爽口。

传说四祖道信小时候,当知县的父亲为百姓日夜操劳,身体一天天消瘦,道信看在眼里、急在心头,用什么来补补父亲的身体呢?晚上,他睡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忽然,不知从哪里飘来阵阵如丝如缕的馨香,特别诱人,于是他渐渐进入梦乡。梦中,他双手搓搓面团,盘来揉去,拉来搓去,魔术般地变成一根根细线儿,又绵又软,提起一根两三尺高不断,九曲十弯不细。于是,他把这种细油面送给父亲吃,父亲身体渐渐强壮起来。道信天亮醒来,原来自己是在做梦,第二天他决定按照自己的梦去做面。他和面、拉面,晃动着双臂,轻轻地将三四斤重面团纵横交错地越拉越长,越拉越细,一起一落,转来转去,那股股面条变一条条细丝,他惊喜万分——细油面成功了!他把细油面做好后,递给父亲吃,父亲吃上两口,连连赞叹:“太好吃了,太棒了!”一碗一会儿一扫净光,吃完了,又伸出舌头添添嘴唇,半天才放下筷子。就这样,他每餐做油面给父亲吃,父亲消瘦的身体渐渐强壮起来。后来他出家了,一次大唐皇帝李隆基私访到此,患上感冒住进寺内。晚上,道信做碗细油面给皇帝吃,皇上吃了面后祛虚寒,增暖强身,第二天破例康复,当即封这面为“龙须面”,这样“龙须面”便广泛传开,家家做龙须面,成为逢年过节、馈赠亲友的上好佳品,至今已有1400多年历史了。

明万历年间,清朝广济会员金德嘉参加朝廷会试时,将“龙须面”贡献给康熙皇帝,康熙吃后不禁叫绝。乾隆帝六下江南,途经广济拜访老师金德嘉,在品尝此油面后大加赞赏,赐封为朝廷贡品。

米菊粑:春天的吉祥物

<<续高僧传.道信传>>丶<<传法宝记>>中载:隋大业七年(611),司马道信32岁时,蕲黄久旱,瘟役流行,四祖回郡教民众念<<般若>>求雨,挖米菊做粑,旱象息,瘟疫消。从此之后,蕲广黄一带人们每逢春天,家家户户妇女都要去田野采摘鲜嫩的米菊回家做米菊粑。

米菊

,又称水菊,是一种叶小微圆互生,表面有白毛,花黄色,簇生梢头,外形似平展菊花的野生植物。春光灿烂的三月,一株一株密匝匝地长得欢快。生长在田野河边或尚未翻耕的稻田里,颜色深些个头大的,是田米菊;在山边地头的,是山米菊。它紧贴地面长出,一株株、一簇簇。春光里,两三村姑,几个孩童,一手挎篮,一手拿铲,低着头在田野上专注地寻找米菊土壤松软的地方,不必用剪刀小铲,只要用食指拇指撮紧根部,轻轻一提,整棵的水菊就拔起来了。走一处挖一处,不断有新发现新的收获,不需半日,嫩米菊就装满了小竹篮。

米菊采回来后,先要用剪刀一棵棵地剪除根部,留下来的只是上部的茎叶,反复洗净后捣碎。一斤米菊配上四斤粉,米菊粑的粉以磨好的米粉为主,也掺少许糯米粉,增加糍性。有讲究的,还把米菊和粉拌匀后,放在舂米的碓里反复舂成泥状,才能做粑。米菊粑包上粑心,味道更美。粑心多是用葱蒜酱干腊肉,加点辣椒粉组合而成。做粑一般由家庭主妇手工做,用粑印子印成寿桃形、圆形、六方形,耙面上饰以米菊、莲花等图案。有的还做成石榴、元宝、小鸭、小鸟状,留给小孩子玩。一升米的料子,可做八至十个米菊粑。   

佛手山药:与佛结缘的补品

<<本草纲目>>记载:山药, 唐时名薯蓣, 为避其讳更名薯药, 后又因宋宗英改为山药至今, 为单叶植物纲, 薯蓣科。一般的山药为长条状无支节,独特的广济佛手山药状似手掌或马蹄。为何广济一带的山药成手状或马蹄形呢?除了土壤原因之外, 在民间还流传着一个神奇的传说。

唐代,佛国广济庙宇林立, 大部分分布在大山之上,。横岗山和太平山上的僧人们, 为了强筋健骨, 每到冬季都得在山间寻挖野生山药补身。春天有人还挖回野山药苗,在寺前后栽种,唯恐野山药根茎长得太深, 有一高僧却说:“不要直长,要只长得巴掌这大就可以了。”说来也怪, 第二年,僧人们在挖这些栽种的野山药时, 挖出了一支支如手掌或拳头一样的山药, 僧人们惊喜不已, 称这些山药为“佛手山药”, 并在广济周围传种。

佛手山药香而糯,糯而不腻,口感极佳,用山药与排骨、鱼头、牛肉等煲汤,口感独特,糯香浓郁,具有健脾、补肺、固肾、益精等多种功效,秋冬进食山药乃是大补。而僧人们不食鱼肉, 他们却用自已独特制作方法来享受这种美食。其做法是:先用瓦罐清炖山药块:,将山药洗净, 除去带毛的皮, 切成大块放入瓦罐之内, 清水适中, 放入熬熟的食油(古时一般是吃菜油, 不熬熟有油味), 用文火慢炖一个时辰, 至山药香气扑鼻为好, 再放入盐, 趁热食之, 香糯可口,其味无穷。再蒸佛手山药面:按上述的方法将山药炖至七、八成熟后, 将山药和汤从瓦罐中倒然入锅內, 在山药上均勻地铺上油面, 然后盖紧锅盖, 烧中火蒸面。如闻到略有烧焦味时, 在面未蒸熟的情况下, 还需要采取补救措施, 撒些余汤锅内面上继续蒸( 这种补救过程又叫” 泼奔”),直到蒸好为止。蒸好的山药面, 油面油而不腻, 爽索柔软; 山药金黄, 香糯可囗, 是一地道的温补美食。

苕粉芋头圆:清贫和快乐的象征

明代知名学者刘永昌在<<过马祖寺>>诗中写道:“野老能供田芋饭,山僧解种海棠花。”这一名句, 是对广济灵山僧人清贫生活和快乐心境的真实写照。

灵山寺中的僧人, 长年食素, 芋头不仅是僧人的主粮, 还可以做出多种菜谱, 其中苕粉芋头圆就是僧人和百姓餐桌乃至筵席上的一道美食。苕粉芋头圆的具体作法是: 将洗净的芋头放入窝内煮熟, 然后捞起剥去皮, 将去皮的芋头和适量的的苕粉一起捏细, 后反复擀揉, 直至不粘手为止, 再搓成条状, 搓成一个个芋圆; 芋圆搓好后, 倒入放有佐料的开水窝内煮熟, 再放入青菜叶和大蒜, 一个个煮熟浮起来的芋圆在窝内翻滚, 青菜飘动, 清香入鼻, 真让人垂涎欲滴, 吃起来让人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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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8-7 08:25:14 | 只看该作者
散文两章

文/星之记忆



双峰的钟磐声



一场秋雨落下,鄂东的天气骤然间变得清凉起来,那碧绿的青山、潺潺的溪流、广远的田野上,都可以感受得到秋的意韵。小车在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奔驰后,骤然变得缓慢起来,山区里的道路依然平坦、坚实,但道路逐渐显得狭窄而弯曲起来,有时路在山中穿行,有时路在山里的村垸里经过,时不时还可以看到耀眼的广告牌、醒目的指示路标和炫目的宣传标语,在眼前一掠而过。一到这里,我就感到即将抵达一块神圣之地。

记不清楚这是第几次来到这里,几乎每次都是陪同客人,都是在客人的要求下来到这里,也算是尽地主之谊,让人感受一种地方文化的魅力吧。但来过这里我总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激动,也有一种说不清楚的不激动,来多了以后心里才似乎渐渐感到有些平静起来。但这里的一切景观,这里发生的每一段历史,这里荡漾在我心中的那种挥之不去的纠结感,常常叫我不能忘记,也不可能忘记。

前方就是中国禅宗在鄂东的发祥地和传播地——双峰山。现在,也是人们称作四祖寺的所在地。穿过那一段渐渐低缓的乡村公路,驱车走进四周都是群山环绕的四祖村后,这里就跟尘世间有一些别样的不同。那座双峰山并不高,但晴日里碧空万里,白云缭绕,连绵山峦上,苍松翠柏,凝成一片苍茫,景色十分怡人。坐落在半山腰上的四祖寺,那金黄色的寺庙建筑,远远望去,显得格外灿烂、耀眼,像是万道霞光吸引着远道而来的游客。

