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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两路风情

[原创] 《蟹子地》——一部描写广济县两路口卢子珍风情的长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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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9-30 09:43:45 | 显示全部楼层
小说是以人物、时间来表述主题思想。文中的人物都在同一时间段,可以相互交杂、各具特点呈现给读者效果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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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9-30 14:53:54 | 显示全部楼层
从明朝初年湖广填四川算起,27代人非常符合常理。乾隆年只是蟹子地建塆时间。
这部书,时空跨度长达70年,历经民国和共和国两朝。涉及的人物有一百多人。如果相互交杂来写,会搅成一锅粥。效果反而不好。所以,便采取一个人物,一个人物的写作方式,尽量做到简单明了和接地气,贴近真实生活,从而从这些人的故事中,反映出当时的社会形态和当地的风土人情。
用人物链的形式,将每一个的故事串联起来,形成文章的整体。这也是一种文字表述办法。至于说,以小说的形式展现不合适,以人物传记方式更合适,请问:小说中一个个的都是升斗小民,为其作传记?对不起,我不是写历史,更不是历史学家。其实,每一个章节所写的一个人发生的故事,就是传记。
杀猪从头杀,也可以从屁股杀的,我就是从屁股杀猪,杀死即可,简单明了。
至于说,小说是以人物,时间来表述主题,思想。我没有读过高中,更没有读过大学。没有写作的高深理论,这些概念性的东西。我只是用力气打工谋生的农民而已,只是以朴素的乡村感情,平铺直叙的讲出每一个人和故事。邓小平说:发展就是硬道理,同样,用心把他写出来,就是硬道理。
谢谢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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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0-2 10:51:00 | 显示全部楼层
9。    戏子闵中芝
    四爷跟大家伙说:“塆里伐了棵枫树,就这么邪性。这棵枫树有灵性。说不定以后还会有什么邪性事,我特别对参与伐树的人担心。所以我想,塆里唱几天大戏,祭祀一下山神,也压一压邪气。”大伙儿点头称是。
    闵虎田塆自已就有戏班子。不用到外面去请。戏班老板叫闵中芝。他近一年多不在家,自己在武穴拉了一个班子,包了个戏厂唱戏讨生活。他最近也是老出事。自从电影这个洋玩意儿出现后,看戏的人就越来越少。戏厂里经常是门可罗雀,角儿们人心不稳,纷纷想跳槽或改行。
    在武穴街唱长了时间,有了点名气。一些大户和官宦人家逢年过节、庆典开张、老人祝寿或添丁添口,都请他去唱堂会。戏子属于下九流,常常遭到大户人家和官宦之家白眼和羞辱。一些有点姿色的旦角戏子,更是少不了一些浪荡弟子和纨袴子弟的挠扰,甚至一些个官绅老爷和商贾巨富提出额外要求。闵中芝对此无可奈何,但少不了一腔怒气。下次再请就一概谢绝。年前,国军驻武穴街的一个团长请他去唱堂会,旦角差点脱不了身。今年端午节又要他去唱堂会,闵中芝知道他的德行,当即一口回绝。把这个团长气得个鼻孔朝天。带着一帮兵痞来砸戏厂,还把闵中芝抓进号子,关了一个多月。
    翘嘴白到武穴把四爷的意思带到,闵中芝说:“我也刚从号子里放出来,正好也想唱几本戏冲冲邪气。”
    闵中芝回到蟹子地,与四爷商议唱戏的安排。戏子就启用自己塆里的班子,不要工钱,费用也轻些,只要公上管供几天饭即可。四爷说:“还有什么没有想到的,得赶紧筹办”。
    中芝说:“在广济县,唱戏得避许多忌讳。比如,陈姓是大塆大户,《陈士美不认前妻》就不能唱。陈士美是明朝人,包公是宋朝人,相差几百年,宋朝包公斩了明朝的状元。陈姓人深为同宗的老祖先感到冤屈。所以每次台上唱戏,台下就有人闹事。”又说:“《于老四和张二女》这本戏也不能唱,发生在我们本乡本土的事,于姓后生于老四把张姓姑娘张二女拐走了,两人私奔上了竹山。张姓人看了会感觉受到羞辱,所以唱不得。”
