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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妙舍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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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告] 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第一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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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楼主| 发表于 2016-6-9 10:51:45 | 只看该作者
此时,他嗅了嗅,猛而起身跳到厨房里去了,不一会儿端着飘香的钵又出来了,接着又往外端了几样盘菜、几样腌菜,又朝餐桌码了三双筷子、三副调羹、三只碗、三只碟、三只酒杯。我看看被刮得哒哒响的窗户,想外边漆黑一团,便问:“还有人来吗?”

“梅梅啊,快回了。”

“这么晚还回来?”

“没坏人,整座山只住我们两人。”

吃喝了一阵,范吉祥说:“刚才说到哪里了?”

“说到烧山。”

“对。那时觉得烧山没什么了不起,烧了世界也可以,可是等成绩一出来就知渺小了。我娘问考上了吗,我说考上了,她便哭,她有病不能治,而我父亲一死那些亲戚的钱也不好借了。梅梅也哭,梅梅家比我家还穷,她父亲当年本可回上海,偏偏娶了一个农业户口,结果把一点工资全喝掉了,有时喝多了就光着身子在家走来走去,把娘俩都走哭了。梅梅家在矿上只住着一间窝棚,窗户塞着牛皮纸壳,屋顶盖着柏油毡子,屋旁堆着大小木柴——就是我们家也烧煤了,他们还在烧柴啊。那时老师不知我们谈恋爱,他说你们出息了就快成对夫妻吧,你们太可怜了。九月将近时,我们学费筹得很少,只知到山上哭,有次哭得不行,梅梅忽然抱紧我,松开了又抱紧一次,然后走到悬崖上背对着我说,我先死,然后你死。我听不懂,等看见一块松动的石头明明掉下去却没有任何声响时才醒过来,我跳过去死死捞住她。我说,梅梅,你的腿抖得跟锡纸一样。梅梅不说话,一个人下山,怎么讨好也讨好不了。

“梅梅后来说抓阄,你抓到了你回来娶我,我抓到了我回来嫁你。我说你去吧我不上了。梅梅说不,这不公平。我便悲哀地看着她弄好两颗纸团放在碗里晃,我说你先抓,她说纸条是我做的,你先。我抓了,她又捉住我的手凶狠地说,愿赌服输。我看到寒气便当真了,剥纸团时心脏还跳得厉害,然后我看到了想要的结果,便故意在这唯一的观众面前笑。我笑得她眼里落满灰烬,人也驼了,便说再来再来,三局两胜。她说不必了,但我还是做了两颗纸团,握着她的手去摸,她犹豫了一会还是选了一颗,貌似镇定地拆开,又像断气一般嘶了一声。我见她没意思了,便自己又做了两颗,自己摸着玩,拆开一看还是那三个字——上大学——便索然无味了。”

“我听说你没去读。”

“是啊,我烧了录取通知书。梅梅拿着两家的钱去安徽读金融专科学校了,梅梅说,吉祥,你一定要等我。我说,不用,你以后是城市人了,不要回来。梅梅说,不,我偏要你等着,你就站在原地不动,等着我。我没说什么,因为我已知命运的残酷了,命运的火车像身体内的脊椎,要开走了,我什么也把握不了,控制不了。”

很久了范吉祥没说话,再抬头时嘴已裂开,像地下冒出交响乐,他慢慢哭开了:“火车开走了,我要回去见我的娘,我要跟她说我把你的钱糟蹋了,我娘要去见亲戚,要跟他们说我把你们的钱都糟蹋了。”然后他拿头磕桌子,我伸手迎,把我的手也磕疼了。

接着他说:“她走了便只有我联系她,没有她联系我了,她越这样我越联系得频繁,我急迫地想证明她是不是还爱着我,可她总是敷衍。我只能跟自己说,梅梅要是骗你,怎么把处女之身给你?怎么说跳崖就跳崖?怎么不去找个有钱的同学好?凭什么找你?再说她也没有不同意你去上大学啊,是你非让她的,她又没有求你。可很快我又想,要是她还爱的话,怎么就不和我好好说话呢?说个话很难吗?我便想到城市里男人穿得花花绿绿,身上喷着香水,天天绕着梅梅转,如此便是再忠贞的人也塌陷了。然后是我的肾做生活做出事了,到医院才知是严重肾积水,我借钱把它割了,割完了我哀伤地打电话:我的肾切了一个。她说,哦。我说我真想死了,她却是不接话,我便咆哮,我是个傻子!是个傻子!那几天我是在找地方去死,可就是咽不下一口气,我拉着每个路人说,刘梅梅是个狐狸精、白眼狼、毒蝎子,活该千人操万人操,拿锄头操斧头操大钢钎操,操死这烂瘪。

“刘梅梅你别生气,我就是这么骂你的。”

这时昏灯下只有我俩对坐,平静而恐怖,接着更可怕的事来了,范吉祥对着空碗碟猛吼起来:“看什么呢刘梅梅,看什么呢,我就说你呢,你喝老子的血,吃老子的肉,你不是还想吃吗,来呀,吃,吃死你!”言毕他将钵里的牛肉萝卜一古脑倒在那碗碟上,我将手小心搭过去,说:“别这样,吉祥,别这样。”他掸开了,又踢那空凳,砸那空杯子、空筷子、空调羹。我颤巍巍起了身,向门边退,待拉动门闩时,范吉祥说:“你干什么?”

“喝多了,想呕。”

“冷死你。”他走过来将我拖进厨房,让我蹲在柴灰面前,用手拍我后背,我将食指探到喉口,却是吐不出来,然后我又被推回到酒桌。我的背部又冷又湿,后边像站了许多蹑手蹑脚、张牙舞爪的鬼,我便装作困了趴在桌上,而范吉祥又平缓地往下讲:

“后来我上了那间悬崖,一个人站在那里,看到蓝色天穹、古铜山脉和从遥远世界飞来的风,也像一张锡纸抖起来。然后我的腿脚也被人死命捞住,我尿好了一裤子才回头看,是我娘,她无声地将我带回家,扶我上床,给我盖被子,等我醒来时给我喂粥水,我不吃她就说她从此也不吃了,她说我养你长大不是指望你当官发财,是指望等我死了你埋我。我这样才像把所有的东西都哭出来了。然后我循着母亲意愿来看山,算是有个班上了,我在这里把时间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地度,度到一个点后我知道梅梅嫁了,永远不是我的了,我也别脱,就在这里等娘死,然后等自己死。可是整整十六年后,梅梅却像村姑一样背着包裹上山了,我当时背对大门吃饭,感觉背后有人,又不相信,然后便被那只彻骨的手摸住了,我往上看,看到了化成灰都认识的眉宇之间。

“梅梅平静地说:吉祥,我回来了。

“我平静地说:好。

“梅梅说完这句,就不说话了,我叫她,她就像哑巴笑笑。她以前的笑好像是在阴黑的冰地打开一朵灿烂的光,现在却是压着忧伤。我走过去抱紧她,她就让我抱着,许久才敢轻轻扯住我衣裳,等松开了我便见她脸上挂满泪珠,我又怜又疼,不好再问什么。直到有天她拉灭灯,像很早以前一样悲壮地摊开身躯……我们好像不是为了做,把那件事做了,然后我起床小便,不小心拉亮灯,便一下看见她全身的褶皱,以及褶皱中间遍布的伤痕——她像一个老掉的、被暴打的婴儿,躺在我的床上,吃惊地看着我。旋即她哭起来,悲愤地说:你看,我让你看,你过来看,你过来。我过去,她拉着我的手摸她肚腹处的妊娠纹、干瘪下来的**以及被烟头烫过的**,悲戚地说:就是你也会嫌弃我的,会的。我说有什么关系呢,梅梅,有什么关系呢?”
  这时范吉祥招呼根本不存在的梅梅一起敬我,我喝掉了,又小心看他吃了两口菜,他吃菜是拿牙齿去碾磨,有着细致而巨大的声音。等这股声音消失了,我说:
“我真得走了。”
  “不是说好歇吗?”
  “不是,是好多东西还要到乡下买,怕来不及。”
  “买什么?”
  “山药。”
  “嗐。”
他扯着我到厨房,揭开筐盖,亮出两筐上好的山药,“你要多少我送多少,明早一早给你担下去。”我哑口无言,又推说困,范吉祥便取来电筒,搬来梯子。梯子顶翻一块楼板后,架在那里,我小心翼翼爬了会,回头看,看到他鼓励的眼神,“爬,爬。”我便万劫不复地爬进去了,然后我听到梯子撤走了,范吉祥在下边说:“床在最里边。”
合上楼板,我打着电筒四处照,照到一个卸掉灯泡的灯座、一张花式旧床和一个权当窗户的小洞口,便再也照不出什么。我将电筒照着墙壁,慢慢坐着,把光芒一寸寸坐暗了,黑色终于像是大衣披过来,便躺下去将被子拉到头上,捂住自己,孤苦地睡。梦中好似在上海,到处只有城市才有的东西,忽而一阵啊啊啊的尖叫声闯进来,越叫越大,终于是把我叫醒了。我起床在漆黑中造孽地走了一圈,掏出那东西对着砖墙撒了,想一夜过去它应该能干掉的,然后我分辨出那尖叫声原是从楼下浮上来的,便小心趴在楼板上,将耳朵贴过去听,听清那是女人忘情的**。接着我意识到那里还应该有一个屏住呼吸的男人。
这种事情男人就是这样,既当演员又当观众,像作家沉默地参观自己的作品一样,沉默地参观自己的性爱——他紧张兮兮地俯瞰**,计算进出的幅度和次数,又竖起耳测算女人的分贝值,最终还要伪装很自豪地在女人耳边问:我可以吧?可是高潮总是不请自至地来,他追叫几声,仓皇地倒在舞台上。
  
