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幸福与赚钱多少并不总是成正比例。他姐夫的交际能力强,会结交人,一张嘴能说会道,不但讨老板的喜欢,好多人都被他说得高兴。工地里总有一些男人女人,吹口琴的总有办法在很短的时间内,讨得别人的欢喜。他大姐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女人,她偶尔到大姐夫的工地去,碰见一些女人和她的男人说话,就会大惊失色,加上外地有些女人天生就有抛媚眼儿的习性,他姐看在眼里自然是醋意大发。
虽然在小买卖生意中见识过大城市的模样,但是她的器量还一直只封固在,那个偏僻上洲垸一栋低矮房屋下、一间光线不足的简陋闺房里。婚姻把她带入另一片全新的天地,带着她走出女儿深幽的密室,使她眼前豁然一亮,她于是认为,所有的光亮只属于自己一个人。这就是新人口他大姐自私狭隘的爱。她容不得大姐夫和别的女人过多的接触,她认为对方任意一个目光瞟在大姐夫的身上,都可能夹杂某些其它的东西。大姐夫骑着自己车,他自行车的后座架有的时候捎上一个顺路的年轻少妇,这件事,只要第三次有人把话传到新人口大姐的耳朵,随后准会有一场吵架在等着。
“不是的,只是顺路捎一程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新人口的大姐夫本来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被追问得烦了,却也失去了他的那副好耐心,不再愿意施展他所擅长的甜言蜜语,直接把话说得梆梆直硬,他说:
“事情就是这个样子,都是熟人,又顺路,顺便带一程怎么了,又不犯法”。
在这件事情上,新人口他大姐并不认同别人的法律,她只认自己心中理所当然的爱的法则。她认为自己夫君骑的那辆自行车的后座架,除带物和男人之外,就是自己的专席,别的女人无权沾边。何况是连连的坐过三次,在她的理所当然的法则中,外地女人的行为就相当于别人法则里的私闯民宅,怎么能说不犯法呢?她觉得十分的伤心,却又说不出理由。只说哭着说:“就是不准,就是不准!”
她们为这件事吵呀、闹呀,最终就吵到了上洲她娘家来。吹口琴的摆出的道理是全天下最正常的道理,无懈可击。新人口的父母也拿不出理由批评他,听他一说,没有任何影子的事,又怎么来指责一个——据吹口琴的说——形为规范,思想端正的人呢?
新人口受不了哭哭啼啼,他对他大姐说:
“你疑心什么呢,猜想什么呢,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别想那么多”。 是的,新人口认为女人为这件事喋喋不休,吵吵闹闹是不对的。他对自己的姐姐十分了解,他自己也浅尝过爱情的滋味,他不相信真爱会有背叛。他认为大姐如若坚持这样捕风捉影,胡乱猜测,纵然有“真爱”为基础,也会被长期吵闹的振动,给慢慢的摇松。
新人口讨厌粘连末断的关系,吵闹三家连四户的扩展,害得几家都不得安宁。他私下的劝过大姐,还以自己在一本书里看到的一个非常恰当的比喻说给大姐听:婚姻是你手中握着的一把沙,你半紧不松的握着,那把沙始终在你的手掌里,你若想用力捏牢,你越用力,细细的沙就会从你的指隙间越快的漏出。新人口这么劝他大姐,是因为,在他看来,他大姐夫本身不是那样的人,只不过在外面做事,总得和不同的人相处,包括女人,他认为应该允许正常的交往。
只是他大姐把新人口当不懂情事的孩子,这些话又怎么听得进去。
新人口姐和姐夫的关系时好时坏,一年之中总要为这样的一些烦心事吵上两、三次,每一次都要连累到娘家里,真正是烦死人了。新人口有一些话放在肚子里不能说出来。他甚至可怜起自已的同胞姐姐,他觉得一个真正有着尊严的人,是不惧怕被另一个人抛弃的。大姐总是哭哭啼啼一付伤心欲绝的样子,她越是这样,新人口越是打心眼里有些看不起。可是毕竟是自己的大姐呀,心里是多么的不愿意看到她伤心。
这些烦心事发生在后面的一年,期间新人口被他姐夫叫过去做一些杂务,小工。他们长期都在一起,吹口琴的并不是没有缺点,他的能说会道,新人口在内心深处并不怎么欣赏,不过是见人说人话的一些把戏儿,尽量把别人说得高兴,有一大部人并不是真心的。这样的话,新人口自己说不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