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见到陈老师时,我上了初一还是初二?在干仕大礼堂,我走在周六回家的路上。由于性格腼腆,我在路上遇见熟人几乎都不爱打招呼的,顶多笑着示意一下。也可以说是我不太懂礼貌吧。但看到陈老师,我有种欣喜若狂的感觉。我喊了声“陈老师!”,陈老师说了别的什么我不记得了,只记得她在我们分别时说,这女孩越长越好了。至今我还在心里嘀咕,哪里长得好了。当时不是很胖,个子又矮么?
陈老师不再教我们的那一年里,我和琴芳几个同学,都盼望着她早日回来;在得知陈老师即将回来,而且有可能重新教我们时,我们都乐不可吱;最后,当我们终于知道老师教的是我们下一届五年级,而不是我们六年级时,我们都失望至极.....这些感觉我都很清晰的记在脑海里,就像我记得老师当初教我的:"小ü小ü真懂礼,见到j q x,脱掉帽子,敬个礼。"就像我记得:"弯弯的月亮小小的船,小小的船儿两头尖,我在小小的船里坐,只看见闪闪的星星蓝蓝的天”。就像我记得:“春天天气暖洋洋,蚕卵里钻出蚕姑娘----。”当我们集体朗诵时,故意拖长了后面这个ang,被老师批评了,虽然是批评,老师的批评里也尽是爱意。上体育课时,老师亲手缝制了二个沙包,教我们玩跳沙包;三年级学写人物描写时,她特意从一年级里挑了个可爱的小女孩给我们当作文模特。后来,这个小女孩就把老师当作好朋友了,一下课就会跑过来,一下子跳到老师的背上,或者和我们班的同学熟稔的玩耍。三年级选班长时,老师让我们二个班长的人选到教学楼处回避,她要听听同学们对我们二个的看法,回来后,她告诉我:“你呢,太小胆了,像锅巴锈。以后要大胆些。”不知怎么的,一直记得这句话。虽然当了班长后,胆量依然没有一点点变化。也不知锅巴锈是不是这样写,也不知为什么用它来形容胆子小?老师让前后四人一组讨论问题时,我要转过身面对后面的同学,当时,我把头仰在自己的课桌上,完全是用大腿吊坐在小板凳上,那时我们还没有单人课桌(直到四年级才有的),都是二个同学共坐一条小长板凳,老师从后面端起我的头(因为我坐在第一排),说:“女孩子坐要有坐相,这样会影响体型。”由于成绩下滑,我面红耳赤的听着,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给我的批评。大冬天里,有个同学没有棉衣棉鞋,冻得发抖,她拿来自己孩子的衣服给他穿上。老师编的表演节目,老师上的有趣的公开课,老师为了表扬进步的同学,每周给他们发自己亲手用红纸剪的小红花。而且印象很深的是,坐在我后面的一个同学,成绩好像是倒数第几名,但是,每有一点点进步,老师就会给他发一枚小红花……不用闭上眼睛,老师的音容笑貌自会在脑海里浮现,在额头,在头顶,在眼睛周围。二十几年前的她,年青,美丽,温婉,和蔼,不怒而威,身着合身的湖绿色西装(就是山倒映在湖里,湖水的那种颜色。西装也不是那种生硬古板的职业式西装),背影是那样的自然得体。
一个人的学生生涯里,会遇到许多老师,能让你记忆深刻的只有几个;能让一个学生记住的老师很多,但能同时让许多学生记住的应该不多。陈老师曾经让我们在跳橡皮筋时,在踢键子时,在上学放学的路上,在小学毕业后同学与同学的重逢时,在我们的口中,在我们的心里,特别是在她教完我们三年级,去进修的那二年里深深惦念。那时的我们,不像现在的学生懂得很多种表达感谢和思念的方法。我们只是在谈论时,在内心里深深祈盼她早日回来,回来继续带领我们开辟知识的疆土。那些纯真的年代,那些小小的心思!那时候我的理想是,长大后当一位人民教师!
六年级时,我心里曾有小小的失落。我想可能是我们不可爱了,学习也不像以前一样拔尖了,让老师失望了。因为就在我们隔壁班的老师,与我们分别了二年的老师,不像以前那样让我们感到亲密了。后来,我明白了,老师的学生那么多,她带领我们时,她完全尽到了她当下的责任,作为学生,铭记恩师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事。但是,作为桃李满天下的老师,不可能一直要记得每一位学生,因为我们已经学会了走路,她不可能一直搀扶着我们走,我们要学会自己奔跑。可是,就在去年,我知道了,老师仍然记得我们!二十几年了,老师的学生几千人了吧!原来,去年那时老师就在患病之中!而我,只要多一句问候,生命或许就少些许遗憾。
多年以后,小学同学早已各西东。只有琴芳和我家离的近。偶尔相逢,我们的每次谈话都离不开那快乐的三年以及给我们美好记忆的陈老师。也许因为,我们二个是那三年里相继的班长,与老师接触的较多。琴芳小学毕业后就辍学了。所以我们的话题自然离不开小学生活。我们还曾相约,有机会,或许是老师年老体迈,头发花白时,我们两个一起去拜访她。想到当初,在初中时,就听说过老师调来松山咀小学了,却不好意思甚至不敢去见一下老师。现在反而觉得,只要你想做了,就去做,没什么不好意思。这是多好的事情!几年前,琴芳因家事想不开,跳楼自杀了。我一个人总感觉势单力薄,那些随着日益增长的年轮反而愈见淡去的约定,更加显得遥不可及了。至少,我以为老师会长命百岁!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所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所谓“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看望老师是如此,看望朋友是如此,看望父母亦如此。很多事,不是你以为;很多事,等不得了。
就算我最终长成了一个平凡的人。我仍有权利高调的怀念我的老师。
2013-12-3零点零三分 匆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