下车后,我向前走去,临近山门前,一条小溪从山上缓缓而下,溪水静静流向远方。站在溪流前,遥望远方,广阔的田野,碧绿的青山和散布在山坳里的一个个垸落尽收眼底。再往前走,一座廊桥展现在我的面前,古老、拙朴,甚至有一点破败,仿佛吟唱着远古的故事,诉说着岁月的沧桑。桥可以通过,可以歇息,也可以欣赏;那桥廊上撰写着不少的诗文,都是前人所写。廊桥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花桥。置身这里,一片独特的世界、诗画般的风景,颇有一点像是来到了一个远离尘世,似乎神仙居住的地方。继续往前走,是一条笔直的山路直通四祖寺,寺门很是气派,“四祖寺”几个大字悬在寺门上,使人肃然起敬,让人有一种朝圣而来的喜悦之感。

我沿着四祖寺大门一步步往前迈进,只见寺庙里人来人往,虔诚的信徒、孤独的行者、结伴而来的游客,一群群、一拨拨、一个个,从面前经过,好不热闹。那些善男信女在佛像和香炉前烧香跪拜,是那样的虔诚;那悠扬的念经声,伴随着阵阵钟磐声一道飘入耳际,立即把人们带入了一种佛的境界里;那一缕缕香火袅袅升起,夹带着紫檀香的气息沁入人的鼻、脑和心,仿佛让人沉浸在一片肃然、静穆和美妙的世界之中。寺庙里的景象,是许许多多寺庙一样的景像,寺庙里的建筑景观,也是许许多多寺庙一样的建筑景观,只不过它对于我的诱惑力比任何地方的寺庙都要令我感动和难忘。这样的魅力,这样的诱惑力,这样的原因,大概是与四祖的重大影响力有关,尤其是与历史渊源感十分有关系,因为它既是一座家乡佛祖创办的寺庙,也是一座坐落在家门口的寺庙,它离我的家乡仅仅一步之遥,翻过那座双峰山,趟过那条山下小溪——大河,就是我的家乡——武穴。因为它的历史久远,因为它的神圣庄严,因为它的声名远扬,更因为它在两地架构的深厚佛教渊源,总让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和骄傲。

我在四祖寺里徜徉,历史已经过去一千余年,但我依然怀想着那历史的深度记忆。我深深记住了道信当年在这里的那段灿烂辉煌的历史。是啊,那段灿烂辉煌的岁月,道信让无数的佛教信徒蜂拥而来、边农边禅、传经弘法,使中国禅宗发展进入一个新的阶段;那段灿烂辉煌的岁月,道信以其超人的弘法力、声誉度和影响力,接纳四面八方的信徒云集双峰山,让鄂东地区成为禅宗发展的神圣之地,成为中国佛教本土化的一座重镇;那段灿烂辉煌的岁月,还造就了禅宗成为当时影响最大的一支佛教流派,使道信成为中国佛教本土化的创始人。从此,禅宗四祖道信声名远扬,流传万古;从此,四祖寺也成为了一块在中国佛教史上的丰碑。

没有禅宗四祖,哪有大禅寺院双峰山?没有大禅寺院双峰山,哪有源源流长的禅宗发展?时至今天,它也不会如此喧嚣和热闹啊!



历史翻越千年,人们追溯道信的足迹,探寻他的生命历程,现在把他在双峰山上的建寺定居,看成了禅宗一脉的开创之路。

我沿着历史的脉络往前抚摸,发现中国禅宗发展史上四祖的地位举足轻重,不可忽视。唐武德年间,可以算是四祖道信的划时代时期,道信在庐山大林寺学法传经整九年,应蕲州道俗邀请回到家乡永宁(今武穴市)。道信这次回乡,是他生命历程中的一个重要节点,也是他开创一代禅风的一次重大实践,更是中国禅宗发展的一个重要转折,奠定了他在禅宗发展史上的突出地位。

在双峰山上,他按照禅宗一脉的思想谋划和布局,既有继承,又有创新。他建寺院,开道场,立佛像,传经创说,一改过去闭门传法,只传一脉的做法,面向五湖四海的信徒传法,使他的弟子发展到近千人;他推行农禅并重的理念,一边弘扬佛法,一边务农,自食其力,较好地解决了佛徒的生存问题;他把禅修与戒修相结合,楞伽经与般若经相结合,念佛和成佛相结合,使禅宗思想发展进入到一个崭新阶段。

道信在双峰山卓锡三十余年,是他作为一代宗师的三十年。那个时代正是佛教得到最大尊重和大力推崇的时期,当然也是佛教的一个繁盛时期,道信以其超强的影响力,招引着天下信徒蜂拥双峰山,“诸州学道,无远不至。”道信传法弘化,使双峰山成为禅宗发展的重要传播地,也使禅宗发展得到了空前的发展,不仅周边的湖北、安徽、江西信徒云集双峰山,而且广东、福建、河南、江苏信徒,甚至韩国、印度、越南和日本的信徒也纷纷来到了双峰山。可见那时道信在佛教信徒心目中的地位和影响,也足见双峰山作为一座佛教圣山的理所当然和当之无愧。

史书记载,当年道信在蕲州道俗的要求下回到家乡,黄梅县众造寺力荐他在那里卓锡,但被他婉言予以谢绝。他热爱山林,依山而行,最终选择了武穴和黄梅交界的破头山,又名破额山,今称双峰山。这个地方隋唐时期,地属武穴,也属黄梅,因为那个时候黄梅和广济(武穴市前身)都属蕲春,永宁县复置前,只是蕲春的某一个地方,蕲黄广还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道信为什么要选择双峰山作为卓锡地?有研究者研究,当年道信本想在故乡梅川选一块山地卓锡,但见那里山低林稀,人烟稠密,极不幽静,就向东方继续寻找。当他来到双峰山,从山下朝山上望去,只见双峰山双峰迭起,紫瑞朝阳,为之赞叹不已。于是,他就地打坐,几日不食烟火,口念经文,敲打木鱼,那木鱼声响彻山谷,惊动了当地施主于家老人。于家老人问:“师傅,你在此打坐,不知为何事?”道信回答道:“想在这里借一袭袈裟地建一道场。”于家老人想,一袭袈裟之地能有多大?便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道信张开袈裟洒向山峰,竟覆盖了方圆八平方公里的山地。从此,道信在这里择地开工,大兴土木,兴建寺庙,弘扬禅法,门徒发展到近千人,殿堂楼阁达八百多间,每年上山朝拜的香客达万余人。

也有史料记载,道信早在庐山大林寺讲法时,就对双峰山情有独钟。有一天,他登上庐山,忽见江北破头山上有祥云覆盖,就认定那里是一块修道的风水宝地,因为这里依山面水,三面环山,环抱着一块平地,远远望去,既像一块燕子的巢穴,又像一块靠背的椅子,在它的前方,有一条流淌着清如碧玉的小溪。广济县志将“破额山”记着“破头山”,“燕巢之地”记着“燕窝地”,这与早期的佛史记载完全相同。道信在这里寻找修道场所,一眼发现了“有好泉石,即住终志。”因为道信的到来,这里建成了幽居寺,因为建成了幽居寺,道信把破头山改成了双峰山,此后,便有“双峰道信”的称谓名贯史册,四祖圆寂后,后人才将幽居寺更名为正觉寺,后改为四祖寺。

从这些史料记载,人们大概可以看出当年道信修道双峰山的来历。道信选地双峰山,在当时不过是为了选择一块适合于修禅的好地方,他哪里会想到千年以后由于社会变迁,建置不断演变,却让它变成了一个决定禅宗发展走向、决定禅宗重大地位和决定禅宗深远影响的地方呢?

