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语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弃。
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我国古代女子除相貌外,最注重头发的修饰,美发的女性,容易得到男子的青睐。传说汉武帝第一次见到卫子夫,就是被她的秀发吸引住的------“上见其美发,悦之,遂纳于宫中”。
汉明帝的马皇后初入宫时,以一头绝好的秀发使后宫粉黛失色;而陈后主的宠妃张丽华也是以美发出名的。
我是男子, 自然没有一头飘飞的美发。但放眼都市美女, 长发飘飘, 时常会勾起我搁置在心底的一段凄楚记忆。
那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那年, 村里成立的文艺宣传队,我被选为队员。宣传队共有八人,除我和小程是刚从学校毕业的高中生外,其余的年龄都大我一些。其中,有一个城里下放的女知识青年,长我三四岁。大家都称她叫
“兰兰”。
兰兰约一米六五的身材,双眼皮、瓜子脸、薄嘴唇,人长得标致性感。她留着一头披肩长发,大多时候,她并不扎辫子,只用花手帕在头后一束,任由秀发飘飘洒洒。偶尔,她也会把头发分成两股,很熟练地编成一条长辫子,随其拖在后背,走起路来,一摆一摆的。这头披肩长发,不知吸引了多少眼光,留下了多少赞叹!
我初进宣传队,排演节目时,张口唱,害羞;做动作,放不开手脚。这时,担任宣传队总导演的兰兰,便成了我的指导老师。
林荫下,她一遍又一遍的与我练习对台词;荷塘边,她手把手地教我做动作……我俩在排练中磨合、交融… …这期间,兰兰的那头飘飞的长发,不但见证了我排演节目时由羞涩到大方,由生硬到自然的成熟,而且见证了我俩称呼上的变化:“兰姐”---------“小弟弟”。
文艺宣传队笫一次到小队表演前,化妆成了我的棘手事。手脚笨拙的我,不是把眉描高了,就是把妆上深了,大家看了,忍俊不禁。
抢着给自已上完妆的兰姐见了,走到我身边,用食手戳着我的头说:“你呀,猴急什么呀?这是你干的活?等姐上完妆来帮你就迟了?”
我回以“嗯嗯” 的傻笑,任兰姐在脸上描抹涂画,帮着补妆。此后,每次演出前,兰姐总是先帮我上好妆,再给自己上妆。我习惯兰姐那柔软的手儿在双颊涂抹,我喜欢兰姐那飘逸的长发在耳边婆娑。
有一天晚上,村里放露天电影,那正是十月天气,白天热,晚上冷。我由于上身只穿一件短袖单衣,看了个把多小时电影后,冷得缩成一团。兰姐见了,拉着我的手说:“瞧把你冻的,手这么凉,来,坐到我胸前!”
“兰姐,你不也是穿一件上衣吗?你不冷?”我有些慌乱甚至害怕,不敢靠近,便提示性地问道。要知道,在那个年代,青年男女牵个手走路都会引来许多异样的眼光,更何况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亲密接触?
“姐不冷,”兰姐大大方方。说着,她一把拉过我,坐到她的胸前。她双手拥着我,用她的整个胸膛温暖着我。在我的背心与兰姐的胸脯紧贴的一刹那,我浑身象触电一样,打了一个激灵。我那紧贴着兰姐胸膛的后背,清晰地感觉到她的心跳、她的温暖和她温柔。我笫一次这么亲密地接触女性,不觉血气上潮,面红耳赤。
“暖么?”
“暖呢!”一股甜蜜的滋味沐浴着全身。
夜风阵阵,梳理着兰姐的秀发,不时飘过一两缕,停歇在我的脸旁。我用手轻抚着,轻抚着,觉得是那么美轮美奂。
“兰姐,我闻到发香了!”
“是么?”
“嗯。”我答道。
“我的头发怎么不香呢?”我仰着脸,憨厚地问兰姐。
“小傻瓜,那是女儿香,你哪有?”
柔和的月光照着大地,我的心同周围的一切一样,朦朦胧胧。
“女儿香”?我虽然不懂女儿香是什么,但我知道,说这话时,兰姐白皙的脸上一定涌上了娇羞的红晕… …
宣传队完成了演出任务后,便解散了。兰姐留在了村林场工作,我回生产队务农。之后不久,我随村民去了外地搞冬季农业水利工程建设,回来时,已是快临近春节了。回家的笫二天,我就急匆匆地要去看兰姐。谁知,妈妈悲伤地交给我一封信说:“你兰姐走啦!给,这是她走的头天来俺家看望你时留下的。”
“走啦?是回城了么?”
妈妈摇摇头,哽咽着说:“过世啦!”
如一声霹雷在耳边炸响!我双腿一软,一个趔趄,差点趺倒。妈妈扶我坐下来,告诉了我兰姐过世的始末。
原来,一个月前,兰姐听说村里有一个知青回城的指标,便写好一份申请书,到分管的村领导家里要求回城。谁知,早已垂涎兰姐的领导,拿着回城表格,厚着脸皮说,早想亲吻兰姐的一头秀发,要兰姐以身换表。兰姐不从,可怜文弱的她,被强暴了。受此侮辱,兰姐万念俱灰,几天后,用一根绳子结束了自已年轻的生命。
听了妈妈的讲述,我泣不成声。
兰姐啊,古代美女生秀发,大多倍受男子青睐,乃平生之幸事。谁知你的三千情丝,却成了断送卿卿性命的一把钢刀?
你不是认下我这个小弟弟了么?你怎么就这么狠心,抛下小弟弟,竟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走了呢?
兰姐啊,你不是说过了春节就向村里请长假,与弟弟一起复习文化课,共同迎接全国恢复的笫一年大中专考试么?你怎么食言了呢?你可是与我勾过手指、击过掌的呀!
你不是常与我讲,做人要坚强、要不怕挫折么?可临到你头上,你怎么就放弃了呢?
我欲哭无泪,打开信封,一缕香发映入眼帘。
我手抚着兰姐的香发,兰姐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相别仅两个多月,想不到再想见兰姐时,已是物是人非,阴阳两隔成永别!
呜呼!难忘兰姐!
痛哉!难忘兰姐香发飘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