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经天下(长篇武侠小说连载)

老码头

好文章，好文彩！

逝水年华

53．

           宋关佑和杨际泰伫立船头，看夕阳西云，群山渐显朦胧，江面残红渐敛，准备与两徒共进晚餐时，却见前面二十几丈处，不过两里宽的河道上，分正反两方向，一溜摆开着数十条小船，每条小船有三、五个凶汉，其中有几条小船拦住了驶在他们前面的一条大船，几个匪徒已登了上去，手持钢刀，凶神恶煞地对着一船人指手划脚。宋关佑这一船的旅客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船家却急着连忙喊“停”，“不好了，遇上西塞山的水霸了！”众人大骇，有的紧紧拽着怀里的包裹，仿佛劫匪已经登船了。“快，将船向岸上靠！”慌了神的船家，声撕竭底地呦喝着众船手。可是两岸几里远都是巍巍群山的峭壁，靠了边又怎么上得去。未待宋关佑这一船转向，只见那一溜小船中有几只向这边飞驰过来，想必对方已明了这船的企图。郭痞子、宋汉保问师傅怎么办？宋关佑在两人耳边细语一番，二徒明了，与师傅分开立于船头或船舷。大船转身慢，划起来也慢，小船船轻、游动灵活，不过就两、三盏茶的功夫，就已经追上来了，而且分开包抄过来。在距离约有三丈远的地方，一个看似领头的凶汉，一招“大鹏展翅”，试图跃上船来，在快要落下的时候，却“啪”地一下，重重中了郭痞子的一记篾刀，“扑通”一声，掉入水中。众匪徒连呼“二头领”，几人跃入水中去捞人，几人在那大呼小叫，向那边求援。同时又有几个匪徒拿起铁锚就往这边船上抛，试图一窝蜂强行登船。铁锚挂上了大船，宋关佑他们没做反应，待匪徒持刀想踩着缆绳爬过来时，三人又骤然出手，将一众匪徒打得稀里哗啦，全都掉进水里。

          西塞山两年前聚集了一帮匪霸，为首的几人都是劣迹斑斑的江湖恶人，人称“西塞山五霸”，老大“占山虎”赵元庆，水上水下功夫都异常了得，使得一手朴刀，凶悍无比，是个“人见人怕，官见官愁”的祸害。老二“穿山虎”郝龙彪，轻功见长，飞檐走壁、登山越涧，是他的拿手好戏，被郭痞子出其不意打落水下的，就是他。老三“啸林虎”阮同，内力深厚，练得一套铁砂掌，开碑破石，不在话下。老四“花心虎”肖林玉，是个淫贼，轻功自是不凡，使一把逍遥扇，间杂暗器，被他盯上的女子，绝难逃脱。老五“青面虎”曹炎浩，手持一条混龙棍，也是罕遇敌手。他们五人纠结在一起，手下已聚集了一百多小喽啰，专做水上、陆地上的无本营生，商家、富豪、官府、帮会，谁的帐也不卖，瞄上了，就一哄而上，令人促不及防。所以在西塞山附近的有钱人，是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过往的船只如履薄冰，生怕一不小心，就被这些匪霸盯上了。

           这次西塞山匪霸出动了六、七十人，除大头领“占山虎”赵元庆没来，其他四霸都来了。二头领“穿山虎”郝龙彪意外被郭痞子打落水下，一则是他轻敌了，二则是他遇到了真正的强手了。郭痞子出刀快、准、狠，令在空中的“穿山虎”郝龙彪避无可避，着实让人家结结实实拍了一刀，如果不是郭痞子记得师傅教诲，改“砍”为“拍”，说不定郝龙彪立马被斩为两断了，即使如此，也已拍断了他几根肋骨，昏厥了过去。而与此同时，前面的那条大船上，也传来了打斗声，想来也有人反抗了。