    “是这样的一回事”。在场的闵立德说:“前几天,一个姓张的人和一个姓于的人碰到一起,这个姓张的人豪咵张姓怎么怎么的厉害,说:天上张玉皇,地下张天师,文有张良,武有张飞。结果这个姓于的人听了,只是淡淡的一笑说:我们姓于的没法跟你姓张的比,我就只知道姓于的出了个于老四。这个姓张的人听了,立马面红耳赤。为此两人差一点动了手。姓张的人要打人的理由是:这个姓于的人故意挖苦姓张的”
  “ 还有”。闵源湧说:“戏厂上各色人等很多,各家各户大姑娘小媳妇,塆里的男人们要负责看护好,到时候总会有些人想占点小便宜。”
   “行,就这么办”。四爷说。
  唱戏照例在牌楼戏楼上开场。琴师司鼓等人坐在戏台左侧,右侧幕门为出将,左侧幕门为入相。翘嘴白照例是站在台角,专司拉布幕。闵中芝为主操琴手。闵中芝头上没有半根头发,油光锃亮,而且头皮和面皮颜色一个样。八月天气尙还很热,闵中芝脸上、头皮上出油,一颗脑袋就象一个油滋发亮的双耳大油罆。今天这场戏唱的是《张朝宗告经承》,塆里的一个叫牛头的人,扮演衙役。从出将门一走出到台前,便紧张得忘记了台词,情急之下,信口胡皱了几句:“墙上挂筲箕,筲箕是装饭的------”把导演兼主操琴手的闵中芝气得怒火中烧。急忙连骂带提示:“遮屄!”牛头接过中芝的骂词,接连拉了一声长腔:“是--的--!”说完钻进了入相门。引得台下看客哈哈大笑。
    由于牛头胡皱乱说,闵中芝生气,拉琴时手一哆嗦,用劲过大,只听“嘣!”的一声,琴弦断了一根。手边又没有备用琴,闵中芝便用一根独弦拉曲谱。从头到尾悠闲自得,好象没有断弦一样。台下的看客谁也没有看出破绽,也听不出琴声走调。一场戏唱完,闵中芝汗流浹背,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原来,唱戏断琴弦是一个不好的兆头。闵中芝为了不让台下的四爷听到和看到,故作镇静,避免了全塆人的一场惊慌失措。
    三天的大戏唱完了,平安顺利没发生任何差池。四爷很高兴。自己掏腰包买了几坛酒,又买了一头猪杀了吃肉。唱戏的戏子、琴师、鼓师和台后的全部人员 以及拉布幕的翘嘴白,悉数参加这场谢台吃肉的盛宴。闵中芝手端酒碗,喝了几口闷酒,打不起精神,台上断弦的事,成为罩在心头上的阴霾,始终挥之不去。拿着筷子始终没有夾一箸菜。第二天,便向四爷告辞,回到武穴去了。   
    闵中芝一生无儿无女,老伴也死了好几年。现只剩孤身一人。年轻时分家只分到一间房,连个生火做饭的灶房也没有。好在与隔壁一家之间有一条死巷道,大约有六尺来宽,中芝便与邻家商议得到同意,将这死巷子两头用土砖封闭,在前头开了个便门,就成了中芝做饭的灶房,也是中芝待人接物的地方。蟹子地不能天天唱戏,闵中芝想租块田种,但年纪大了干不动。不干又没有生活来源,中芝只好又到武穴去跑码头。过着靠唱戏来讨生活的日子。
   中芝脾气倔犟,年轻时也荒唐过一阵子。凭着一肚子好戏文和操得一手的好京胡,在广济县、武穴街的妓院里,他也是常客,深受姑娘们的欢迎。闵虎田塆户籍是“民户”,每年腊月二十四过小年。附近的何家,李家都是“军户”,每年腊月二十三过小年。从明朝起,就有“军三、民四、王八二十五”的说法。意思是腊月过小年,军户和官吏一样过二十三,然后放假,回到家里与家人和民户亲戚一块过二十四。公事、家事忙完了,浪荡弟子才能抽出空来跑到妓院与众花魁和姑娘们过二十五。闵中芝就是过二十五小年的常客。
    唱完戏的一个月后,鉴千专程从武穴跑回来告诉四爷,中芝病了,恐怕是凶多吉少。四爷连忙叫翘嘴白和其他几位小伙子,用竹凉床两边各绑一根抬杆,当作担架,到武穴将中芝抬回蟹子地,四爷又从公中拿出钱为中芝置办了寿衣棺木,刚完备就绪,中芝就死了。四爷亲自为他装敛入棺。随后将其葬入唐家山祖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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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0-6 10:55:25 | 显示全部楼层
10。   小贩闵长炎  
     和翘嘴白一行送闵中芝回蟹子地还有闵长炎。中芝在武穴住河坝街,长炎住刘家巷。当初长炎从蟹子地到武穴来谋生,除了一双手和一张嘴,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 。中芝看他可怜,在蟹子地又是同一房头的人,事事给了长炎不少帮助,这样,闵长炎才在武穴街立住了脚。
