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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野句

[原创] 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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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9-24 12:28:44 | 显示全部楼层
不得不说,没事来看看句主还挺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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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14 10:22:37 | 显示全部楼层
                             小  薇  


    我耸拉着脑袋,无精打彩、漫不经心的在小巷里溜达,这时耳边飘来一句不伦不类的男士声音:
    “翠花,上酸菜
    我讨厌酸菜!我讨厌骨头!我讨厌火腿肠!
    不知道是咋的了,这几天我这也讨厌那也讨厌,我甚至还一反常态的讨厌起火腿肠来着。
    我这么说自然也是有起因的。前些时日一根火腿肠竟然成了我莫名其妙殷切的等待,也给我带来过妙不可言的欢乐。才不只是味蕾的享受呢,那是低级的低级的低级的,一些比物质多得多的精神层面的内容,虽然越来越被你们淡漠,然而却成了我越来越浓郁的向往,这可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说得清楚的。
   “呸!
    屁的酸菜,这腔调简直恶心之极!我只懒洋洋飘了一眼,却让我始料未及,本认为是路过一家小餐馆,却未料是从围墙里面茅斯坑里传来的手机抖音里的声音。哎!这几天不只是情绪低落,而且还老分神儿,对身边事物总是出现一些本不应该的误判。
    写到这儿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既然是小说就该有一个象模象样的承启,什么时间呀地点呀人物呀事件呀,以及情节内容的发生发展直至矛盾的不可调和呀等等,是不是应该先把这些交待清楚呢?这样就可以不勉其难的让路过的你白读一大段没用的文字了。
    好吧,是这样的,我不是人,而是一条黄色中华田园犬。然而我又不是纯粹的黄色,我脖子及额头中间一直到鼻梁上边长着一抹好看的白毛,还有我腹部和我的尾巴尖儿也都是纯白色的。
    说到中华田园犬,你们第一印象肯定认为我也是胖乎乎、体型滚圆的那一种,然而我一点儿也不胖,而且身体修长,四肢高挑,毛发短而清爽,尾巴始终向上卷曲。你可别认为我和二哈一样,沒事儿总爱吐着粉红舌头,整天傻乎乎取悦世人。我才不呢,我的性格倒有点象你们人类中极少数的那一种,独来独往,不喜欢结群。当然,若和一两知己在一起玩耍,我也会欣然接受,关键要情趣相投。
    我得先来说说我的身世。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出生的位置,乃至我现在的贯藉,也是从隔壁租住的这帮人口中听来的,才知道这里叫监利市。刚满月那会儿,我就被一个胖女人抱了过来,从此我成了这位胖女人的宠物。她虽然是我的主人,可是我恨透了她!我那么小,她硬是把我从我妈妈怀抱中强行抢夺生生扯开,从而使我莫名其妙的成了一个孤儿。
    突然失去妈妈,对于幼小的我,分明等于天塌了下来。我伤心的哭了好几个白天,又哭了好几个夜晚,反正我死活不从,逮着机会我就颤颤巍巍朝外面跑,我要去找我妈妈!谁知这一举动又给我带来更加苦难的结果,这胖女的竟然找来一根绳子,把我整日给栓着。
    哎!
    多舛的狗命呀咋就这么糟糕?失去妈妈本就天已塌了,如今把我栓着,可不是地又陷了咋的?
    只有反抗!这是我唯一要做的事情。于是我什么也不管,一天到黑一夜到亮,不停汪汪汪吠叫。我这样做又把胖女人给吵烦了,她先是把我栓在她家的窗户外边,后来还嫌吵,又把我栓在隔壁她大伯的窗外。她不只是欺我,还欺负外地人。隔壁屋是她大伯租给几个外地人住的。
    栓我的窗内住着一位姓钟的小个施工员,倒也真是出鬼,他却并不反对。那时他在房间面朝窗外站着,正好看到我家主人往他窗柱上系绳子。他一声没吱,还装着看别的地方,等我女主人弯腰时,两只贼眼睇溜溜瞟进我家女主人低开的领口里。他瞟得那么过瘾,根本不在乎我在哭、我在叫。
    过了一天又一天,等来了春暖花开。瞅着是一个忙碌的季节,门前是一处建筑工地,整天机械声轰轰隆隆。隔壁她大伯的屋子被这家名叫瓦岗建投有限公司租着做施工员宿舍。在他们每天进进出出以及打招呼和说话中让我记住了他们所有人名号,都只有两个字,前面一个字表示姓,后面一个工字代表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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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14 10:23:1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不住气的吵,有一天,一个叫剡工的人注意到了我。他起先站在工地围档内朝我这里张望好一会儿,我那时呜呜呜快要把嗓门儿哭哑了。我太想挣脱这根束缚我的绳子了,我也太想念我妈妈了。我绝望地缩在窗底,前脚贴着地,下巴枕在腿上,只转动一双眼珠看着这个不公道的世界。这时剡工从围栏走了过来,在我旁边蹲下,试探着伸出手掌,看见我沒做任何反应,便用手在我额头了摸了一下,接着轻声地问我:
    “小家伙,你为什么一直哭泣?”