苏卫兵

好文章，期待

逝水年华

54．

         宋关佑师徒将想登船的一帮小喽啰打下水后，解开一只小船的铁锚，带着郭痞子飞身而下，吓得那船上还剩下的一个小喽啰自己往水里跳。郭痞子拿起一支船桨，站在船尾，用桨往大船上一点，小船便飞般驶出去了。郭痞子曾在太白湖上纵横了十几年，划船的功夫确实了点，别人需要两桨齐动、左右调节器整平衡，船借反力，才能往前行，而他只要脚步错开，根据船行方向、水势、风向，脚下暗暗生力，配合手头上那支桨在水里划动，船就箭一般急驰前去。宋关佑手持另一支船桨立在前头，随着距离那大船越来越近，船上的打斗也清晰可见了，与那个手拿混龙棍激战的是一位三十左右的年轻人，但奇怪的是，那个年轻人所用的武功竟也是岳家拳，三门桩、四门架拳法使得是虎虎生风，让对方丝毫占不到一点便宜，不过旁边还立着一个头领装扮的匪徒和一众小喽啰，长久下去，年轻人肯定会吃亏。快靠近大船时，突然横里又围过来几只小船，中间一只小船上赫然也立着一个手捏大刀的头领式人物，宋关佑不容对方靠近，用木桨一招“横扫千军”扫了过去，躲避不及的，纷纷被打落水下，那个头领伸手欲抓扫过来的船桨，宋关佑岂能让他抓住，变扫为刺，“枪挑七朵”，罩住对方上半身，那匪徒也确实了得，一招“铁板桥”避了开手，随手一招“横锁烟江”削了过来，企图削断宋关佑刺过来的木桨。“师傅，让我来！”郭痞子船桨一摆，脚下一用力，小木船在水面上旋转开了，船尾靠上了那个匪徒，一招“惊天劈雷”砍了过去，那个匪徒连忙抬刀来迎，“咣噹”一声，匪徒手臂震得隐隐发麻，心里有点发怵，哪里钻出来的这么多高手，看来今天很难善了。

           宋关佑向郭痞子叮嘱了几句后，撑着小木船继续向大船靠去。而在广济的那条大船上，周围那些小船上的小喽啰见宋关佑、郭痞子已去，认为这船上剩下的人好欺负，纷纷又围拢了过来，想攀上船抢劫一番或挟持人质，可是遇着宋汉保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依是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而且船上其他旅客看这些小喽啰也没多大本身，也纷纷拿起手头的扁担，上来一个就给他一扁担，打得那些小喽啰再也不敢近身了。船家本想把船继续往下游划，却被杨际泰、宋汉保制止住了，“大家不要怕，我是杨际泰，这位是宋关佑的高徒，前面的那位高个子就是宋关佑，他们师徒武功高强，对付这些强盗自不在话下！”众人一听，眼前的竟是广济名医杨际泰，虽然没见过，但早已听说过了，宋关佑的事迹，更是家喻户晓，这一下，仿佛给了大家足够多的信心，于是都同意向上游缓缓靠过去。

逝水年华

55．

    前面那条大船上的那个年轻人，凭着他精湛的岳家拳法，渐渐将西塞山五头领“青面虎”曹炎浩逼得手忙脚乱，有些招架不住了，看那年轻人拳法、步法、身法有进有退，有伸有屈，浮沉结合，岳家拳挥舞得洒脱自如，静如止水，动如脱兔。旁边掠阵的四头领“花心虎”肖林玉，看得是暗暗心惊，他在抖动着手中的折扇，选择合适的时机准备出手。机会来了，“青面虎”曹炎浩在节节后退，那个年轻人欺身而上之时，“花心虎”肖林玉手中一摁，三枚银针分上、中、下三路朝年轻人背后电射而去。突然，一支船桨飞了过来，这支桨在空中飞舞着、旋转着，“花心虎”肖林玉射出的银针没射到年轻人，却牢牢被钉在船桨上，那船桨象受了人操纵一样，余势未衰，又向一众匪徒横扫了过去，小喽啰们或退闪或蹲下身子避让，到了“花心虎”肖林玉面前，他伸手欲抓住船桨，没想逮住了这端，那端却横撞了过来，在他身上结结实实敲打了一下，击得他连退好几步才稳住身形。跟着，一个更年轻的人身如飞燕般落在船上，西塞山那帮小喽啰有如惊见天将神人，胆小的吓得“噌、噌”后退。旁边酣战的两人，心思各异，“青面虎”曹炎浩内心暗暗叫苦，原指望“花心虎”肖林玉帮他掠阵，实在不行，两对一，总能将对方击溃，没想来了个武功可能更高的人。而那个年轻人，则更加心定神凝，有了援手，自己更可以放手一搏，看来人的暗器手法，跟自己极其相似，很可能与岳家拳有渊源。