     俗话说:“母猪系在衙门口,三年也会说话”。武穴港是个大码头,商贾云集,人流憧憧,三教九流,各色人等都有。武穴街上的有些人有个通病,往往是身上有了几文铜板,便时不时的在人前振衣作响。生怕人家不知道他多有钱。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当了官,毎逢场合便抬出贵戚往自己脸上贴金。一旦得势,当了官或有了钱,便把眼睛长在额角上,对人两眼朝天,说话只用鼻孔哼一声。气人有,笑人无。待人接物都是半边脸。市侩习气薰人。在这种环境熏陶下,闵长炎也从一个老实巴交的乡下人,变成了一个圆滑势利的小商贩。武穴街就象一口大染缸,一块白布丢进去,瞬间就会染成乌漆抺黑色的抹桌布。
     生活在社会最底层,谋生不容易。长炎初来到武穴时,只有一身空力气,找到二房闵书义,想从他那里混碗饭吃。闵书义在货船码头做工头,书义让他在船上卸盐包,一麻袋盐包,足有两佰多斤,长炎怎么也搬不动,两人抬起放在他的背上,压得他双眼发黑,迈不开双腿。背上扛着盐包走跳板,晃晃悠悠,颤颤巍巍,长炎吓得要死,也累得要命。长炎扛了一天,说什么也不干。便向书义辞了工。
    衣服兜里空空如也,饿得裤带松松,只好紧了又紧。长炎无工可做,只能在街上瞎晃荡。一天他碰到闵中芝,中芝见长炎这般光景,带他到路边摊吃了碗面。问清情况后,叹了一声气,又带他到杂货店里,为他买了一担水桶,让他从水西门码头从长江里去担水,挑到街上各住家去叫卖。武穴人不喜欢吃井水,井水一般只用来洗菜淘米。煮饭、泡茶都喜欢吃长江水。长江水水色发黄,含沙很重。闵长炎和挑水的同行一样,在扁担头上挂个竹筒,装上明矾,从江里打好水,挑上岸,往水里倒入明矾,搅拌几下,停下来等一会,泥沙便沉淀到桶底、桶里的浑水便变成清水了。
    武穴的住家有些人很刁,长炎担着水叫卖了半天,才有一住家叫他担进来。住家一见长炎担着的水桶是前一只后一只的担在肩上,只肯要前面一桶,后面一桶硬是不要。说后面一桶被放屁污染了,有异味不能吃。长炎无奈,只好将剩下的一桶水,提了出来再卖给别人。别人见了只是一桶水,便知其中缘故,也不肯要。长炎没有办法,只好将水倒进路边的水沟。自从有了这次教训,长炎担水,走到街上,便横在肩上担着叫卖。这样两桶水都能卖出去。
    长炎在刘家巷租住了一间房子。刘家巷旅馆很多,很多过往客人下旅店,都喜欢往刘家巷跑。个中原因是这里婊子多,价格也便宜。闵长炎白天挑水沿街叫卖,到晚上就回到租住的房子。吃罢晚饭,无事可做,便上街溜达。被一群婊子围住,拉长炎去上床。长炎吓得要死,急忙挣脱跑回租住的房子里,紧拴房门,再也不敢出来。
    时间长了,婊子们知道闵长炎就住在刘家巷,也就不把他当作生人拉他做生意。一来二去,见面点个头,也算是熟人了。和婊子们混熟了以后,闵长炎照例挑水沿街叫卖,没有动什么歪心思。一次回家在路边遇上一个站街婊子,婊子没有生意,便上前和长炎搭话,叫长炎给她拉客人。
    长炎说:“我一个挑水的,又不认识哪个,我那有什么客人,我那挑水的同行,一天到黑挑着水桶满街跑,累得腿都抽筋,哪里还能有这样的瞎心思”。
    婊子说:“我不是叫你找你的同行,挑水卖一天能挣几个钱?我是说,晚上你没有事,就到轮船码头上去接客人,带到我这里来,按人头我给你佣金,这样不就你也挣到了钱,我也就有了生意,干不干”?
    长炎心想,这也是一条挣钱的途径,于是便和婊子达成了条件。自此以后,长炎便白天挑水卖,晚上上码头,接到客人就往婊子那里带。带多了,其她的婊子也来找长炎,叫长炎也要关照关照她们。长炎答应了。长炎去码头接的客人多了后,便带到其她婊子的住处。长炎答应的事说到做到,长炎很守信用。
    婊子按照当初答应的条件,按时足数的把钱给了长炎。但也有一些个婊子不想把钱给长炎。提出让长炎睡一次,算是回报。长炎不肯,婊子不给。长炎不愿意吃亏,也就与婊子上了床。同行们知道后,都笑话长炎:嫖客睡了前脚刚走,长炎后脚跟婊子上床,这是帮嫖客“浪(朗)猪油罆儿”。
    这话传到中芝耳朵里,中芝很生气,认为长炎不学好,走上了歪门邪道。于是跑到刘家巷把长炎骂了一通。不准他再做这些事,要他搬出刘家巷。
    中芝在自己住地大坝街附近为长炎租好了房子,长炎搬来后,便改行做挑鱼卖菜生意。武穴街上挑鱼卖菜的小商畈个个都自我感觉良好,也很骄傲。是因为武穴出了个国民党驻意大利公使、曾做过汉口市市长、当过外交部次长的刘文岛,刘文岛的父亲就是个在武穴街上挑鱼卖菜的小商畈。刘文岛发迹后,武穴街上挑鱼卖菜的小畈感到脸上都增上了光彩。常对买鱼买菜的人说:“别看不起我们挑鱼卖菜的,刘文岛你知道不?我跟他爹是同行,关系好得不得了”。
