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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女娲炼石补天时，于大荒山无稽崖练成顽石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只用了三万六千五百块，剩了一块未用，遗弃在大荒山青埂峰下。谁知 此石自经修炼而通灵性，见众石都能补天，独自己无材没能入选，遂自怨自叹，日夜悲号惭愧。后蒙茫茫大士、渺渺真人携入红尘，历尽离合悲欢，炎凉世态。几世几劫后，空空道人发现了此石，以及此石上镌刻的红楼一梦。
二 今天，我所说的一枚石头却没有这么多神奇经历，他只是躺在石佛寺官桥广场杂草丛中众多小石头中的一枚。 若非那枚小石，我也许已忘却前时的那些尘世琐事。那天，我与市里和机关老大一道到省开会，会上省里授予了我市人才工作“十强县市”牌匾。同时，电教那边还奖了一部价值20余万的小车。回程的路上，胖哥说，是不是要放个炮。大家说，这是个喜事，应该应该！ 于是，车开到官桥的时候，停了下来，打电话回单位，叫人送炮过官桥来放。 深春的太阳柔和中也透着狠劲。在等炮的过程中，大家都窝在车里不愿出来。朝车外望着，我看到了一些雕琢和自然的景观。一个红色基座上银白色螺旋上升的图案屹立在小型广场的中央，周边有些小树木、小花草等小景致烘托着。这里除了车来车往之外，人迹罕至，荒凉之中也透出几分雅致。 我推开车门，跨上台阶，走进广场。因城市向东发展的速度还没有快到现在就可以侵蚀这里的程度，所以，这个野草丛生的广场，迎来了难得的一位客人。 我无所事事，漫无目标地走在鹅卵石铺呈的小道上，看路边的野草，看地上的蚂蚁，看空中的飞鸟，看广场边缘处的荒芜…… 不知为什么，我的心总拒绝那些雕饰的美，拒绝那些鲜艳的靓。比如这广场中间那个很美的红白腾空的图案，比如脚下这千景一面的鹅卵石小道，比如这不知从那座山中挖来的几棵参天松柏……而能让我惊喜的是，在这里可以看到一些叫不上名的纤小植物开着或蓝或紫的小花，一些不知名的小草一丛一丛蔟拥在一起于春风中或拥或抱，还有那广场边缘的荒芜中洒满一地或白或黑或黄或褐的小石…… 我生长在长江中间的一个小洲上，四面环江，江中陆地是长江冲积土汇聚而成，因此，小洲上没有一样有如石头般坚硬的东西，连脚下的尘土都温软宜人。我们被水生，被水养，被水滋润，被水熏陶，祖祖辈辈都禀赋了水一样的性情。然而，我却天生向往高山，喜欢硬石。儿时时常念想着有朝一日能爬上长江对面江西的江军山，少年时到田镇读书第一次坐公汽第一次见到路边的山峰忍不住失态惊呼让车上人以为我是一个疯孩子，青年时到山峡游玩别人带回的都是些稀奇古怪的礼品而我却带回了沉甸甸一背包五颜六色的小石头…… 当时，我就被广场边的小石头吸引过去。虽然这都是一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石头，而我还是很专注地一个一个的拔弄，一个一个的寻找，终于，在单位送炮车到来之前选出了6-7枚自己觉得还可以的小石头。其中，一块椭圆形白底红纹石，一块长方形白底褐纹石，一块鹅卵形黑石。另几块我已不记得模样，后来觉得没有什么把玩价值，就丢弃了。 回到车前，单位几位老兄见我裤袋鼓鼓，好奇地问是什么。我说刚捡了几块石头。他们已见怪不怪，无语而笑。
三 石头捡回后，放在单位办公室窗下那棵碧玉树下的台桌上。每来一位朋友，都会由衷地赞赏窗下碧玉的枝繁叶茂，感叹室内之树竟能迸发出如此盎然生机。然后，就会把玩起那三枚石子，问从哪里来。石子并不起眼，只是摆放在碧玉树下，却也能让这不起眼的小东西抓人眼球。为这个充满政治、充满严肃、充满拘谨的斗室带来许多鲜活和生气。 从宜昌带回的那一大包石子，因年数太久，已记不清是怎么丢失的。现在想来，心中还有几分痛惜。因为，我从此以后再也没有看到那么美丽的石子。近年到过许多景点，那些摆卖的靓石大多是人工加工或着色的，哪里还能寻到那些天生丽质的东西？关于那包石子的记忆，也有一个亮点，那就是堂兄明珠，有一次到我家玩，看到那些形态各异，色彩亮丽的石子，特别欣赏，说我是真玩山水的人。 这三块石子的命运也许也会和宜昌的那些石子一样，最终从我的视线中消失。因为，我只是爱好，没有那些专业收藏人士的收藏柜、陈列室，我还没有到达他们那样玩石、爱石、惜石的境界。于是，这三块石头，便很松散随意地生活在碧玉树下，偶尔在人们赞赏碧玉树的时候，也抚摸一下他们。而我，也时常在忙碌中对他们视而不见。
