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师傅说:
“好,好呀,你随我来,到屋里去说”。剡申跟在他身后,只一会儿就到了他的屋。刘师傅的屋子倒是和上洲的屋子差不多,也是连着三间做在一起的,中间是堂屋,两边是房,两边的房也分前后房,和剡申原来的老土巴砖屋差不多,只是这里的屋子大门的做法不和广济的农村的屋子相同,门前的一块是整体的凹进去的。剡申跟着师傅走进屋里,第一件事是留意了他家的其它人,不过随后他师傅全都为剡申介绍了一遍。
找到师傅的家时,太阳已经落山了,刚好到了吃晚饭时间。师傅家里晚饭也做好了,这时,从后房出来的一个中年女子把饭菜都端到桌子上,吃饭之前,师傅在饭桌上把自家的人一一为剡申做了介绍。刚才端饭是师娘,她三十五岁左右,长得比师傅长,相貌也要比师傅长得好。另外,师傅有二个女儿一个儿子,最大的女儿象她妈,看着和剡申差不多太小,或许还要大一些,其它的两个都是小孩子,最小的七八岁,另一个女儿十一、二岁。师傅的家中,还有一个老者,瘦瘦长长的,斯斯文文的,穿得干干净净,带着一付眼镜。剡申打量这位老者的时候,老者也透过镜片把剡申看了一眼。老者不言不语,师傅的一家人除了叫他吃饭之外,剡申就再也没看到有人与他说话。对这位老者,师傅也没有对剡申作介绍,不过,后来在师傅女儿的嘴里,剡申听出她称呼其为爷爷。那么,这位老者肯定是师傅的父亲了,剡申如是想。
吃完饭后,师傅才开始问剡申此来的目的。剡申说:
“师傅,你收留我吧,你家里有什么事,尽管招呼我做,另外多的时间,你教我武术,好不好?”。
“你这次来,你家里人知道吗?”。师傅问出这话时,剡申的心尖突然象被针尖扎了一下似的,颤抖了一下,在一个很短的瞬间里,他想到了家,可他随即又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去想。他想,要是师傅问的这个重要,他要问得急,非要自己家里人知道,那自己宁愿走,另选它路。还好,师傅看到他没有回答,也没有再问。过了一会儿,他师傅说,那好吧,你就在这里住下,家里有什么事你就做什么,没事的时候,我教你武功。吃饭的时候,师傅似有什么话说,他好几次望着剡申,最后还是把话问了出来,他说:
“你出来时带钱了吗?”
剡申出门时带了二百多块钱,除买票花了一些零钱之外,身上还有两百多块。剡申听他师傅这么一说,就从裤袋里把两百块钱掏出来放在师傅的面前。反正师傅已经答应留他下来,在这山旮旯里,有钱也没有用,剡申就将身上的钱全部交给了师傅。他这两百块钱,中间还有一些是湿的。
当天夜里,师娘来不及为剡申准备睡觉的地方,剡申是和师傅在一床睡的,睡到半夜,师傅的一双臭脚压着剡申的胸口。这一夜他偏偏又睡不着,一些事,他不让自己去想,可是,越是这样,越要往他脑子里闯,于是他强制自己转移思绪,有时甚至强迫自己数数,强迫自己去聆听山野里的风声。师傅动不动把脚压着他,那时他一直醒着,他把师傅的脚轻轻的搬开,可是过一会他又把脚压住了自己的胸口。剡申缩在挨墙的床边,就这样,在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状况下,到了天明。
清早,师傅老早就把剡申叫醒了,他叫剡申跟着他家里那个瘦长文静的老头去地里施肥。尽管那时他十分的要困,毕竟这一夜更本就没有睡好,不过起床后剡申倒是很乐意。他按着老头的指导,往两只竹蒌里装满的土粪,再用一根光滑的竹筒挑着,跟着老伯走。老伯也挑了半担肥,他力气不大,一幅文弱的样子,走得很慢。过了一会儿,师傅的大女儿也赶了上来,她手里拿着一把小铲,超过剡申的时候,她还朝剡申笑了笑,接着追上老头,对他说:
“爷爷,你歇着,我来挑吧”。
老头就把担子交给了她。师傅的女儿走得快,老头卸下了担子之后侧身让过跟在后面的剡申,很快就落在后面,他一个人在后慢悠悠的走着。剡申于是跟着师傅的大女儿。自己挑着的这一担肥装重了一些,又是一条上山的路,毕竟以前自己没有走过山路,更别说挑担上山,所以剡申挑得有些气力。他咬着牙紧紧的跟着师傅的女儿,尽量保持着与她之间的距离。两个人隔得不远,剡申跟在她身后出了一头的汗。他在奇怪师傅的女儿咋挑得这么快,昨天第一眼看见她,倒是觉得长得蛮苗条清秀,却没想到她还蛮有力气,于是剡申又看了师傅的女儿一眼,因为是山路,又隔得不远,这一眼正好看到她两瓣屁股不停的扭动,剡申慌忙收回了眼睛。
“跳得起吗,师哥!”师傅的大女儿选一处稍微平坦的位置放下了担子,她站在那里望着剡申,等剡申走到后,师傅的大女儿又说:“放下歇一会儿吧,师哥”。
“嗯!”剡申放下担子,那时他一身的汗。
“给你,擦擦汗”,师傅的女儿微笑着给剡申递过来一条毛巾。剡申慌忙的摆着手,他说:
“不用了,不用了”。他一边回答一用自己的衣袖胡乱住脸上擦了一把,同时也对她露出憨厚的微笑。
师傅的大女儿声音甜甜的,她停了一会儿,又主动的问剡申说:
“师哥,你是那里人呀?”。
“广济的”。
剡申尽量的把话说短,说话时也不看她,而是看着山道上,慢吞吞向这边走来的她的爷爷,剡申的眼睛中一直带着一股挥不去的忧郁神色。他自己不知道,可是师傅的大女儿乘他望向山下的时候,总在偷偷的瞅着他。
“他是我爷爷,是南昌大学的教授,他一直住在我家里,都十多年了”。师傅的大女儿说,说完后他又补上一句:“你也得跟着我叫他爷爷”。
“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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