    干了一年多挑鱼卖菜的生意,长炎便成了人精。眼疾手快,爱在称杆上占别人便宜。他每次给人称菜,鸡呀、鱼呀、罗卜青菜呀,趁人不注意,右手提称,小指便轻轻地往称头边一按,称尾称砣还翘得高高的。买的人很高兴,认为长炎给的称很好。他卖出手的东西,一斤十六两,最多只给人十四两。短别人二两称。旧时老称为十六两,取自于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再加上福禄寿三星,一共十六星,故一斤等于十六两。少给别人一两短福,少给二两短禄,少给三两短寿。长炎不顾这些,只要能赚钱,能占便宜就占便宜,短福、短禄、短寿也只是一说而已,他才不管这些呢。
    从乡下收来的活鸡,长炎卖出时为增加重量,也有自己独到的手段。他用菜油调面粉加入小石子,搓成条状,用小竹签插好,抓住鸡头,掰开鸡嘴将条状物塞进鸡的喉咙,捏住竹签,再将鸡放开,鸡往下一哽,条状物就被鸡哽下去了。如此数次,一只鸡能喂进去四两多食,而且是用菜油调和,鸡吃了,一天都不消化。卖到什么时候都不用担心,放在鸡笼里的鸡,从不因鸡不食而鸡身消瘦,进而缺失斤两。就凭这些手段,进进出出,长炎的小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几年下来,便有了点积蓄。于是长炎便有了娶亲成家的念头。
    中芝从中牵线,长炎娶了一门亲事。中芝对长炎的好,长炎也记得,三天两头的也提上一些三瓜两枣的去看看中芝。偶尔也在家里炒上几个菜,打上一壶酒,把中芝拉到家里来打打牙祭。中芝看到长炎懂事又懂理,自己又没有儿子,便视长炎为亲人。长炎媳妇也经常为中芝洗洗刷刷。中芝很感动,认为自己老了,总算有了个可以依靠之人。
    中芝病了以后,长炎便去找鉴千,鉴千跑回蟹子地告诉四爷。四爷派翘嘴白和其他人到武穴后,将中芝抬回去。长炎为报中芝的恩情,也跟着回到蟹子地,送中芝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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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1-1 14:42:13 | 显示全部楼层
11。  推事闵凤栖
    中芝上山后,四爷的心里一直很沉闷。儿时的玩伴,一个鲜活洒脱的人,说没了就没了,真是世事无常,人生如梦。一个月前,中芝还健康正常,有说有笑,活崩乱跳的。说起话来头头是道,论起事理来滴水不漏。不想戏唱完了,一生也就谢幕了。人生如戏,真是太残酷,也太现实了。一时感情上实在难以接受。尤其是闵运华一家,半年之内男丁死绝。所有的财物最终都归了别人。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不是你的东西,就是强求到了手,也捂不热,也存不住。过分强求势必会引来祸端。平常心是佛,平常心是道。世间万事万物,一切皆为随缘就好。
    吃罢午饭,睡上一小觉。堂上的自鸣钟敲响了三下,四爷又照例醒来。内人端来洗脸水,四爷拧了把毛巾,揩了一把脸,拖了把竹靠椅坐到门口老地方打火吃烟。一粑箩的心事,搅乱了思绪。就如池塘里的春水,一经搅动,总会泛起一些破衣裳、烂布片和一些鸡骨头、烂菜叶子一样。
    一群小孩拥着一个中年人站在屋前,叫了一声“爹!”,四爷才从乱麻的思绪中定住了神,抬头一看,是大儿子凤栖回来了。四爷高兴得连忙起身,连连向屋内呼叫内人:“月桂!月桂!凤栖回来了!凤栖回来了!”
    四爷的内人闵田氏大名叫田月桂。嫁入闵家后便随夫姓,称作闵田氏。本名弃之不用,只将田姓缀之于夫家闵姓后面,公众场合和家谱上被称之为闵田氏。闵虎田塆人多数人不知她的名字叫什么,一直四奶四奶的叫着,习惯了,也就不足为奇。
    四奶正在灶房洗碗择菜,听到四爷呼唤儿子回家了,踮着个小脚,风火般的从灶房跑出来,系在腰间里的围腰也没有来得及解下来。儿子凤栖叫一声“妈”,顿时把闵田氏眼泪叫得如湧泉般的直流。一把抓住儿子的衣袖,忙问不迭:“吃饭了没!肚子饿了没?快进屋,快进屋,妈给你打鸡蛋下面条先垫巴垫巴!”四爷从旁眉头直皱,感觉内人太啰嗦太唠叨。忙对内人说:“凤栖提包里带回了糖,快分给这些小伢们吃”。
    塆里的大人们听说凤栖回来了,吃罢晚饭都陆续来到四爷家看望凤栖,顺便听一听凤栖从外面带回的山海经。漫无边际的咵一些外面世界的奇闻趣事。四爷坐在方桌上方的位置,边吸水烟边听,众人们围坐方桌,吸着风栖带回的纸烟卷。闵田氏坐在方桌旁边的竹椅上,眼睛一直盯着凤栖,象揣着个宝贝一样的,生怕凤栖从手上丢掉了。
    源湧问凤栖:“现在共产党闹得厉害,已经是遍地朱毛。依你看这老蒋江山还坐得几年?”   