    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我居然听懂了人的话!他也竟然明白我的叫声是在哭泣,真是心有灵犀呀!我心里突然有一股暖流涌动。紧接着他将掌心覆盖我背上来回抚慰。我那时确实太小,只有他手巴掌那么长。不过,被他手掌罩着的感觉异常的奇妙,一股安全感油然而生,那一刻我忘记了恐惧,如同钻进我妈妈怀抱了。剡工用手指在我身上摩娑,动作轻柔舒缓,我没再呜叫,我甚至希望他不要停下来。
    暖暖的阳光正好照在我扒着的墙根,他手指划过我身体每一处、那些己被绳子栓浑噩的神经和一根根狗毛在他指尖下悄悄苏醒,我索性闭上眼睛尽情享受,可是他手指戛然而止,只见剡工快速的站起、离开。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我好生失望,不明所以,这时方见我家女主人瞪着圆圆的杏眼逼视着剡工的后背。
    “汪汪汪”
    我当即跃起,接着一连串吠叫。我家女主人见状,一下子打了鸡血似的唆使我,指着剡工后背,想让我冲着剡工吠得更凶一些。我才不呢,她明显理解错了我的本意。
    哎!区别多大哇!有些人只需要看上一眼就明白,而有些人却永远看不明白。
    正对着窗的围栏上开着一扇铁门,靠右是他们食堂。从那以后,剡工总会把一些吃剩的猪骨头和鸡骨头装在一次性纸碗带出来,放在栓我的窗下给我吃。要是我家女主人不在场,他就会蹲下来抚摸我,陪我玩上一会儿,我开始向他摇动我向上卷起的白色尾巴了。
    我整日不停的叫,钟工显然是巴不得的,但却遭来了另一个人极大反感,是一位姓邱的施工员。这个邱工行为有些异常,平时他嘴里总是不停哼着曲儿,然而它哼的曲儿与周边正在播放的音乐完全不在同一个节拍上。楼上飘来乌兰巴托的夜,音效也挺大,邱工明明回避不开,可他权当根本没有听见,嘴里依旧哼着自编的小曲。邱工除了哼曲便是整天呸呸呸,似乎是嫌吸入的空气太不干净似的,想一吐为快却总又吐不彻底。反正邱工除了哼曲儿就是呸呸呸两样轮着来,嘴很少闲着。
   看得出邱工不是反感我,他是反感我家女主人太不自觉,把自家的狗栓在人家窗户上,吵得他睡不好午觉。他有好几次偷偷要把系我的绳子解掉,却被钟工制止,钟工说:别解,让我来处理。
   我有些不喜欢这个叫钟工的施工员,他坏了我的好事。我家女主人明显把我栓在钟工窗外当成了她生活中一种不可言说的调味剂了,她变着花样穿着低开领的衣衫。
    怪不得钟工不让邱工解开系着我的绳子,这等于抹掉了落入他眼睛里的迷人好风光。他由起初的偷着瞄,发展到后来大胆放肆直勾勾色迷迷把目光罩在我家女主人身上,再后来,隔着一扇窗两两眉来眼去有着嚼不完的啰嗦话。
   邱工是一个按理出牌的人,他可不讲同事面子,每次经过,他都会咕噜几句:把狗栓人家的窗户下,就是不对。
    那天正值午睡,我一直不停汪汪汪。我是为我自己,没想吵着施工员。邱工气不过,哐的一声摔开门,径直走进我家对我家女主人就是一阵数落,正当我家女主人把双手叉腰间,准备泼一场时,钟工和事佬一般又出现了,他横在我主人和邱工之间对邱工说:
    “别别别,你走吧这事儿由我来处理”他一边劝说邱工,一边把邱工往门外送。
    “呸呸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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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14 10:23:45 | 显示全部楼层
    邱工脸色铁青,连着呸了好几口,便上楼午睡去了。
    屋子里只剩钟工和我家女主人,这时,一板正经的钟工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上前假装要把我家女主人叉在腰上的双手放下来,动作却磨磨叽叽闹腾不休。
    我家女主人浑身一颤,随即抬手敲了钟工脑袋一粟指,故作正经的唬起钟工说:
    “你干什么”?
