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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臭豆腐

水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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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28 15:26:00 | 显示全部楼层
2009.07.28

            宏源大厦四楼,401室。一派富丽堂皇,敞阔明亮,地上铺着茂密的墨绿色波斯地毯,松软极富弹性。一组绵软的意大利羊皮沙发贴着墙面,庄重而纤巧。墙角一盆富贵竹精神着立在那儿,横斜有致,青翠欲滴。垂直落地的钢化玻璃窗,大大的开阔着房间的视野,天花板顶端靠近玻璃处,半挂着的是布居艺阁里最高档的亚麻织花窗帘,七月流火,太阳放肆的在天空上打滚,室内中央空调开着,丝丝的吐着冷气,极目远望处,是永川市的港口码头,滚滚东逝的长江依城而过,仔细定睛望去,隐约能看到一群黝黑的码头工人,忙忙碌碌,挥汗如雨,上上下下在搬运货物,偶尔有三两个监工模样的人在港口边来回逡巡着,天气炎热,港口一角,依然秩序井然,流水线似的不断往来,给盛夏中的永川市增添了几许生机活力。


            401
室里最亮人眼睛的是一张宽大红楠木的老板桌,极其精巧,纯手工打造的四只桌脚,精雕细琢,四只飞龙紧贴着桌脚,龙目怒张,乘云欲腾,汹涌而飞,有些古朴的韵味。桌面右边泡着一杯大红袍,茶叶和沸水亲热着搅和在一起,水汽蒸腾。左边堆着几份要签字的文件,正对着门,老板桌后面,黑色柔软的大班椅子里坐着一个男人


            周凯胜,永川市威名显赫呼风唤雨的超级富豪,凯胜房地产集团公司董事长,永川市叱咤风云神龙见首不见尾鱼龙混杂九九归一的黑道老大,江湖人称"胜哥"。他身材魁梧,四十上下,清爽板寸头,发根直立,鼻直口方,宽肩膀,相貌算不上英俊出众,但也胜过其貌不扬,白色的短袖体恤穿在他身上,有一种淡薄出尘的味道。若有若无,似笑非笑的嘴角,不知从何处来的,一种自然的逼人气势,眼睛不大,却眼神犀利,精光四射,不敢让人轻易对视。他坐在那里,慵懒的,有些无聊的,手里摩挲着手机键盘,面前摊着一份当天的报纸《永川人报》,一目十行在那上面驻留。


              洪峰敲了一下门,进来了。他穿着一件蓝色球衣,一条大裤衩,三十五六岁左右,圆圆的脑袋,眉毛很浓,眼神阴骘,块头很大,皮肤黝黑,很健壮,他走进来,靠近老板桌,略低了身子,微笑着凑近。

           “二哥,中永药业,白云酒店,海天购物中心,畅达商场,天天菜市,几家来了人,把这个季度的分红现金送过来了,我刚去了财务室,吩咐他们入了帐!另外,森蓝茶庄,红太阳酒楼,东阳纸厂经理打了电话,分红明日送过来!”

           “哦,好。”周凯胜点了点头,停顿了一下,接着说:“老三,季度分红最迟不超三天,这是多年的规矩,除开我点头,任何人任何单位绝对不能破。天热了,给财务室打声招呼,给底下的弟兄们每人多发三百元降温费,他们奔波跑路,也是辛苦。”

           “好的,二哥,我知道了,待会就去办。”洪峰恭谨点了一下头。

           “这个月老四那边码头沙场如何了?”

           “一切照常,盈利可观。老四这小子算是费了心,这几个月三天两头往码头跑,前天我看见他,又黑又黄的,皮肉都累瘦了!”

          “呵呵,不错,老四做事大有长进。下午,我给他电话,咱兄弟几个去云芳阁喝喝酒聚一聚!点份那里的招牌--他最爱的红烧蹄膀,给他补补身子!”周凯胜咧了一下嘴角,眼里一丝笑意。

          “对了!二哥,我刚才过来的时候,转过西港路,看见嫂子的福克斯车停在广春巷口!”洪峰想起什么,略有迟疑的,期期艾艾的说着。

           “哦?我十点左右才给她打的电话,在家里的,怎么,这一会儿,她又去了广春巷?”周凯胜脸色暗淡了下来,眉头紧皱着,微微有些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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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28 16:13:54 | 显示全部楼层
又见好小说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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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29 09:00:06 | 显示全部楼层
才女的小说,看得有滋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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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29 15:07:16 | 显示全部楼层
写长篇小说了,赶紧搬个板凳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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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29 17:22:09 | 显示全部楼层
2009.07.29



       大概每个城市都不例外,都会有着像西港路边广春巷这样的里弄。狭窄,幽深,破旧,肮脏,整个天空都跟着腐臭而逼仄, 路面铺着灰色石板,古旧民房紧紧挨着粗鄙简陋的店铺,一间连过去一间,又一间,蜿蜒狭长,仿佛是一张永远永远也洗不干净的蜡黄苍黑的脸。