    凤栖说:“这个算命大师我当不了。不过世事如牌局,总有结束和重新洗牌的时候。很正常。”
    立德说:“管他谁坐江山,咱们个种田的怕个什么,只怕是当朝的官吏和富人日子不好过。鉴千做屋的时候,我就跟他说,不要这么招摇,他就是不听,还有从利廷那买田,被利廷讹了一把,你认为利廷就这么好惹?心上结下了疙𤺥,依我看利廷会记仇。”
    咏秋说:“要说利廷,人品还真不敢恭维。不过话说回来,改朝换代的乱世,象他这样的人还真是吃得开。”
    立德和咏秋说话的过程中,四爷心头一紧,忙对凤栖说:“凤栖,你在成都做推事,也是当朝的官,可不能做丧德的事,办案判案,不要偏袒哪一方,也不要疏忽留下纰漏。古时候多少官吏判错案留下昏官恶官的骂名,有的还被上司追究,丢了官和失掉了性命。现在这乱局,凡事要留个后路才是。”
    接着又说:“塆里的焕波接刘细狗当了保长,一上来就一脸横肉,今天上这家抓伕,明天到那家派税,借个由头讹人多少钱。他用塆里牛头、大狗这两个混人,想打人就打人。人家的东西就象自家的一样,想拿就拿,想毁就毁。碾房边上的那家人,水塘里养的鱼,他拿个旋网想打多少就打多少,塘主不敢吭声。这是作恶哇。我这个族长想劝他几句,他从不拿正眼看人,他跟我说话都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他依着他老弟焕林在青年军里当个什么官,不把全塆人和一保人放在眼里,你们看,共产党要是得了天下,我看他们不吃枪子也会死在老百姓的锄头扁担之下。”
    凤栖说:“爹说的极有道理,这个我懂。我准备这次到四川后,找个机会把官辞了,做个老百姓,晚上可以伸直脚睡个放心觉。”
    “我也不是要你不做官,任何朝代,不都是要官员去管理地方?你不要把话听岔开了。我是说,先做人,再做事,后做官。做人在任何时候都要把心放正,做官同样如此。要经得住天理和岁月的检验。”四爷说。
    “我一定记住爹的话,学会明哲保身。”凤栖回答他爹。又从桌上拿起烟分发给在坐的各位。四奶也从碗柜拿出饭碗,给每个人倒了一碗热茶水。
    凤栖说:“有时候也难,当个推事,有时候下乡办案,四川人都爱用滑杆抬着我们走。我一看他们年纪都可以当我爹,于心不忍,坚持不坐,跟他们一起走路。结果倒好,反遭他们看不起。私下骂人:“说是狗坐滑杆,不受人抬。弄得人真是哭笑不得。”
    源湧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你不坐,下来跟他一块走路,他们怎么向你要钱?你不坐,他不坐,这不是断了他们的活路么?当然对你有看法,还会骂你。是不是这个理儿?”
    “啊,也是,我没有想到这一层。”凤栖说:“塆里其他人怎么样?有没有老人去世的?有的话我明天去看望一下。”“立成、中芝死了。还有运华一家都死绝了,剩下的婆媳两个寡妇,嫁人走了。要看也有立成留下的那孤老太婆,你得去一下。”大伙儿说。
   凤栖忙问,“运华叔一家怎么就死绝了?出了什么事吗”?
   大伙连忙把唐家山伐枫树时,他和全秀抢风水,不吃饭活活饿死得到葬枫树篼下风水吉地,死后刚满七七四十九天,家中失火烧个精光,儿子毛地上吊,进昌、一鸣、学歪争家产,学歪杀了进昌,学歪枪毙,一鸣痨病病死,进昌儿子塘里洗澡淹死,到最后婆婆、媳妇儿两个寡妇改嫁离开等等全过程的向凤栖叙述一遍。凤栖听了,惊骇了半天,心想:现已是民国三十多年了,怎么封建迷信还这么有市场,人们的精神上已病入骨髄了。叹了一口气,“歪门邪道真是害死人哪!”说完,便痛苦的摇了摇头。接着对众人说:“讲风水,更要讲科学,不能走火入魔,有些个事情都是机缘巧合。并不是什么风水鬼神。运华叔有钱不培养儿孙读书,难怪有今天这样的一个下场。”
    众人便问风栖“有没有风水这个东西?”
    风栖说:“当然没有。”
    “不过,大自然地理上的土地差异还是有的。”
    凤栖接着说,:“比如说,从塔水桥以上,都是黑土地,塔水桥以下,都是红土壤。九龙城以北,山上都是花岗岩,田家镇一带山上都是石灰石。沿长江一带,都是淤土沙地,广济县的手掌山药,拿到沙地去种,就会变成是一根棍子状的山药苕。口感质量都差许多。这些都是自然科学,不能说神鬼因素。”
   “ 过去我对上半县黑土地,山上花岗岩,下半县红壤,山上石灰石也不了解。我读书时查过资料,原来,就从九龙城到现今被苏俄占领的东北海参崴从地图划一条直线,这条直线上都是花岗岩地貌和黑色的沙土地。这是地球上一条最大的地质裂沟。泰山、天柱山、辽宁的千山、东北的长白山都在这条线上,孔子出生地曲阜,孟子出生地邹城也在这条线上。要说风水,这条线上可谓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凤栖对众人说。
    “哦!原来是这样,不是凤栖有学问,下辈子我们也不会知道这些个道理”。众人对凤栖佩服不已。
    翘嘴白说:“凤栖叔,你在外当法官。天天管判案子,就是县太爷。你知道咱们广济县最会打官司的朱木鱼么?”
     “还真不知道。”凤栖说。
     经翘嘴白这么一说,话题便转到判案上来了,转到本乡本土的讼师朱木鱼这个人头上了。
    朱木鱼是广济县有名的讼师。在广济县,流传着一句话,叫做“太白湖的浪,朱木鱼的状”。任何案子,只要是经他手,就会非赢不可。在坊间有这样一段传闻:
    某年某月他和另一个人打赌。并承让对方当老子,自己做儿子。让对方告他仵逆不孝,打骂亲爹,不给赡养等律条不赦之恶行。让对方拖着他入县衙,向县太爷禀告。县太爷一听,火冒三丈,惊堂木一拍,高声对朱木鱼骂道:“如此逆子,当用重刑。被告是否认罪?”