    钟工嘻皮笑脸的回答:“我这不是帮你把手臂放下,劝你不要发脾气嘛”。
    “这位置是手臂吗?你妈的手臂才长成半球形状的呢”。
   “是的,我妈的手臂长成半球型的”钟工邪着脸。我家女主人听他这么一说,笑得腰肢足忸,钟工越发的来了劲头。
    这一切都被我看到。当着我面,简直无视我的存在。把我栓着,还玩得这么开心,我气不过,立马放开噪门大吵起来。我的叫声,直接把他俩惊吓一跳。钟工楞了一会,便在我女主人耳边悄悄说:“还是把它放了吧”。
    我家女主人绯红着脸蛋向钟工点了点头。从那时起,我总算获得了自由,脖上的绳子总算被解开了。
    一来我慢慢长大,二来我已经忘记了回家的路,我不再逃跑了。况且这里渐渐出现了一些快乐的成分。剡工时不时带些骨头之类吃食喂我,其实我对残羹剩饭真的无所谓,但我非常领受他对我的关怀,特别是当他用手指摸我脑袋,真的太舒服了。跟他混熟后,我时常和他闹着玩,他要走,可我还没闹够,我就用爪子抱住他的裤脚,我巴不得他多留一会儿。
    剡工看出了我对残羹剩饭没多大胃口,竟然专门为我买了两袋火腿肠,每天上午一根,晚上又给我一根。真是盛情难却呀!不管火腿肠好不好吃,这份人情我可不能埋没。
    做邻居久了,隔壁住的这些人,光是从他们走路的脚步声,我也能分出谁是谁来。邱工自不必说,根本不需要听他脚步,反正他早上起来也是呸呸呸,晚上回来也是呸呸呸,他不呸的时候,必定哼着即兴自创的小曲。
    提到听声断人,就不得不说一说另一位施工员商工了,他噪门出奇的高,说话又快,叽叽呱呱放炮似的。但他从不乱说话,他的叽叽呱呱是要挑选时机的!只当他觉得能够表现的时机才叽叽呱呱。那次我家女主人到他们工地水龙头下洗拖把,放在平时,商工不但不表态反对,还会冲我女主人投上一笑。这次是他们老板进了食堂里,能听到外面声音。商工装着不知道老板在,便放开嗓门冲着我家女主人大声吼叫,说她不该贪工地小便宜。这时,邱工正打远处走来,八成是看不惯商工使的花枪,又是连呸三声。
    同样处在不远处的钟工的心思可不会放在这块,开饭点一到,他不闻饭菜香,只专注围档之外一个倚门张望的人儿。当然是我家女主人呀,她最近特别喜欢臭美,总是对着镜子照来照去。在我看来她只好看个鬼哟,纯属东施效颦。我家小主人我倒是十分的喜欢,她阳光灿烂天真无邪。我没再想离开这里,与我家小主人关系最大,她是一个小学生,扎一对羊角辫子,轻盈活泼,我特别喜欢跟着她出去溜达。
    施工员们每天进进出出,每个人出来和进去都会随手把门带上。我蹲在外面守住,只要剡工开门,不管他是出来还是进去,我都要从他身后悄悄跟过去,我只想和他闹一会儿。他空闲的时候自会陪我玩一阵子,这太好了,我太享受他摸我了。有的时候他可能是忙,他要赶着去干工作,开始我不知道,我还没闹够,他指着门外要我出去,我偏不,他追我我就往楼上跑;不追我就站在楼梯上方,偏着脑袋摇动尾巴,吐露粉红舌头朝他笑,看着他奈我不何的样子十分有趣。他只得拿来一根火腿肠,我便放他一马,要不然即使他撵我,我也会抱住他裤腿不放。