    “上，都给我上！” “花心虎”肖林玉挥动着他的逍遥扇，对着一众小喽啰嚷嚷道。一些胆大的举起钢刀向宋关佑扑了过来，只见宋关佑脚踩“九连环”、“云雾两镖手”，象鬼魅一般在众喽啰中穿行，跟着“扑通、扑通”声，很多小喽啰都被甩到江中去了。突然，一道银光闪过，“花心虎”肖林玉出手了，只见一把逍遥扇在他手里舞得“的溜、的溜”地转，划、压、打、刺、挫、拍、挑动作挥洒自如，想来扇上造诣不凡，宋关佑“风摆荷柳”闪了开去，“佛手阴阳”专攻对方守势薄弱的部位，游走于“花心虎”肖林玉及一众小喽啰之间，其势有如蝶戏花丛，轻松自然。而在郭痞子那边，初时占了上风，却随着“啸林虎”阮同逐步调整了心态，慢慢就处于下风了，不过好在宋汉保他们很快赶过来了，有宋汉保的加入，形势马上就大不一样，两人是一拙一巧，相得益彰，立马就把“啸林虎”阮同搞得左右不支。“青面虎”曹炎浩却更惨了，已经中了对方一记岳家拳，只有后退挨打的份，在快退到船舷时，只得一个后翻身，竟自跃入水中逃了。“扯呼！”“花心虎”肖林玉见情况不妙，连忙发出撤退的指令，同时手指轻按，五枚银针向宋关佑呈“品”字形射过来，宋关佑怕伤着船上无辜的乘客，只得双指齐弹，将五枚银打落水中，让“花心虎”肖林玉跑了。那边“啸林虎”阮同却没那么幸运，在入水前被郭痞子用拖字诀在肩上划了一刀，想见有一尺来长，一落水，把江水都染红了一片。

云之彼端

期待，好文

逝水年华

                                                                                第十六回  落魄书生

56．

        打跑了劫匪，两船的人才心安神定，稍事整顿后，挂上笼灯，一前一后继续北上。那个年轻人过来拜谢宋关佑师徒，细聊之下，发现这名唤章亭的年轻人竟是自己大师兄“坐地天王”石敬恭的二弟子，乃福建侯官人（现福州市），目前在陕西布政使林则徐大人手下担当护卫，两个月前父亲去世，回家奔丧，现丧期已满，故取道长江北上回去复职，没想中途遇上劫匪，一时义愤，就与之干起来了。当章亭得知眼前比自己还小的年轻人是自己师叔时，还是大大方方跪下行礼，没跪到一半，宋关佑就把他托起来了，向他引见了杨际泰、郭痞子、宋汉保等人。见礼完毕，众人就在船头，摊开干粮，拧开酒壶，边吃边聊。章亭是十年前离开师傅的，这些年一直跟在林则徐大人身边，就没再见到过师傅，今天偶然碰得师叔，自是亲热的很。他向众人介绍林则徐大人是一位难得的好官，为人刚正不阿、廉洁奉公，为官快二十年来，为朝廷、为百姓办了不少好事，深受百姓爱戴。当他听说师叔一行去汉口目的时，也夸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如果可行的话，可以到陕西去开展禁烟、戒烟运动，并说林则徐大人早就想这么做了。众人兴趣很高，一直聊到明月当空，才各自散去休息。由于傍晚激战了一个多时辰，大家也累了，不一会就鼾声如雷，此起彼伏，宋关佑躺在船舱内，辗转翻侧，不能入睡，索性披衣来到船头，想他的心事。出师快一年了，见到的是官府昏庸无能，盗匪横行，百姓生活日见艰难，而当官的却视而不见，天天纸醉金迷，鱼肉百姓，如此下去，国将不国，民族出路在哪里，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这个世道太需要好官、清官，章亭口里的那个林则徐真的有那么好吗？

        第二天，船至鄂州时，章亭下船要取道陆路北上了，在与众人拜别时，他告诉宋关佑，有时间会到广济来看他及师公，并预祝师叔一行顺利成功。望着章亭渐行渐远的身影，宋关佑感慨良多，能跟着一位廉政爱民的好官、帮百姓做点实事，也不枉此生了。

        宋关佑一行到达汉口码头，已是第五天早上辰时，看码头人头崭动、一派繁忙的景象，靠港的船只连成一片片，一眼望不到头，确实是武穴港不可同日而语。汉口与武昌、汉阳合称“武汉三镇”，其集镇地域之广、商铺之繁华，也远非一般小县城所能比拟。在大清朝，汉口与河南朱仙镇、江西景德镇、广东佛山并称“四大名镇”，不但是金融繁荣中心，更是军事要塞之地，所以在这些地面上，军政要人、大贾富豪、江湖老大比比皆是，稍不小心，就有可能得罪了那位达官贵人或帮会头目。宋关佑等人下得船来，就在码头附近找了家“宝庆牛肉面馆”走了进去，船上几天时间就靠些干粮聊以度日，实在有点憋得慌，看着那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牛肉面，确实令人垂涎欲滴。这宝庆牛肉面是湖南人所经营，它的味道与普通牛肉面又自不同，牛肉的选料均用老黄牛的腿肉，并以粗壮梗长的甘草作配料，面条制成韭叶形，入碗装成元宝状，味美汤鲜，是汉口十大特色小吃之一。一大碗牛肉面端上来，吃得众人大呼过瘾，郭痞子饭量大，吃完一碗又喊着再来一碗。

苏卫兵

好文章，期待中

逝水年华

57.