清晨时范吉祥的脑袋冒上来,“昨晚和梅梅那个,吵着你了。”我向洞口走去,他像惶恐的老亲戚急忙下退,待我把脚伸在梯上,他已在下边紧紧扶住。下来后,他一边掸着我身上的干草,一边说:“梅梅走了,早饭没弄,我们下山去,我请你吃。”
  
“不麻烦了。”
  “可我总要把两筐山药担下去啊。”
  “真个两筐啊?我只要一点点就可以了。”
  “客气什么,你带不到上海,留给家里吃也好。”
  “真不能,我找个塑料袋盛一袋就够了。”
  “好吧。”过了好一会儿,他说,“那真是不好意思,我送你下山。”
  “我几十岁了,有什么好送的?”
  “送吧。”
  “别送了,咱们兄弟讲这个礼干吗?”
  “好吧,”又过了好一会,他说,“明年回来记得找我啊。”
  
我们一同出了门,到了岔路范吉祥说你往东走,东边近很多,他自己却是背着帆布包朝西去了,说是要去林业站开会,我看着他小心跳过沟壑,心想没什么不正常。不久,我走到红薯地,看见那片竹篱笆其实不是竹篱笆,是诸葛迷宫阵。阳光照射在十数行斜插着的干黄竹子上,照出若干条死路和一条活路来,我想这大概是按小学课本做出来的,看阵前有黑箭头便拔腿进了。然后在大约一刻钟后,我恼羞成怒地推倒这竹排,沿着理论上的直线强闯出来,一袋山药忘记在里边,我也不要了。
随后我强壮、平安、自由、轻快地走在下山的路上,我想范吉祥一个人待在那死屋时,总是要摁下老式录音机的OPEN键的,他将一盘磁带放进去,合上,又摁PLAY键。磁带无声地走上一阵子,慢慢送出一首台湾男人飞沙走石的歌来,范吉祥在这歌声中有了些情绪,便抱着腿慈悲地说:梅梅啊,那个叫青春的东西早没了,那个叫残暴的东西也没了,剩余给我们的就是像很老很老的老人一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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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
 楼主| 发表于 2016-6-9 10:52:51 | 只看该作者
盲人替黑暗抚摸了世界
                    江  雪
  
                                                   盲人替黑暗抚摸了世界
                                                   我替自己抚摸了爱情
                                                                  ――李轻松



    任何了解诗人李轻松的朋友和读者,应不会否认她日益迸发的写作激情和才华。十年来,轻松发表了长篇小说、音乐剧、散文随笔集、诗集等。人生有多少个十年?十年中又能做多少事?李轻松给我一个惊喜的答案。说严重一点,我感到震惊。在她同时代的女性诗人中,我还没有发现一个能在十年内迸发出如此之大的文化能量和写作激情。她是一个特例,也是一个奇迹,她就是诗人李轻松。



    第一次认识李轻松是通过书信的形式。记得是在1994年,李轻松出版了一本诗集《轻松的倾诉》,没想到她寄赠给我,我很喜欢那本诗集,因此多次向身边的女友推荐轻松的诗,没想到,一个叫潘岩的女孩喜欢上了轻松的诗,结果我忍痛将轻松的诗集赠给了潘岩。我和李轻松失去联系几近十年,前不久竟在平行诗歌论坛里相遇,甚是高兴。更没有想到她说曾在某一年,来到武汉找我,因我多年的深居简出,她最终没有找到,想想也是一件遗憾的事。近期,她给我寄来了她几乎所有的新旧诗作,我深感荣幸和阅读上的快意,终于能较全面地目睹“轻松诗歌之现象”,我为她近几年创作数量之大,创作领域之广,创作激情之高,而深感震惊和喜悦——她,还是不是从前我从书信上认识的那个李轻松呢?作为她的读者和朋友,心里自然会有一个很明朗的答案。这个答案就在这篇文字中,来回穿梭,就像李轻松“风中的蝴蝶”,孰不知当你作为此文的读者时,是否愿意去抓住它。
这个冬天,我时常躺在床上,在午夜的音乐声中阅读着李轻松的诗。湖北的冬天,有着不同于北方的寒意,但这个时节,读着李轻松充满激情的诗作,内心不免也会涌起中年的思绪,来自诗歌的温暖。诗歌于李轻松,她是有足够的资历和诗质赢得话语权的。或者说,李轻松是一个被遮蔽了很久的诗人,或许是因为在她的同龄人中,另一些女性诗人如翟永明、王小妮、海男、唐亚平、沈睿、虹影、伊蕾、张烨、马莉、唐丹鸿等整体的张扬与突出,而一向很低调独立的轻松便落寞在她们的光环之下。时过境迁,我们再回过头来看,轻松的诗,与她们作一个比较,她决不是一个落伍者,她们是可以平行的。尤其近年,我发现她的诗作越发走向大气,进入深度空间。她当下的诗歌作品,在我看来更多的是来自内心的经验和神意。
    以前我读到的是李轻松十年前的作品,写得细腻,幽思,轻逸,但是又不乏克制和写作上的警醒,甚至如果你不知道李轻松是位女性,作为读者的你,是很难从作品中猜测出作者的性别。说到这里,我并不强调性别写作有何区别,但是在事实中却存在女性写作的主体特征,这是大多数女性写作者共有一种心理征象和生理征象。我个人喜欢阅读那种在写作中消失性别旨意的写作,因此我喜欢读李轻松的诗。至今,我尚未能完整地阅读李轻松的小说,但是我知道她的小说十分畅销,在网上可以查阅。作为通过诗歌结识的朋友,我可能更看重轻松作为诗人的李轻松,而不是剧作家或小说家的李轻松。事实上,我也只是她诗歌上的读者,因为这些年的安静独处,导致我很难看到李轻松创作的那么多优秀小说和改编的电视剧,在此也想请李轻松谅解我的不在场。当然,若有可能我很想阅读到她所有的小说,补上这一课。



