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经天下(长篇武侠小说连载)

逝水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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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飞扬在名医范济民的救治下，醒倒是醒过来了，只是他身上所中之毒，范医生说不出来道道，更无从根治。不过他建议去忻蒙山找一位“忻蒙毒怪”黄老前辈看看，或许他能有解。忻蒙山属山东境内，严三娘本就不想北上，可是沈飞扬的性命攸关，她该何去何从呢？

    夕阳映照在房前的院落，沈飞扬一脸病态干涩地坐在院前的青石板上。在前面不远处，一群孩子围着严三娘，玩着老鹰抓小鸡的游戏，口里不断地叫唤着，“三娘，抓我，抓我……”，人却又左右躲闪。这群天真的孩子，不知道侠盗飞鹰本名叫“严三娘”，也跟他们的父辈、祖辈一样，直呼“三娘”，也许在他们心里，“三娘”的意义又不一样了，透露着对母性的亲近与敬爱。每当沈飞扬看到这一幕，他都很开心，出道十多年来，一直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腥风血雨里，充满了欺诈、仇视、野蛮等种种勾当，这种恬静的生活似乎离他太遥远了。小时候，他跟一批与他有着同样命运的师兄弟们，在习武闲暇之余，也一起玩过游戏、上山打猎，那种生活何其快哉！出道后，师兄弟们分散在天涯海角，面对的是形形色色的犯罪分子，再没有了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一起回忆往事的逍遥日子。

    而今天，一个他要缉捕的“盗贼”，不但救了他，而且把他带回到他向往的生活。来贫民窟的这段日子里，他看到所有人发自内心的对严三娘尊敬与热爱。虽然他们地位低下、穷困潦倒，但是他们之间的和睦、热情、真诚感动了沈飞扬。

    严三娘成了贫民窟最受欢迎的人，就是这样的一位侠女，沈飞扬却要把她缉捕归案。如果沈飞扬没有身中奇毒，在这里就要把严三娘拿下，预计贫民窟的百姓一百个、一千个不答应。沈飞扬也不想破坏这里的气氛，他对严三娘不管个人名誉，只论天下苍生，有了更多的理解和尊敬。除此之外，似乎又有更多的情感，朋友之谊，还是男女之间那种朦胧的感觉，他也说不清楚。现在他已身中奇毒，能不能医得好，他不知道，但他明白在自己未复原前，是不会对严三娘怎么样。所以在这些错综复杂的情感里，他又希望自己不要好起来，对能不能医好，没有太大渴望。

    严三娘最终决定带着沈飞扬北上，哪怕明知前面是龙潭虎穴，她都必须这样做。这是父亲从小灌输的理念，侠义重千金，个人的安危有时候就不能去计较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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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三娘要走了，贫民窟的居民送了一程又一程，他们含着泪，呼唤着“三娘”。其间情深意长，令沈飞扬都感动得眼圈发红。如果他们知道医好了沈飞扬，他就要逮严三娘归案，恐怕打死他们也不会放严三娘离开。还会不会再回这里，严三娘也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这里是一个温暖的港湾，在这里没有勾心斗角，没有贫富差距，在她厌倦江湖的时候，都会想起这里。

    严三娘带着沈飞扬继续坐船北上，因前段日子的劫船事件，坐船的人明显少了很多，同时船上也多了押船的。大家坐在一起，说的最多的还是上海首富钱万三失踪的那件事。沈飞扬、严三娘这段日子一直呆在贫民窟，并不知道当日与他们同船的还有上海首富钱万三，此时一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吃惊不了。魔天怪要劫那趟客船，想来是早有准备、提前打探好的，他们二人只是瞎撞搭上了那趟船。

    在海上漂游了五天，客船终于到达了海州码头，然后走陆路一百多里就到了忻蒙山范围。沈飞扬由于有毒在身，体力已如普通人，行进的速度很慢。严三娘担心碰着认识沈飞扬的人，提出走小路。沈飞扬则坚持要走大路，忻蒙山一带他没来过，不相信会遇上认识的人。即便是走大路，一路走走停停，到天黑时他们才靠近忻蒙山脚。