    我家女主人为我取名叫来福,多难听呀!这名字俗不可耐,我十分讨厌,都懒得耳她,她唤我,我只装没有听见朝相反方向去。我家小主人不跟她妈学,一直称我为“小薇”。剡工跟着我家小主人唤我小薇。既然这样,就用小薇来作为本篇小说的书名吧。
    阳光真好,天气也不赖,我摇着尾巴似乎有些洋洋自得。只是车来车往尘土飞杨,空气有些糟糕。那个商工拿起管子冲路,估摸到老总快路过,他才开始猛忙一阵子,此外便是这里一比,那里一划。
    一天,左邻右舍扒着围档朝工地看稀罕,我个子矮只能从缝隙往里瞅。原来挖出几块朽木头,烂得不成样子,黑不溜秋,一根根瘦长瘦长,两头倒圆滑。围挡外面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正在指挥挖机的亯工没好脾气,冲着围观的人嘟嘟:
    “有有,有,有什么好,好看的,走开,走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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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14 10:24:17 | 显示全部楼层
    亯工也是住在隔壁,同样是施工员,他急的时候说话有些结巴,声音铳。他常年穿一身黑色衣服,形态僵板,头发蓬蒿,身材单薄,总是阴沉一张没有血气的脸。
    当他再次冲围档外嚷嚷时,把我家女主人的妯娌说火了,还嘴:凶什么呢,你跟这块棺材板长得有甚么两样?
    女主人的妯娌用了一个极其形象的比喻。确实,每当亯工从我身边走过,我总感觉有一阵阴森森的冷风,夹带着一股发霉的气味扑面而来。
   通过观察,我发现邱工除了爱呸、爱哼曲儿之外却是一个爱学习的技术员。邱工学习的方法就是搂着度娘,只要瓦岗建投公司在施工过程中出现难题,他总会于第一时间在手机屏幕上划来划去,之后煞有介事的讲述一番,语气神态象权威发布,亯工却接受不了:“他、他只懂个屁哟”,但亯工只等邱工离开后才开始愤愤然贬他。
    这是他们围在一起议论事情,我扒在不远处打盹时,突然破亯工这一声无端愤慨惊醒后看到的。亯工向来瞧不起业务比他过硬的人,在平行关系中谁越是说得对,亯工越是对这个人不满。他的不满常常通过莫明其妙的戾气表露出来。迟一会儿,他自已似有察觉,转头又想把情绪和戾气刻意掩藏起来。他藏什么呢,既然逃不出我的眼睛,更何况他人类同事?亯工说邱工只懂一个屁,然而很多时候他又不得不把邱工的屁捡起来,因为只有按照邱工的屁去做,才能解决工程方面出现的问题。
    亯工的结结巴巴不是真的结巴,只因他每说一句话之前,习惯性的要去反复权衡这句话使得使不得,他要避免自己杀出去的表情,射出去的语弹产生回弹,不至于伤到自己单薄的体载。
    亯工又特别惧上,只要和上司在一起,他僵直的身体自腰部以上必定朝上司弓着,象虾子一样,说话更是唯唯诺诺,极尽呵谀奉迎。
    虽说我是一条狗,常在人的脚边溜达,早把这些看得清清楚楚,见怪不怪,他们越是当面眉开眼笑,就越是喜欢背后搬弄是非。
    “少听点人话,对你没有好处,知道吗?”