    “盲人对黑暗抚摸了这个世界,我替自己抚摸了爱情”,我很喜欢李轻松的这两句诗。甚至我认为这两句诗可以概括李轻松的整个诗歌创作的心路历程,或者说,我们作为个体的人,在这个世界面前,永远是一个长着眼睛的盲者角色;李轻松抚摸到了一个内心真实的世界,她感受到来自她的世界里的理性之光和激情之火。她把这些光与火,变成了轻松牌现代诗行。
    如果用某一个词,某一段话语来全面解读和统摄李轻松的诗歌,是很困难的一件事。综观李轻松二十多年的诗歌创作历程,可以看出,她的写作一直处于变化中,涌动中,自我颠覆中。她前不久给我寄来她在2000年出版的诗集《垂落之姿》,洋洋500余页的诗集。一次能出版如此厚重的诗集,在国内女性诗人中是绝无仅有的事,让我着实有些震惊,对于李轻松本人来说,这是她一部个体心灵史,一个征象,一次纪念,是对过去十五年的写作历程进行果敢的诀别。潘洗尘在诗集的序言中说过这样的一段话:“整个九十年代的诗歌评论界对李轻松及其《垂落之姿》或者是李轻松整体创作的漠视是让人无法原谅的,这也许是历史都承受不起的遗憾,我无法想象那些得到过太多溢美的平庸或垃圾般的诗作相比,李轻松的创作所受到的漠视是幸还是不幸。”反而言之,潘洗尘的这段话在我看来,决不是对轻松的溢美之词,是一种痛,这种痛,甚至还在延续着。在今天,我更愿意把李轻松视为一个诗歌时代的幸存者之一。
    理解一个诗人比阅读他的作品更重要。作为李轻松的诗歌读者,如果对她的个人生活、日常理想和思想观念等有较为全面的了解,那么对于一种自愿的阅读来说,无疑是有益的。只有这样才能使作者与读者在抒情愉悦过程中合二为一。李轻松说过这样一段话:“也许没有人比我写得更诚实,更直接,更勇敢!只是我无法不让自己真诚地生活与写作。我用笔来表现我生命底层的困惑、欲望、存在着的种种可能,它是最本质的,最激动人心的。我至今都无法放弃这种状态。”这种写作中出现的困惑状态和“不放弃原则”不仅仅是李轻松拥有,更多的写作者也会拥有,甚至更激烈。社会时态、心灵历程、诗学理念等因素,最终会导致诗人,在某一个时期出现诗义上的失语,这种失语会让诗人陷入痛苦与反省的回流中。



    女艺术家林天苗在一次访谈中,谈及艺术中的“女性化”问题:“女性作作品分好几个层次。有一个层次因为自已是女性,所以她要告诉别人她是女艺术家。比如用自已的生理特征来做艺术,用月经,生殖器告诉别人她的观念。我觉得有些人做得好,我很喜欢,就我本身而讲不太喜欢这么做。还有一种人,她做东西你完全看不出她的性别,她的语言方式跟男人一样。还有一种女性,用她自已的感觉和生活经历去做作品,用她的个人方式来关心和发现”。在诗歌中,同样也存在女性化的问题。
    李轻松本人是如何看待“写作性别”呢?她说性别不应该成为一种标签,更不应该成为一种障碍。她从来没有想过性别与写作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从李轻松的所有作品中,确实是可以看出这一点,也就是说她在作品中无意识地消解了“写作性别”的存在。她同时也反对那种有意识的“无性别写作”,她回避那些“性别歧视”和“男性意识”以及“女权主义”的问题,更多的是只让自己的作品来说话,来告诉读者,真正的写作应该是一种“自然流露”,是一种共通。因此,在我的眼里,轻松是一个自觉者,一直从一个女人生命的本质出发,“从不约而同的男性视角形成的话语霸权中”(李轻松语)找到“她们”的权利和自由。



    从李轻松的访谈录中,我得知她曾在精神病院工作了五年(20岁-25岁)。李轻松的这一段经历,让我十分感兴趣。或许是这个领地对我来说,是陌生的,我多次想去这样的地方探访,一直没有机会。我个人总觉得人生中有过这样一段生活或工作经历的人,应该是有福的。我甚至一下渴望和这样的一群真正的“癫狂者”(福柯语)生活在一起,就是不能如愿。或许有一天一切将会成为可能。李轻松说那五年对她一生来说,很重要,我能理解。李轻松有福了。李轻松在访谈中说过这样一段话:
    “(那时)我就住在病区里,仿佛也成了他们中的一员。那是一座百年墓地,到处都是白骨和飘浮着的幽灵。我又恐惧又迷醉,在那种碰撞与交流中到达过别人无法到达的地方。我们常人的幻想永远都赶不上他们的想象,我们的思维也永远赶不上他们的速度。我每天在精神病患者歇斯底里的喊叫声中开始写作和恋爱,使我苦闷的青春有了细小的呻吟和回答。我觉得诗歌与精神病有些相通的地方,它使我对佛洛伊德的阅读并不是停留在表面上,而是可能比佛洛伊德更加丰富”。
    李轻松的经历让我想起才华横溢的80后诗人苏瓷瓷。她也在精神病院工作和生活过一些年。近期她创作的大量诗歌充满激情和张力,想像力极为丰富大胆,呈现出一种难得的原生态写作,在国内诗界引起震动。我又想起北京诗人食指。一些朋友想让他离开精神病院,重新回到朋友中间来,回到现代生活中来,可是诗人不愿意离开他生活了几十年的“流放地”。我想或许是因为食指的身心早已经迷恋上了那种生活状态,他那种多年形成的精神生活时态和淡泊生涯让他更容易与世界达成和解,更容易接受这个虚无世界。



    李轻松早期诗歌创作量十分惊人,她在《垂落之姿》中进行一个较为清晰的梳理,对早期个人诗歌创作的代际,作了一个划分,分别是1985-1988,1989-1992,1993-1995,1996-2000。她的划分是合理的,只有她本人能清醒地认识到诗歌写作中遭遇的飞升、喜悦、激情、梦想和瓶颈。《垂落之姿》一书,无疑是对个人的一个写作时代的告别,也是对过去十五年的诗歌写作的纪念和诀别。不管这本诗集自身如何,它对研究李轻松的诗歌风格的演变和升华,是极具参考价值的,从该诗集中可以透视出轻松个人早期的诗歌理想,以及她十多年来在诗歌写作上走过的一段不凡的历程,因此说,这是一本很重要的诗集,它的重要更多体现其完满性、纪念性和真实性。
    在我八年前阅读《轻松的倾诉》,八年后阅读《垂落之姿》时,我最大的感受就是,李轻松的诗风变化让人吃惊。在《垂落之姿中》既可以看到女性的柔美、温婉、细腻、低迷、幽怨,更多的却是一种冲出栅栏的激昂、游走、裸露、隐忍、香艳,更多的是内心的飞翔、欲望、激情、暴力在诗思中涌动,甚至我能读到一种来自人体中的血性。我试图甄选李轻松几个不同时期的诗歌片断,来表达一下我个人对李轻松诗歌的领悟:

有谁独对暮色歌唱啊?热爱你的人
在歌声之外。用旋律抚摸你的头顶
用水浸透你。暮语沉沉:
回头不回头同是一种过程啊
――《独对暮色歌唱》(1989)

这幽闭而倦曲的河蚌,我将对谁展开?
双手解开河面的微风
我裸露到什么程度,才能了解
我自己的珍珠,是不是沙石
――《宿命的女人与鹿》(1993)

这浓重的绿色带来了冰凉
这春天!我的身体里裹着一股凉气
触手都是血腥与芳菲
――《血腥与芳菲》(1997)

以月光为栅栏,缩回伸出的手
一种姿势注定我们的失败
红罂粟的惨剧正在上演
而我们已从春天里经过
我们头顶的槐花正被风吹落
――《香气徘徊》(1999)

    李轻松在表达个人内心的情感与感受时,是大胆的,没有“隐秘”可言,她更寄语于诗歌,让自己在诗歌的迷宫里,充当一个带着梦想与激情的言说者。所以,她裸露,她表达,她要让你听到一种不一样的呼吸声:急促,回落,带着粘性和血性。因此当你读了传统抒情诗人的诗时,再阅读她的诗作时,你就会产生一种强烈的心灵震撼:这怎么会是一个女诗人写出来的诗歌呢?!
    “暮色”,及由其派生的词,在现今的一类诗歌中较为盛行,尤其是在“草根派”诗人的语境中频繁出现,可是李轻松却在十多年前就已经“独对暮色歌唱”了。然而李轻松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草根”诗人,她更多的是一个“追问者”,从她的诗中我甚至能读出她的“弑情”。在她的诗句中,叹号与问号出现的频率民相当高的,从这一点上来说,李轻松在表达诗人内心的真挚情感上,她是不吝啬的,不节制,是豪放的,血性的。如今,确实也有不少诗人提倡诗人应该走向内心,走向节制。事实上,我也发现,从前有不少崇尚节制的诗人,现在退出了诗界,或走向了隐遁,另外有不少诗人出现大面积的失语,被自己规避的诗歌语言方塔逼向死胡同。不难看出,这些年她一直在构建属于她的秘密通道,她的迷宫。我们要想了解裸露心灵的诗人,必须试图打造一把钥匙,去开启他们的诗歌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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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
 楼主| 发表于 2016-6-9 10:53:31 | 只看该作者