       熊氏绸缎行在汉正街已有三十多年历史了，由于缺乏强有力的官方或帮会背景，熊氏产业在汉口一直发展壮大不起来，始终只是维持着五间店面宽的绸缎行，以示熊氏的存在。目前负责打点绸缎行的是熊氏二掌柜的大儿子熊鸿钧，现年已三十出头了，在汉口也呆了十多年，算得上是“汉口通”了，一口的汉口话，讲得比广济话都要流利。他在汉口这么些年，最大的感触是，看似繁华似锦，其实是蛇行蛇道，鼠行鼠道，不行的就上街乞讨，一句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在大汉口，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一夜暴富，又有多少人一夜一贫如洗。汉正街，到道光年间，已有两百多年历史，是大清国的“天下第一街”，万商云集，商品争流，当时流传着这样几句话：要做生意你莫愁，拿好本钱备小舟。顺着汉水往下走，生意兴隆算汉口。熊氏绸缎行就是负责绸缎批发业务，投资本钱大，风险也大，收益也很可观。现在行里总共有十多个人，每天进出的账目却不小，都是几百两银子的业务，所以熊鸿钧总是谨小慎微，生怕出了点差错，今天刚对过昨天进出的账目，店堂看铺的冯小虎跑进来，“老爷，外面有几个老乡找你，带头的说是宋关佑。”“快请！”熊鸿钧立马想起四月份见过的那位小师叔，快步向店堂迎去。

       宋关佑一行在汉口的落脚点就是熊氏绸缎行，他是熊氏三掌柜的师弟，更是熊氏的大恩人，熊鸿钧对宋关佑一行的到来，自是热情有加，专门把后院腾出两个房间，让宋关佑他们居住，每餐也是大鱼大肉、好酒好菜的款待。当熊鸿钧得知小师叔一行到汉口目的后，心里也是震惊不已，要知“汉姆洋行”可是英国人开办的，而且有极其深厚的官方背景，要想搞到鸦片的配方绝非易事，不过师叔的忙无论如何要帮的，好在也只是叫自己打探对方的底子，能不能搞到配方就只能靠师叔自己一行人了。当天下午，熊鸿钧租了辆马车，带着宋关佑等四人去租界的汉江路“汉姆洋行”转了一圈。坐在豪华、阔绰的马车上，让人感觉省城确实是不一样，高大的房子、宽阔的街道、密挨密的商铺，比梅川街不知要大多少倍。当众人问明白“租界”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游兴全无，偌大的一个大清国，竟然让一些蛮夷这里划一块，那里划一块，长此下去，还有大清子民立足的地方，什么租界，就是变相卖地盘，变相的占领。在租界里，众人又看到不一样的风格建筑，还有高鼻、蓝眼睛的外国人，他们咿咿呀呀讲些听不懂的话。到了“汉姆洋行”门口，众人下得车来，只见这洋行占地足有百来亩，门口两边各立两个汉子，专门盘查要进去的中国人，洋人则不用检查就可以直接进去。众人绕着“汉姆洋行”转了两圈，发现四周院墙都是一丈多高，常人想进去确实不容易，对宋关佑师徒来说，虽不是难事，但关键不识洋人文字，进去了怎么知道鸦片配方藏在哪里，即使摆在那里，也没法知道那一个就是配方。宋关佑说出了自己的忧虑，熊鸿钧、杨际泰也想到了此点，看来得先找一位可靠的翻译。

逝水年华

58．

       找翻译的事，自然落到熊鸿钧的头上。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后，大家分头行动，熊鸿钧带着杨际泰去找翻译，宋关佑师徒则想去码头找“胡氏三雄”中的胡应龙，到时候少不得要他帮忙，所以应该先去会会他。

