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经天下(长篇武侠小说连载)

逝水年华

                                                                                         第二十一回  火烧烟船

72．

        “侯爷”每两个月就要来一次汉口，每次都要待过十天、八天的，一则是为了进货，鸦片的供给，“汉姆洋行”是他的唯一渠道；二则是要潇洒一番，赌庄、妓院，那是必去的地方。梅川街虽然也是一方乐土，可以行钱道、行霸道，但总还是小了点，南来北往的少，总还是那个味。只有到了汉口，才知道什么叫大城市，什么叫千金买笑、万贯豪赌。上午，“侯爷”在“汉姆洋行”谈妥了生意，定金也交了，只等三天后来提货，所以这两天，他只管去花天酒地，尽兴的玩耍。“侯爷”这次来汉口，一个是不离左右的刀疤客，一个是“新烟馆”的黄管事，还有两个五十多岁的江湖客，是刀疤客前不久从襄樊请过来的，这两人也都是江湖老手，一个唤作“夺命太岁”鱼成飞，一个叫作“催命阎罗”董运来，他二人沆瀣一气已经几十年了，都是双手沾满血腥、负案累累的黑道高手。“侯爷”和黄管事出了“汉姆洋行”，与刀疤客及鱼成飞、董运来会齐后，就和他们一起杀向汉口最大的“好运来赌庄”。

        “好运来赌庄”在汉口有名气，不只是其大，更主要的是其后台老板硬，听说省里从三品的指挥同知大人是其一，还有几位不为人知的高官也掺合其内，所以到这里来碰运气、找乐子可以，撒野却是万万不能，否则就会叫你站着进去，躺着出去。赌庄里管理极其严密，他把赌客分为上、中、下三等，赌资在五十两以内算下等，五十至一千两算中等，一千以上的才算一等。赌法也有很多种，有押宝摇色子、比点，有几个人找个包间打马吊牌或麻将。赌庄里服务也很到位，吃、喝、拉、撒，或者找个小姑娘在旁边陪着都可以。只有你想得到的，他都可以提供，前提就是你要有钱、肯撒钱。赌场里的下等客场人多、嘈杂，来的多市井小民或些泼皮无赖，喜怒哀乐尽显脸上，到了中、上等客场多是有身份的人，场景平静的很，却暗潮汹涌、惊心动魄，一注下去，可能就是几百、几千两银子，平静下面暗藏大起大落，这就是赌徒们要的心里刺激。“侯爷”入了赌庄,直接上了三楼的上等客场,这里对他来说已是轻车熟路了，用了五千两银票置换筹码后，要了两个小姐在旁边陪着，四个属下在后面立着，确有些大腕的风范。不过他的手气不太好，到晚饭时，三千两就输出去了。晚上，“侯爷”又去了“凤轩院”，好好的风流快活了一番。

       “侯爷”在汉口挥金如土，行走于风月场所，他在乐哈乐哈悠哉着，却不知道这几天的行踪全被宋关佑委托的青帮弟子盯牢了，只要他的鸦片起运，他们必会尾随而行，让他的发财梦在滔滔江水中化为乌有。这是宋关佑在“汉姆洋行”意外发现“侯爷”一行回来后，跟杨际泰、和世杰等人商量的结果，现在就是要把他们的一举一动盯住，绝不能让他再带着鸦片回去害人。但是他们也知道，光控制鸦片不进梅川街一个小小的县城，还是远远制止不了鸦片在大清国的泛滥，现在只能是一点点来做。

云之彼端

侯爷真是风光快和，且看宋关佑一行如何手到擒来。

逝水年华

73．

       郭痞子这几天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心里也在幸福地乐滋着。前几天，被他救下的父女找了过来，说了好些感激的话，那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叫蓝花儿的姑娘隔三差五地端些鸡汤过来给他补身子，陪他唠话，帮他浆浆洗洗的，一回生、二回熟，在程夫人的美成下，让他收了蓝花儿做妹妹。郭痞子没有兄弟姐妹，除了得到过父母的关爱外，就只有自己照顾自己，不曾想恁地拣了个妹妹，心里自然高兴，一高兴连病痛也好像好得快些，所以他还买了好些东西、专程去了趟蓝花儿家。