    严三娘找了家农户人家，给了些碎银，打算晚上就在这里将就一晚上。吃晚饭时，严三娘特意向主人打听“忻蒙毒怪”的出处，不想农户人家听都没听说过“忻蒙毒怪”这个人，更别谈知道他住在哪里。忻蒙山绵延八百多里，不知道“忻蒙毒怪”的住处，想找他无异大海捞针，严三娘、沈飞扬心里都有些失落。特别是沈飞扬，他感觉自己不能再拖累对方，“严姑娘，你已把我送到山东地界，我会很容易联系上衙门捕快，你、你还是走吧！”说这些话，沈飞扬是鼓了好大勇气，他不是担心严三娘走了没人照顾他，而是亲手要放掉他要缉捕的“犯人”，考虑了好多天。可是严三娘不依，从这几日来看，沈飞扬的毒越发深了，而且每天都有发作的迹象，毒药一发起来，他都有生不如死的痛苦状，这个时候怎能弃之不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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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四节 忻蒙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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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三娘拖着沈飞扬在忻蒙山艰行了十多天，可哪里打探到“忻蒙毒怪”这个人。好在山里也有住户人家，晚上尚能借个宿，讨口饭吃。这十几天，沈飞扬身上的毒每天午时都要发作一次，一次比一次厉害，痛起来狠不得拿头去撞石头。每在这个时候，严三娘就点了他的昏睡穴，待一个时辰后，再解了他的穴道，然后再继续行路。

       沈飞扬明显苍老了很多，胡子邋遢、脸色苍白很多不说，精神也江河日下，远远看上去，落魄得就是一个糟老头子，全然没有昔时的铁捕风采。有几次沈飞扬想放弃求医，但都被严三娘喝斥住了，她相信范济民，没有把握的事，他一定不会乱说的。忻蒙毒怪既然称之为“怪”，一定有他怪的地方，性情、爱好、为人，甚至择居的方式，肯定跟常人不一样，所以必须耐心地去寻找。

       仲秋的细雨虽然不大，却很容易打湿衣裳。一阵急雨过来，两人来不及躲闪，身上的衣服已大半被淋湿了。严三娘倒还好些，沈飞扬身子本就虚弱，经此一淋，禁不住打冷颤。好在他的包裹里有换洗的衣服，严三娘连忙找出一套来给他披上，然后一起去找寻躲雨的地方。在一处拱出的岩石下面，勉强可以供两人栖身，严三娘率先蹲了下去，清理了一下地面的乱石，让一身疲惫的沈飞扬斜躺在里面。岩下不被雨淋、可供容身的空间很窄，两人靠得很近，严三娘能听出沈飞扬沉重、急促的呼吸，为了躲雨，一阵急赶，显然沈飞扬有些吃不消。

       困乏、虚弱的沈飞扬缓和了呼吸后，很快进入了梦乡，外面的雨还在无休无止地清浇着，天色也渐渐的晚了。今天晚上该怎么办，难道就在这狭小的空间过夜？严三娘探出头来，四处望望，只见在左前方山谷里，于烟雨朦胧飘渺之间，好像有人家。她想唤醒沈飞扬，去那里过夜，可是又有些不忍，试着摸一把他的额头，发现有些发烫，想来着凉感冒了，如果今晚不找一好的住处，只怕他会病得更厉害。所以她就没有什么顾忌了，背起沉睡的沈飞扬，朝着左前方高一脚、低一脚艰难地行去。

       作为捕快的沈飞扬本就有灵敏的嗅觉、听觉和视觉，可是现在他的感官都失灵了。严三娘把他从地面拉扯到她的背上，然后冒着牛毛般的细雨一路颠簸，他却没有醒，还在沉沉的睡着。严三娘个子本就不高，背着比她高一个头的沈飞扬，雨水又在不断地流淌，淋得她眼睛都睁不开，几次想停下来休息一会再走，可想想正在高烧的沈飞扬，只得咬紧牙关继续前行。

       在一片峡谷前，果然有幢幢房影，房子前面是一道溪流，不过这个季节是干枯的。步过溪流上的竹桥，向前约一百丈，幢幢房屋立现，看房子的式样，是仿造江南水乡书香门第模式而建，在大门的横牌上，书着“忻蒙小屋”四个古色大字，那几个字写得倒不错，秀气飘逸，想来出自女子之手。严三娘背着沈飞扬跄跄踉踉的一路踏来，急迫地敲打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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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了约摸盏茶的功夫，栓住的大门才缓缓打开。开门的是位六十多岁的老妇，看她一身的装束，高贵而又不失素雅，精神矍烁，显然不是一般的荒野村妇。严三娘说明了来意，老妇略作迟疑后，还是让严三娘背着沈飞扬进去了。