    词语情节在每个诗人那里,都会有。一个诗人没有自己独特的词语情节和写作语境,就难构成其鲜明的诗歌风格。正如诗人们一提到“麦地”,自然就会首先想起海子,一提起“暮色”我们首先想到的诗人是杨键,一提起“回答”我们就会想到北岛,一提起“老虎”我们首先就会想起博尔赫斯,这种词语情节,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诗人的诗歌写作标签,也是打开诗人的诗歌之门的一把钥匙,顺着这把钥匙,我们可以探索到诗人内心深处的隐秘之光。
    李轻松在访谈中多次谈到诗歌中的词语情节。在李轻松的诗歌中,我们不难发现“桃花”一词,是她早期诗歌中一个十分突出的隐喻。李轻松说:“很久以来,我对桃花陷入一种不可名状的迷恋之中。我觉得世上再也没有一种东西可以像桃花一样,把所有的美与凋谢、灿烂与飘零、瞬间与永恒,甚至青春与死亡、快感与羞耻表达得那样淋漓尽致。所以我一再地写到她,一直写到厌倦为止。……我是不知不觉中就陷入到这个诡秘的美感之中的”——
    “夜里的夹竹桃被风吹得迷乱”(《追问》),“桃花是开是落我都沉默”(《桃花三月》),“一只桃子在皲裂的伤口上涂抹”(《悠然于外》,“你吸吮我的时候,我千年的叶子已香烂如泥了”(《失血的桃子》),“我的目光里隐含着桃色/这干净的桃色,染上了从古到今的卑微/让我不敢叫自己是桃花/不敢在桃花的汁液里/把我有爱情染红”(《底色》),“樱桃般的微笑转瞬即逝/她身带的咒符无能为力”(《在音乐中倾听》),“我是这样地用尽了自己……它落下,比白还浅/比灰还灰”(《樱桃!樱桃!》),“有一种香气持续不断地送来初秋的风/……/如此强烈地伤感。一支歌飘来/像午夜游荡的灵魂/我已然说不出什么/渐渐沉入的黑暗渐渐地淹没”(《核桃上的血》)……香气与血构成了桃花的凉气/我们情欲的凉气,蜷伏在一个出处/一场雪正漫过我们的牙齿/找不到与之匹配的笑意//回到我们原始的美德里/回到桃花的红色里,回到/隐痛与剧痛之间。没有什么邪恶/比这杜撰的血腥更有力!//……(《杜撰桃花》)
    从以上这么多的诗句中,人们没有理由看不到李轻松倾心于桃花的个体情怀。李轻松写桃花,写出了她内心世界的激情、火辣、香艳与卓绝。在众多写桃花的诗歌中,我很喜欢《杜撰桃花》和《红桃》二诗,请允许我在此大篇幅地引述《红桃》:
    “……/像整个夏天阴雨连绵/我的身体被腐败的气味渍酸/奶水充盈与蔓延//曾经比水直接,比水极限/比风雨来得清澈/鸟群之上的风声顺水而去//这纯棉的衣衫、纯棉的爱情、纯棉的心/一颗脆弱的红桃,香气若有若无/使我在一次迸裂中愈合/重陷入又一次的破碎//当她被吸吮被压榨被蹂躏/当她赤裸/谁在尖锐的胴体内反光/谁耻辱的心露出腐败?//原来我用自己的生命谢罪/用红颜抵押,以美色行乞/以夜里漂浮着窒息的钟声/来说穿这一只核桃的忠贞//这种损伤,暗含着神秘的砂器/使我莫测的血流更加错乱/满含沙砾的眼睛,疼痛与衰竭//我怎样涂抹那些桃子上的/一种火与绝望的气息,那种命运/与香,我不能描述”。



    李轻松在90年代中期能写出大量如此优秀的个性诗作,是十分难得的。她的风格在当时国内诗坛也是不多见的,而且李轻松甚至更早地写出了不少大胆表达个人情感的情色诗歌,这在当时是需要非凡的勇气和诗歌精神的,很多女性诗人做不到这一点,但她做到了,只是当时没有引起国内诗坛的重视和关注:“……这样的时刻请拥紧我/直到我的身体动开:吸进我的身心,不够!/吸进一个世界,还不够!/我胸乳微颤的鲜花,鲜花中的笑意/都是这样的感动你/我们浸在莫名的水里,一浮,又一浮//谁触到了我的根蒂,像触碰大海……”(《缚者的微笑》)。多年后,中国诗坛才出现先后了像唐丹鸿、尹丽川、巫昂、春树、小蝶、苏瓷瓷等一些优秀的敢于抒写个人情感的女性诗人。
    如果说李轻松2000年以前的诗歌创作更多的是关注个体精神当下状态,带有一定的愤青色彩,那么2000-2004年的写作,明显出现了写作界面、技巧和思想领域的拓宽与飞跃,出现了诗义上的“他者”,逐步沉于大气和理性。正于她近年说过的话:“写诗就是保持心灵的相对纯洁与完整,就是对自己的一次拥抱。诗使我与神秘的事物不期而遇,使我获得那种突如其来的惊喜与意外之美。我将从自身生命的专注中看到更加广阔的世界,向朴素、自然、平静回归”:

生活比我想象的单纯
一场好戏就要开演,而我一直没找到位置
我因而有了一个双重的身份
就是从这个门进去,从另个门出来
我就不再经过原来的自己
——《行走与停顿,2004》



    李轻松近年在创作大量小说和剧本之余,创作出的大量诗作。这些诗作无疑受到来自小说和戏剧的影响,这决不是坏事,而是好事,值得李轻松注意的一个写作现象。由诗歌向小说、戏剧、电影转型的现象,国内诗坛上已有多人,比如朱文、韩东、邹静之、邱华栋等。从李轻松近期的诗歌中可以发现,她开始将小说中的一些技巧运用到诗歌作品中,这是值得肯定的。比如(元)叙事、解构、白描、陈述、场景穿插等,类似这种风格的作品有不少,比如她2003年创作的《脱衣秀》、《夜生活》等,2004年创作的《在黑龙江边听“伊玛堪”》、《在山西遭遇暴风雨》、《在江上》等。我个人很喜欢《对“威拉咖啡馆”的叙述》(2004)一诗。《威拉咖啡馆》是意大利的一部戏剧,李轻松深为此剧而震撼,并在《南方周末》上开辟的专栏中写有另一个随笔式的版本《威拉咖啡馆》,我们不妨将此文与上面的一首诗进行一次比较阅读,比较之后,足以窥见李轻松深厚的写作功底,李轻松因为现在卷入小说和剧本的大量创作,有了更多的机会接触影视和歌剧。这些诗人平常难以亲力亲为的文化视野,对她今后的诗歌创作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这也应该成为轻松诗歌写作上的一个独特优势。

一〇

    从李轻松的诗集《垂落之姿》中以及2004年以后抒写的诗作来看,李轻松多次通过组诗的形式来表现诗歌题材,且写出了一些较为成功的有影响的组诗力作,比如《游离之姿》、《穿越》、《以我虚构的水》、《伤心太平洋》、《清水洗尘》等。这里我想就她的近作《清水洗尘》来解析一下,她的组诗意象与结构。组诗《清水洗尘》由《一顿早餐》、《夜生活》、《来杯茶》三首诗组成。
    一顿早餐,对于一个日常主义者来说,是很平常的,可有可无,但也可活生出精彩与情趣。李轻松在“一顿早餐”中顿悟出人们忽略看得见的“早餐”之外的思想与精神的之重。“我忽略早餐有二十年了,那时我年轻/贪睡早觉,晨光总是透过一些缝隙/照在我的皮肤上,感觉就像一杯奶”,但是在李轻松看来,“我并不感到空腹。走了那么久/除了词语在慢慢地简化之外/脂肪和日子一块堆积,覆盖了空腹的寂静。/是哪里飘来了炸果子的香味?/我撩开窗帘,感到比牛奶还要香。”李轻松试图通过诗体语言来警醒那些生活在物欲中的人们,应该时刻学会在生活的镜子面前擦拭自己的影像:“从一顿早餐开始/学会应酬、做作,无聊的思想/像酸辣汤那样败坏自己”。诗人的神经与视觉永远是敏感的,容易在时代诉讼和情感诉讼中受伤,并且得到一种诗意的安抚,“一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坚硬地刺伤了我。”于是,她想表达她内心对这个不平和的世界赋予的紧张与不安:“吃是一种暴行,在毫无知觉中/一把刀切开了蕃茄/而我还有滋有味地喝着那血/直到我的嘴唇被染红指甲细长/像一个妖冶的女兽”。
    从作者写作《清水洗尘》组诗的时间来看,李轻松应该正处在北京,此时也正是她的文学创作走向辉煌的时候,声名雀起的时候。她从一个城市漂泊到另一个城市,那种文化精神上的漫游和现实生活的起落与倔升,让她在沉浸于都市繁华中,产生一种独特的灵魂自我救赎方式,那就是在创作小说和剧本之余,决不丢弃诗歌梦想,让心灵的深处继续葆有年青的丰满、骄艳和诗思。《夜生活》一诗,正体现她的如此心迹和生活历程。“我到底有什么障碍?我的心理/爬满了蚂蚁。那些灯火装得像盲人一样/那些酒杯无耻地交换眼色/还有那些身体,像一些杯中物/被什么摇晃剥光不留一丝痕迹”。诗歌结尾部分是对全诗的一个提升:

