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感谢上各位的点评。也一起感谢所有的母亲为我们做儿女的无私付出！
有前面几位老师的指正，我把文字修改了一下。因为原文已无权修改，我就放在这里了。再次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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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母亲叫我“宇航，起来啊。”，我睡意矇眬地答了一声，翻个身又睡了。
等我再次听见母亲喊“宇航，再要起来了，莫晏了！”，“我晓得了”，我还是闭着眼应了一声。“我打个蛋下去要不？”母亲在灶下大声问我，我也大声地答了一声：“不！”，母亲就没再多问，因为我有时吃鸡肉、鸡蛋就呕吐。又过了几秒钟吧，感觉有光亮照了过来，我忙睁开眼，母亲正准备把擎着的油灯放到床边木箱上。
我一咕噜坐起身来，我知道，我得赶二十几里的山路去上学，再不起来只怕就会迟到的。
因为爹【爷爷】病情突然加重，我垸有人到梅川来买东西给我带了话，让我回家看望。在这深冬的天气里，爹的哮喘有多严重我知道，如果不是有必要，也不会带信要我回家的。
下午放学后我向老师请了假，答应第二天一早赶到学校上早自习。
母亲又回到灶下了，听见灶下有水瓢刮罗罐的声音，我便下了床加速的穿好衣服，扣子还没有扣完，就听见洗脸盆放在洗脸架上的声音，我向堂屋看去，很黑，什么也看不见，只有灶下映来一点点红光。西边前房里不时有爹吃力的咳嗽声传来，让我听了揪心。我昨天晚回来看爹，他很高兴，他说这几天喘得很历害，也不知道是不是能熬得过这个冬天，但他又让我明天早上赶紧去上学。
我把灯带出房放到了堂屋方桌上，昨晚上的两个剩菜在冒着热气，我飞快的刷了牙洗了脸，到西房去看爹，我一到西前房，爹早就是醒着的，告诫我：宇航，记得好好读书，明年一定要考个好大学，我胡乱应着。他又说：“我不晓得看得到那一天不，要是这次吃药后再不好些，只怕就不行了”。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说：你年年冷天不都是这样的，没得事，上次我爷不是买了那个往嘴里喷的药，你不是说效果还好？“是有点儿效，但这次不一样….”。这时，母亲也进来了，爹忙说：你去吃饭，吃完就去上学。
我回到堂屋，母亲已经把面端出来搁在桌上了，她又回了灶屋。
我喊：“姨，萝卜角儿还有吗？”，“你不能吃萝卜角儿，你一吃面又吃辣的就反胃，不记得啊？”，我正问的当儿，母亲端着盛萝卜角儿的碗从灶屋出来。我当然清楚，只是一直喜欢吃辣的，心存侥幸。“你要是面条吃不下去，就宴点剩菜，我都热了。萝卜角儿......，你想解口，就夹一个，不能多吃。”，“嗯！”
我吃着面时，母亲进了东边前房，出来时，手上拿着电筒，她边走边装电池。只是那不象是我们家的电筒，我认得的，“俺自家屋的电筒呢？”，“俺自家的电筒不聚光，这个是借的。”平时电筒不用时，电池都是卸下来另外存放的，要用电筒之前，把电池放在枕头底下捂热。
我吃完饭，正准备把碗送灶屋去，母亲正在打开大门的手停了下来，对我说：“碗就放桌上，过下儿我回来再捡，灶下漆黑地…”，我放下碗就准备跟母亲出门了，“去和你爹说一声。”“嗯..”，我刚推开房门，我爹就说“我听到了，宇航啊，路上要好生点儿，记得要好好读书，明年一定要考个好大学。”，我忙应了一声，爹又说：“莫耽搁，快走吧”。
一踏出门，就觉得寒风扑面，分外地冷，母亲反身锁上了大门。
外面一遍漆黑。我心中突然一紧，并非只是为这冬月的寒冷，而是眼前的路途。
我家离梅川高中有二十几里路，其中多半是山，而我家这边上十里是小路，从家里一直到石门山的那边都没有人烟，虽然我已经在夜里走过一次，但那一次是太阳落山不久的傍晚，并且还有月亮。边想着这些，本来紧挨着母亲的我落后得差不多有半丈远。
母亲问我“么呢？胃不好过了？”，“冇。”，母亲的问话让我感觉有点羞愧，不禁责备自己胆小，常听人家说赶夜路几十里地，为什么我就不行？我也这么大了，就不能走一次么？再说，走过这山路后，后半是大路，路边有村庄，也还可能会遇上行人。想到这里，我赶紧几步，挨紧母亲。
母亲说：“你今年13岁过了，也要锻炼一下儿走夜路，没得么事怕的，以后长大了，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难事儿，别人都帮不上几多，都要靠自家。”，我嗯了一声。这时已经走到陈榨垸后边了，陈榨是小路上我会遇到的第一个垸，也是这段小路上唯一的村子。再往前就进入石门山山谷了。母亲又说，“不屑怕得，我送你过山去。”，我听了心中一喜，但却又很纠结。母亲送我过山，那么她就得一个人返回，在这山谷中，我不敢想象这有多么的让人紧张与害怕。想到这里，我深吸一口气，大声说：“姨，不用你送我到山顶，你就在前面渠道头儿上转身，我不怕，我前回夜里也走过。”我壮着胆大声地说，可是一想到这路途，心中就砰砰的跳得有些想吐。“上山的路又不好走，没得电筒么走得成？”，我知道，电筒是从别人那借来的，只有电池是自己的，我这一去上学，得半个月才回家一次，母亲得把电筒归还给人家。