       这片建筑很宽广，严三娘在老妇的引领下，转了几个弯道才来到一处房前。老妇推开房门，室内打扫得很干净，几乎可以用一尘不染来形容。严三娘把刚一把沈飞扬放倒在床铺上，老妇对她叮嘱了几句就出去了，出门时，老妇还特意又把房门带上了。

       严三娘再摸摸沈飞扬额头，越发烫得厉害。要把他的高烧降下来，成了当务之急，偏偏那个老妇又迟迟来不来，走时又特别叮嘱严三娘切不可随意走动，这叫严三娘如何不急？她趴到房门旁边窗户望出去，偌大的一片房宅，没有人影走动。这里不可能就老妇一个人住，不然清洁卫生她一个人也做不过来，更别说她那一身衣着，也不像是个忙于家务的人。

       严三娘猜想的不错，这片宅屋虽远在深山，距最近的住户人家也在五十里外，且占地至少在二十亩以上，府上有专门供进出深山的马队，光佣工、护院的就有几十人。这片宅子的主人姓朱，是大明朱氏王朝的后裔。在明朝被满州人颠覆后，朱氏后裔及一些大明的忠肝义士纷纷起来反抗斗争，企图把满人赶出去，分别成立了天地会、红花会等秘密组织。但终因势单力薄，多被满清追剿，百多年来，就只剩下这一孤旅，暂藏身忻蒙山中，仍在坚持着她们复明的梦想。

       前面严三娘见到的那个老妇，她也姓朱，但不是这里的主人，她只能算是朱氏的分支近亲。真正的主人是崇祯帝的第六代子孙，叫朱妙可，是位公主。多年来，朱氏男姓子孙都被追杀掉了，只有她以女儿之身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浩劫。朱妙可不忘家仇国恨，仍在以一已之力与大清朝进行着秘密抗争，她看到大清朝历经百多年来，也已渐入膏荒，朝廷昏聩无能，官府贪腐横行、草菅人命，百姓民不聊生、苦不堪言。这对她来讲，就是最好的机会，只要选择合适的机会，振臂一挥，一定能招来百万之众，将满州狗赶出去。

       忻蒙小屋组织非常严密，守卫森严。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有钱人，厌倦了这个世道，躲在这里隐居起来了。在内部一些家丁、护院眼里，他们并不知道这里的真正主人是大明后裔朱妙可，多以为是前面提到过的老妇，主人们有什么背景、每天在忙些什么，他们无从知道。只是按照老妇的规定各司其职，在特定的区域、特定时间内做特定的事情，彼此相互间都不得来往、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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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妇跟着明公主朱妙可来忻蒙山已三十多年了，前三十年里，她一直伴着年幼的小公主过着颠沛流离、东躲醵藏的生活。后来大家都厌倦了，决定找一安全的地方定下来，于是就来了这里，建起了忻蒙小屋，开始在全国范围内布眼线，一切的运筹帷幄都在这里进行。所以为了保证这里的安全，大家可谓是费尽了心机，建立了严密的制度，对贸然闯进来的陌生人，存有十二分的戒心。老妇是这里的总管，她也不知道她祖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朱氏王朝绑在一起、生死相依。她只记得在她八岁的时候，父亲为了救比她大五岁的朱氏男性后裔，生生被满清官兵射成了刺猬。而后，她也就一直跟着这些大明王孙尽忠职守、不离不弃。

      朱氏后裔势力有多大，老妇也不太清楚，她只负责忻蒙小屋内部事务，涉及散布全国各地的机构、眼线，甚至海外的据点，她都不得而知。这些在朱氏王孙后裔组织的“复兴社”是禁令的，上峰没说，下属不得问起，不得打探。

      严三娘带着昏迷的沈飞扬贸然跑到这里，令老妇有些为难，留，还是不留；救还是不救，都让她有些难下决断。最近小主人不在忻蒙小屋，如果留下来或救错了人，会不会遭小主人责怪；这两人来历不明，会不会窥视到这里的秘密、泄了出去？