    朱木魚摊开手掌,向县太爷连摇:“不能说,不好说,不说好”。县太爷纳闷怎么崩出这三句话九个字的玩意儿?连忙走下案台,拉住朱木鱼手掌看个端祥。只见朱木鱼左手掌上写着:“妻有貂婵之美。”接着拉起右手掌看,右手掌上写着“父有董卓之心。”县太爷立刻明白:“这是老父为老不尊,败坏人伦。如此兽行,难怪子不赡养。且被吿到此刻,还子为父隐,不出秽言恶语,品行兼有,十分难得。”于是,再次走上案台,对原告一拍惊堂木:“身为儿子的亲父,儿媳的尊翁,不修徳行,做出如此败坏人伦之事,简直与猪狗禽兽无异。天理难容,来人!先打二十大板,再押到南门口号枷三天!”
    从此,朱木鱼名声雀起,公堂上,只要见到朱木鱼,一般人都很怕他。县太爷知道上次告状是两人打赌,感觉自已受到了愚弄,一生气:凡是朱木鱼的状文一律不接,凡是朱木鱼的状告一律不准。并取消其状师资格,如果违反,则追究不迨。
    有一年六月中旬,广济县城有个妇人,因自家在乡下的山林被别人强占去了。打架吧?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对方人多势众。告状吧?又没有人愿意为她出头。听人家说朱木鱼厉害,不如找她试试。不想朱木鱼欣然接受。六月伏天,朱木鱼在房中烧起炭炉,放在桌子边旁。身穿皮襖,坐在桌前,双脚踏一火笼,左手提个火龙放在大腿上。右手提笔为他写好状纸。交与这个妇人。并再三告诫:“县太爷如何讯问都不能说是我写的”。
     妇人来到县衙,将状纸呈交与县太爷,县太爷展开一看,分明是朱木鱼的字迹和文风。便对妇人进行恐吓,不说实话将如何如何治她的罪。妇人平生未经过这种场面,经不住恐吓,便承认是朱木鱼写的。县太爷命衙役将朱木鱼拘来,与妇人当堂对质,朱木鱼说:“你说是我写的,我什么时候给她写的”?县太爷向妇人一瞪眼,妇人便说:“是六月初九那天写的。那一天你写状子时,你还坐在火炉边烤火,脚踏火笼,手提火笼,身上还穿着一件大皮襖”。县太爷一听,觉得妇人越说越离谱,简直是胡说八道。朱木鱼对县太爷说:“这妇人不是疯了就是胡扯。六月伏天穿皮襖烤火笼,伏在桌上写状纸,你信吗?说出去谁个信?分明是县太爷威逼诱供她乱咬人”。
    县太爷在此刻感到很被动,于是便立刻转换话题:“我听说你在广济县你是一条光棍?”
    朱木鱼说:“光棍不敢,顶多只能是根刺棍”。
    县太爷说:“我今天要把你这根刺棍的刺给拔了,把你这刺棍的皮给剥了”。
    朱木鱼说:“那我是什么?那就是根光棍。”
    县太爷说着说着又把自己绕进去了,一时张口结舌。
    无奈之下,县太爷只好将朱木鱼放了。
    大家伙儿胡咵胡侃,漫无边际。咵起机智厉害的人物,就有人又咵起了前清秀才肖光际的故事。
    有一次,肖光际上广济县去办事,天刚亮就到了南门口。南门口米铺老板跟肖光际很熟,看到了肖光际,没有搭理他,肖光际很生气。米铺老板站在大门底下。肖光际上前向他请教一个字。说:“我两个儿子要分家,我把家产分两份,哥俩拈阄各得一份。写契约难死我了,拈阄的阄字我硬是不会写,正好看到你,请你告诉我阄字怎么写?”