这来自城市的神经,这涣散的夜色/经过了多少手的抟制?/变得如此怪异。之于视觉/它有点含混。之于味觉/它有点怪味。我的手只能悬在空中/带着残存的骨头,抓住什么。

    整体上说,这三首诗的语调在李轻松的诗作中比较,是较为舒缓的,尤其是是第三首《来杯茶》,其意境安然于物我两忘之间:“在清风明月的夜晚/约上一二知己,闻一闻茶香”,“我见过了太多浓郁的事物/比如咖啡、酒,隐在时间背后的刀/比如油腻与污垢,沉积在我的胃里/还有那些强暴的手指/扼杀了我的平静/我需要透过一些清淡的物质/重新映出自己的面容”。可以这么说,这组诗明显地看出李轻松的诗风开始出现重大转变,走向澄明,宁静,大气。这种转变无疑与李轻松近年来生活场景和涉世经历有很大的关系,“我再也不能纵情狂奔了/经不起伤害,破坏与损毁/甚至经不起一死。”“我曾经那么尖锐,几乎是刀刀见血/危险纵容我撕开/禁忌成为我的快乐/鸡蛋里生出骨头/而最先中刀的往往是我自己/疼痛因此如此刺骨”。可以说,这首《来杯茶》较为清晰地表现了诗人回首往事时的内心真切感受:“让我收起那些锐器吧,让我学会喝茶/用清水洗脸。学会跟自己说话/炒菜、煲汤,避过一些危险的瞬间/那些平淡的事物,正渐渐地显出它的力量”。
我甚至从李轻松这组不大起眼的组诗中,读出了心灵的感动,读出了时代赋予我们的困境与困惑。她借助于诗歌,道出了一批在沉静中写作的诗人的心声、自省与励志,我真诚地感谢李轻松。

一一

写到这里,已是深夜两点。
这个城市在安详中,透露着她的迷狂和安息。我突然又想起了李轻松的那几句让我彻夜难忘的诗句,就让它作为新年的钟声,在这个城市上空敲响吧:
…………
让我把底蕴放在暗处,无人能见
让我浮出水面的那部分,洗尽铅华
不是用语言,而是用微笑
说出弥漫这个时代的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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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楼主| 发表于 2016-6-9 10:58:20 | 只看该作者
《离骚》中的香草美人