       从“汉姆洋行”回来后，众人又聚在一块，程世英用草图将可能存放鸦片配方的资料室画了个大概的位置，然后提出了几个问题：一是存放配方的这栋大楼是座单一的建筑，跟其它的房子相距最少在十丈以上，是无法从房顶上翻入，唯一的办法只有跃过围墙，从底楼爬上去；二是洋人的房间都上锁了，而且都是铁门，又挂上了西式洋锁，这种锁很难打开，强行进入又不可能，而且动静太大。程世英分析得非常有道理，宋关佑自忖靠近那栋存有配方的大楼问题不大，关键是如何打开那道门，看来需要找一位开锁的老手，自然而然，又必须具备前面两条，就是要会武功和有正义感，否则这事还是做不成。另外还有一个方法，就是把开这把锁的钥匙偷来配制一把相同的，但这把钥匙应掌握在洋人手里，想弄到手也绝非易事。最后宋关佑只有先把这事拜托给程德铭父子及熊鸿钧留心了。

        宋关佑晚上失眠了，一则是要想拿到鸦片配方比他想象难得多；二则上午跟程世英一连串亲昵的接触，已深深触动了他的年少情怀，她的花容月貌、多才多艺、侠义豪情、善解人意、一笑一颦已深深烙在他的脑海里，这种感觉是他对熊巧玲从来没有过的，他发觉自己喜欢上她了。从程世英反应来看，虽然有表演的需要，但更多的是真情流露，显然他对自己也有意了。宋关佑今年二十三岁，出师回家后，垸里人帮他做过几次媒，他都以年纪还小推掉了，但母亲逼得紧，他不成家，已二十一岁的弟弟也没法找对象了。二十三岁的年龄，在那个年代还没成家算是很少了，一般家庭子弟都在十七到二十岁之间就结婚了，富裕一点的十五、六岁就有成家立业了，所以也难怪母亲催得紧。

逝水年华

74．

     “侯爷”这次购进了三百箱鸦片，因为离过年也只有两个月不到的时间，春节前后往往又是鸦片销量最大的季节，所以他比往常多买了一倍的量。这些鸦片花了他一万两千两银票，白花花银子交出去，虽然有点可惜，但想想卖出去就是三万两，心里还是美滋滋的。他雇了只六丈多长的大船，买了好些酒肉，待一切装点好后，就动身返回广济。从汉口到广济，属顺水而下，船行的速度自然就快了很多，傍晚时分，就到了鄂州地界。“侯爷”一行为了打发船上无聊时间，除了喝酒猜令之外，还和刀疤客、鱼成飞、董运来几人摇色子、赌点小钱，这样感觉时间过得快些，黄管事是个不嫖不赌不抽烟不喝酒、蒙头发财的人，他让“侯爷”几人在舱里乐着，自己则四周巡视看是否有异常。到了子夜，“侯爷”吩咐休息，从黄管事开始，每个人在舱外守一个时辰，防止发生意外。到寅辰时，船快到黄石了，是董运来值班，他看向江两岸，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来往船只闪烁着微弱的灯火，再就是划船的声音了，他四周转了一圈，没见有什么动静，便坐下来蜷缩着打瞌睡。

      郭痞子，人言在水里可以潜伏一个时辰，确实不是大夸其词，在距离“侯爷”烟船二十丈远处，猛喝了几口酒，带着一罐火油就扎下水了。本来宋关佑还担心他伤势未完全康复，但他听说师傅要在江上对付“侯爷”时，一个劲的请战，众人拗不过他，只好请他潜水摸上烟船，伺机而动。董运来还在神游中，猛然感觉前方的江面上灯火通明，一咕噜爬起来，只见江面上横着七、八条小船，船上都打着火把，中间的船上立着两个领头的人物，看年纪都在三十多岁，他知道情况不妙了，遇上截船的了，连忙放口喉咙大喊，把“侯爷”等一干人从梦里惊起，操起家伙都聚到船头来，要面对面和对方搭话。“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拦截我们的船只？”这里不是梅川街，“侯爷”不敢耍横，说话语气还是平和的很。“我们是西塞山上的好汉，我们只截财不截人，你们留下货物、钱两，自不会伤你们性命，否则把你们都丢到江里喂鱼！”对方船上一位操湖南口音的领头汉子恶狠狠地说。“西塞山的朋友，在下乃襄樊鱼成飞，都是道上混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今天放我们过去，来日我等必上西塞山相谢！”鱼成飞在江湖上有些名气，他希望自报家门、对方闻人止步，放他们一马，至于以后上西塞山相谢，那都是屁话。鱼成飞不报自己的名号还好，他这一报，却给他日后惹下了天大的麻烦，因为宋关佑就在附近，他一听襄樊鱼成飞，马上就记起了“汉江双煞”口中的四人，其中就有鱼成飞。“什么鱼成飞，我看你是老乌龟，不好好在襄攀待着，跑到西塞山来，我看你是找死！”先前对话的汉子仍是不依不饶的臭骂着。

