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地粉脸儿女人涂着红嘴唇,朝着新人口抛媚眼,算是道歉。泥巴匠们都在背后评论过,说这个涂着红嘴唇,脸上擦了粉的少妇长得好看,腰又红,又白净丰满,一又睇溜溜的眼睛,会说话。
粉脸儿女人心不是放在做事上,而是专门勾引泥巴匠师傅。她用麻绳往提泥巴时,故意撒着娇,说:
“哎哟哟,真沉呀,把我的手都磨痛了”。
她管的两个师傅听她这么一说,立即走过来帮着她把泥提了上去,外地女人就把自己的一双手放在泥巴匠的掌心上,让他们看,让他们捏。
另外两个师傅的女小工身材长得蛮,腰身如水桶,脸也长得不好看。她的两个师傅要是东西不就手,他们就敞开嗓门对她叫:
“泥呀,泥呀!”他的音调拖得长,听起来就是“恩泥呀”。
腰粗的女人听了不乐意,她事儿干得比粉脸儿多,吃力却不讨好,她一听泥巴匠的叫声就气不过,于是,也跟着还给了泥巴匠一句:
“恩姨呀,怕是你姨哟”。
“哎哟哟,痛死我了!”。
新人口气呼呼的坐在砖头上,脱下鞋子,他那大足趾头被砖砸红了,趾甲砸乌了。粉脸儿外地女人忙得从梯上走下来。她有意把上衣的扣子松开两粒,蹲在新人口的身子前,捧起他的脚,放在她膝盖上,那女人故意露出领口在新人口的眼底,晃动着一对胖乳房。
“去去去,一边去”新人口转过头去,没好气的冲着外地女人喊。他心里想,迷什么呀,咱心里放着的可比你的漂亮一万倍还不止。痛归痛,新人口又想到了雪儿。
那女人一见新人口不领情,扣了扣上走开了。外地女人一边走一边咕嘟着为自己解释,她说自己不也是不小心嘛。她的两个师傅站在竹桥上对着新人口帮她讲:
“还好,还好,只红了,痛一会儿就不痛了,豆姐也是不小心,抛砖总有落下来的时候,怪她也没有道理”,两个泥巴匠和粉脸儿豆姐一唱一和,生怕新人口还生气。
“谁怪她了,没什么大事,我揉揉,一会儿就好了”。
一个泥巴匠老不正经开玩笑,他站在高处笑眯眯冲新人口说:
“你自己揉一会儿也好不了,让豆姐两个大奶子,帮你揉一揉,只需一会儿,保准你就不痛了”。这老不正经泥巴匠的一句话,把工地上所有人都给逗乐了,粉脸儿豆姐又开始娇滴滴的叫。新人口抛下一句:
“你流氓!”,他说完后,自个一只脚跳着躲到另一个地方。
背后一阵笑;“他还是个童子哥儿呢,他害羞,哈哈,哈哈”。
新人口不喜欢泥巴匠身上的习气,心里却并不讨厌他们。他们枯燥无味的从事一天的体力劳动,吃力的重复着一个动作。他们适时的讲一些笑话,或者与做小工的外地女人开开玩笑,说说话,这些或许就是他们的精神需求。上洲的泥巴匠,大部分不是在这种情况下谈的恋爱,找的老婆吗?那些做小工的女人和做师傅的泥巴匠,很多人就是在调笑中互相上了对方的钩,坐上对方的船,最后成了夫妻。
不讨厌并不相当于溶入。新人口有自己的精神追求,但工作之余,休息的时候,就不喜欢和泥巴匠以做小工的外地女人围在一起天南海北的瞎聊天。他喜欢一个人找一块僻静的高处,那怕是看着闲云,听听风声,或者盯着一群匆匆赶路的蚂蚁,也是饶有兴趣。他喜欢用小木片,把落后的蚂蚁一下子放到最前头。当然,最多的时候,他还是喜欢想着他最亲密的朋友茗越和最亲爱的雪儿姐姐。
也不知茗越回家没有回家。花桥的杨二岭在那个方向,骑自行车该从那条路径走?如果骑自行车去,要一个上午,还有要一整天时间?就算是一整天,也没有关系。新人口一个人的时候就想这些事情,他问了几个相熟的师傅,都说不知道花桥的杨二岭,叫新人口问粉脸儿的豆姐少妇去,说她是花桥的女人,可能知道。
雪儿的话在新人口胡思乱想的时候,总是时不时闯进了他的脑里:你越是关心茗越,越是害了她。
我究竟该怎么办?茗越现在怎么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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