文/泥泞的人生
  屈原的人格气质与环境的矛盾造成了他的人生的悲剧,同时也造就了优秀的文学产品——不朽之作,《楚辞》。
王逸为《离骚》做序云:“善鸟香草以配忠贞,恶禽、臭物以比谗佞。灵修、美人以媲于君,宓妃、佚女以譬贤臣;虬龙、鸾凤以托君子,飘云、云霓以为小人。”以《离骚》为代表的香草美人系统是屈原的骄人成就。作为诗歌的象征手法,《离骚》中的香草美人意象是一个复杂而巧妙的象征比喻系统,表达着作者追求内性美,对贤臣明君的渴慕等,从香草美人的意象中,我们可以透视出屈原的高尚峻洁的人格魅力,也使得整部辞赋蕴藉而生动。
一、           香草美人与南楚文化
确切地说“香草美人”是从楚辞中生长出来的,《诗经》中涉及的香草美人,不过是简单的比喻或者起兴,多用本义,托喻的成分很少,《荀子·议兵》篇有:“其民之亲我,观若父母,其好我,芬若椒兰”,这里以香草象征美德。屈原发展了这种手法,以香草比美德,以臭草比恶德,并进而把二者都人格化了。屈原以美人象征君子,以香草象征贤人,以恶禽臭物象征奸佞,这不仅在他的各个诗歌中是统一的、固定的,就是其后的几百年间这种象征还为文人所尊奉。
南楚之地,人杰地灵,树木花草也赋有灵气,据记载,楚国早先向周王室进贡之物,是祭祀用的灵草。诗人用它们来表达一种特别的情结。如用“荃荪”为喻,象征君王,缘于“荃荪”这种香草,它保存着楚人远古残留着的意识,留存着楚人对远古先祖的崇拜和怀念的情愫,它作为先王的象征,其实早已积淀在楚人的集体无意识中了,而在屈原的笔下发挥到了极致。
香草美人意象,带有着浓郁的原始巫风文化的色彩。据《九歌》看,巫觋在祭祀中表演不仅情感真挚,虔诚,还运用大量的香草来刻意修饰自己的服饰、车乘,“瑶席兮玉缜,盍将把兮琼芳”(《东皇太一》),“采薜荔兮水中,搴芙蓉兮木末”(《湘君》),以显得圣洁高尚。这些是身为三闾大夫的屈原,被流放到沅湘之间的屈原耳熟能详的,香草是他所欣赏和赞美的,《九歌》祭祀中所表现出来的人神交际之艰难以及生离死别,使得屈原从那些圣洁的巫灵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形象,产生了共鸣。于是有了《离骚》中的三次求女的悲剧,这样,香草美人成了深沉而温馨的原型意象,使得楚辞世界色彩缤纷,也为后人架构了一个精神的避难所。
二、《离骚》中的香草美人
《离骚》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两类意象:香草、美人。
《离骚》中充满了种类繁多的香草,有十八种之多,这些香草作为装饰,支持并丰富了美人的意象,《离骚》中的主人公的衣冠装饰是由香草缀成;《楚辞》中多次描写采集、互赠香草,如“结幽兰而延伫”“及荣华之未落兮,相下女而可诒”,还有大量的歌咏香草,以及有关自己种植、餐饮、喜爱香草的表白,也颇具有象征的意味。如《惜诵》:“ 木兰以矫蕙兮,凿申椒以为粮。播江离与滋菊兮,愿春日以为糗芳”,以兰蕙为粮,离菊充饥,以此表明自己洁身自好,忠贞不变的情操;如“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诗人的饮食是这样的精纯,即使是面黄肌瘦也坚不改辙,可见诗人的信念;“汨余若将不及兮,恐年岁之不吾与,朝搴枇之木兰兮,夕揽洲之宿莽”,采摘芳草香花,如此的不辞辛劳。可见诗人锻炼修养的辛勤。蕙、兰、桂、椒、芙蓉、荪、芷、荷杜衡、菊等等这些香草构成了一组意象群,被借用来表白屈原自己的高标独立,不与小人同流合污的品行,在一定程度上说就是“善”“美”的人格。
    同时,香草意象作为一种独立的象征物,它一方面指品德和人格的高洁;另一方面和恶草相对,象征着政治斗争的双方,香草或比况当世贤德,或喻指古代贤人,随文见意,如《离骚》“昔三后之纯粹兮,固众芳之所在”,王逸注众芳为“谕群贤”。屈原此下虚笔设喻:“杂申椒与菌桂兮,岂维纫夫蕙茝?”王逸《章句》说明取义:“蕙茝皆香草,以谕贤者。言禹、汤、文王,虽有圣德,犹杂用众贤,以致于治,非独索蕙茝,任一人也。”在此,香草均是比喻贤能的人物。“余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畦留夷与揭车兮,杂杜衡与芳芷。冀枝叶之峻茂兮,愿俟时乎吾将刈;虽萎绝其亦何伤兮,哀众芳之芜秽。”所及的兰、蕙、留夷、揭车、杜衡、芳芷,王逸注皆谓“香草”,比喻各怀才具的诸色人才,是“众贤志士”。
然而,植物总又随季候时节荣枯,不能长期保持最佳的生存状态;屈原痛心 “虽萎绝其亦何伤兮,哀众芳之荒秽”,屈原绝望:“兰芷变而芳草兮,荃蕙化而为茅;何昔日之芳草兮,今直为此萧艾也!”古人洪兴祖《补注》云:“萧艾贱草,比喻不肖。” “既于进而务入兮,又何芳之能祗,固时知之流从兮,又孰能无变化!”这是“香草”质变的根源,向来坚持“初服”不改素质的屈原,没有可能以这些随时质变的香草自喻。
《离骚》中屈原用来自喻品德的只有荷。 “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不吾知其亦已兮,苟余情其信芳。”芰荷、芙蓉王逸也没有注明是香草。《离骚》中所提及的诸种香草,或用于佩挂饰物,或用于盛载香袋,不会用以缝制衣裳。装饰性质的东西可缺,但衣裳用以蔽体,绝不可缺,这对守礼重美的屈原更为重要。朱熹《集注》谓“此与下章即所谓修吾初服也”,以荷喻自己本初职志用心,一再表明不改正道直行之道,荷中通外直,出污泥而不染,最恰切形容屈原自身的素质。所以香草并不是屈赋中自寄理想的象征。
美人的意象,被认为是比喻君王,“恐美人迟暮”,亦或是自喻,“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或是喻理想中的人“吾令丰隆乘云兮,求宓妃之所在……”。屈原的抱负是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使国家强大,人民安乐。而他的美政思想,在他哪个那个时代。只有靠君臣遇合、知人善任才能实现。所以说“香草美人传统的本质就是以男女比喻君臣,以婚约比喻君臣遇合,这是作为一种政治关系的借喻”(王增斌《从香草美人透视屈原的人格魅力》)的结论,也不无道理。
《离骚》有三次求女而不得的悲剧,这正暗合了才情甚高的屈原不被君主赏识重用的现实,“路漫漫其修远兮”,他上下求索的过程艰辛而痛苦。先求宓妃,但“虽信美而无礼兮,来违弃而改求”,申明求女非徒渔色,宓妃虽然外貌吸引,可惜用情不专,“夕归次于穷石兮,朝濯发乎盘”,既为帝之妻,又与后羿染,“保厥美而骄傲兮,日康娱以淫游”,行为放浪,绝不可能理解和欣赏屈原忠耿专一而守礼的禀性,勉强求合,和输解失意的心境毫无好处,屈原只有放弃这次机会而他求。笔墨落到简秋身上,却以媒母从中阻梗,帝王已先屈原而得到简秋,第二次求女又告落空。经两次失败,屈原已将近心灰意冷;趁帝少康尚未和有虞氏二女结亲前,一碰运气。但屈原心想到媒母的能力,也就主动取消了求亲的行动,只能感慨:“闺中既以遥远兮,则王又不寤;怀朕情而不发兮,余嫣能忍与此终古。”这些美人并非不可求,但屈原意在寻求有共同理想而相知的生命同路人,可惜的是这些绝世佳人,要不是性情反复,又或人为阻梗,即使求女成家的私事,也无缘实现。屈原可谓时穷,通向“美政”的目标的道路实在太遥远了。美人固然为屈原倾心爱慕,其反复多变的行为特点却不能视为屈原理想的人格象征。
三、           香草美人与后世文学
香草美人系统,是对《诗经》中比兴手法的继承和发展,“《离骚》之文,依《诗》取兴,引类譬喻”(王逸《楚辞章句·离骚序》),但是因为融汇了屈原的身世悲剧和人格魅力而赢得了一代代文人骚客们的认同,朝代更替,时代变迁,香草美人这一原型意象却没有在社会变迁的洪流中削弱。像屈原这样壮志难酬,孤苦无依的文人士子,借用“香草美人”宣泄着自己的情感。香草美人成为一条延绵不绝的文学传统,后虽经过汉儒文化的改造和接纳,已经基本失去了它的庐山真面目,但是这些由深邃的原始文化所凝聚成的原始意象,是一种隐藏在文化和人心深处的情感力量,不时地从诗人的心中喷涌而出。
后世文人对香草美人传统的继承,很明显地分成了香草与美人两类:一是以男女喻君臣,这因与广大失意文人的情怀相切合,所以影响最广。《离骚》中的美人,无论是自比还是作为被追求的对象,都没有明晰的形象,而是一种文化的符号,是一种象征。在曹植的手中,这种传统有了创新,曹植突破了仅仅把美人视为一种文化符号或象征的局限,将其变成为典型的艺术形象,使其神采面貌与精神世界同时得到了充分的体现。代表作品如《洛神赋》、《美女篇》。在《洛神赋》中,作者与洛神之间的人神殊途,暗示了自我与理想之间的隔断,哀怨悲伤,“常系心于君王”的洛神有着极为鲜明的形象。
“后来杜甫的《佳人》、孟郊的《烈女操》、张籍的《节妇吟》、陈师道的《妾薄命》,以及一切寄托于妇人女子以抒写作者情意的诗篇都是屈原这种作风的继承。”(游国恩《楚辞女性中心说》)。辛弃疾对于国家的爱和忧,与屈原有着相似的情感体验,他的诗词中渲染气氛的境界建构和语句的表达也受到楚辞的影响。如:
自古娥眉嫉者多,须防按剑向隋和。
此身更似沧浪水,听取当年孺子歌。
以众女嫉妒象征群小中伤,这是一首完全脱胎于《离骚》的“众女嫉余之蛾眉兮,遥琢谓余以善淫”的诗。
另一类是以禽兽花草比谄佞贤良,后世学者虽各有其所选择的具体的意象,但是都遵循着“善鸟香草以配忠贞,恶禽臭物以比谄佞”的基本模板。辛弃疾有诗“有美玉于斯,雕琢那可废,芝兰生当户,虽芳亦芨刈。……”以芝兰象征顽石,将自身寄予顽石,实际就是在象征自身。
不仅是在诗词领域中,在小说中,香草美人也有发扬,尤其是在蒲松龄的笔下,鬼狐世界的跨时空阴阳地界的爱恋,显然受了楚辞的影响,《聊斋》中的花妖,激活勃发了香草这一原型意象。《竹青》、《香玉》、《荷花三娘子》等等,都显示了蒲松龄对于“香草美人”的情有独钟和独到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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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
 楼主| 发表于 2016-6-9 11:01:08 | 只看该作者
诗五首

■老秋


只要这一截月光《》

谢谢月光,酿造一坛桂花酒
等秋风翻过山坡
我无牵无挂
大口饮下寥廓的月光

我被一群蚂蚁抬着
夜空旋转
那么多的星子,劈啪作响

其实,我只要这一截月光
用它交换和归还
在天山脚下,一只走散的羔羊


自画像《》

请允许我用阳光的彩线
绣一个自己
我一定美美的,原谅过往的凉薄
还有辜负的时光

我会知足,惜福——
像一壶开水
到达沸点之后,逐渐冷却下来
再也不要说出
那些念念


静思语《》

玉兰花开在枝头
你看到它们
它们看到天空


烈焰《》

兄弟
干了这碗酒
自此别过
我揣着你青稞一般
温暖的笑容
踏上寻找回家的路途

我一手持着油灯
一手握着羊皮经卷
在亘古不息的江水中
一支谣曲
拍打着两岸高山

兄弟
干了这碗酒
且让我不醉不归
让燃烧的烈焰
一寸寸撤退
唯有离开
我的内心——
披着一件崭新藏袍的光芒


边沿《》

说到完整,说到人的一生
说到感谢和馈赠
说到昨夜风雨和逃离的杏花
以及一池微澜

我不停地哼着:“啦啦啦啦啦”
抚慰一颗动荡的心
中年已过
何必数落日子,或许我
保持尊严和壮美
沿着山的脊背,一匹马
悠然自得
风吹草低,我
当自己是一片新鲜的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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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
 楼主| 发表于 2016-6-9 11:05:35 | 只看该作者
经年(外三首)