      最终老妇还是把她们留了下来，看她们的装束应该是武林中人，男的虽然有病在身，但掩不住一脸的正气与执着；女孩子则秀外慧中、侠气逼人。复兴社是以恢复大明为第一任，百多年人忍辱负重、百折不挠，其间除了一大批大明忠臣义士之外，更有无数的江湖侠客舍生忘死、前赴后继撑起了这面大旗。历经百多年，这股力量之所以还得以延续，是因为他们也秉持着江湖道义、人间正气，才得到了数以万计人鼎力支持和暗里帮助。所以，老妇思虑再三，还是收留了严三娘和沈飞扬。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老妇又回来了，跟她一同来的，有负责送饭、掌灯的佣人，还有一位五十多岁的郎中。郎中把了把沈飞扬的脉象，心里吃惊不了，他跟着复兴社行走江湖几十里，医过不少的患者，见过不少的中毒人。这年轻人除了风寒之外，最要命的是他中了断肠草之毒。断肠草的毒性要比民间传说的砒霜高上几十倍，最关键它不会马上要了人的性命，而是让你痛不欲生，一般每十二个时辰发作一次，一次比一次厉害，直至肝肠寸断、全身溃烂而忘。这些在大明传下来的秘史里面有记载，他也没有真正见过、医过这样的患者，只是根据他的症状，猜测应该是断肠草之毒。接下来，郎中问了些沈飞扬中毒前后过程，严三娘如实细说了，听过之后，郎中更加确定沈飞扬中的就是断肠草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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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五节 陷入重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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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中还是给沈飞扬开了些药，不过那都是针对风寒去的，至于断肠草之毒，他也不知道何以为解。当严三娘问及忻蒙毒怪时，老妇、郎中竟也不知晓，这让她有些失落。以她们在这里居住几十年，又非平常百姓人家，都不知道忻蒙毒怪，那到哪里去找？

忻蒙小屋里储备了很多中药，对风寒这些常见的病，很快就有人端来药汤，严三娘细心的给沈飞扬服下，然后端张凳子在他床边坐下了，困了，就着瞌睡开了。沈飞扬是在半夜醒来，他看到伏在床边睡着的严三娘，心有不忍，扯起半边被子想盖在她身上，不想一有动静，严三娘就醒了。两人双目一对，都报以苦笑，沈飞扬笑世事弄人，捕快遇上“盗贼”，竟还要“盗贼”相救、产生了感情，岂非狼爱上羊？严三娘却是以笑来宽慰沈飞扬，时至今日，还找不到忻蒙毒怪的踪迹，他还有多少日子可活，谁也不知道，只能是让他活一天、开心一天了。

       第二天天晴了，沈飞扬的风寒倒是好了，人却还是萎靡得不成样子，想来都是断肠草之毒折磨的。严三娘向老妇提出辞行，要继续去找寻忻蒙毒怪。

       两人一路艰难向北行去，走出三十里路时，猛然听见前方有兵戈撞击的声音。两人循音摸去，转过一道山梁，只见前面一遍开阔地处，有几十衣着亮艳、官府模样的人围着一队马车进行攻击。“锦衣卫，……！”沈飞扬惊讶得叫出了声，在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锦衣卫出没，他们围攻的马车里面是什么人？沈飞扬一连给了自己很多问号，捕快职业的敏感性和好奇心仿佛让他摆脱了断肠草给他带来的痛楚，又恢复到了昔时高度警觉、心细如针的状态。严三娘没见过锦衣卫的服饰，不知道眼前的就是威名赫赫、让人胆颤心惊的皇家大内卫队。只是看沈飞扬紧张、严肃的样，也不自觉地冒出很多疑惑。

       说是一队马车，其实只有一乘，骑马的健壮汉子倒是有二、三十人。而锦衣卫却有五、六十人，且个个身手不凡，如果按扶桑段级划分，这些人至少都在五段以上，在中原武林里算得上二流高手。更令人难于应付的是，这些人训练有素，相互协同作战能力极强。另外从情形上看，显然锦衣卫早就在这里埋伏好了，打了个对方措手不及。即便如此，马车里的人还是坐在里面丝纹不动，连窗帷都不曾拉开，好像任由外面闹成一团。

       这骑马的二、三十个健壮汉子也十分了得，有的以一对一，有的以一对二，甚至有个别的对付三个。不过总的形势对他们来讲，似乎有些不利，因为锦衣卫还有七、八个围着个领头的站在旁边观战，看他们的声色，似乎武功更高。

       严三娘、沈飞扬两人趴在地上，静观着这场打斗，他们没有心情掺合进去，也已经没有实力去帮助那一边。况且开罪了那一边，都是吃力不讨好的。锦衣卫是皇家卫队，负责保护皇上的安全和缉拿皇家亲点的重犯要犯。而那马队的人，也绝非等闲之辈，敢跟皇家叫板的，一定是势力庞大、舍生忘死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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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三娘看着看着，发现在这群马队里竟有她熟悉的身影，靠东边以一敌三的虬须汉子赫然是镇江静海山庄庄主楚云飞。在两年前，严三娘跟他有过一面之缘，楚云飞为人豪爽、义薄云天，经常资助一些穷困人家，做些公益事业，在镇江有很好的口碑，他为什么在这支与朝廷作对的队伍里？