    剡工注意到了我,似乎看出了我心里的一些所思所想,便伸出中指在我眉心上一抹,一本正经的训导我。
    “呜~呜呜”
    我点了点头,剡工便露出了微笑。剡工不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别人,遇上他们谈论这些,立马起身离开,以至工程部里的同事都说他不合群,特立独行。
    也不是我有意偷听和刺探,人的事儿与一条狗有什么干系呢?我才懒得管呢,只不过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都是自闯进我视野和耳朵里的。得空和我家小主人缠缠,和剡工闹闹才是我最开心的时刻。
    人多的地方,剡工从不带我过去,若是他一个人独自工作,我跟在他后面,他也并不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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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14 10:24:45 | 显示全部楼层
    玩归玩闹归闹,剡工严肃起来可不得了,还好我看得出来,那情形我还真的有些怵他。他往往只发一个“彻”字单音,随后转过身去目视它方,再不理我,我只得悻悻而去。除此之外,就算他假装捂着拳头、拿起棍子,我也要和他对持一阵,或是在他两腿间钻来窜去,或是抱着他裤腿不放。
    出鬼,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我竟然懂得顾及人的情绪了。
    这几天时冷时热,今天刮一上午大风,突然一块泡沫飞了过来,我一个飞跃用嘴咬住。人类喜欢打球,狗类喜欢叼被风刮起的泡沫。我正玩得高兴,剡工站在围档那边挥手制止说:
    “小薇别咬了,拿过来”
    这是剡工前天吩咐小工挂的,我那时正好在旁边看着。小工做事毛糙,挂的经不起风,这下全部被刮飞。剡工自己挂的却蚊丝未动。他做事认真。小工用扎丝穿过泡沫板,往横杆上一绑,风一撕就把泡沫撕开。剡工则把一段铁丝绕出一道圈,再用老虎钳当中一夹,做成一个好看的蝴蝶结,用蝴蝶结抵在泡沫板上,风自然无能为力。
    剡工负责景观绿化这一块,他有创意,也喜欢动脑子,颇有工匠精神。我喜欢跟在剡工后面看人类干活儿,我真羡慕他们长有一双灵巧的手,他们十根指头之间居然可以绕来绕去配合协作。我心里免不了产生一丝丝嫉妒,造物者不公呀!我类爪子除了扑、抓、抱之外无非啃啃骨头刨刨地,而人类远不只这些。看剡工植的树,杨柳依依分外妖娆;种的草郁郁青青生机盎然;栽的花姹紫嫣红千娇百媚。他做的这一切多么神奇呀,反观我类,无非只晓得要吃要喝,啃啃骨头,摇着尾巴、吐着舌头,取悦讨好。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你说说我心里怎不失落?尤其跟在剡工后面看他工作更有感触,他头脑聪慧手脚灵巧,那时我狠死了怎么就不如他。可偏偏就他最关心我,他的关心不是做作出来的,那怕对于一条狗,也是平行对待,这岂不让我更加醋意大发!有时侯恨不得咬他一口。当然我只轻轻的咬咬,我又不是一条疯狗。
    剡工和其它施工员有些不同,不管是对待工作还是对待我,他似乎从不按套路出牌,总会搞出一些新鲜玩意。一些烦难事情到他手里往往迎刃而解,一点儿也不费劲。和我玩耍,他不跟别人那样只一味勾动手指喔儿喔儿的傻召唤,那是对狗的轻蔑举动,用这种低智商,夹杂着莫名其妙优越感和傲慢姿态跟我互动,我一看就烦,一概懒得理会。
    剡工他逗我玩,一阵热闹之外,便让我挨墙站着,开始做一些动作或是表情,或是使用工具给我看,他没有一丝一毫踞高临下的颐指气使,所以我在他面前也很乖巧,毕竟他这套对我来说太新鲜好玩,况且,每一次当我表现出色,他总会奖我一根火腿肠。
    除了我之外,剡工似乎并不擅长交际,也不擅长表达,要不就是他根本就不屑于这些。他直来直去,不喜欢绕弯子。一次我在他们食堂门前,朝里望了望,看见剡工正在给劁工说一件工作方面的事情。这要放在老板在场,劁工会比什么都认真。这天老板不在,劁工故意转过头和别人谈论起饭菜味道,不理剡工。剡工重复两次他仍装着没有听见,这时便见剡工突然发火,大声的对劁工说:
    “劁工,我的说话你听到没有,你别只当老板在场才那么关心买树的事儿呀,现在景观绿化等着栽树,我昨天就和你说了,你倒底落实不落实?”