然而,历史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事情就是这样的简单,历史就是这样的不可更改。在漫长历史长河发展中,道信的这样一个选择,最终演变成了一段令我辈后人颇为感动,又感慨不已、唏嘘不已的历史。



我曾到过天柱山,天柱山是多年来热炒的一座旅游名山,余秋雨先生曾形容它“涌动着无数奇丽的山石,山石间掩映着丛丛簇簇的各色林木,一下子就把人的全部感觉收服了。”

天柱山这样的奇山美景,注定是一个要发生故事的地方。凭着这一奇特的美景,天柱山曾成为佛教和道教的修炼地,自南北朝特别是隋唐以后,佛教禅宗的二祖、三祖和四祖都曾在此传经,至今天柱山下的三祖寺,仍是全国著名的禅宗古刹。在道教那里,天柱山的地理位置使它成为“地维”,是“九天司命真君”的居住地,许多道教大师都曾在这里学过道。后来,李白、苏轼、王安石、黄庭坚等大文豪先后来此闲居,吟诗作赋,留下了许多灿烂的诗篇。这里可谓山美、景美、人文美,但天柱山最令我瞩目的还是因为它是禅宗二祖、三祖和四祖传法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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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8-7 08:25:46 | 只看该作者
禅宗三祖僧粲继承二祖慧可,二祖慧可继承一祖达摩,使禅宗一脉承袭流传下来。只是禅宗讲究秘传,一祖、二祖所传弟子不过三四人,三祖仅仅传道信一人。所传弟子少,信徒就不多,影响力自然有限。隋唐时期,僧粲在天柱山隐居传法,闭门修炼,自然使天柱山成为当时禅宗发展的中心。不过,僧粲的传法更多的是个人的修炼,因为那时僧粲铭记着二祖慧可的教诲,只可隐居山林,秘密修炼。因此,他没有什么弟子。但他的名气很大,他是二祖的嫡传,代表着佛教禅宗的一脉,有了他,禅宗的传承就有了目标;有了他,禅宗就必然后继有人。四祖道信就是这样走上了天柱山,也可以说是慕名前往吧。

道信出生于北周大象二年(580)的永宁县(后撤并蕲春县,复置永宁县后,再改广济县,今为武穴市),七岁学佛,十四岁就来到天柱山跟僧粲学法。初次见面,道信施礼拜僧粲,希望僧粲教他解脱法门,僧粲问道信说,谁人束缚你?道信回答说,没有人束缚我。僧粲说,既然没有人束缚你,你就已经得到了解脱,还要寻求什么解脱呢?从此,道信开始跟着僧粲学法。我们从历史记载里,可以看到,道信求法的悟性很不错,用了不长时间,就掌握了禅宗法理,深得僧粲的信任。后来,僧粲因为要去罗浮山,侍奉僧粲左右的道信也想跟随而去,但遭到了僧灿的拒绝。僧灿的拒绝,无关信仰和信任,而是因为他知道道信学法已成,可以出师,就地弘法。于是道信在僧粲前往罗浮山后继续在天柱山闭门修炼,使自己的法功更加成熟。他的足迹遍布天柱山、司空山、皖公山、英山和青狮山等地,开始走上了一条禅宗布施之路。

在天柱山,道信先后曾侍奉僧粲大师十多年。这样的机缘,让道信成为僧粲的门生,使道信一对一地接受着禅宗思想。同时,他深入周边各地传法,不断扩大自身影响,使自己在周边地区的影响也在不断得到扩大。最终,他走出了天柱山,走向了弘法传法的广阔天地。他在吉州,通过念般若击退了土匪对吉州的围困,一时传为美谈。他在庐山大林寺潜心研法,使自己的功力进一步成熟。更值得令他高兴的是,期间,僧粲把袈裟传给了他,使他成为禅宗四祖。

道信四祖地位的确立,奠定了中国禅宗发展的方向,即:从四祖开始,禅宗佛教中国化、本土化业已形成。天柱山见证了禅宗传承发展的一幕,也记录了禅宗在天柱山的那一段佳话。一袭袈裟飘荡在鄂东大地上,展现的是四祖道信的正宗一脉,更展示的是禅宗绵延发展的身影。正是这样的一段历史,一段佳话,我来到天柱山后,总想追寻那段历史背后的故事,总想探求道信成为一代宗师的感动。我朝拜了三祖寺,在三祖寺里,我看到的依然是一座座的殿宇楼阁,听到的依然是随处可见的暮鼓晨钟,但我为三祖寺的存在而感动。假如没有三祖寺,就不会有四祖寺;没有四祖寺,哪会有五祖寺呢?站在三祖寺,我想到了四祖寺、五祖寺,我为三祖寺、四祖寺、五祖寺的并存而感动。自那以后,我总是习惯地将它们连成了一个整体,不,应该说是连成了一条线。我感到,有了这个整体,有了这条线,它也就把三个不同的地方紧紧地连在了一起,在佛教昌盛的时候,它就有可能使禅宗形成一种气候,一种阵势,一种高潮;有了它,佛教会渐渐成熟起来,显得更加张扬、更加热闹、更加生动和更加普及。事实上,禅宗的发展就是在这样的土壤中异军突起、浩浩荡荡、名扬天下起来,它就像春天的花儿一样怒放,铺天盖地,鲜艳夺目,香满大地。

人就是这么的奇怪,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我想到了禅宗四祖,应该说是四祖挑起了这样连接的一个整体和连接的一条线。在中国禅宗发展史上,四祖是一个承上启下的禅大师,他一头继承着禅宗一祖、二祖和三祖的法脉,传承禅宗的衣钵和思想,使禅宗得以流传;他一头发展着禅宗,培养五祖弘忍,推动东山法门的建立,倡导的一心三味,我心即佛的思想以及建庙宇、开道场、立佛像、坐山传法,农禅并重的做法,终于把禅宗发展推向了一个崭新阶段。在中国禅宗发展史上,四祖是禅宗发展本土化的开山鼻祖,他传承了三祖寺的神灯,让它照亮了三祖寺,也照亮着天柱山;他建立了四祖传灯的圣地,让破头山成为圣山,让广济成为佛国;他传袈裟五祖,让东山法门光耀神州,花开南北,使蕲黄禅宗甲天下,佛教大事问黄梅,禅宗四祖道信的历史地位是不可低估的。



现在,许多人要不是忽略了这段历史,要不是并不怎么了解这段历史。即:禅宗四祖道信在鄂东地区,特别是在武穴对于佛教禅宗的贡献以及佛教那时在武穴的影响。了解这些,就可以使我们解开心中的不少谜团和多多少少的一些遗憾。

有一个很耐人寻味的说法,四祖道信毕其一生致力佛教,开花在广济(武穴),结果在黄梅。那么,事实是怎样呢?

远在隋唐时期,佛教在我国已是如火如荼,尤其是禅宗的发展壮大,就是在这个时期。禅宗在这个时期的发展声势很大,它的中心实际上已由北方转移到南方,即鄂赣皖一带。湖北的中心在鄂东一带,鄂东的中心,分布在广济、黄梅、蕲春、英山、浠水等地,而广济尤盛其他。那时禅宗能够在广济发展起来,一是广济佛教发展有基础。早在东晋时期,净土宗祖师慧远就在广济传法,创立黄牙寺。净土宗慧远卓锡广济,是广济佛教的盛事和福事,开启了佛教在广济发展的源头。黄牙寺建在广济双河口兰杰一带,是广济历史上最早的一座佛教寺庙。寺庙有多大?驻有多少和尚?影响有多深?历史没有记载。慧远长着一口黄牙,离开兰杰到庐山,面露黄牙一笑,人们为了记住他,就把他创立的广济第一寺叫着黄牙寺。慧远在广济生活了四年,他不可能只是乞讨念佛,无所作为,他建第一座寺庙,在那里居住,想必是潜心修炼,总有收获;他创经传法,想必是足走四方,影响四方。因此,自那以后,广济佛教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风生水起,日益兴盛。二是广济众僧同心同力弘法,形成风尚。隋唐时期,广济佛教渐现繁盛之势,涌现了一批致力佛教事业的大德高僧,如:头陀祖师、大德禅师、存英和尚、惠普和尚等。清乾隆癸丑《广济县志》载:“头陀祖师本县人,生于隋文帝二年,尝往来卓木尖,无姓氏称头陀,唐武德七年卓锡五峰山,贞观时示寂。还有本县人詹宏简,幼出家修行,至马口义台山建道场,唐武德年间去世,贞观元年(628年)谥大德禅师,其道场敕封为马口寺。”这些高僧大德是推动广济佛教发展的重要推手。三是禅宗四祖司马道信推动,达到高峰。道信一生致力于佛教,少年时怀有一颗虔诚之心。道信跟人学法,当他看到师长戒行不净,没有随师长而放逸,而是“密怀斋检”——秘密的(不为师长所知)手持斋戒,真是一位气势不凡的沙弥。及长,他在潜山、吉州、庐山、双峰山等地,毕其一生修法传法,走过的无不是矢志不渝的弘法之路。他的行走绝不是走山走水,一时一事一地之所为,他的行走创造了举世无双、闻名遐迩和弥久常新的影响。因此,本焕大师题书:中国禅宗源道信,东方顿渐起黄梅。充分肯定了他在中国禅宗发展史上的地位和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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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8-7 08:27:26 | 只看该作者
正是有了道信的坚毅与努力,执着与顽强,耐心与细致,不仅广济的佛教发展红红火火,而且鄂东一带的佛家发展轰轰烈烈。那时的广济,几乎山山有寺庙,寺寺建山上。广济有一个叫灵山的地方,一座灵山建有寺庙30多座,被誉为“灵山小西天”。广济全境名山寺占尽,好水佛先饮,一山二十寺(横岗山)、一村六庙堂(余川孙弄村)的佛教景观,随处可见,全市有寺庙1000多处。因此,有着“千佛之国”的美誉。广济是禅宗四祖司马道信的故乡,广济庙宇多、声势大、影响广,也被时人誉为“佛国”。又因为这样的一种原因,公元742年,也就是唐天宝元年,唐王朝把复置仅有百余年的永宁县改成了广济县,其名称乃“广施佛法普度众生”一语之简称。广济一喊千年,其历史渊源、文化底蕴和悠久影响,由此,可窥一斑见全豹。