四 两月前，家乡龙坪准备在会元街与文昌路交汇处的荷池边建一道文化长廊，将龙坪古今的一些诗文刻在石碑上，以弘扬我历史古镇的千年文化。我被众人赶鸭子上架，写了一篇《龙坪赋》。就文字的排版与设计问题，龙坪书记桂子找到我，叫我提提意见把把关，并将我带到林业局楼下的金山石刻店，与雕刻师胡斌见面。 雕刻师胡斌，原是某银行的一个职员。有这么好的一个职业，他却选择下海，自己干起了个体。他跟我聊天说，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是一种最大的幸福。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实诚的人，也是一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 见我在店里对一些石刻很感兴趣，便对我说：你手中有没有石头，拿来我给你雕刻。我想都没想，说：我没有石头。捡回的些石头，我压根就没想到可以雕刻成艺术品。 后来，他有次为文化长廊石碑的事找我商量讨论。在我办公室，他见到了那三枚石头。拿起其中那块椭圆形的白底红纹石说：这块不错，我拿去帮你刻了，再送你。并与我商量，是做个底座镶嵌，竖着放置？还是直接刻字自然放置？我不假思索地说：不用做底座，就这样自然的最好。
五 前不久，我正在主持一个会议，雕刻师胡斌打电话来说，马上就到市委，叫我下楼来下，说是石碑的清样想让我看看。我说，我马上就要开会，你来了再跟我联系。 过了一会儿，他又打来电话，说到了。而此时，我的会议马上就要召开。于是，急忙来到走廊于二楼向他招手，又迅速回到会场。 他并没有迅速上楼来的意思，会议开始了，他还没有上楼来，却又打来电话。我只好回复信息，说我正在开会。心中却对这个雕刻师犯忌嘀咕：并不是我装大不下去，而我确实是要开会离不开，你起驾上来一下也不是那么难呀！ 等我开完会，马上给他打电话，他说他已回家了，说清样的事等我有空再说。我心想，既然来了，将清样送给我看下，也免得你跑二趟路，真是不会安排时间。 回到办公室，我却看到我的那枚白底纹的椭圆形的石子上已赫然刻上了一个端庄秀丽的红色的“和”字。因为有了这个“和”字，这枚毫不起眼的石子一下子亮堂起来。 从外观上看，这个“和”字很自然地居于石子椭圆形隆起的腹地，属黄金分割之点，上下相称，左右逢源，清使石子中那些略显杂乱的红纹很自然的归并和散发。白石红字，鲜活而不失天然之气；珠圆玉润，简洁而不不失清丽之雅。 从字义上看，这个“和”字是我最喜爱的字之一。和睦，和谐，和悦，这是一种品质；和气，和美，和顺，这是一种修养；祥和，温和，平和，这是一种境界。前些时，曾有些事让我拧不清，而这“和”字一出，万事皆休。 从把玩上看，一石在手，恰恰一握，窗外赤日炎炎，掌中犹冰在手。满脑俗事，一身浮躁尽然皆去。或单手以托，低首相对；或双手以捧，清凉入心，无不让人心气平和，宁静而致远。
六 这不是一枚宝石，这不是一枚奇石，更不是一枚通灵之石。而现在，这枚石子在我眼中，他就是一枚宝石，一枚奇石，一枚通灵之石。 雕刻师胡斌先生，自那次之后，再也没有跟我联系，也许他在忙别的事了。而有点忙的我也没有主动联系他。今天有点空闲，写下这些，表达我对他的歉意。我不应该在心里嘀咕他，不该在心里嗔怪他。他不动声色地将这块顽石点刻成金，化腐为奇，我应该打个电话过去感谢他，请他喝点小酒喝点茶什么的！
2013年8月16日 | 
发表于 2013-8-21 11:1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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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22 17:33: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