    剡工一声吼,把正在吃饭的施工员注意力齐刷刷吸引了过来,惊得劁工触电似的,手中筷子差一点掉到地上。这才只见他慌忙说“好好好,我吃完饭就打电话落实”。 劁工自持跟老板走得近,从不把同事当作什么。他市侩苟营那一手练达得极精,特别擅长在老板跟前取巧卖乖。
    我从没看见剡工这么发脾气,这一幕被我看见倒是挺新奇,所以我一直在门外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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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14 10:25:4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不是一只爱蹭热闹的小黄狗,尤其和剡工做邻居久了,我的性格也沾上了一些他身上的习气,喜欢站在一旁观察各色人等,从中甚觉怪有趣味。一条狗的平常日子,想必你也能猜到,如果不寻找一些适合自已的趣味,那么狗生必定是枯燥的,算白活一回。好是我跟着剡工久了,心思越来越细密。不过未必就好,万事总得辩正去看。还好我只是一条局外的小黄狗,用不着费那么多的神思。总之,我还是更喜欢我家小主人些,那怕每天只陪着她上学放学走上一程,我也非常地惬意。
    我这天照常送我家小主人去学校,返回时正没趣味,突然看见剡工跟在亯工及劁工后面在路上走,瞧剡工那样儿似十个不情愿叠加。他既然那么关心我,我也理当关注他多些,所以我决定跟在他们后面去瞧瞧。他们走进学校旁边的寡头公司大门,原来是谈合同。
   他们一进去,整栋楼立马吵吵嚷嚷象炸开了锅,只听到亯工结巴的嚷嚷,以及劁工不甘落后的啰啰啰啰。劁工说话机关枪似的、这个这个这个,他每说一句话的未尾,已经习惯性带上一个“啰”字。
    这两人凑在一块活活把一栋楼的人吵晕。因此他们前脚刚走,办公室几个女子立马指着他们背影鄙视起来。其中一个女的挖苦:
    “这个王八真是让人恶心之极!”
    “那个瘦的还不是一样,一身的阴晦气。”
    “你比喻真形象,那个挫的四肢粗短,脑袋缩进肩颊,穿一件臃肿的羽绒服,走路一划一划,从背后看确实极一只站立的王八”。
   “关键是他一肚子坏水,在同事面前假装为公司利益针尖削铁,私下只要对他有利,他才不管价格高低。他当着同事的面假马儿对合同细节斤斤计较,小算盘敲得贼精贼精,他越是贼精,我们越有办法对付,所以以后对他一定要留个心眼,一律顶格报价”。
   “不能这样,我们还是尽量合理,况且他只是为回去表功,就算按顶格报价,他回去还不是会说他又为公司节省了几多几多?”
   “象这样的人,他就是社会的垃圾,他就是社会的毒瘤!”
    “也是出巧,竟然有人信用他”。
    “哎……”
    “善恶有报,一个人的德性,终将会成为基因,最终遗害必然是他的子孙”
    “你这个说大了,算事,我们别谈这几个垃圾了,恶心!”
    她们还在议论,没有人注意一条听得懂人话的狗落在后面,她们说的话自然全被我听到。
   和这帮施工员做邻居时间长了,他们每一个人的禀性其实早已被我看透。不只这些女人笑劁工是一个王八,我听到的可多着呢!人类说话并不回避一条狗,所以,我能经常听到他们发自肺府的一些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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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14 10:28:49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些话我听腻了,早已不感新鲜,只不知道邱工整天嘴里呸呸呸的干吐着,是不是也是恶心一些人,是不是也是恶心一些事。
    从寡头公司出门,剡工便独自朝另一条巷走去,看得出他极不情愿跟亯工和劁工同一条道儿走路。
    一场好大的雨,哗啦哗啦足足下了整一个晚上,把大地浇得到处是水洼。第二天早上,工地一反常态的寂静,这倒真是好蹊跷,以往天没亮,围档那边就开始噼里啪啦扔钢管,打电锤,声声扎耳,今日个咋的了?我得去瞅瞅。
    原来是停电了。
    好好,难得安宁。我摇动着白尾巴尖儿,我东逛逛,我西逛逛。
    “怎么还不去发电”
    突然一阵炸雷,却是商工大声的吼叫。远处老板正朝这边走来,他逮住时机冲电工小伍喊起:
    “工期这么紧,停电了也不知道去发电,你是不是忘了自已是干什么的?”
    小伍不愠不火的回答他:“到处积水,不先排查,触电了责任谁来承担?”
    小伍说得在理,一看老板已经离开,再喊也没甚汤头,便见商工不再吱声,转身走向了别处。我背道而行,想看看大雨过后剡工在哪。   
   不一会儿,在机房看见了他,他和邱工在一起协助技师修理被水淹坏的机器。邱工一笔一笔记录着机师更换的零件,手指不停的在手机屏上划动,搜索同型号配件单价。这事儿不归邱工管,可他对任何业务都饶有兴致,技多不压身当然是好事。干工作时邱工嘴可不呸,他热情的与机师交谈,以便套出维修费用。一看机师就是老实人,没长心眼,他直说了大概一万五、六,邱工笑了笑说跟我估的差不多!