在这样的一个历史背景下,今天,我们评说四祖道信开创的禅宗一脉“开花在广济,结果在黄梅”,委实有一点违背历史事实。既看低了他在广济的历史影响,又似乎夸大了他在鄂东的历史影响。说看低了这样的影响,是指他推动了广济佛教的发展,没有他广济佛国、鄂东重镇(佛教),灵山“小西天”,都无从谈起,可以说,在他的佛生里,弘法既开花又结果。说看高了他的影响,是指他在东山法门的建立中,有他的功苦劳高的先声和引导作用,但东山法门的创立,更多的归集人应该是五祖弘忍,而非四祖道信。

不过,这样的一个充满宗教色彩的地方,最后的盛大历史声誉却让位于佛教发展走向基于成熟的邻县黄梅县,这是四祖道信没有想到的,也是今人更没有想到和来不及思考的。怎么不令人感叹唏嘘,长叹不已呢?



当时代发展到今天,没有人对双峰山现属于黄梅给予怀疑。

我翻阅了印顺著《中国禅宗发展史》,他多次提到双峰山,在论及“东山法门”一节里,他说,“东山,从弘忍的凭墓山得名。道信(619顷—651)、弘忍(652顷—657),同在黄梅弘化,禅门大大兴隆起来,尤其是弘忍时代。”在他的著作里,这样的观点随处可见。只是他忘记了一点,道信在双峰山弘化,应该归集于广济,更多的成分带着广济的因素,更多的时候还是在广济的影响。同时,在现代媒体的叙述里,我们也看到,禅宗在鄂东的兴起,也都是无一例外的报道着黄梅,似乎鄂东佛教跟广济没有什么关系。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大错而特错。

佛教禅宗发展的标志,是以其道场为标志的。可是,道信是武穴人,为什么跑到黄梅去建道场呢?

原来双峰山,那地方在两汉齐昌时期,属于齐昌县,归于后来的苞兴县;在苞兴时期,属于后来的永宁县,永宁县即后来广济县,广济县即今武穴市。在隋唐时期,永宁县撤销并入蕲春,从辖蕲州,那地方实际上是蕲州;道信建幽居寺,那地方实际上还是在蕲州管辖。有人说,直到元代时,才划归黄梅。历史上,蕲黄广3县,有着千丝万缕般的联系,直到解放初期,才确定了现在的管理方位,其中甚至也有少许地方划出和划入。翻阅《广济县志》可以看到,道信传法时,五祖弘忍一直跟随着,先后在蕲春建有正觉寺,在武穴建有幽居寺(《广济县志》写五祖弘忍所建),后来在余川建有打算落脚的四祖寺,只是一场大水被冲毁了,才因种种原因,在双峰山建幽居寺,一直住到他去世。因为有了四祖道信在出生地建毕生弘化地,因此,也就有了五祖弘忍在凭墓山建五祖寺,六祖慧能在南华山建六祖寺。可谓一脉相承。

这样的叙说,有史的记载,有民间的传说,应该可信。我看《续僧传》,那里就有记叙:“蕲州道俗请度江北黄梅县,众造寺(似为大众愿为造寺的意思),依然山行,随见双峰有好泉石,即住终志。”虽然是站在黄梅的角度看问题,但正说反看,正可看出道信有在家乡造寺终志的愿想。不可信的,倒是后来的一些叙说,从幽居寺到正觉寺,从正觉寺到西山寺,从西山寺到四祖寺,改来改去,都不过是为了说明发展的千年一脉和一路传承。但不管怎样,的确也是难以改变双峰山现在地属黄梅的客观现实。

历史总是胜利者的书写。今人把古代时期形成的现象,一并归结到黄梅,决不是偶然的。还是说那个火热兴盛的禅宗时代,当五祖弘忍继承了四祖道信的衣钵,东山法门兴起,四祖道信的声望便开始迅速被五祖弘忍的声望所取代;当凭墓山开建了道场,东山法门一经兴起,幽居寺的热闹和喧嚣也就很快被凭墓山所取代;当五祖弘忍改变了禅宗的发展走向,标志着一代宗师的陨落,又一代宗师的兴起,禅宗的中国化发源地、兴盛地也就渐渐从广济东移黄梅。其实,这是一段被掩埋、甚至被隐埋的历史。

这里,我看到历史还有一个特点,当它已经形成定力和惯性,随后的历史书写,大多是一边倒的,也就再没有了历史的本来面目,呈现在人们面前的都是成功者的期望和必然。而被冷落的一方最后只是那些被胜利者淡忘了的历史记忆。这样的揣测,我似乎有一些责怪历史,但也不能全怪历史。我在多篇文章里曾谈到蕲黄禅这样的一个现象,就是在这个转移交接点和在这个转移交接的过程中,后来的黄梅县是想尽千方百计地迎迓、接纳、包容和光大禅宗,而先前的广济县却是毫无知觉地放弃、疏离、淡望和漠然禅宗。一扬一抑,结果自显,而且是主要的。

从近现代来说,广济县最大的特征,就是非常有意识、有作为地进行了一次华丽转身,从佛到港,从县到城的跨越。一个佛(四祖道信),带来了一个县(广济)的命名;一座港(武穴港),带来了一个市(武穴市)的建成。假如没有这样的一次跨越,也许今天的武穴依然是人间佛国的记忆;假如没有这样的一次跨越,也许今天的武穴就不可能占有黄冈经济社会发展的标杆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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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8-7 08:27:44 | 只看该作者


在一个怀旧、尚古的年代,今天的武穴人,说起禅宗四祖、广济佛教和双峰山四祖寺,心情总是复杂的。在举国上下沉浸在一片乡愁思绪里,武穴人拿什么做乡愁,一提到广济,心里难免会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感。

我翻看《广济县志》,人物记载里的第一个历史人物就是司马道信。走进梅川,这个四祖道信的降生地,浴佛井已经修旧如新,依然发出奕奕光彩。藏经洞,虽然有一些矮小、破败和沧桑,但它隐藏在莽莽山林里,记录着历史上的一段美丽传说,正被人们保存和珍藏着……存在的就是合理的,存在的就在那里。不仅是武穴人记着它,而且现在的大德禅师也记住了它。1999年,中国佛教名誉会长本焕大师来到武穴,他看到浴佛井后,跪地不起,念念有词;站起来后,振臂大呼:没有四祖,就没有中国佛教。没有四祖,就没有中国佛教。他连喊了数遍,字字句句凝结着对四祖道信的赞颂、高歌和怀念之情。

当乡愁思绪骤起,武穴人对广济县的丢失也有一些耿耿于怀,甚至有人呼吁将武穴改回广济。在这样的一片声浪里,我似乎感觉到历史的循环往复,我也看到武穴人的一些蠢蠢欲动。一年一度的四祖庙会,年复一年的持久地进行着;四祖庙、四祖父母墓也在兴建着,仿佛要把一个地方、一段历史重新拉回来。但我总感到,历史发展一路前进奔腾,其势不可阻挡,其愿想岂可一念之间,说是回归就可回归?