       烟船上的人在船头跟前面拦截的人对峙着，郭痞子却悄悄从船尾摸上了上来，拧开火油罐盖，绕着鸦片包四周一阵猛泼，泼完后一个猛扎，又无声无息地跃入滔滔江水中，随着前面拦截的小船分散包抄过来了。“侯爷”知道对骂、求饶都已无济于事，只有放手一搏，他指使由“夺命太岁”鱼成飞、“催命阎罗”董运来、刀疤客跟对方缠斗，自己跟黄管事督促船家驾船先走，保住一船的鸦片是关键。可是他这样想，对方却不这样做，小船待离三丈远时，不再向前了，而是纷纷点燃早已准备好了的火把，拼命朝船上掷了过来，淋过火油的鸦片，一见火就着，不稍盏茶的功夫，船上已是熊熊大火在蔓烧。“侯爷”一见大惊失色，知道完了，哭天不应，叫地不灵了，想叫手下跟对方拼个你死我活，可人家不靠上来，三丈远的距离过不去，他还在傻楞的站着，刀疤客却嚷开了，“大家快往水里跳！”

    一船的鸦片在江面上足足烧了半个时辰，没烧烬的也随着破散的船木融入江中，四散漂来。宋关佑等人驾驭的小船在鸦片烧起来时就撤离了，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侯爷”等人游上岸时，回头四望，江面上连个鬼影也没有，这帮人不在杀人、不在截财，专冲着自己的鸦片而来，他们到底要干什么？现在身上的钱也不多，再回汉口买鸦片钱也不够，只有先回广济了，可恨的、杀千刀的西塞山这帮贼匪，让自己白白损失了一万多两银子，以前他也听说过西塞山有劫匪，专门在江面打劫钱财，可两年多来，从来都没碰到过，以为只是谣言或一小撮劫匪作乱，没想刚想做回大的，就给碰上了。

云之彼端

年华真是对武穴及周边历史文化了解的清楚，连西塞山也用在小说里了，我还差点忘了呢

逝水年华

云之彼端 发表于 2011-12-22 20:10
年华真是对武穴及周边历史文化了解的清楚，连西塞山也用在小说里了，我还差点忘了呢

在“汉口之行”那一回就提到了西塞山及其美丽风光！

逝水年华

   第二十二回  两情难舍

75.