    双手油污的剡工在一旁打下手,他见我溜了来,张开黑掌向我举了举吓唬我。这儿确实太脏,我还是走吧。经过工程部时,劁工在与维修老板谈修理费,劁工啰啰啰啰机关枪一阵乱放,想先声夺人,机修老板八成是对他不懂装懂搞烦了,最后对劁工说:
   “这样吧,修理费就是三万块,你要是嫌高了,我把我的零件拆下来,你只付拆装费就行了。”
    机修老板话说得十分坚决,不留余地,说完便给机师打电话交待不修了、拆机器。劁工这下没了辙,翻着白眼珠转而讨好说:“三万就三万,但是你找老板签字时,务必要这么说”
    劁工顿了顿,他说话喜欢同时用手比划,他说“你就跟老板说,修这台机器本来需要四万三的,是劁工到处查价又压我工时,只肯出三万,修你这设备实在花不来”。
    哎!人和狗的眼光真不一样呀!一些人对于狗狗而言显然十分的讨厌,可是他们却很会取悦人主;而另一些被狗狗喜欢的人偏偏处处面壁,难怪一天到黑只听邱工呸呸呸,估计他是心中不平。好学敬业有么字用?都比不上察颜观色,溜须拍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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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14 10:29:17 | 显示全部楼层
    哎,人的事儿想多了伤狗脑筋,我还是玩我自已的。送走小主人回来,一进门,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我家女主人怎么了,她在房间呻吟,是病了吗?好歹是我主人呀,我得关心关心!于是我用狗爪扒开虚掩的房门,却见被子玩狮子一般在颠动,两个人在气喘吁吁。我正不明所以,突然瞥见钟工的一双鞋零乱的散在地上。人类真是一个奇怪的动物,享受和痛苦发出的却是同一样的声音。
    不管她了,我转身出门,偏又看到棺材板站在隔壁抽烟,地上已有十来个烟蒂。亯工烟瘾出奇的大,任何时候看见,他手里准会夹着一支烟,阴沉着眼一阵猛吸。得离他远点,我可不想被二手烟污染。
    今天是怎么啦,只感到无趣,没味。我走到一棵树下,抬起后腿撒了一泡狗尿。之后抖了抖身上的狗毛,把前掌搭在地上,绷直,肩膀往下压了压,拉伸了一下筋骨,接着伸了个懒腰,我张开嘴吸了口清新的空气。
    好些天没有看到剡工了,他在忙什么呢?我要去门口守上一会,倒不是盼着剡工给我带来吃食,我只想他摸一摸我脑袋,和我闹一闹。
    没有守到剡工,却见远处一只立着行走的王八,划动四肢,鬼鬼戚戚地和供货商勾搭。
    小主人放学归来,她轮换用一只脚单跳,小辫子左一摔右一摔,活沷可爱。我最喜欢我家小主人了,于是我翘起尾巴快速摇动,箭一般冲到她身旁,在她脚边和她挨来挨去。
    “妈,饭呢”
    “好闺女,妈有点不舒服,我这就去为你做饭”。我家女主人衣衫不整从房间走出来。明明是舒服过头了还骗人说不舒服。不过,她虽然对我态度不好,对她女儿却百依百顺。
    钟工正好吃完饭从围档那边走过,他瞟了一眼这边,看见我正用狗眼瞪他,他便慌张地溜进隔壁。
    钟工一个人独处时喜欢摇头晃脑,挺自鸣得意把班组以及手下施工人员盘得溜溜儿顺。他用一个“盘”字,显示自已有能耐。他不管对谁都是甜言蜜语,许足口惠。不过,钟工确实有一些本事,我见过他们公司开会,钟工发起言来滔滔不绝,一二三四五娓娓道来,虽然浮于表面却很顺溜,在瓦岗建投公司口才方面属最好的。另外,他喜欢在人前人后夸他的女儿如何如何优秀。这三点便是钟工的外衣,他觉得切合、适时,然而与他想要得到的认可恰恰是相背的。他真正专长是宠络中年妇女,只这方面,他反而守口如瓶从不对外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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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14 10:29:33 | 显示全部楼层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阵风过,地上到处铺满落叶,转眼间到了寒冬季节。