   米铺老板哈哈一笑,说:“这个字好写 ,就是门字里面一个乌龟的龟字”。肖光际说:“哦!原来是大门里面站一个乌龟。我现在才知道。”说完打声招呼就走了。米铺老板还没有回过味来,米铺老板娘听到全过程对话,就对当家的说:“人家把你骂了你还笑。你站在大门底下,人家骂你是个乌龟,你还听不懂,你真是傻得冒泡。”米铺老板被点醒了,却为时已晚了,骂人的肖光际人早已走远了。大清早的无故招骂,米铺老板气得踢了门坎一脚,不料力气下得太重,把脚指头踢骨折了。痛得呲牙裂嘴哇哇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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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1-1 14:42:33 | 显示全部楼层
还有一次,他在仓头埠乘船过渡下武穴。一船的人,个个和肖光际说说笑笑,。同船的人当中有一位郎中先生,背个药箱,面部冷埈,坐在肖光际对面。眼光中表现出对肖光际不耐烦,面部带有鄙夷之色。被肖光际看到了。肖光际立刻把脸放下,立即闭口不吭声。刚才一起说笑的人就问他:你心里有什么事不高兴?不妨说出来我们也为你分担分担。肖光际说:其实也没有什么,我想,我昨晚上和老婆睡觉,老婆在我身上乱摸,摸着我的头问我这是什么,我说:这是郎的头。老婆又摸我的脚,问我这叫什么,我又回答:这是郎的脚。最烦人的是,老婆得寸进尺,抓住我的鸡巴,问我这是什么,咱也是读过书的人,说话得讲点文明,就对老婆说:这是郎中。其实就是个鸡巴。坐在对面的郎中先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周边的人看着郎中先生,哄然一声哈哈大笑。郎中先生窘迫得满脸通红,狠不得拉上肖光际一起去跳湖寻死。
    四爷、凤栖和大伙边咵边吸烟,烟头、烟屎满地都是。四奶奶最爱干净,拿起扫帚准备扫一扫。被四爷喝止:“客来端茶,客走扫地。这个道理也不懂?虽说是本塆人,也不能这样”。四奶听了,连忙将扫帚收起。
   这时,堂上自鸣钟连敲十二响,大家意识到已到深夜,便纷纷告辞。回家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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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1-1 14:42:57 | 显示全部楼层
12。   道士闵光茂
    光茂听说凤栖回来了,也到四爷家来看凤栖。凤栖敬了一支烟:“您老身体还好?”光茂说,:“好!好!一餐能吃三碗饭,喝个半斤酒也不叫腰酸。”
    四爷说:“你光茂爹体魄连我都比不上,都七十多了,还天天在外忙碌,孙子孙女都靠他养。说来,你光茂爹也是个劳碌的命。”
    “唉!说来羞愧。养不教,父之过。穷家生败子。还是凤栖争气,现在在外面做官,从小我就看好凤栖是个有出息的人。”光茂说。“待会儿我还要到陈家桥去,陈炎光去逝今天满七,要我去主持张罗。”说完,夾着一枝烟急忙告辞走了。
    闵光茂做道士兼做堪舆师,他的道行在广济县上半乡非常有名气。远乡近土的人,如果要是盖房做屋起首,非要请他看日子,上梁架门也要请他去督阵。家里老了人,也要请他去念经做功课,棺材下井落土也要他在现场做一番法事。因此他很忙。死人是痛苦的,但他见多了。也就麻木了。做屋是高兴的,但他看来,屋主为了心安,他得尽心。因为在他看来,这些都是从事本行当之人的必修之德。
    饭菜好、受尊敬,念经照例用劲。饭菜不好,受到冷落,经也决不少念。你就是哄人,他也决不哄鬼。但凡人们都知道,干这种职业的人多多少少都会一点旁门左道。其实他一点都没有掌握这方面的法术。所以,人们对他放心转而恭敬有加,他在方圆几十里从业,一直以来口碑都很好。
    在外头,光茂受人尊敬,但在家里,地位就不是那么很高。光茂家里的一切事情都任由老婆作主,靠母鸡司辰。母鸡还年福,总归不是个好兆头。尤其对儿子的溺爱过了头,穷家惯骄子,使他一生在人前抬不起头来。
   他有一个儿子,三个女儿。夫妻俩把儿子看得象宝贝疙瘩似的。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味的娇惯,把儿子娇惯成了一个“小衙内”式的人物。光茂的儿子大名叫闵乘龙。
   闵乘龙十八岁上,闵光茂为他讨了一房媳妇儿。女方是吕家岗人,叫吕凤池。从名字上讲,龙凤呈祥,应该是个好姻缘。但闵乘龙不务正业,夸夸其谈,说话天上一句,地下一句,不知那句是真的,那句是假的。整天在外面打流,眠花宿柳,把家中媳妇儿凉在一边。闵乘龙在外面稍有不顺,回家便拿媳妇儿出气,拳脚相加。就这样过了五六年,媳妇儿也为他生了二男一女,但闵乘龙风流本性就是不收敛。带着未出五服之内的一个堂姑叫秀儿的跑到外地做油漆匠。秀儿比他小七八岁,两人从此双宿双飞,不久便整出一个女儿来。媳妇儿在家含辛如苦养儿养女,丈夫对她不爱还不说,还不受婆婆待见。整天受虐待,日子没法过,丈夫又出了这档子事儿,婆婆不仅不责罚儿子,反而将儿媳妇儿赶出了家门。说儿媳妇儿是个“扫把星”。
    四爷对这件事情非常恼火,现在是民国时代,又不能将这两个狗男狗女装猪笼沉潭。只得将乘龙和秀儿拉到祠堂打了一气竹条爪。然后赶出家门,从族谱上除名。原配留下的小孩由光茂夫妻抚养。所以,当光茂来看凤栖时,四爷对凤栖说:“孙子孙女靠他养,是个劳碌的命,”就是指这件事。
   闵光茂还唱得一手好戏,吹拉弹唱门门在手。是塆里除中芝外在戏行里的第二个能人。中芝去逝了之后,他接管塆里的剧团,农闲时到外村唱戏。春节期间,剧团更是抢不上手。他唱老生,声音沙沙的,很有韵味。一有空,便召几个人到祠堂门口的空地上,自拉自唱几段唱腔。因此,蟹子地塆场很热闹,在当地附近一片也很有名气。虽然家中生活过得很不顺,儿子的事情他很闹心,他便以唱戏作为他的精神源泉,用来浇化心头的块垒。加上能吃能喝,身体一直很硬朗。不然他那孙儿孙女还真没有人养活。唯一的弱点,就是怕老伴,所以家里任由老伴弄的一团糟。