      西塞山的大头领“占山虎”赵元庆这段日子比较苦恼，上个月他手下四个头领带着百来号人到江上打劫，不曾想被四个身份不明的人打得落花流水，除了老四“花心虎”肖林玉全身而退外，其他几个都是伤的伤、残的残，丢人也丢大了，他一看到一众有如丧家犬的兄弟，气就不打一处来，是什么样的人，这般扎手，可以在顷刻之间撂倒这么多人？于是他派人四下打听，前几天终于盼来了消息，说这条船来自广济，为首的叫宋关佑。他再差人到广济一了解，才知道宋关佑在广济是个了不得的人，武功高不可测、手下有一大帮弟子不说，在广济、黄梅非常具有影响力，两县的衙门捕头都跟他交情匪浅。这样，西塞山五霸就犹豫了，找上门去，人家是坐地虎，势力庞大，根本没办法与之抗衡，叫人家送上门来又不可能，难道这笔账就这样消掉，那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西塞山五霸在忧虑着，却不曾想又被人算计了一次。当宋关佑等人发现“侯爷”从“汉姆洋行”把鸦片提出来后，马上向青帮借调了十多条小船、几十条好汉，分前后监控着“侯爷”烟船的一举一动，在如何火烧这船鸦片时，众人提出了两套方案，一是将“侯爷”一众人打下水，把他们赶开再烧船焚烟，不过这样宋关佑、郭痞子、宋关佑必须露面，否则光靠程世杰、胡应龙及青帮一众弟子，还不足以在短时间内打跑“侯爷”手下的几个高手。要是宋关佑、郭痞子、宋汉保与“侯爷”等人正面交手，即使蒙上脸，看体形特征、武功招式必然会被对方识破，这样过早暴露自己，显然对以后行事带来不便。第二套方案，则是利用声东击西的办法，前面派人与之对话交锋，后面让人潜上船，在鸦片包上淋上火油，然后直接放火烧船，这样不用正面冲突，干净利索，一烧起来便扭头就走，同时为了转移目标，可以把地点选在西塞山江面段，冒充西塞山的劫匪，让他们狗咬狗去，虽然最终还是会被他们识破，但一时也查不到宋关佑等人头上。这个方案是程世杰提出来的，宋关佑感觉有失光明磊落，但拗不过众人的意见，最后还是同意了，决定由程世杰、胡应龙出面前头拦截，郭痞子船后潜入，他和宋汉保则隐在其间小船里，准备在必要时出手。同时考虑胡应龙的广济话可能被对方听出来，所以在船头喊话的，全由程世英来完成。

       “侯爷”几人是跌跌撞撞、狼狈不堪地回到梅川街，他一说完烟毁过程，气得知县孙有望大人当场泼口大骂，连茶杯都扔了过来，“侯爷”还从来没见过姐夫发那么大的脾气，也是吓得躲到一边。一万几千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一般庄户人家几辈子也见不到这么个数目，就是他知县大人，如果只拿点俸禄，也得五十年不吃不喝才攒到这个数，现在被人一把火烧了，而且还拿人家没办法，西塞山属黄石府衙管辖，自己边都摸不着，用官方手段去报这一把火之仇，谈何容易！用黑道去向对方讨说法，自己手下的人聚起来也未必是人家的对手。孙大人急得来回在堂上打圈，如果不铲除这个钉子，再运鸦片他再烧怎么办？这是心患呀！再说烟馆里所剩鸦片不多，还得想办法弄一批进来。

       孙有望坐下来，细细思考这件事，发现这件事的前后过程又有些说不通的地方，西塞山那帮人既然是劫匪，应该是以劫财、劫物或劫人为主，为何一见面就烧船呢？这显然不是劫匪的行为，更像报复的手段，我们远在广济，跟他们西塞山无怨无仇，为什么要报复我们？孙有望好像有了主意。他叫过“侯爷”，对着他的耳朵，如此这般这般，“侯爷”一听，连忙叫过襄樊四个高手，吩咐他们依计而行。

逝水年华

76．

       转眼间，宋关佑等人在汉口待了一个多月，寻人开锁的事情还没着落，“德铭茶行”却传来了好消息，程夫人眼睛已经见光了。这些日子，杨际泰一直留在“德铭茶行”照看程夫人病情变化，待其疼痛感去了后，叫程世英每三天给她用药水擦洗一下眼睛，眼上蒙的纱布也在逐次减薄，同时在日暖风轻的中午，把程夫人牵到院里多走动走动，到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程夫人感觉眼前有光亮了，杨际泰就知道，只要稍加时日，她的眼睛就可以康复了。

       杨际泰医好了程夫人的眼睛，令程府上下感动不已，为了感谢杨际泰等人，又在“凤祥酒楼”摆了一桌，同时拿出一千两银票，以表谢意，杨际泰自是谢绝好意，令众人对他的医德更是敬佩不已。在酒桌上，宋关佑提出了辞行，在汉口也一个多月了，开锁的人一时没有着落，也不好再打扰了，只能拜托众人慢慢来寻找，现在时近年关，家里有很多事要办，所以还是先回去的好。程德铭客套了一番，见他们执意要走，连忙安排儿子准备礼物、购买船票等事宜。晚上，熊鸿钧又宴请了小师叔一行几人，这一段时间，通过跟程德铭父子接触，已计划跟他们联手在汉口开一家“茂通钱庄”分店，具体细节待过年回去跟长辈们商量。宴毕，熊鸿钧与宋关佑单独相处时，突然问他是否对程世英有意，弄得宋关佑脸都红了，不过好在夜色朦胧，对方也看不出来，熊鸿钧见他不答，就知道小师叔肯定是承认了，“宋师叔既然有意，来日我跟程掌柜、程姑娘说去！”

