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书先生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面色凝重的看着剡申说:“孩子,你如果爱上了这个地方,你完全可以拥有这个地方呀!”。
“我可以拥有这个地方?”。
“是!完全的可以,只看你有没有这个心。孩子呀,我看得出来,采薇对你有意,你对她也不错,你们完全可以拥有这个地方,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啊?”。老头子说完话,一直看着剡申的眼睛,看得出,他的这番话说得非常的慎重。他又说:
“你对爷爷说句心里话,爷爷有没有说错?”。
“我,我”。剡申很快明白了教书先生的意思。尽管他也做了好多近似的美梦,可是剡申总不敢幻想得太深,他觉得自己配不上采薇。教书先生刚才对他说的,每一句都是十分正确的引导,剡申心里明白,可是同时又局促不安。他想,既然爷爷这样的直截了当,自己也不能含糊,于是红着面说:“爷爷,这地方一切都好,采薇非常的好,我也十分的愿意!可是,我怕,我怕,我,我不配呀”。
“哎,剡申呀,听爷爷的,人一生的幸福与否,往往取决于某一个重要的决定。而且我已经看出了你的性格品质。不要想得太多,一定要把握住自己,为自己而活着,为心爱而活着!我知道你心里一直装了些事情,你是在逃避从前。不过,我认为你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但是我看出了你内心的单纯与清澈。你不要继续在痛苦中自责,你不要重蹈我的覆辙,你还年轻。你知道吗?我为曾经的糊涂,为抛弃这里,一步走错,你知道我这一辈子承受过多么大的痛苦吗?你这么年轻,刚才我说的,你可以当为一个朋友的善意提醒,这是咱俩之间的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总之,我的话应该值得你认真的考虑!”。
剡申用心地听着教书先生说的每一句话,看着他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以有关爱和期盼,剡申又把梦中的几度幻想重温了一遍,剡申对着爷爷重重的点了一下头,他说:“我愿意!”。
不知道教书先生是不是把剡申的话传到了采薇的耳里,剡申分明感觉到从此之后采薇对自己更加的亲密,他们之间的爱意正悄悄的浮现在师傅一家人的眼里。师傅和师娘看着剡申和采薇俩人进进出出的一起劳作,有说有笑亲密无间的样子,他们也是笑得合不扰口。
转眼间,剡申已经在师傅家里住了整整一年,这也是剡申过得最充实的一年。直到有一天吃饭的时候,师傅对剡申说:
“剡申,明天我要到你上洲去,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回去看看?”。
剡申听师傅说完这话,他身子莫明其妙的象被电抽中了一样,突然一个颤抖,随后,他不停的摇着头说:“不,不,师傅,我不想回去”。
师傅看到他徒弟这么紧张,似有一些不解,他说:“你已经整整一年多没有回去过,这里与你的家乡相隔得又不是太远,你难道一点都不想家吗?”。师傅说这话的时候,从未在饭桌上有过言语的教书先生突然低着头为剡申说:“剡申既然不想回去,就不要勉强他了”。
这天夜里,剡申瞅准师傅一个人在房间,他走过去突然双膝跪下。师傅有些不解,连忙用双手来牵,剡申却不起来,师傅细声的说:“孩子,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你直接对我说吧,为什么要这样?”。
剡申抬起头来,双眼已是泪流满面,他带着哭腔恳求师傅明天到上洲后,千万不要把自己在他这里的事儿透露出去,不要告诉上洲垸的任何人。师傅听完后觉得奇怪,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剡申的请求。
师傅临走的这一天晚上,剡申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想着上洲时他一直在掉眼泪。他又如何不思念父兄姐妹呢?他就在黑夜里任由着泪水流淌。而每当想起母亲临死之前的那双眼睛,他更是抑制不住。剡申自始至今,一直认定是自己的不听话,不急气,给母亲带去那么多的怄气,才使得他深深爱着的母亲选上了那条不归之路,他自认没有面目去对父兄姐妹,他选择的确逃避。一提到上洲两个字,剡申的心就狂跳不止惊慌失措,这一夜,剡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身体把床板磨蹭得吱嘎嘎作响。教书先生有两次起床站到剡申的床边,剡申明明知道,却装着睡着的样子。老头子站在他床头看了一会儿,一句话没说,又默默的返身回到自己的床上。他这一夜,也是跟着剡申没有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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