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2月19日 即将进入腊月了,隐隐约约闻到年的味道。
想起小时侯,想起了农村生活的岁月。春节前,养了一大年的肥猪难逃一刀之劫,清晨的寒风里,几乎每天都传来尖利的猪叫声。每到这时,村里的孩子便成群结队地跑去看热闹。农户人家杀猪,找的掌刀人都是些业余“杀手”,帮忙性质,不要工钱,收拾利索后给几斤肉就行了。众人七手八脚地把猪捆好,按在一个大案板或长条桌子上,掌刀人照猪脖子处一刀捅下去,猪血就涌泉般喷出来。地上放一个接血的盆,有人用木棍不停地搅动着,以免血凝固。待血流得差不多了,猪叫声也慢慢减弱了,再把猪抬到地上慢慢拾掇。
不过也有失手的时候,杀猪人手艺不精,没有把刀捅到猪的要害处,猪许久不死,更狼狈地是没摁住,猪带着伤逃跑,杀猪人浑身上下都是血点子,吆喝着在后面追,引起围观的人哄堂大笑。猪杀死后,要褪毛、开膛,一般都在空院子进行,大锅的水烧得滚开,把猪放进去。杀猪人用一根特制的铁棍,在猪身上捅几个来回,然后在猪大腿处割一个小口子,顺着这个小口吹气,眼见猪身子越胀越大,滚瓜溜圆。这时再褪毛,又快又干净。
农村的习俗,腊月天天都是好日子,所以一到腊月几乎经常有结婚的嫁女的办喜事人家。那个时候没有酒店,一般都是在自家门口搭灶做席。除了要请户族亲朋,还要请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席面可以用丰盛喜庆来形容,线鸡、五花肉、大鲤鱼是必不可缺的,灶间的大铁锅里,满满的都是骨头肉和浓白汤,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灶坑底下的片柴烧的劈啪作响,火光一闪一闪的,把忙碌的主妇衬托的更加喜气。酒是村里土作坊酿制的纯谷酒,劲大,辣嗓子,喝到肚里象着火似的。因为客人较多,队长、保管、会计等村“干部”和辈分大的客人要在大方桌对门向的主席就座,两侧坐的是辈分较小的客人,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一个蓝边碗,酒倒的满满的。难得一聚,人们款着当年的收成,款着一年来村里的大事小情,款着少小时的趣事,爷们越喝越高兴,端起碗频频的起杯 ,夹一粒肉丸子,咕嘟一口酒,很快碗中的酒就见低了,殷勤的席长连忙拿起酒壶给筛上。推杯换盏中,气氛渐渐进入高潮,爷们脸上喝得青筋绽出,棉袄都敞开了,尽管舌头都有些不利索,可话越说越热乎,亲情更亲了,平素有些小小的磕碰,碗一端:“什么都不说了,都在酒中”疙瘩就算翻过去了。这样的酒席往往要从掌灯时分喝到后半夜。寂静的村落里,爷们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嘴里还嘟囔着说自己没喝多,灯亮了,门开了,主妇们迎了出来,妇人的埋怨、汉子们的申辩、关门的响动,也惊动了犬儿,引起吠声一片,好一会才趋于平静。 整个腊月是农村孩子最快乐的时节。兜里揣的满满的熟花生、花花绿绿的廉价糖果、爆米花,再节俭的家庭,大人都要给孩子预备些零花钱,一年盼望的愿望,都要在腊月兑现的。孩子们仔细盘算着零花钱的用项,多数孩子的买了“小鞭”向大人讨要个烟头,满村里乱放,有的到乡镇上买2分钱一大张的“纸画儿”,都是些神话人物的头像,什么猪八戒、孙悟空、牛魔王啊,买回来用剪刀剪成小块儿,口袋里一揣,可金贵着呢。几个小伙伴凑到一起找一块平石板,专心致志的玩起了“拍炮”,玩的饭也不顾吃,脸冻得通红,鼻涕吸溜吸溜的,用棉袄袖口一擦,一个腊月下来弄的棉袄袖口锃亮。淘气一些的到树上掏麻雀窝,到地窖里偷几个红薯。找个向阳的地方、搂一堆柴火,火烧旺了,把红薯放到火里,待烤的焦黄,香味四溢,放到嘴里慢慢的啃,就是一个香。不到天黑孩子们是不回家的,待回来,个个弄的象个土八路,有的手脸还挂了花,衣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划了口子。大人看见了也不加责怪,顶多呵斥一句“鬼儿的,玩几死”就算过去了。 进了腊月,跺年粑也是件大事。淘米跺年粑很有讲究。那年月,粘米还是稀罕物,在农村只有逢年过节,公社才给每家发上十来斤。年粑的原料分粘米、糯米和黏高粱米三样,一般人家也得做上几十斤米的年粑,殷实一点的人家要做上百斤米的,除了自己家享用,还要送城里的亲友。各家的年粑通常放入大水缸里浸着,一直要吃到三、四月。这年粑一般是煮着吃,讲究一点的,用油煎一下,两面都炕的金黄,煎出“锅粑”,口感更好。
腊月里,首先是过小年,在腊月二十三,依旧例是要扫房的。家庭的主妇们用毛巾包着头、拿着一把绑着木棍的笤帚,细细打扫一年来积存的积土,祈盼来年无限好运。 怀念儿时的腊月,怀念儿时的伙伴。。。。。。
[ 本帖最后由 江川 于 2008-12-19 08:23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