我深信,历史是不会忘记的。尤其是禅宗在鄂东的发展,不要忘记广济,不要忘记广济佛教真正的历史地位;少了广济来谈鄂东禅宗的发展,都是不完全,也不真实的。而且,作为四祖道信和五祖弘忍的传承地,广济与黄梅,犹如双子星座,熠熠争辉,共发光芒,缺一不可。还有,有了广济,中国禅宗发展史的脉络会显得更加清晰和生动,从天柱山到凭墓山,从凭墓山到双峰山,从双峰山到灵山、横岗山等地,正好构成了一条中国禅宗发展的路线图;这条路线图是跳跃的,从天柱山一下跳到广济,再从广济跳到黄梅,形成了一个聚汇点、发力点和爆发点,然后冲向南北两方,产生顿渐之光。因此,有了这个跳跃,我就看到了中国禅宗在中国南北方蓬勃兴起的一条历史发展脉络。

……

双峰山的钟磐声,一阵阵的敲响,敲响的是一个地方文化的喧嚣,敲响的是一个地方文化的传承,敲响的也是一个地方文化发展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我听着双峰山的钟磐声,感觉是那么震撼人,又警醒人。它让我感叹,更让我思考、努力和催人奋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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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8-7 08:28:16 | 只看该作者
望江船(散文)



我常想,每一个人对家乡的记忆,都会与梦想和情缘有关。

我的老家是一个叫做上张垸的地方,紧邻鄂东长江北岸。那里,一条土路笔直伸向江坝上,从垸到江不过半里地,是我小时候老恋着长江的一个必经之地。

早先,这里是一条水渠连接江坝,水渠供灌溉用,上方可以走人;后来,走的人多了,大概怕踩坏了水渠吧,便在水渠下旁修了一条简易的土巴路,土巴路与水渠一样连接到江坝上。从此,就把我与长江联系在了一起。

地因江而闻名。上张垸,不过是长江岸边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垸落。那时还比较落后,有人还没有解决吃饭问题。然而,那里上有繁华县城武穴,下有渐成中城九江,对岸的长江边,将军山下,还坐落着一座神秘的6214兵工厂。宽阔的长江流淌在它的眼前,来来往往的货船、客船、渔船和渡船,形形色色,昼夜竞驶在江面上,为它平添了许多喧嚣、繁华和热闹。

生活在长江边上的我,总爱往长江边跑。这大概与那时的农村生活空虚和一个少年的梦想和期望——望江船有关。我有时是随大人一块去,有时是与小伙伴们结伴去,也有时是独自地跑去,为的就是去感受长江给我带来的快乐。

春天来了,草长花香,燕子飞入寻常百姓家,家乡的船夫会扛着船橹登上江船,把船儿驶离河岸,驶向故乡的远方,开启新的一年的江上闯荡生活。它也召唤着我对长江的向往。那时,它给我带来了许多少年时因空虚和寂寞的乐趣。

一场暴雨落下,湿漉漉的江堤草地上,倏然长出水灵灵的地菇儿,它是天然的佳品,我采回去可以美美地享受一餐舌尖上的美味。那江滩边长长的杨树林带前不见头,后不见尾,一望无际,高高的杨树上,经过雨水冲刷、浸泡和孕育,不时会生长出一楸楸、一团团黝黑而鲜嫩的蘑菇,光鲜而诱人,我常常会掐回家让母亲把它与芹菜、胡萝卜、辣椒等搅合在一起清炒着吃,在我看来那才是贫瘠乡村的美味佳肴。还有到江滩杨树林里去捡从树上被风吹下的枯枝以及唦唦唦飘下的落叶,也是经常的劳动必修课。在寒冷的秋冬季,那些衰朽的残枝败叶,哗啦啦地飘洒到地上,一片片,一堆堆,一地金黄,是农家难得的烧火柴,也是穷人家孩子趋之若鹜的劳动时光。那时农村里贫困又落后,几乎家家户户烧茶煮饭都是用柴火,杨树林里落下的残枝败叶,它是最好的烧火柴料。但我更多的时候是与小伙伴们一道在堤坝上玩耍、打闹,在长江上划水,或者是坐在江滩上,看那长江东逝水,看那江面上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行船,心里头许多的欢喜与快乐便因此产生。

居住在长江边上的人,对长江总是怀有一种特殊感情,满脑子里装着,满眼里看到的是长江。望江船,就是那时的我最美好的一段欢喜和快乐的时光。我第一次去江边望江船,是跟垸里大人一块去的。我坐上了东儿叔的动力小木船,东儿叔这次是到远在20多里地的新洲上。船顺江而下,随波奔流,似箭一般飞驶,清风呼呼地吹拂我的脸庞,细浪啪啪地拍打着船舷,决不亚于现今的漂流那般痛快。那时从县城武穴到沿江小镇龙坪少有班车,价钱贵,居住在江边的人一般靠坐船,我一听说坐船,比上县城逛街还高兴。但我这次最大的欢喜和快乐不是坐船,而是看到了我素未见到的一艘大轮船。大轮船,名叫东方红大客轮。它从上海到武汉,溯江而上,中间停靠武穴港,又长又高的乳白色船体,高达四五层的船舱,硕大的白色烟囱耸立在客轮上,让少年时的我首开眼界,惊奇不已。那一声声汽笛长鸣,发出呜——呜——地声音,久久回荡在江面上;那白色烟囱吐着的一股股青烟,袅袅飘上天空,如一幅风景画一样印在我的脑海,至今难忘;大客轮劈波斩浪,溯江行驶,形成大浪,一波波推动着涌向江边,发出一阵阵惊涛拍岸声,同时击打着东儿叔的小木船,发出呯呯呯的声响,多么惊险而刺激!小木船激烈地颠簸,时而摇晃,时而跌落,风尖浪口,跌宕起伏,我有些害怕起来。只见东儿叔操着舵手,镇静地前行,似乎跟没事儿一样。他还望着我笑,说莫怕,莫怕,没事的。我惊奇万分,又激动不已,仿佛东儿叔给了我力量。从此后,那东方红大客轮就深深留在了我的脑海里,我甚至梦想着,有朝一日也要坐上东方红大轮船,那该是多好!

在宽阔的江面上,我经常看到帆樯云列,舟楫满江,浪遏飞舟;看到大轮小轮,客船货船,往来穿梭,下行上溯,一派喧嚣、繁忙和沸腾。那时,我因为年小,还只是感觉江面上的船多、杂和忙,我看着那一只只、一艘艘船的形状、结构、大小和色彩,但叫不出它们的名字。东儿叔是在江上闯荡的老船工,在近处的江上驾船,总会带上我们这些小孩子上船玩,他人也很热情,这时就会在一旁会告诉我,那些通体乳白、载人上千的是大轮船;那些块头矮小、仅限跑短途的是小客船;那些挂着白帆、缓缓行进的是木帆船;那些有着大帆篷、靠动力行驶的是机帆船;那些拖着一条条铁木船,靠着一条动力船牵引的是拖驳船;那些装载着汽油、柴油和石油的是大油轮;那些在江上飘荡着、靠人工划着的是小渔船;还有那些靠船夫背拉着纤绳,沿着江滩边向上行驶的是纤夫船……呵呵,原来长江上的船,这么地多,这么地复杂啊!东儿叔好像看出了我的疑惑不解,或者是惊奇,又告诉我,长江是一个船的故乡,无江没有船,无船不成江。我就哦哦哦地连连点着头,仿佛是大开眼界,要不是居住在长江边上,我哪能知道这么多的江行船呢?