    光茂年轻时,也是一个很有性格的人。他母亲让他拜师学做道士,他死活不干。母亲说:“咱们都是穷人家,学成之后帮助穷人也是积德。有一门手艺在手,天旱水涝心中不慌,总归是饿不死人”。光茂听了母亲这番话,这才学做了道士。他跟师傅学了几年。道行见深。也亲眼见识过师傅治人整人法术,令他想起来就胆膻心惊。对这些缺德损人的法术坚决不学,他认为,害人最终害己,还是忠厚老实做人为上。这一辈子,他亲眼见识师傅做了一件事,使他这辈子都记忆犹新。
    黄家岗有哥儿俩,哥哥叫黄大秋,弟弟叫黄细秋。这哥儿俩在当地,一向是欺男霸女,为害一方。不管和谁打交道,讲的都是王法远、拳头近,黑了别人不少昧心钱,在附近一片名声不好。这哥儿俩共做一栋连三房屋,一人住一半。
    这哥儿俩请他师傅去上梁架门,不知道是什么事把师傅得罪了,加上他师傅平时各地跑,对这哥俩的德行也有所耳闻。于是他师傅便暗暗的下了手脚。房子盖好后,不到两年,哥儿俩人的子女都全部死光光。就连买来的孩子也养不活,那怕是捡到个命贱的讨米要饭的小孩子来收养,进入这个家门便必死无疑。最后兄弟俩人连同他们子女全都死绝了,不留一个。只留下一幢高大兀立的空屋,孤零零的立在那里,阴森可怕,塆里大人小孩都不敢接近。
     这房屋出鬼,兀立在塆场上,黄家岗塆人也都心有余悸。无主之屋,塆里决定拆除。在拆除过程中大家发现,在大门、后门的砖缝里发现了不少看不懂的符咒。还有大门、后门的门头横梁上各有一张画着光着身子的女人骑在男人头上拉尿的图片,图片是用毛笔画的,女人的眼睛画得很大,纸色发黄发枯。画面非常恐怖。令在场的人汗毛直立。从此也就知道了这两家人死绝了的个中原因。光茂心里早就象明镜似的。但不能也不敢对人说破。
     干风水堪舆行当,一般不会害人,害人丧阴德,报应在自身,报应在儿孙。会给自己留下无穷的后患。结果不久,师傅眼睛瞎了,不长时间便得病一命呜呼。
     闵光茂对蟹子地本塆人非常和善。哪家有红白喜事,都会主动帮忙,也不收工钱。只是管吃饭、管烟抽就行。对人说真话,从不坏哪家人的事。闵运华抢风水的事,当时他不知道,他出远门做事去了,这趟门出得很远,来回一个多月。等到回来,运华已经死了,下葬都几天了,光茂回来知道原委后,只得一跺脚,唉!地叹了一声气。都是过去了的事了,现今是无法补救了。并埋怨塆里的人大不该这样。也不劝劝运华。
     儿子出事后,家里生活重担落在他身上,成天东颠西簸,住在武穴街的鉴千,叹息光茂可怜,便出资为他在街面上租了间铺面,开个卦摊。乡下的生意照做,街上也有生意上的进项。另外还能和逐出家门的儿子经常见面。虎毒还不食子,再怎么的憎恨儿子不争气,也不能不认儿子。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血。
    武穴街这年头也很乱。突然出现一个卦摊,被政府怀疑是共产党联络站,经常是警察上门盘问,警察刚拔脚一走,国军当兵的又跟进来检查。光茂一天到黑提心吊胆。生怕沾上麻烦。可是,往往是越是怕事越出事,有一天真的来了两个共产党,在他卦摊上假装算卦真接头,被盯梢的探子发现,两个共产党也感觉到街上周围情况不对,赶紧撤了。刚一撤走,便跑来一群全付武装的警察,把卦摊铁桶般的围住,并进光茂住的地方搜查了半天。连共产党的影子也没有发现。怀疑是光茂通风报讯,放跑了共产党。随即把他抓到局子,进行审查盘问,两天都不放出来,两天来,人在局子里面,水米都没有沾牙。鉴千闻讯,赶紧花钱托人说情,又是划押具结,又是担保,光茂的人才被警局放出来。出来时,人已脱水,饿的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是鉴千协着他慢慢的一步一步的挨着走回来的。躺在床上几天才恢复过来。武穴街是不能再呆了,搞不好一条老命会丢在这里,自己死了事小,老伴和孙子孙女谁来养呢?说什么也要回去,于是,等体力刚刚一恢复,便打包行李,带着讨生活的工具法器,回到了蟹子地。鉴千经过了这件事情,也害怕再一次出事,再也不敢挽留他。
    凤栖回来了,光茂这次是真的想打探一下共产党的情况,听听凤栖有什么说法。共产党什么时候能坐天下。不料四爷跟凤栖隐约的说出了儿子的事,一下子就戳到他的痛处,也很难堪。便急忙找个理由,赶紧走开。
    光茂刚走,翘嘴白就来了。对四爷说:“水盛的老婆跑了,水盛在家里,蹲在地上哭个不停,塆里的人都去看热闹。这件事情你得管一管,责骂水泉一下,让他收敛点才行。不然的话,塆里的风气真是要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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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1-20 15:23:05 | 显示全部楼层
从头到尾看完,蛮有味的,期待有续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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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1-20 20:25:1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精彩,期待续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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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9 09:30:26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原汁原味本土小说,有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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