      第二天中午，宋关佑、杨际泰、郭痞子、程汉保踏上回广济的木船，熊鸿钧、胡应龙及宋春垸的老乡、程德铭一家、蓝花儿父女都来给他们送行，礼物就拉了整整两马车。船启航时，蓝花儿看向郭痞子已是眼含泪水，想必通过这段日子的相处，真的把他当成亲人了。宋关佑望着程世英，心里有说不出的不舍和懊悔，这几天完全有时间找她单独谈谈，可自己却总鼓不起那份勇气，现在离别在即，有一肚子的话也说不出来。船渐行渐远，其他人都回到舱里或坐下来观赏两岸景致，而宋关佑仍伫立船头，想着他的心事。

藤上

平静从容的写，你现在的状态很好，向你学习。

逝水年华

77．

       宋关佑回到垸里，他弟弟已将那五十多亩山地上种的药材收了，晒干后直接联系“永济药铺”掌柜程济南，换回了差不多一百两银子，让跟着一起去的几个年轻人小喜了一把，按这样计算，栽药材比种庄稼收益竟多出了一倍不止，看来明年也可以在自家地里也栽上药材，再用药材卖的钱买粮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跟着胡家垸听说这件事后，胡天福也找上门来了，也想把他们垸里那块山地栽上药材，希望宋春垸帮忙留些种苗及提供一些种植技术，宋关佑自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如何处理卖药材的钱，宋关佑专门组织垸里开了一次会，除了给出工的人家十多两工钱外，拿出了二十两接济垸里的贫苦家庭，剩下几十两，在征求过大家意见后，决定过年时唱戏三天，快二十多年来，宋春垸的人过年都是到别的垸看戏，感觉也不好意思，现在与隔壁垸关系都融洽了，手里也有点小钱，是该唱几天戏请别垸过来看。会上还确定了唱戏的一些细节问题，由正清叔负责财务支出，宋关佑弟弟及宋石正、宋二海几人负责联系戏班、搭戏台、邀请隔壁垸代表看戏、后勤事务等等。同时为了活跃气氛，决定从宋关佑众弟子挑选一批人每天表演一段武术，这事最后落到郭痞子身上。

        宋关佑回到家，好些晚上梦见了程世英，她拉着他的手，奔跑在碧绿的草地上，一路跑啊，一路笑，累了，躺在草地上，她用草茎掏他的耳朵，弄得他痒痒的……；他梦见两人乘着小船，划行在碧波荡漾的湖面上，以掌舀水，洒向对方，朗朗笑过醒来，发觉只是一场梦和对她的深深思念。宋关佑披衣起坐，屋外淡淡月光，传来“霍霍”拳声，有人在练武。宋关佑推门出来，是郭痞子在练习岳家拳，郭痞子见师傅过来了，连忙走上前来，喊了声“师傅”。宋关佑示意他坐在自己身边，“想你娘了，过几天去把你娘接过来，以后就住在一起好了！”宋关佑其实只猜对了一半，郭痞子这段日子不只想念老娘，心里还挂念着蓝花儿，这个秘密可能只有老于世故、过来人才看得明白。

        到了腊月，宋关佑又去蔡山“岳家拳武馆”待了十多天，看众弟子在慧能、慧净两位师兄调教下，武功进步很快，心里也很高兴。在与熊氏三大掌柜相聚时，宋关佑说起了一个多月前的汉口之行，特别提到了熊鸿钧想与程德铭联手开钱庄的事，三兄弟沉思片刻后，认为这一个很好的发展契机，决定等熊鸿钧回来后，再做细议。再见到熊巧玲，不知道是宋关佑已心有所属，反而表现得坦然多了，倒是熊巧玲这些日子憔悴了不少，见了小师叔，目光直直射过来，写满了忧怨与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