       在老武汉，大大小小的沿江码头有八个之多，汉口也有三个，胡应龙所处的武圣庙码头，距熊氏绸缎行有十几里路。宋关佑师徒是步行去码头的，三人一边走，一边感受着汉口的风土人情、商业繁荣，但在光鲜的背后，不时冒出乞讨的流浪人和黑帮强要保护费的场景。来到一家“鼎盛钱庄”门口，看到一大帮人围在那里，里面传来阵阵打骂声。“你们这些强盗，光天化日之下抢人钱财，还当街行凶，会不得好死的！”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大叫着。宋关佑师徒拨开人群，往里看去，发现几个贼头鼠脑的人在围着一位瘦弱的少年书生拳打脚踢，旁边一大群人，竟然没人制止或上前相帮，任由几个歹徒行凶，而那个少年书生却打死不求饶的，口里还是不停喝骂这些歹徒，一个好倔强的少年人！郭痞子又抢在前面出手了，他以前常欺负别人，现在看不得别人欺负人，他逮着一个歹徒的后衣领，轻轻一提就拎起来了，高高举在手中。那个被拎起的歹徒嘴里在“哇、哇”乱叫，手脚却在手弹乱攨，显然被吓傻了。其他歹徒也吓住了，“你们是什么人，敢管金钱帮的事情？”“我就是专门打你们这些欺负人的人”，郭痞一边说，一边对着手里歹徒的腹部就是一拳，打得这小子早上吃的油条、豆腐花全吐了出来，弄的郭痞子满手都是，气得郭痞子甩狗屎一样把他抛出了一丈多远，摔在地上晕过去了。宋关佑跟宋汉保推开发愣的几个歹徒，走过去扶起打倒在地的少年书生，发现他除了满身淤青、伤肿之外，其他倒无大碍。“你们还呆在这里干什么，是不是要小爷给你们每个人揍一顿！”郭痞子对着那帮歹徒大吼道，吓得他们拖起地上的同伴就跑。

这少年书生姓曾，名子城，今年十八岁,是湖南双峰县人（现湘乡县），从小志在求取功名，可时运不济，屡试不中，这已是第三次落榜，一脑郁闷的他，决定出来走走，跟父母告个别后，独自一人由陆路转水路，直赴汉口，来投姑父程德铭了。不想出了码头没多久，在“鼎盛钱庄”门口看到小偷偷钱，于是大喊捉贼，小偷是跟几个同伙一起来的，钱没偷成，就牵怒于他，把他堵住暴打了一顿。宋关佑看着满身邋遢、落魄的少年书生，一脸的正气，一身的傲骨，一腔的热血，不觉暗生怜悯、敬佩之情，如果大清国多些这样的正义之士，何至于这里划一块租界，那里划一块租界，何至于民不聊生、世风日下？为了避免刚才那帮小贼再来骚扰他，宋关佑决定亲自护送这少年书生去找他的姑父程德铭。这曾子城后来易名曾国藩，是湘军的创导者，是日后太平军的剋星，有人说他是刽子手、杀人魔头，有人说他是大清的中兴之柱，说法贬褒不一。不过曾国藩不是贪官，不是庸官，这是不争的事实。

      程德铭，在汉口，在武汉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他主要从事茶叶生意，在汉口开有“德铭茶行”，在武汉三镇各处开有二十几家“德铭茶楼”，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这里主要靠他的精明，武汉是“九省通衢”的地方，商家云集，大家要谈生意，酒楼里喝醉了、喝多了不好谈，谈了也不一定算数，而茶楼则是个风雅、休闲的地方，能让人平心静气考虑问题，慢慢就成了谈生意的好出处，谈成了再去酒楼庆贺也不迟，程德铭就是抓住商家这样的心里。另外，程德铭与青帮渊源极深，他的儿子程世杰，就是青帮汉口分堂副堂主，所以一般人也不敢惹他。宋关佑师徒护送着曾子城，才走了五里多地，就找到了一家“德铭茶楼”，不过曾子城的姑父及其一家人不在这茶楼里，一个管事的，听说眼前这破衣烂裳、满身伤痕的少年书生是掌柜家亲戚，也不敢怠慢，一边招呼几人落座、上茶，一边派人去通知掌柜家的人。过了半个时辰左右，茶楼前停下一辆豪华马车，车上下来一位妙龄少女，看这女子，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载，眉如笔画，眼如桃瓣，睛若秋波。真个是“烟笼晨煦雾沉纱，氤氲华彩透明霞。似真似幻似寒月，如梦如诗如露茶。”看得众人有些呆了，曾子城见那女子，连忙上前喊了声“表姐！”原来这女子是程德铭的女儿，名叫程世英，今天父亲和哥哥都出去了，只有她在家，听说表弟来了，就叫了马车直接赶了过来。她在听完表弟的叙述后，上前向宋关佑等人施礼，眼含柔情，请他们一同前往到家里去，宋关佑自是感觉不便打扰，忙婉然谢绝，再和曾子城说了几句后，就起身告辞。出得“德铭茶楼”，宋关佑还感觉自己好像心揣小兔，蹦蹦乱跳，脸还有些发烫，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不过好在两个徒弟没有发现，否则真让他们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