         巷子里边,成天嘈杂喧闹,吵吵嚷嚷的,没个清闲。卖菜挑担的,贩鱼屠肉的,批发干货的,开小餐馆、小麻将馆的,摆早点摊、水果摊的,吆喝临时摆地摊的,手工做皮鞋的,经营各式锅碗灶刀、花圈寿衣的,全都杂乱无章的凑在一起,随意看过去,地面处处污迹横生,垃圾随地可见,空气散发出潮湿而腐烂的酸臭气息。路过的人不得不总是小心翼翼踮起脚尖,即使当时地面很荣幸有一块干净的空地,他踮脚的姿态却有意无意难以一下子改变。靠边的民房年代有些久远了,甚至还有几间老式木板房,屋顶盖着古老的土色青瓦,屋主很有默契的放着旧桶或者缺了一角的面盆在角落,那是准备下雨时,随手拿来接墙壁漏出的雨水的。外面的墙壁呢,满满大半面都是暗黄的斑驳水渍和墨绿的形状各异的霉点,墙壁的那一面,低矮的老房子里居住着城市里乱七八糟粗俗不堪地位低贱甚至说不清楚来历的人。



          确切的说,这种巷子在城市里永远上不了台面,却承载着城市无数过去的记忆,镌刻着模糊斑驳的历史缩影。上海方言里这种地方是下支角,东北喊犄角旮旯,福建话叫格罗,其实,不管大江南北,四面八方,五湖四海,在中国辽阔的土地上,它其实更应该归属于一个名字:贫民窟广春巷里住着近百户人家,他们可不像永川市里其他的居民,住着光鲜漂亮的高楼大厦,或者住着宽敞明亮的绿化小区,他们几十年蜗居在这里,说话喜欢开粗俗的玩笑,动不动就肆无忌惮的骂人,男男女女皆嗓门粗野,脾气暴躁,邻里之间三天两头,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隔墙开骂,激烈争吵,脏话推陈出新,令人叹为观止,哪个作家若是要寻一个途径深入观察底层生活,只消让他去广春巷,隐姓埋名潜心生活两个月,没有比这更好的建议了!




          广春巷子里的人除了不爱读书不做斯文人之外,世间万象没有他们不爱的,爱争吵,爱斗殴,爱打架,爱偷窥,爱打探,爱吹牛,爱钞票(虽然没多大能力拥有),爱扯皮拉经,爱占小便宜,有机会逮着就来一手顺手牵羊,爱散播流言,家长里短,添油加醋的,无其不有。广春巷子里里外外,永川市七乡八镇大大小小的事情,没有他们不晓得,没有他们不议论,没有他们不传播的,仿佛不说一下便显得他们没有见识,不讲一下便犹如在水里长期的歇气似地憋得难受。长舌男女们对哪家的姑娘行为不检点,哪家小子调皮捣蛋,哪家老人三病两痛,哪家婚丧嫁娶,哪家媳妇懒惰做家务热情偷汉子,哪家男人风流爬灰桃花运之类的,他们仿佛比这些流言特定的主角更热情,对事实的来龙去脉更加清楚明了。因为是流言,所以比事实本身更要富有超凡脱俗的想象力,说的人口水唾沫横飞,激情澎湃,听的人心花怒放,点头会意,还带着帮腔到底的油滑笑容,比盛夏大热天吃到一块冰镇西瓜还要惬意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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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30 12:56:39 | 显示全部楼层
挺善于描写的。继续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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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30 16:30:23 | 显示全部楼层
2009.07.30


         常常是在长满野草和野花的土坡上,会有关不住的美妙歌声飞出来。是的,人世间,再平凡再简陋的地方,也会有机会开出美丽的花朵,甚至是炫目的奇迹。像广春巷这样古旧灰暗的巷子,也不例外,满地的尘埃中开出了一朵蝴蝶的花朵,广春巷几十年难得的,曾经走出了一两个不同凡响别具一格的人物。


          此刻,巷子里就走来了这样的一个。笑薇一身裙裾飘飘,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是她才买的桂圆,荔枝,提子等几样水果,缓缓穿行在广春巷中,光亮明洁的额头微微仰着,疏落的眼脸平视着巷子深处,娴静少不出户养成的白皙明净的皮肤,和路过她身边的人的皮肤,简直不能去稍作对比,极不搭调,那显然是截然的不同,笑薇步子不紧不慢,没有在广春巷子里的人惯常表现在脸上的的心机和戒备,脸上甚至是有些愉悦的表情,甚至奇异的安静,笑薇走到哪里,哪里就有一些微妙不同的气氛,分外的惹人眼球。


