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真的被是雪儿误解了,这是新人口最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她的这封信写得咄咄逼人,字字句句似嗔似怨,雪儿把一切的都当成真的了,她果然把那封信当成是新人口有意的写给她的。这可怎么办好?怎么办好?新人口一下子睡意全无,他又把雪儿的信从头到尾一句话一句话的阅看。
也不可能呀!
雪儿算是上洲垸的富家闺秀,气质不凡,就算同住一个上洲垸,一直以来,新人口也从没有过多的留意雪儿呀,就算偶然迎面碰上,他也只是低头侧让,由她先行,他这么做,可不能归结在新人口品性上。尽管他家境平寒,可是他骨子里从没有那怕是一丝丝儿卑微的自感,无论是富人、城里人,新人口从不觉得自己比作任何人卑贱、低等,他从不把身处的位置当成是衡量一个人的砝码,这一点从他面对包工头的时候,面对村里领导的时候,面对城市里衣着光鲜似有身份的人物的时候,当他与这些人的目光接触,新人口从不回避,而是主动平视的静候着对方的眼神,他保持的自然神态,包工头就十分喜欢。
对于女孩,本来也是这样的。比如新人口在酒厂的工地上,做工时需要开提升机的那个洋气的、脖子上围着黄色丝巾的年轻女孩提升和降落时,新人口就直接走到她面前去,大大方方的望着她的脸,把要说的话平平静静的说完。
可是,每次路遇雪儿,新人口的的确确又是低头侧让,从敢认认真真的看她的脸,总是在雪儿看过来之前,把头偏向另一方,似是害怕与雪儿目光接触。那不是有其它的原因,不是,只不过他自己也不知是为什么,总是要躲开。
雪儿的信里指出了这一点是对的。新人口把她的这一句话反复的掂量。但是她又错了,并不是从投错那封写给茗越的信开始的,不是从那次扶住雪儿开始的,也不是桌子底下踢自己一脚开始的,而是更早更早。
她信中对自己的评价,新人口并未感到额外的兴奋。他只在意茗越的的一言一语。可是雪儿这封信,她怎么这么写呢?新人口实在是想不明白,他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在思来想去中进入了梦乡。
中午在建筑队食堂吃饭的时候,叶修泰对新人口说:
“剡申,有一件事我告诉你,我不想在这里学徒了,从明天起,我就不来了”。
新人口大吃一惊,他问:
“怎么啦?你学了半年多了,怎么突然不想学了?”
“是的,我不想学泥瓦匠了,我想跟松儿爷做豆腐果,也想开豆腐果作坊”。那时叶修泰和新人口俩个人坐在食堂的角落,叶修泰一边吃饭一边说。他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接着说:“你也看得出来,这样天天做杂工,能学出什么名堂,就算出师后当了泥匠师傅,又怎么样,又能赚多少我呢?我想跟松儿爷学做豆腐果,他是自家叔爷,答应学三个月就让我自己开作坊,技术包在他身上,并且学费又比别人少得多。”
“你跟你姐夫师傅说好了吗?”
“还没有,我准备下班之后对他说”
“那他会同意吗?”
“他同不同意,我主意决定了,我想他会同意的”。
“做豆腐果很累的,你没听别人说过吗,一打铁,二挖煤,其三就是做豆腐,你年纪又轻,能吃得下来这苦吗?”
“吃不下来也要吃,剡申,你也知道,我父母都这样,姐只比我大不到两岁,自留地就够她的了,家里总的只是靠我自己,如今上洲人人都一门心思找副业,想方法赚钱,我不能落后呀!我父母不会说话,我是男子汉,我不能输给别人!”
新人口的想法与叶修泰完全不同,既然他主意已定,新人口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做豆腐果的确比做泥瓦匠赚得多,可那是也用血汗赚来的钱呀,每天晚上要挑五十担水,半夜起来推磨子,要推三四个小时,完了后还有一大堆其它事要做。想起这些,新人口放下碗筷,看着面前这个早当家的兄弟,他为叶修泰未来将要付出的劳苦而不安,他自言自语的说:
“我是怕你吃不消呀!”
“没事的,我也想了,我父亲虽然是个哑子,但是他比别人健,能帮我,姐和母亲也都能帮我,这些我都想好了”。
“那,好吧!”新人口把手掌重重的压在叶修泰的手上,以示对他的祝福。两个人吃完午饭后,决定到街上逛逛,叶修泰提出看一场电影,两个大小伙大摇大摆的冲检票口走去,他们刚进到放映厅,却被两个壮汉从里面拉出来,说他俩没有买票,罚他们沿墙站立一小时。
叶修泰冲新人口埋怨:
“你害死人了,翻墙进去几好”。
“哎!只怪我们都长大了”新人口叹一口气,后悔得不行。
过了一会儿,叶修泰又用肩膀碰了一下新人口,用嘴对着卖票的那女子噜了噜嘴,新人口看了一眼,却不知道他是啥意思。直到走出电影院,叶修泰才笑嘻嘻地告诉他:
“我敢说,电影院买票姑娘,天下第一漂亮!”
“哈哈,知道喜欢女孩子了,你”。新人口嘴上取笑他的兄弟,心里拿自己一比,就不敢再多说话。
收工的时候,他在工地门口等叶修泰,一会儿他过来了,新人口走过去问:
“你姐夫同意了”
“他没说话,算同意吧”
“那你明天不来了”
“恩!”叶修泰默默的点了一下头,没再说话。
“今天我们沿着后坝走回去算了”,新人口对叶修泰说,他点了一下头。
一路上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他们各怀心事,叶修泰想后面的路该怎么走,新人口想着雪儿的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