我是一条中华田园犬,狗毛不长,经不起凛冽的寒风,在这样的季节里我尤其渴望得到剡工的慰藉、渴望他手掌滑过我毛发,他掌心的一股暖流,养成我守在门口的耐性。然而天气太冷,又不能整日站在寒风中守候。剡工只有上工和收工,一天四次进出隔壁大伯的租住屋,好是我耳朵十分的敏锐,老远分得出他的脚步声。不管是从工地回来,还是他从大伯家出门,我总会在第一时间判断出是他,便箭一般窜到他身边,撒欢儿摇尾巴,在他脚边磨磨蹭蹭。我可不担心他会踩到我,就算无意间他脚底踫到,惊起一跳地反而是他,他生怕伤着我,还会蹲下身来连声说对不起,问我踩上没有。看他心痛的样儿那才好玩呢,我会乘机懒上他,要他多陪一会儿,要他摸摸我脑袋捏捏我耳朵,要不然我抱着他裤腿拖住他,不放他走。那时候他也没有办法,用火腿肠哄我也没有用,可不是一根火腿肠的事儿。
    原本以为只是秋风的萧瑟、以及寒冬季节来临,却不曾想问题比这要严重得多。已经有上十天了,我没有看到剡工,更别说得到剡工的任何表示。起先,我还以为他工作太忙,无暇顾及。这种情况以前也有过,我能理解,但也就一两天即过去,可是这一次确实不同。我的预感一点儿也不错,果然的,剡工是在有意回避我!有一次,我明明老远看见他走过来,可是,当他看见我在门口守着时,他却迅速拐进另一条小巷。
    岂有此理!
    我愤愤不平,决定跟他斗斗,他总是要进出隔壁租住屋的,不担心他不见我。再说他脚步声也是藏不了的,我倒要看看他一个人的迷藏能玩多久。
    还好,我家女主人于不知不觉中也给了我极大的方便,就算风再大天再冷,她也只把大门虚掩,跟我一样,她有她的守望。
   气死狗了,还跟我玩起对策。这两天,剡工每次吃完饭回租居屋总是夹在施工员中间回他宿舍,他还满有信心的认为以前训导我的教条仍然有效,他知道我已经接受人多的时候不许我跟随他。那好吧,日子比地上的树叶多,我等得起!
    果真不出我所料,时机来了。这天,天色已晚,其它施工员已纷纷归巢,就剡工一个人不见踪影。在施工员互相交谈中,得知剡工仍在加班,这就有了,小样儿,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是?
    黑夜已深深浸没整个世界,天上的星星也隐藏了起来,这时,远处一个人影蹑手蹑足地走近。是剡工回来了!我早在角落悄悄潜伏,待他一开门,我立即跟随溜了进去,这举动把剡工吓了一大跳!
    吓得好!鬼叫你不理我,还做鬼做怪故意躲我,我心里思忖着。
    剡工惊㤞在堂屋中间傻傻望着我,我则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高昂狗头,吐着狗舌,立起狗耳,把狗尾巴不停的摇动,故意在他跟前左三圈右三圈。
    他最初明显有一个下意思动作:准备弯下腰来、准备伸出手掌,准备和以前一样摸我。然而他忽的想起了什么似的,动作还没开始便立马收住。他的表情在惊㤞惊喜和故作冷漠之间快速切换、一气哈成不落丝毫痕迹。他没有摸我,而是站在堂屋中央冷若冰霜,任凭我在他脚下磨来噌去也无动于衷,也不低头看我。我等不及了,腾起双爪扑搭他的双腿,他仍然装着没有感觉,木头人似的,这是怎么啦?是我认错人了吗?
    显然不是!
    太不正常了,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剡工挪动双腿,甚至对我发出厌恶地低吼。
   “出去”
    这声冷漠低沉的声音过后,剡工竟然指着门外,要赶我出去。我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不给我一个交待,就想撵我走,没门儿。我试着和往日一样,叫我出去我偏要往楼上跑,可是这一次全然不同,他木桩一样站在原地,面无表情,我知道这已经是真的了。
    我识趣
    我虽然是一条狗,同样有狗的尊严。不再多想,也不再犹豫,我义无反顾夺门而出。只听身后传来哐当一声沉重地闷响,剡工重重地关上了他的那扇大门。
    这一夜我如同掉进冰窑,孑然一身的清影在孤独徘徊。冬夜万簌俱寂,只有一颗落寞的心在胡思乱想,欲在一团乱麻中理出头绪。一切都是徒劳,理不断,心更乱。我后悔我太过于倔强,怎么就不再等一会儿呀,或许剡工还会回心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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