          巷子里路过的行人三三两两,不认识的有点好奇的瞅一瞅她,饱饱眼福,的确是个美丽的安静的不多见的女人,认识的呢!速度极快的,主动的堆砌一脸谄媚的笑,热情的上来打着招呼:“小肖啊,又来了!来看望浩英娘的吧!”笑薇微笑着点点头,“嗯,是的,福伯”了一声,算是回应,继续朝里头走去。等她走远了,那不认识的人连忙好奇的凑近那问话的福伯:“这么漂亮养眼,你认识?谁啊?”“扯,你连她都不认识,真没眼睛,白活几十岁了,她是我们广春巷里的大美人,知道周凯胜么,大名鼎鼎的胜哥!胜哥的老婆!她原是在这里卖水果老肖的女儿,这个老肖啊,不知几辈子修来的,生了个这么漂亮的女儿,嫁的太地道了,真他妈的有福气,女婿女儿发达了,老肖婆俩早不在这里呆了,水果摊子也不搞了,十几年前,卖了巷子里的老房子,去了江边的翡翠花园,吃香的,喝辣的,住好房子养老享清福去了,老肖命好啊,哎!”说的人羡慕了好一阵子,啧啧的连连叹息。听的人吐吐舌头,“哦,怪不得呢!",几乎要住嘴了,还是忍不住好奇心,接着问:“那,怎么,她来这里做什么呢?”,“说来话长,唉,......,去,去,问这多,像个八婆,做你的事去吧!”。问话的人讪讪的,就走开了,瞄了一眼笑薇远去的背影,心里有着消除不去的疑惑。


          一条狭长幽深的过道,那过道黑洞洞的,深入进去,黄泉路一样,不仔细看简直看不到路。过道里还横着一辆锈迹斑斑破旧的不行的自行车,笑薇没注意,差点撞上了,继续小心翼翼的摸索,慢慢前行,走出过道,是一个院子。院子布局很杂乱,中间是个三层楼的老房子,几扇推开的窗户外面,晾晒着各式各样老人小孩的衣服、床单,甚至还有女人花花绿绿的乳罩、短裤,看情形,这里住了不少人,地上零散的堆着一些煤渣。不过,院子中间栽种着一棵高大梧桐树,广春巷虽然寒酸破旧,这梧桐树却吸引了天地灵气,生长地生机勃勃,郁郁苍苍的繁盛。笑薇像老朋友似的,很自然的站在梧桐树下,眼望着左边的屋子,那是个破破烂烂连一的二层木质结构的老屋子,粗略估计年龄有七八十年了,因为岁月的侵袭和环境的腐蚀,木屋破损得厉害,垂头丧气的窗棂,独自颓废凄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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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31 13:49:57 | 显示全部楼层
美女的小说有滋有味,大手笔,期待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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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31 16:05:56 | 显示全部楼层
2009.7.31


          斑驳沉重的木门虚掩着,“吱呀”一声,笑薇推开门走了进去,堂屋里不大,潮潮一片阴暗,仔细一看,墙壁上贴着一张老旧的年画,一个四方桌子,另外几样简单的桌椅靠墙摆着,都是老式的,琐碎的,是迟暮老人的气息。谁呀?一声苍老从里面传来,听见木门的动静,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妇人随即佝偻着身子蹒跚迟疑着步子从内屋走出来。她睁着一双浑浊的老眼,等看清是笑薇站在堂屋,满脸皱纹的脸上笑立即透出一丝温和慈爱的笑容。


         “哦,是笑薇啊!又拎东西来,每次都是这样,浩英也常买这些过来,我一个老太婆,胃口塞不下,吃不了这多,倒是便宜了隔壁屋里的一帮小孩,知道我这儿总有好吃的,天天下午几个一起跑来,吵着嚷着要吃东西。来,笑薇啊,坐这儿!”。老人衰老了,说话还利索,边说着,边悉悉索索的在角落里一个篾篮里掏摸,来,吃烘糕,还有麻糖,炒米,又向笑薇:你小时候,住在巷子里,不是最喜欢吃我屋里的炒米么?你妈啊,老是想跟我学炒米,浩英小时候也喜欢吃,就是浩勇,什么零食都不喜欢吃,唉,那时候,也没什么吃的,可怜啊,不提...


         老人说话有些絮絮叨叨,大概眼神不是很好,寻半天,一样东西没找到,老人回头对着笑薇不好意思的说:这个做钟点工的师傅娘,不知把东西搁哪里了,半天找不着。笑薇在旁边看着,忍不住开口:妈,我不吃了,我睡得晚,才吃的早饭,肚子很饱。天气热,我来看你,就坐一会儿,呆会中午要送饭去丹慧学校,她中午时间很紧的!妈,你一向身体还好?