转眼，渠道就走到头了，只觉得时间过得好快，我在渠道边停了下来，母亲没有停，只是轻声说中“走诶！”。
上山的路都是带车辙的石阶，不知道多少年的车轮碾压与步履磨擦，石板光滑得反射着光亮，各级石板的车辙相连，在灯光里形成一条黑黑的线条向山上延伸。山路的左边是深深的山涧，一年四季水流回响不断。
也许是走出了渠道边的桐树林，天上隐隐的有点儿亮了。我忙抢着走到前头，尽可能快的迈着步子，心中盘算着，上到什么位置让母亲返回。可是几次想开口都没有说出来。想到前头的路那么远，我的信心又渐渐地消褪。
这时石阶已经走完，临近山顶了。我边自责自己的胆小，边下定决心让母亲在这里转身回去，我不能让她再往前走了，回程的路那么恐怖。我停下来，深深地吸了口气，“姨，你回去，我自家走，不用送了。”我说得很干脆。母亲说：“再等下儿，等你下到山下去”，“不，你就在里转身”，我坚持要母亲返回，在我极力坚持下，母亲叹口气，“好，我就送到这里，你好生走，我照你下山……”，母亲站在山顶，将我的前方照亮，我快速地向山下走去。
可能是我刚离开电筒的照亮区域，觉得一下子被黑暗埋没了，得头皮发麻，浑身鸡皮，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走不多远，我在想，这道关我真的能翻过去吗？我能在这漆黑的凌晨走完余下的路？我停下来回头望去，发现电筒的光亮在林间晃动着向我走来，我突然有一种往回跑的冲动，努力地克制住冲动，向母亲喊“姨，你莫再过来了，我看得见……”,“这一段路不好走，我还是送你下山！”，我艰难的回答：“不，你转身，我看得见！”，我努力的把话说得大声而利落，虽然我坚持着，但母亲还是来到我跟前，我冷静了一刹那，执意要送母亲往回走，回到山顶上去，或者......再往送一些？。“我不怕，我有手电筒，你莫管，我照你下山”,在母亲坚持下，我又再次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下前进，我使劲地平静自己，深深地呼吸......走着走着，我发现路看更加清楚了,是眼睛也越来越适应了这微弱的光亮。
突然，身后传来“宇航..........”的呼唤，我心中一暖，突然身体振奋，忙尽力大声答应“欸........”，我走得更快了，不一会儿母亲的呼唤声音又响了起来，象是又往山下走来了。我粗粗的喘着气，怔住了，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几秒钟，我转身往山上跑去，可能是脚步声让母亲听见了，她喊：“你莫管我，快去上学......”，我站在那喊：“姨，你回去.......我不怕......你回去......”，母亲可能停住止了下山吧?我猜想着，我停止了回跑，又转身往山下走去，因为眼睛适应了，路看起来更加明显，走得也更轻快了。
母亲的呼唤声不断的传来，我再也不敢停下来，我知道我走得越慢，母亲就会往我这边山下走得更远。我小跑起来，边跑着边回答，每一次把回应的声音减小一点儿。
很快我就穿出了山谷到了山脚，不远处的黑山影就是陈家湾。
母亲呼唤我的声音间隔也越来越大了，声音也越来越远，回头看去，电筒的光亮也隐在山谷中完全看不见了。我小跑着上到了大路上，前面就要翻过一个小山岗，下了山岗就是杨铺了，在那里将完全看不到这边的山谷。
我在山岗顶上停了下来，在想母亲是不是转身回去了，也不知道她刚才往这边山下走了多远，我又想，是不是今天就不赶早去上学了，转身送母亲回家去。
我怔在那里胡思乱想着，看着往前若隐若显的大路，再看看身后黑黢黢的山，听见自己的心跳得砰砰地响。
突然，母亲的声音再次传来，好象又近了，我不敢回答，依然怔在那里。过不到几秒钟，母亲的呼唤再一次响起时，我抑制不住想呼喊的冲动，泪涌了出来。我“诶……”了一声，就飞似的向前奔跑，心抽得紧紧的、酸酸的。
很快就到了杨铺大队部，我停了下来，耳畔的风声一下子停了，四周只有树影、山影，还有田野里莫名的微小声音，那么清晰，我极力从中分辩出母亲的每一声呼唤。
我闭上眼，泪水再次从脸颊流过，我深深地呼吸着，回望了一眼那身后的山，迈开大步走去。
母亲的呼唤依然不时在耳中响起，若有若无，但却那么清晰，如在身旁。
楼主: 葱葱乱草
发表于 2014-3-17 20:4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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