       现年五十多岁的楚云飞习过多家拳法，飞龙拳、武松鸳鸯腿拳、五虚拳几种拳法无一不精。围攻他的三个锦衣卫虽然呈犄角之势对他合成包围，但一时间也奈他不何。只见他踢、击、挡、按、捺、抵、拨、推，或进或退，或攻或守，或虚或实，动作一气呵成、畅快淋漓，有如高山流水连绵不绝，确不失一武术大家。

       楚云飞显然是马队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他尚能应付，其他的人，有的就捉襟见肘了，有的在三十招后就挂彩了。锦衣卫本身就以阴毒、狠辣著称，如果没有上峰指令，一般都是往死里整，所以不到小半个时辰的时间，马队的人就渐渐招架不住了。

看看形势不妙了，一直守在马车旁边未出手的老妪向空中发出了信号。信号一发去，在空中炫出五彩烟花、轰出爆响，想来老妪是在向附近的同党寻求支援了。锦衣卫的头领“鹰眼”望着空中那耀眼的信号弹，嘴角扯起了得意的微笑，似乎一切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也不过几盏茶的功夫，在严三娘、沈飞扬来的方向响起蹄声得得，一支三十几人的马队夹着滚滚灰尘向这边急驰而来。然而就在他们进入三里处的弯道山凹时，四周山头上蹿出一队队手执弓箭的官兵，锦衣卫也混杂其间。随着数声巨响，炸得人仰马翻，一片硝烟还未散尽，四周的山头上万箭齐发，山凹里的人、马预计能活着出来的已不多了。

       鹰眼的这一招明显是围困打援，阴险毒辣，马队的人经此一战恐怕所剩无几了。严三娘、沈飞扬刚才过来时，没有经过那个山凹，而是直接从中间那条小路摸过来的。如果她两人发现有官兵埋伏，只怕早就识破了他们的鬼计。但同时，官兵要发现了她们，肯定也不会留活口的。

       在这边坚持战斗的马队的人，听到山凹里阵阵巨响和涌出的数以千计的官兵，也是大惊失色。驰援他们的尽数中了埋伏，而自己这边又脱不了身，只怕今天要全军覆没了。心里一慌张，手底下就失了应对之策，又有几个中彩了，被锦衣卫砍得皮开肉绽、缺胳膊少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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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武侠小说，什么时候我才有空静下心来仔细研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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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凹里尘烟尽去，几匹没死的马儿在那孤立地站着，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声也把它们惊吓了。有几个身影挣扎着站了起来，他们拼尽了全力，向那几匹站立的马儿飞快地掠了过去，不待山头上的官兵反应过来，他们已夹腿扬缰冲出了山凹。

   在这几人中，严三娘、沈飞扬又发现有她们熟悉的身影，那冲在前面的不正是昨天晚上忻蒙小屋收留她们的那个老妇吗？严三娘、沈飞扬瞪大了眼睛，再次确认真的是那老妇，也就在这瞬间，存在心中的一些疑虑似乎迎刃而解了。

  老妇来势汹汹，可不待她靠近车队，鹰眼身边的锦衣卫就出手拦住了她。老妇的身手非同寻常，两个锦衣卫还没靠近她，已从马上飞跃了出去，这一跃至少在八丈开外，有这份轻功，想来功夫也已入上乘。严三娘自忖轻功不及老妇，沈飞扬也有同样感觉，甚至鹰眼都有些吃惊，这些亡国后裔中，还真不乏高人、能人。

  老妇去势未衰，她身后的同伴却全被锦衣卫拦下了，于是双方对阵分出了两个战场。这次锦衣卫是有备而来，打了马队人两个埋伏，已是稳占上风，现在只等山凹四周山头上的官兵、锦衣卫赶过来，将这伙余孽团团围住，聚而歼之。马队的人当然也看清了当前的形势，如果不早早脱了重围，真的就有可能全军覆没了。