在长江上望江船,无论近看、远眺和细想,都是我少年时无可忘记的风景。那大轮船让我看到它的高高大大、无可媲美,小轮船让我看到它的快捷经济、方便实用,小帆船让我看到它的朴拙惊世、沧桑世事,大帆船让我看到它的奔腾张扬、威风凛凛,拖驳船让我看到它的超长舒缓、膂力巨大,而纤夫船、小渔船让我看到它的慢慢悠悠、摇摇晃晃、一路走来……仿佛那一艘艘、一只只、一条条江行船就是一幅幅江上风景画,一部部长江运输发展变迁史。

我经常在欣赏着长江上的美景风光,我不断地审视着长江上行船的变迁,我也感受着长江上发生的一个个熟悉的故事。那些记录着岁月苍伤,刻骨铭心的故事,有美丽的、忧伤的、感动的、凄美的……一一地留着在我的心间,我的心仿佛与长江勾连着、牵扯着、纠缠着,剪不断、理还乱。



乡村的记忆景象,贫困、空虚又寂寥,但乡村之外的长江和船,给了我心旷神怡的眼福。长江于我是一种故乡的骄傲,也是我打开外面精彩世界的第一扇窗口,同时,拨开了我懵懂的梦想未来。长江和船,与我的少年生活如影随形,息息相关,既是我人生最初的一种经历和风景,也是我挥之不去的难忘记忆。

每一次,我望着那一只只、一条条、一艘艘大大小小的船从我的眼前驶过,我望着的是那个时代、那个社会和那个地方乡村独有的社会气象。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是一个靠水路行驶为主的年代。靠海、靠江、靠湖和靠港的人,基本上都是以船代步,形成了那个时代船行天下的特点。老家上张垸是彻头彻尾的临江垸落,少时外出谋生、闯荡,老时叶落归根回家,都离不开乘船,它让我看到了临江垸落与长江的渊源。这个只有五十多户人家的垸落,除了几户姓吴、姓朱和姓郭外,其余都姓张。张姓和县城武穴镇下港那儿的人同宗同族,据说来自江西瓦屑坝,很早的时候迁移到长江边。当初想必是为了生存,追求着富饶、安宁和太平的日子,各自选择了临江而居。走进上张垸,是一个带有沿江乡村垸落特征的自然垸。五六排房屋依次而建,整整齐齐排列着,门口宽敞而整洁,不像今天的民垸,杂乱无章、拥挤不堪。垸前砌有一口水塘,供洗衣、浇地、养鱼用,每年都要抽干一次,水塘内总有鱼儿自由自在地游动着。四周栽种着青竹,一片又一片的,绕垸生长,青翠欲滴。经过多少代人的努力,形成了当时自然垸的格局。出垸便是沙丘地,一条土路通江边,一条土路通县城,一条土路通大队部,还有一条土路通相邻垸。鸡鸣狗吠之声闻耳,童叟妇孺之行隐村。一派恬静、安宁、和睦的乡村景象。他们的梦在土地,也在长江;大部分人靠种水稻、棉花、芝麻、西瓜和蔬菜过日子,有少量的人扛着船浆,戴着斗笠,披着蓑衣,跑江河,闯荡人生,构成了江边上人家的生存空间和生息特征。

那些跑江河的人,让我看到了在长江上闯荡人生的一面。在我还是小孩子时,这些人已组建了船队,七八上十人一起,在长江上跑起了运输。每当他们出船时,老人会拉扯儿子的衣领,千叮咛万嘱咐:注意安全,办完了事,及时回;妻子会挨到丈夫身边,依依不舍,还让孩子抓着不放,又默默无言,眼里却闪动着快要流出来的晶莹泪花;年纪稍大一些的孩子总是会站在父亲面前,吵闹着回来时一定要带回些什么,最好是吃的、穿的和戴的。当船队归来时,最高兴的是船队的船夫,从走下船来那一刻,就看到他们一身的轻松,一脸的笑容,虽然他们明显地可以看出有一些疲惫,衣服邋邋遢遢,头发乱蓬蓬的,胡子长长的。最激动的是年轻的女人,抱着刚出生的小孩,早早地等待在江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江面上,希望船队的帆篷船突然出现眼前,于是心里荡漾着阵阵暖流。最放心的是老年人,在田地里劳作,看到船队归航者沿着垸里那条土路从河边走回来,手搭凉棚,呼喊一声:回来啦!随后,继续忙着自己的活计。最急盼的是小孩子,一边奔跑着,一边挥着手,欢呼着大人们回来,给我买了么?带了么?于是,整座垸都知道他们回来了。海湾叔是一个细心人,每次出船归来,总忘不了给家里人带点什么,比如,给海湾娘带一个新亮的发夹,给儿子细伢带一只学习用的橡皮擦,给女儿细女带一根扎头的红头绳。太发哥跟我是家门,又前后屋,每次会买回两三颗外地糖果给我吃。整座垸便沉浸在欢快和高兴之中。

垸里能够出船,敢于出船的人,一为老者,一为年轻人。老者是久在长江上闯荡、练就了一身好船技的驾船老手,或者是毕其一生都在长江上闯荡、孑然一身的“光棍汉”;年轻人一般家里是困难户,为生活所逼,不能上学,过早地走上社会,成了江上的“跑江河”。炳华,就是那一例。我常常看到炳华他们邀在一起出船,过了不几天便回来了;我也看到他们出船后,十天半月才回来,有时出船一个多月才回来,甚至有的人出船后,永远没有回来。我知道就有好几个这样的人,他们在长江上谋生,挣扎着生活,长江供养了他们,也召唤着他们,直至魂丢长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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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8-7 08:28:43 | 只看该作者
以土地为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垸里祖辈世世代代人的生活特点。只有像炳华那样的年轻人对外面的世界充满憧憬,愿意跑江河。有一回,炳华随着大人出船,炳华家里兄弟多,生活困难,早没有读书,便跟着大队船队的表叔外出学驾船。他看到我,一副乐呵呵的神态,也许是开玩笑似的要我跟着去。我心里一动,便真是想去,想去看看那外边的世界。但母亲一把拉着我,说你疯啦,疯啦,不好好读书!看样子就非常地生气。我一时无所适从,炳华只好默默地走开了,我也就没有上船的希望和奢望了。虽然我没有上船,但我并没有忘记往江边跑,去看炳华他们上船,看炳华他们乘着那艘集体所有的木帆船扬帆离岸,驶向远方,我曾久久伫立在江边。

我从上张垸人的生活里,隐约地看到了长江与他们的关联,青睐长江、寄托长江和倚赖长江,但对于长江怀抱有敬畏之心。



我在少年时爱望江船,八成是因垸里人跑江河而生,也是一个乡村少年在贫困、孤寂和枯燥生活下的发现、新奇和感动。

我的老家上张垸地处长江边,长江是通向外面的一个开放走廊。那里有漫长的江堤经过垸前,江堤下是一望无垠的杨树林带,杨树林带旁是一望无际涯的江滩,江滩边是滚滚奔流的长江,长江上昼夜不停地行驶着那些大大小小、各色各样的船,宛如映现在我眼里的一幅风光图画,有着我望不尽的美景风光和看不完的长江船。这,大概是我少年望江船的最初兴趣所在。

我站在江边望江船,在我看来有着诗一般的韵味。乡村封闭落后,生活单调、呆板和枯燥,我望着那滚滚奔腾的长江,那江面上时常浮现的江豚,那漂行在惊涛骇浪里的江船,都是新鲜、刺激、快乐而激动。比起许多不在长江边生活的孩子来,我看到了他们不能看到的江上风景和风光,感到了一种从来未有的自豪、骄傲、满足和自信。我站在江边上望江船,也有着梦一般的向往和憧憬,那来来往往的江船,裹挟着东南西北风,风在江面上吹刮着,让我如沐春风,仿佛给我带来四面八方的惊喜和感动,我因此眼界开阔了,开放大胆了,敢想敢闯了。我会恶作剧地向着近滩的小船上投掷瓦块,我会赤身裸体地走进大江里划水。我好像向往着那个乡村之外梦样的世界,向往着人生幼稚的梦般的期望,真想像炳华那样走出去,那样我一定会很快乐的,我常常这般地想着。

我知道,我是家里的独子,是不可能像炳华一样去闯江河的,那是一份带有很多风险的江上活儿,我是不能去沾惹的,但我可以望江船。望江船,是天真、幼稚少年的一种爱好和权力。多少次我从老家出发,走过那条土巴路,踏上江堤,是为了望江船;沿着弯弯堤坝,一路向上,是为了更好地望江船;望江船,可以让我变得生活快乐、人生有趣、十分安好;可以变得时光易逝,打发未上学时那个无聊的时光。

在漫漫江堤上,我独自悠游地行走着。在我的身旁,一边是那滔滔长江,大船小船,挤满江面,白帆如影,江鸥低翔,上下穿梭,笛鸣声声,那么喧嚣、热闹和繁忙。一边是那宁静的乡村和沃野,阡陌纵横,垸落处处,白鹤翱翔,鸡鸣狗吠,一派怡然,那么清静、安宁和祥和。在这个通往县城武穴镇的路途上,这个让我心潮澎拜的行程中,常常使我一路跳着行走,一路蹦着飞跑,一路唱着前行。那时,我就是想望江船,去一个可以看好多好多大船小船的地方去望江船。就是这样,如此简单。

在我的记忆里,望江船最好的去处,除了老家上张垸的江边,还有县城武穴镇的武穴港。武穴港并不远,近在尺咫,满打满算距离老家不过三里地,它成为了我少年望江船的最美向往地。