文/徐红

我还回来,沿着麦子、葵花
和苹果的道路
进入草地秋天的腹地
那幽深还在吗
村庄升起温暖的炊烟
那首圣洁的歌,被偏僻的山道唱了又唱
四周苍茫
湖畔是白鹭衰草
白杨树下的姑娘还在吗
此去经年,成熟的果子分割了晨昏
相思的瓤,吹弹即破的皮
饱含的汁液是多么忧伤

一些

时光之外,一些笛声很轻
一些美好的过程,一些绿,一些黄
被最先触摸到的,一些缓慢,犹豫

我来过。照料过,也被看顾
更深入的秋天,秋天善良着,散发甜蜜

我悉心向神,因为神借你的口说出
爱。苦渡的海,潮汐退去的沙滩

一些不曾回望的暖,被层层包裹
一些灼烫,一些怀旧和美德

日子

深深的
看着
和被看着

转变要轻一点
和谷物一起生长的
富足
水波和光亮
深入骨髓的时候,要轻一点

呼吸、思索
和美妙
绿藤缠绕
伸展新鲜叶子的时候,要轻一点

两个日子
认识你之前,和之后的
日子
后来,我沉湎其中
想轻一点

青海湖边

想念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秋水总是无语
目光执著想融化一块石头

祝祷响起,大地静默
一天繁盛的时间就这样抚过我光洁的额

雨水不期而至,心如撞鹿,抵抗也是徒劳
湖水拽紧多皱的蓝缎风衣

油菜花的手抱起瘦弱的双肩
神赐的爱,在唱一首青海秋天的情歌

一个温软的夜晚

树上落满小鸟,
夜幕落下。

鱼群隐没在月光里。
水边雪地上,淡淡一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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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
 楼主| 发表于 2016-6-9 11:09:27 | 只看该作者
子夜檀香(外二首)

文/guode



子夜,我在一座挂着月亮的庙宇
进入一支檀香的安静


我看见一只灵狐路过
提着红色的灯笼


它的前世是一道雨后的彩虹
在我们共同走过的
苍翠欲滴的山脉


小雨夜


小雨是春天的礼物
或是天空的眼眶里
点点泪花
希望夜的温度不会降很多
就像一个安静的人
尽力的保存着心灵的温热
让美好不断地遇见

三月三,佛的光芒


王的厚土,永远孤独的孩子
春天的花朵竞相开放
我的草舍与一枝檀香为邻

我仰望天空,佛的恩赐如阳光四射
而满地的油菜花开成海
像佛金黄的袈裟

我看见我死去的弟弟
像一条素面朝天的河流上,飞过的小鸟
多少年,佛一直带着赤脚的我们
在水边,在花海,在生与死之间
来回行走

我的妹妹在草舍边采撷三月三的芥菜
作佛的礼物
她晶亮的眼睛
在我的寒门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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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
 楼主| 发表于 2016-6-9 11:17:50 | 只看该作者
楚人居正

文/潇潇

居正是西山会议派的骨干分子,反共清共是其一贯主张。1924年1月,国民党在广州召开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居正被选为中央执行委员,并由第一次全体中央会议推为常务委员。但居正却逆孙中山之意,坚辞不就。原来虽积极配合廖仲恺等人主持的国民党改组工作,却坚决反对孙中山提出的“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认为共产党员以个人身份加入国民党,渗透在国民党中,是要篡夺革命领导权。居正自忖留在广州,已无多大作为,乃请命赴哈尔滨,发展东北地区的革命力量。但中间发生误会,赴哈之行告吹。居正甚感遗憾,乃离开广州,隐居在上海附近的宝山县扬行乡,以养蜂自娱,拒见一切访客,也拒不出席国民党第一届第二次全体中央委员会议。
孙中山逝世后,居正兼程至北京,在灵前致哀痛之诚。居正顺便参加了北京的国民党中央委员举行的第三次全体会议,但因意见不合,中途退出,随宋庆龄南下上海。其时,留在北京办理孙中山丧事的右派中央委员邹鲁、林森、谢持等计划召开第四次中央委员会议,遂电邀居正出席。当时上海方面也分为两派:许崇智力劝居正参加,而张静江则不赞成,甚至对居正说:“如你北行,我即前往广东,与你作对!”居正也不示弱,气愤地说:“我本无成见,但是你老要作对,我定去北京!”恰在这时,邓家彦自北京函居正:“西山会议,内容复杂,可不必来。”至此,遂决定回扬行闲居,暂时避开纠纷。但许崇智却力促居正北上,并代购船票,代定舱位,居正不好驳许的面子,只好乘船北上。
西山会议派内部意见相左,各派相持不下,甚至发生了戴季陶被殴事件。居正抵京后协调各方,促使会议按预定的程序继续进行。1924年11月23日西山会议派召开了第一次会议。这次会议通过了3个重大决议案:开除国民党内共产党员的党籍;解除俄国顾问鲍罗廷的职务;弹劾汪精卫。在这次会议中居正被派为上海执行部委员。1926年月西山会议派在上海成立中央党部,与广东的中央党部相对抗,居正为中央常务委员之一。以汪精卫为首的广东中央党部即召开国民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以出席西山会议的中央委员不足法定人数,全部予以否认,对参加西山会议的中央委员,一律予以党纪处分。居正既出席西山会议,又被推为常务委员与上海执行部委员,且为上海中央党部的主要负责人之一,当然受到严厉的处分。
“一·二八”事变
“一·二八”事变
1931年11月12日,即孙中山诞辰日,国民党在南京举行第四次全国代表大会。居正以第一届中央委员的资格,出席会议,并被选为第四届中央执行委员,在随后的全体中央委员会议上,居正被推为常务委员,并被选为司法院副院长。司法院院长伍朝枢辞不就职,居正乃代理其职务,仍兼任最高法院院长,“一.二八”事件后,国民党于3月初在洛阳举行四届第二次全体中央委员会议,决定准许伍朝枢辞职,由居正继任。自此居正一直担任司法院长,前后近17年之久。反共清共,是居正一贯最坚决的主张。在国共10年内战和抗战期间,居正是蒋介石反共清共政策的坚决执行者之一。
居正 於1948年被中华民国国民大会代表连署提名为第一届中华民国总统候选人。另一位总统候选人蒋介石以得票数2430票击败居正的269票。
居正创办淡江大学的前身淡江英专,并以居正的女婿张惊声为校长。淡江大学一直到今日,即以居正的生日11月8日为校庆。
浠水人徐复观先生在广济籍的居正逝世后写道:“楚人任侠敢任,而常有守孤抱以轻天下之情,故历史上秉大义以发天下之大难者多为楚人。发大难而不计其功,有其功而亦不以其自拘自滞,自矜自恃者,亦多为楚人。盖楚人有性情之真,而少功名之念,此楚人之所以失,亦楚人之所以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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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楼主| 发表于 2016-6-9 11:23:26 | 只看该作者
国民党元老居正的共产党女儿和女婿
更新时间:2016年05月09日人气: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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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沈建中