  马车里的人始终没有现身或掀开窗帷看看场上的情景，好像这一切都跟她无关似的。马车旁边的老妪却发出了指令，大喊“扯呼！”意思就是呼唤同伴赶快撤出去。可鹰眼岂能让她们就此溜了，一个飞纵，整个人有如飞隼般在马般间、人群里跃、纵、腾、御，眨眼的功夫就逼近了马车。老妪岂能让他如愿，待他进至合适的距离时，突然手里一扬，袖里飞出九颗丧门钉来。这几颗丧门钉分上中下、左中右几个方位向鹰电射而来，加之她距离又把捏得相当精准，速度奇快无比，骤然发难下，鹰眼想逃过此劫怕是很难。

   鹰眼是锦衣卫的副指挥使，叫皇甫雄，人称“夺命阎罗”，武功自是超凡卓绝，面对老妪九颗丧门钉，情急之下，高大的身躯突然矮了去、瘦了去，就在老妪的九颗丧门星间距里避了过去。不过即便如此，还是有一颗擦着他的头皮，一颗粒刺破了他腕上的皮肉飞了出去。“缩骨功”，这是老妪发出的惊叫，是的，鹰眼刚才躲过她的“九子连环钉”用的就是缩骨功。缩骨功属于邪派武功，它能在舜间将人变矮变瘦，可以完全改变人体原有的外形特征。所以一些想穿门入户、解锁脱枷的，都在练习这种武功。老妪也见过用缩骨功的，但能练到皇甫雄这个境界的，她还是头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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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六节 忻蒙毒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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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头有认识的静海山庄庄主楚云飞，后面有收留之情的老妇，严三娘感觉应该助她们脱出重围。她跟沈飞扬说了句“去去就来！”几个飞纵人就没影了。

        在这深山老林里，锦衣卫几十人、官兵近千人，他们来到这里设伏，肯定不是步行过来的，一定有马匹，他们要杳无声息的设伏，马匹就必须藏在附近一处隐蔽的地方。严三娘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他们的代步工具，将它们遣散了，一定可以给锦衣卫带来恐慌、造成内乱，至少在复兴社脱出重围时，他们无法紧追不放。如果直接出面帮她们，就现在的局势，自己一个人根本无济于事。严三娘久历江湖，而且又以打劫富人豪商、贪官污吏为主，要想成功、自己又能全身而退，就必须心细如发、审时度势，以最简单、有效的方法达到目的才是上策。不过为了不暴露自己，严三娘还是蒙上了面纱。

       事实果然如严三娘所料，她爬过几座山头后，果然在西侧山谷有大群的马匹，负责看守的不过是几个官兵。严三娘旋风般将看守官兵逐一点倒，轮到最后一个时，她想想又放了他，让他去报信。接下来，严三娘点起火熠子，对着马尾巴一气点，马匹见了火光本就惊怕，现在烧到屁股头上，于是声嘶力竭的拼命四散逃蹿。其间相互倾轧的，滚落坡下的，不以计数。跑得慢的，严三娘赶过来在它的屁股上扎上一剑，也就不过盏茶的功夫，山谷的马匹都跑得没影了。

       皇甫雄与老妪之间的较量可谓是势均力敌，一个阴狠手辣，一个老谋深算，两人从地上打到空中，从空中又落到马匹上、车顶上。彼此出招端的是快如闪电、势若惊鸿。他们打得倒是火热，场上的其他复兴社人员大多可就惨了，老妇被几个锦衣卫缠住尚能应付；楚云飞以一对三，虽不致落败，却不时有圈外的锦衣卫插进一脚，也够他喝一壶了。转眼间，复兴社里还有战斗力的不过十来个人，剩下的多死的死、残的残。

       山凹里的官兵、锦衣卫很快就赶了过来。不过在此同时，山谷里逃出来的那个官兵也一路丢魂落魄地奔向这边，他一边跑一边大喊着，“不好了，山谷里的马被人驱散了！”他这一喊，锦衣卫及众官兵心里就紧张了，没了马匹不能代步是小，贼人是不是还有同党才是他们最大的顾虑。乘着这个档口，老妪一招“天女散花”，撒出一大把丧门钉，人往马车前马背上一跃，双腿一夹，一声吆喝，马蹄飞疾，向前奔去。有锦衣卫想拦截，老妪将手中缰线贯注真力，直得、硬得象根铁棍，左右挥去，打得锦衣卫脸上、身上火辣辣的痛，全向两边闪了去。

       老妪在前面开路，老妇、楚云飞及剩下的三、五个人也连忙使出绝招撇了对手，各找了匹马，紧随而去。皇甫雄岂能让她们就此逃脱，捡了匹复兴社人留下的马儿，带头紧咬不放的追了去，随着其他的锦衣卫能找马的骑马，找不到马的，在后面飞奔跟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