那时,武穴港既是广济县县城所在地,更是万里长江入楚第一港。江岸边,散布着大大小小数不清的码头;江面上,停泊着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客货船;河街上,挤满了进进出出、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人群。吴头楚尾、鄂东明珠,是当时人对它的交口赞誉。武穴港自汉代以来,甚至更远的年代,就是一个人来人往的聚集地,一个大大小小行船的停泊地,一个人流物流通畅便达的集散港口。历经千年,渐渐兴起,风生水起,日益兴盛。明清时期,已显现出繁华世界、繁荣港埠景象,享有“小汉口”的美誉。武穴港地处三省七县通衢,集散周边三省七县货物流通,客流运转,是自武汉到安庆长江北岸唯一停靠大轮的港口,每天白天黑夜,都有大轮在长江上行驶,在武穴港停靠。它从这里出发,向上可驶到黄石、武汉、重庆等地,向下可驶到九江、安庆、芜湖、南京、上海等地;繁荣、喧嚣、热闹,无可形容。那时,武穴镇虽然是一座沿江小镇,但武穴港却是一座中等港口;广济县是一个小县,但走进武穴港,于我就像走进了一座大城市一样。

我常到武穴港去。站在武穴港放眼望,大轮小轮,客船货船,形形色色,林林立立,挤满了江面,望之如云。武穴港时常金山银山,人山人海,进入武穴,外去省城和到外省去的人,都要经过这里。这里是客货轮的出发地和落脚地,多少大小货船送来千吨万吨物资,载走千船万船货物;多少大小客船迎来成千上万旅客,送走千船万船客流。他们在这里入驻、停泊,又从这里扬帆、出发,走向大江南北、五湖四海。因为这座港,带来一片繁忙和喧嚣;因为这座港,变得一片繁华和昌盛;因为这座港,武穴镇成为了一座县城,广济县变成了武穴市。

这里还有让我念念不忘的河街。河街,顾名思义,是地处河沿边上的街。有一条主街,沿长江岸畔而立,足有两三华里长;有四五条辅街,连接堤坝,贯通县城,每条也有一两百米长。街面是明清时布局,石板路面,木板店面,宽窄小巷,货场、副食、竹器、特产、生资、理发、住宿、茶楼、酒馆,随处可见。街面上,人来车往,摩肩接踵,熙熙攘攘,一派旧时古埠风光。我在河街里行走,宛若今天的人在旅游风景地旅游,时常这里看看,那儿瞄瞄,无不感到十分的新奇和感动。

五百年前一堆沙,五百年后千万家。这是古人对武穴的形象描述,至今见证着它的繁华、昌盛和风光。多少年后,我翻阅《广济县志》,回想望江船,我就感到,武穴港真是一座繁华喧嚣的港,是一个记录岁月长河地方变迁的瞭望台,也是我走向人生、体察世界、追求美好生活的风景地。我从懵懂到长大,望江船,看世界,开眼界,长智慧,武穴港尤为不可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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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8-7 08:29:08 | 只看该作者


少年时,我常常沉浸在望江船的欢喜和快乐里,几乎每一个季节,都有我望到的欢喜和快乐。

我喜欢风光日丽的春天,草色泛绿,杨柳吐絮,虫鸣鸟叫,充满朝气和活力;我喜欢烈日炎炎的夏天,浓荫覆盖,杨柳依依,江水滔滔,展示成长和旺盛;我喜欢天高气爽的秋天,蓝天白云,清风阵阵,春花秋果,呈现丰收和欢喜;我喜欢冰天雪地的冬天,北风呼啸,寒凝大地,漫天飞雪,显现执着和希望……春去冬来,寒来暑往,我在少年望江船的光阴缝隙里度过,我在翩翩流淌的岁月长河里渐渐成长,心中总是舒坦和爽朗。

在那样的日子里,我是多么快乐,我是多么欢畅!我可能在寻找一个懵懂少年的发现,可能在流连一个举世闻名江河的童趣,可能在沉醉一个乡下少年的自得其乐,可能在向往着更多乡村之外的精彩……我的生活阳光、富足、灿烂,充满梦想和憧憬。

我坐在长江大堤上、江滩边、杨树林里,往返于长江与我的上张垸,总有我的发现、惊奇和感动。追求、梦想、希望、欢乐和感动,似乎总在伴随着我。但我望江船多了,时间长了,天旋地转了,我就会发现,天空每天的太阳不是日复一日地冉冉升起,照耀着大地,一片阳光灿烂;月亮也不是夜复一夜地挂在天空上,月明星稀,一片皎白。我似乎有失望、痛苦、悲伤和恐惧的感觉,那些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狂风巨浪的日子,我感到一定是魔鬼来临了,常常是我如同末日般的恐怖时刻。我感到世界是天昏地暗,天崩地裂,喜怒无常、残酷无情的,我感到这个世界让我少有的惊恐、害怕、忧伤、震动和无语。

在这里,就是那个叫吴谷英渡口的地方,我看到炳华踏上了驾船跑江河的路,那时他一脸的笑容,天真、快乐又自信,仿佛从苦海里走出来的孩子,对未来生活充满着一片憧憬。炳华大我3岁,个子比我高,说话有一些结巴。他没上船前时不时跟着大人,提着菜篮子,到县城卖鸡蛋,常常能赚上几毛钱和块把钱,最高的一天,竟赚了两块钱。后来,母亲要他学驾船,他就上船了。炳华上船有些突然,有一次,大队的船队队长改选,跟他父亲是血亲的表叔当上了,母亲就要炳华去学驾船,表叔答应了,炳华就上了船,条件是炳华上船后学做饭、擦船板,没有工分,但管吃包住。炳华成了船工,好高兴,他上船就有了吃的,不再挨饿了;他也不再上县城卖蔬菜、鸡蛋了,尤其是开始了跑江河,走四方。炳华上船后,每一次回来,我都能看到他高兴的模样,他像长高了,也不再跟我们玩耍了,只是看到他帮着家里挑粪,做菜园;去田地野,锄草、施肥;帮着家里,挑水、喂猪,等等。大人们都夸炳华勤快。炳华上船后,我同他的接触就少了,他十天半月回一次家,有时候一个多月才回来一次,我几乎把炳华忘记了。一个炎热的傍晚,刚刚下过一场暴风雨,我坐在垸前的那棵大樟树下边乘凉,边听大钵爷讲故事。大钵爷每晚都在这里讲故事,引来全垸人坐着或者站着听他讲故事,够有魅力的。忽然,细花嫂匆匆跑来,打断了大钵爷讲故事。炳华淹死啦!她惊恐万状地说。什么什么?你说天谎吧。大家不约而同地说。真的,他表叔刚到家,告诉了他父亲。他怎么死的?下午江面上刮着狂风暴雨,炳华正在船上擦船板,船上人都躲到船舱里去了,也叫他赶快躲船舱里,但他不听。后来暴风雨更大了,他起身从船舷边走过,准备下船舱,不料一阵狂风刮来,他一个趔趄,就滑到江里了……没有救?救了,没有救到。他不会水吗?不会,要是会水,就好啦。大家默默无言,大钵爷故事也讲不下去了,大家就各自朝家里走去……我把这噩耗告诉母亲,母亲沉默了许久,对我说,江上险啊!然后又说,唉,太可惜了,也是没办法啊。然后更是唉地一声长叹。我听着母亲的低声念叨和嘀嘀咕咕,不知道母亲要说的意思。但炳华离开后,却给我带来了深深地刺痛和震动,炳华要是没有上船,也许现在还活着。至今,我思念着炳华。

在这里,我常看到一些熟悉的,或者不熟悉的人,与我一样望江船。他们徘徊在江边,有老人、妇女,还有他们的儿女们。他们寂寞地望着长江,望着滚滚东流的长江水,默不作声,眼睛红红的,口里念叨着我听不见的词语,然后是嚎啕似的大哭。那时,我就看到江滩地上还燃烧着一堆纸钱,点着袅袅香火,年老人告诉我,这是在向沉入江里的死鬼招魂。我每每行走在长江边,在遥望着大大小小客货船时,时不时看到这样的情景。偶尔地,我会看到江面上像是漂浮着什么,仔细望去便发现那是一具死尸,年老人会告诉我,那也许就是跑江河人遇难的见证。听垸里人说,招魂是在长江里见证长江江水险恶的一种习俗。有多少人因为生活所迫,行走在长江上,可是长江又是那般冷漠、无情。