  李敖关于居正共产党员女儿和女婿的说法
  
  台湾的大名人李敖,兼具政论家、史学家和白话文作家于一身,他批判国民党,骂蒋介石。然而,他对国民党元老居正的子女们,却充满了同情之心。他和居正的次子居浩然是好朋友,居浩然去世后,李敖以他犀利的文笔写下了有关居浩然及居家的一系列文章,发表在他的《李敖千秋评论》丛书上。
  在这些文章中,李敖都提到了两个人,就是他所说的居正的共产党女儿和女婿。但居正有7个女儿、7个女婿,究竟哪一个女儿和女婿是共产党呢?他并不是很清楚。他的朋友王小痴(本名王翼樟,是台湾一位能写、能画、能编的奇才)有一文谈到居正第四个女儿居瀛玖和女婿张惊声嗣子张建国,内中提到“在张惊声和居瀛玖夫妇名下,尚有一个户籍上的‘儿子’——张建国”,据说这是“居正另一个女儿”所生,而“这个女儿和女婿,在抗战结束时期,被当司法院院长的自己的父亲、岳父,大义灭亲,判处了死刑”。“这个女儿身后遗有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就交给居瀛玖去带养”,这个孩子就是张建国。
  王小痴文章里提到了居正将自己的女儿女婿判了死刑。但李敖却觉得不大可能,由于对留在大陆的居正女儿的情况不了解,他在分析居正家庭成员动向后推测道:
  居正共有子女十人。元配夏夫人生男居伯强,女居叔康、居季复;继配钟夫人生男居浩然、居伯齐、女居瀛初、居瀛玖、居叔乐(瀛棣)、居载春(叔和)、居叔宁。这些子女中,到台湾的只有居浩然、居瀛玖、居叔宁(还有侄儿居伯均),其他居伯强早在1942年死于西安;居伯齐在比利时鲁汶大学。没到台湾的只是居叔康、居季复、居瀛初、居载春。这四位千金中,居瀛初随婿在美国,自不在被枪毙之列,但居浩然《先君行述》中只说“长姐叔康、二姐季复、六姐叔乐,沦陷大陆”。语气上并没先先君而死,所以被枪毙云云,是可疑的。居叔康的丈夫是朱干青,曾任最高法院书记官长、司法院会计长;居季复的丈夫是“王某”;居叔乐的丈夫是祁乐陶,曾任中央银行专员。似乎只有“王某”最可疑,也许他是共产党,但我很怀疑居正会如此“大义灭亲”。
  李敖查阅了居正夫人钟明志发表在台湾《传记文学》第17卷第3—5期的《我的回忆》,内有居浩然的注释,提到他的六姐居瀛棣和六姐夫祁式潜:
  瀛棣毕业于南京金陵女子文理学院中国文学系,毕业后去延安。在延安与原籍山西之祁式潜结婚,改名朱慎,参加新四军苏北支队(支队长陈毅,副支队长张云逸)抗日游击活动。抗战胜利后在上海邮政储汇局工作。大陆变色后情形不详。生子女四,次子交玖姐抚育成人,改名张建国。
  李敖从史学家的敏锐目光出发,认为居浩然这段话语焉不详,似有所隐讳。但他认为有一点是可以证实的,即居正的共产党女儿和女婿就是居瀛棣和祁式潜。居正的女婿中只有一个姓祁,那么,祁式潜必定就是祁乐陶。他进一步分析:
  祁乐陶后来既然是“中央银行专员”,居瀛棣后来既然“胜利后在上海邮政储汇局工作”,可见都是做过共产党以后的事。并且做过共产党尚有此种职位,自是国民党看居正的面子。他们夫妇在做共产党期间,或被国民党逮捕期间,才有“次子交玖姐抚育成人,改名张建国”的事。
  因此,李敖的结论是:抗战胜利以后,居瀛棣和她的丈夫已不是共产党的身份,在国民党逃到台湾时候他们不肯跟着去,而是“归队”了。
  
  居正的女儿与女婿
  早年参加学生运动
  
  李敖的这番推论,写于1987年11月。当时,台海两岸依然对峙如故,相关的资讯一般人是无从了解的,因此李敖的推论不完全与事实相符。应该说,居瀛棣和祁式潜这一对夫妇,是在日本侵华、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加入共产党的。
  
  居瀛棣是居正的第六个孩子,1916年生于日本东京,她也是居正生于东瀛的三个女儿中最小的一位。因为生于东瀛,所以,居正将这三个女儿分别取名为瀛初、瀛玖、瀛棣。居瀛棣小时候生活在母亲的故乡江苏省宝山县(今上海市宝山区)杨行镇,由外婆抚育长大。乡居的生活,养成了她平民化的直率性格。后来,居正虽然做了国民政府的司法院长,她的这种平民化的性格也没有改变。在家中,她不许佣人称呼她及兄弟姐妹为小姐少爷,要直呼其名,家中有绫罗绸缎她不穿,却偏爱布衣布裤(顺便说一句,居正的打扮也很随便,平常也是一袭布衣)。
  1935年夏,居瀛棣考取了南京金陵女子文理学院中文系住读。在金女大,居瀛棣结识了一个叫周曼如(后易名周南)的同学。周曼如是学运积极分子,“民先”(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中共的外围组织)成员,后加入中共,受中共北方学委黄华、韩天石的派遣,来南京开展抗日救亡工作。居瀛棣受周曼如的影响很大,使原本喜看武侠小说的她,对现实的政治有了了解和认识。当时她的大弟居浩然就读于北平清华大学社会系,加入了清华学生救国会,曾起草了《清华大学全体学生敬告同胞书》,参加了北平学生“一二一六”大游行。这一切,都或多或少地改变了居瀛棣原先对政治无所谓的态度。
  当然,对居瀛棣影响最大的人是后来成为她丈夫的祁式潜。
  祁式潜别名祁乐陶,原籍山西寿阳,1915年出生在江苏扬州东圈门外“祁氏山林”,世家出身。父亲是晚清咸同间的大学士祁寯藻的孙子、光绪朝工部尚书祁世长的次子;母亲是道光年署理浙江巡抚卞士云的孙女、光绪年闽浙总督卞宝第的季女。然而,辛亥革命以后,家族逐渐败落,祁式潜这位世家子弟头上的光环也没有了。1927年,祁式潜与两个姐姐随母亲从出生地扬州迁居南京,在那里受到了时任国民政府新贵的姻亲李石曾冷遇。世态的炎凉及寄人篱下的生活,使少年的祁式潜对现实社会及国民党政权产生了反感。
  “九一八”事变爆发后,东三省及热河相继沦陷,这极大地激发了南京学生的抗日救国运动。1931年9月25日,在中共地下党员的推动下,南京学界成立了“首都学生抗日救国会”,中央大学学生痛殴了外交部长王正廷;与此同时,北平南下学生向国民党中央党部示威,怒打京沪卫戍司令陈铭枢,学生中民族主义的情绪一步步地高涨。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本已对国民党新贵产生反感的祁式潜思想上开始左倾,成为南京钟英中学的罢课学生代表。这是他第一次在政治舞台上崭露头角,就充分显示了他的宣传及组织才干。后来,他参加了由中共秘密党员王昆仑、孙晓村、曹孟君等人发起的南京读书会,利用每周六晚上或周日上午进行国内外时事分析,也学习马克思、列宁及斯大林的经典著作。以后,祁式潜考入南京金陵大学理学院化学系(后转文学院政治系),很快成为金大的学运领袖。在《金陵大学史》(张宪文主编,南京大学出版社2002年5月版)中有关于祁式潜记载:
  金大中共党的活动被镇压后,金大革命力量受到严重摧残,进步学生的运动一度转入低谷。……由于当时南京和金大的中共党组织均遭到破坏还没有恢复,金大学生的抗日活动缺乏直接有力的指导,而学校学生会又被学生中的CC派和复兴社分子把持。在这样困难的情况下,学校里以祁式潜为首的一些进步学生乃行动起来,自觉地承担起在同学中作发动工作的艰巨任务。他们先是在学生中开展了“读书会”活动,组织同学阅读进步书籍,扩大中共党的影响。与此同时,他们又以“救亡”相号召,积极在同学中从事抗日宣传和鼓动。通过一个时期工作,在祁式潜周围,逐步集结起一些活动骨干,如李庚、胡笃弘等,学生中的进步力量也日渐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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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
 楼主| 发表于 2016-6-9 11:24:49 | 只看该作者
  1936年春,以祁式潜为首的一批金陵大学、中央大学等校的学运骨干(包括李庚、胡笃弘、后文翰、薛葆鼎等)开始了筹组南京学生界救国会的进程。学运骨干们先后与在北平的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负责人李昌)及在上海的全国学联(负责人段君毅)建立了联系。8月1日,学界救国会正式成立,祁式潜当!为执行委员兼组织部长。后来,作为学界救国会的主要负责人,又被推!为南京市各界救国会的执行委员。

  南京学生界救国会内部名称叫南京秘密学联,也是当时全国仅有的“地下学联”。它与那些五花八门的救国团体有本质的不同,首先,它的组织是秘密的;其次,它从筹备到成立再到活动,始终处在中共的指导之下。《南京大学共产党人》(南京大学出版社2002年5月版)一书有这样的介绍:南京学联虽用的是公开的统一战线的群众团体的名称,它却不是一般的群众团体,而是一个只有先进分子参加,秘密进行革命工作的,作为救亡运动骨干组织的革命学生团体。学联是在一个特定历史时代和条件下产生的,即在南京党组织遭破坏后一段时间活动的,有其特殊性的革命学生团体。秘密学联按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开展了南京的抗日救亡运动,发展了革命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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