我至今思念着海湾叔。海湾叔姓张,住在邻近的吴谷英垸,家有一双儿女,四十多岁。那是一个灼热的夏天,海湾叔他们驾着木帆船正在在江面上跑运输。忽然,阴云密布,狂风怒号,翻江倒海,风雨交加。木帆船来不及靠岸,只得在狂风暴雨中顶风冒雨,颠簸前进,摇摇晃晃,像是醉汉一般。一阵巨风从远方猛烈地刮来,一阵巨浪从江面上狠狠地掀来,排山倒海,抵不住狂风暴雨袭击,刹那间木帆船倾覆了,一船人全部掉到长江里,不会游泳的海湾叔,在狂风巨浪里,随着江流一路下漂,若隐若现,很快便淹没在江底下……海湾叔走了,走到离他吴谷英有数十公里的黄梅县界。垸里人沿江寻找,发现他的那天,已是近一个星期后,他的尸体浮上江面,被黄梅县好心人打捞上岸,全身膨胀,惨不忍睹。他老婆海湾娘看到后,马上昏迷了过去。

写作这篇散文时,我忽然想到去年“东方之星”号在长江上倾覆,造成几百人罹难的新闻。那是一次不堪回首的长江灾难,时间恍惚已有经年,依然历历在目。它让我感到大自然界的巨大破坏、残酷无情和无可逆转,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在一个当代运输现代化,通讯联络信息化的时代,尚且发生如此重大的江难,而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发生的江难景象,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境呢?我想象着在那样的环境、条件和应对下,真是默然无语。我不用思考,可想而知,就能想象到那个时代那些悲剧的惨像和创伤。我只能说,这是我人生中在长江上看到的最为黑暗、最为残酷和最为无情的一页。



滚滚长江,万古流淌。

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说真的,我看到的更多地是长江上的喧哗、拥挤和繁华。那是一个船行天下的年代,世界上拥有最多船的地方,是长江;最是喧哗、繁忙的地方,是长江;发挥效益最多最大的,必是长江。华山论剑,天下第一,何其壮哉。

那时,我的家乡广济县(今武穴市),有近六十华里长的黄广干堤。在黄广干堤沿线,坐落着武穴、龙坪、五里、盘塘、马口、田镇等重要集镇和港口,还有村垸土码头、小渡口无数个,停泊的大大小小的客船、货船、渔船和渡船,多得林林立立,熙熙攘攘,拥挤不堪。长江船的出现,与人相依相伴,给人生息便捷快达,带来方便实惠经济财富。但有时它穿行在惊涛骇浪、电闪雷鸣和狂风暴雨里,也会给人恐惧、胆颤、灾难和惊吓,甚至带来生命和财产的危险和损失。这是我少年望江船的最初记忆。我的家乡世世代代人,与长江惜惜相依,寄托的是对长江的梦想和希望。船因江兴起,因江发展,因地繁华,因时变迁,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毋庸置疑是船行天下的鼎盛期。别的不说,单说武穴港,大货船越来越多,大拖驳船越来越繁忙,大客轮越来越被乘客青睐。货物吞吐堆积如山,来往旅客人山人海,坐船到武汉、南京、上海、重庆的人,往来穿梭,络绎不绝。繁华盛世,誉满天下。老家上张垸虽然比不上武穴港的繁华与热闹,依然处在乡村世界的贫困线下,但跃跃欲试,雄心勃勃,也添买了新船,增加了兵马,组建了更大的船队,在长江上打算大干一场。这是一个时代的镜像,更是一个时代的记录和写照。

一个船行天下的年代,总有它繁荣、喧嚣和热闹的景象。从古时的九江大筏满江,到武穴港埠樯桅林立望之如云;从邬家阅小渔船星星点点飘荡江面上,到大货轮大客轮齐聚武穴港;从列强战舰商船横行长江,到共和国国有集体个体客船货船活跃在长江沿线……虽然只是一个侧影,但我看到的是社会的变迁、长江的变迁和江船的变迁,是一幕幕长江河运历史的演进史。

一个船行天下的年代,想必是展示船舶、展现魅力、创造辉煌,让江船的作用和效益发挥得淋漓尽致。在长江沿岸上,多少城市、集镇和乡村,靠着江船运输商品、货物、物资和器材,靠着江船通江达海,行走天下,闯荡世界。那一声汽笛长鸣,寄托着多少人满怀欣喜,踏上航程,走向远方;那一声汽笛长鸣,带回多少人满脸笑容,满怀幸福,凯旋归来。

一个船行天下的年代,总是潇洒地挥洒着江与船、船与人、人与与社会的奇迹,描画着船行千里、造福社会的一道道风景,讲述着乘风破浪,一路向前的动人故事。当高速公路、铁路和飞机称雄起来,曾经轰轰烈烈、风风火火兴盛起来的江船,又朝秦暮楚、烟消云灭般地消匿下去,应该说都与时代和社会的发展变迁有关。

我从小渔船在江面上缓缓划动的历史长河里,仿佛看到历史漫漫的航程;从大货船在江面上来往穿梭的繁忙景象里,仿佛看到长江历史时代的繁华和喧嚣;从大客船在在江面上那一声声笛鸣里,仿佛看到人间生活的美好歌唱;从一座座港口的繁华气象里,仿佛看到一个时代的强盛富强;我也从长江上行驶着的纤夫船里,仿佛看到那个时代船夫们刻骨铭心的艰难和忧伤。

于是,当我从懵懂的少年,变成如今的凡夫俗子,我曾经经历过的少年望江船记忆,就幻化成一首首令人难忘的诗篇。多少次望江船,我是那样的欢乐和愉快,我想到了李白的《朝发白帝城》: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断,轻舟已过万重山。多少次望江船,我是那样的沉郁和压抑,我想到了孟浩然的《早上江寒有怀》:木落雁南渡,北风江上寒。我家襄水曲,遥望楚云端。乡泪客中尽,孤帆天际看。迷津欲有问,平海问漫漫。多少次望江船,我是那样的悲痛和忧伤,我想到了温庭筠的《忆江南》: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苹洲……一首首经典,让我消解着对少年望江船的记忆和向往,沉积着我对人生漫漫、道路坎坷的回望和思念。心中的那份渴望、欢乐、梦想、悲伤,似乎都与长江、与江船牵连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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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8-7 08:29:28 | 只看该作者


望江船啊,一个少年的梦,一段人生的碎片,一篇历史的记录。

我从年少时望,到青年时望,然后,走入社会,思考人生时还在望。从远古划来的一只只小渔船望到过江飘海的大货轮,从独钓寒江雪里的一叶扁舟望到一声声汽笛长鸣人潮如海的东方红大客轮,从邬家阅的吴越小木划子陆游的满江大筏望到楚天锁钥地战云密布黑云压城城欲摧的的一座座战舰,从民族工业兴起时的木帆船机帆船小客轮望到帝国主义列强的小火轮大货轮大客船以及如今行驶在江面上的豪华旅游船,路途漫漫,上下求索,一路走来,我依稀看到了长江上行船的变迁,社会的向前和时代的前进。

如今,这些都成了昔日往事,在高速、高铁、飞机时代,长江上的行船,如蹒跚的小儿,如龙钟的老太,如穿破的衣裳,不可同日而语。有多少人记得那时长江上行驶的风风光光?有多少人记得那时人间前进的艰难步伐?又有多少人在期冀着新的世界里新的工具,梦想飞船一般的速度?但我好想望江船,那是我的少年往事和憧憬,是我走进生活的第一扇大门和第一缕梦想,是我开启人生的第一课堂,也是我对世事沧桑、万千思绪的最好记忆。它照亮我的人生,犹如生活里那一抹灿烂的阳光,是那样的美好。

多少年过去,那时懵懂的少年,如今已是双鬓染霜,当年通往长江边的土巴路,已变成了宽阔的水泥路,我的老家上张垸已融入到城市喧嚣中,连享誉天下的佛国天地广济县也早已更名了武穴市。繁华、喧嚣、沸腾的武穴港,渐渐地衰退,几成废墟,那里的长江似乎沉寂了下来……

这世界什么都在发展变化,但我对长江,对长江船的思念,一直没有发生变化。万里长江依然奔腾澎湃,一路向东,只是已了无了我少年时的所见所闻和那份兴奋。我难忘那儿时的小渔船、木帆船、大帆船、小客船、大客轮和大货轮,少年望江船就成为了我人生最初的一道难忘风景!

二0一六年六月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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