     唉,老婆子了,人老罗!腰椎一直有些痛,不大直得起身子,眼神模模糊糊,看不大清楚,都是从前摆修鞋摊落下的老毛病了,还好,我成天没什么事情,慢慢来倒也过得!丹慧最近还好吗?这孩子,有一阵子没看到她了!老人边说边寻了个宽木凳挨着笑薇坐下。


     她还好,学校抓得紧,晚自习,早自习,放了假,学校老师也要补课,整天匆匆忙忙的,要不是吃饭,连我都不大见得到她!

     伢不要抓得太紧,搞不懂现在的学校,整天逼着伢学习,没一点玩的时间,丹慧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健康最要紧。

     现在学校都是这样的,丹慧还好,性格乖巧文静,不怎么喜欢玩,能适应,老师还总是表扬她呢!说她学习很自觉很用功,上回月考,考了班上十四名,她那个班是重点班,能排上名次还不错!

     哦,这样就好,笑薇啊,几时有时间把丹慧带过来,我挺念她的,让我看看!

     恩......,妈,你一个人住在这里,条件不好,这房子太旧了,没个人照应,万一有个三病两疼的,身边没人.....


     又来了,你和浩英都是一样的,每次来,总要提这个话头,浩英和建军在城西那套连二的四层单门独院,房子老大,几次要搬我过去,我总是不乐意,你们不明白老年人啊,在这个巷子里呆了几十年,出门抬头低头都是熟悉的老街坊老邻居,对我都是很热情的,就是打个雀牌也有个应卯的,去那里,谁都不认识,又都是年轻人,咵不来,不习惯。我这把老骨头,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了,就是死我也要死在这广春巷里,哪天,真入土了,去那边也去陪陪浩勇和浩勇他爹......。老人说着,眼睛渐渐浑浊,说到这最后一句,竟是老泪纵横,哽咽得说不出。

          笑薇寂寂无语,沉默片刻,从包里抽出一包面巾纸,递过去,旋即又轻声劝慰:妈,别难过了,都过去这长时间了,你保重身体要紧。

          是的,转眼十七年了,我没有一日不想我那可怜的浩勇儿,那东边房里,挂着他爹的相片,隔壁的房里,挂着浩勇的遗像,我每天一个人进进出出,一抬头就能看到,哪能不想呢。再说了,浩勇还有丹慧这点骨血给我留下了,这孩子也恁命苦,还没出世,爹就死了,从来没见过亲爸的面。虽然凯胜待她不错,那总不是亲爹,隔了一层肚皮......。唉,我又提这些,老生常谈,让你也不开心,老了真是不中用了。笑薇,你父母身体还好吧!志光伢一年多没见了,怎么样了?

       笑薇也止不住一阵鼻酸,眼神也黯淡下来,听浩英娘问最后一句,稍微敞亮一些,定了定神:他们一直还好,我爸每天上午买菜在街上转悠转悠,下午没事去楼下麻将馆搓搓麻将,天天如此,跟上班似地,我妈每天定时定点去永川公园,最近公园一群老人组织了腰鼓队,整天风风火火挺忙活的,什么时候你也凑凑兴,上哪儿玩玩去。


           好啊,他们生活有规律,算是有寄托。唉,我这身子,就是想敲腰鼓,都没那个气力,有点时间,就是被隔壁老宋娘喊去打打雀牌,凑个角儿。


          “志光是老样子,老弟媳妇这几年把他管得紧,孩子上学了,也调皮捣蛋,成绩不咋的,他除了上班,周末打打麻将,钓钓鱼,其他时间窝在家里陪老婆,辅导孩子功课,人倒蛮低调老实的,我爸我妈现在也很放心他,不像从前了总是很紧张他。”


          “呵呵,毕竟有老有小的,收了心,志光从前啊,整天蹦蹦跳跳,调皮捣蛋惹是生非,你爸妈那时候是急的不得了,现在都好了,那么些年,也真亏你,还有凯胜。凯胜啊,还有洪峰,武跃,都是好人,每年过年都要到我这里来,年年如此,没有一年不来的,他们哥几个,给我拜年。古话说了,过河抽板,人走茶凉,浩勇这几个异性结拜兄弟,义气情深的很,没有话说的,凯胜每年派人到我屋里来,给我送个存折,生怕我这老婆子没钱用,过时过节鱼肉鸡鸭啊也有人往这里提,我一个人用得了几个钱,吃得了几多鱼肉?进出这广春巷,每一个人都对我热情极了,认真招呼,我眼花心不瞎,有数的很,都是沾凯胜他们的光.....”浩英娘感激的说着,眼睛有些微红。


      “还好,妈,这都是应该的,浩勇当年是老大,那些年浩勇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对凯胜武跃他们多么照顾,你也是知道的,浩勇走了,他们赡养你孝顺你,有什么不应该?你也别总是挂在嘴上。”笑薇很平静,替浩英娘心安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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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1 15:49:06 | 显示全部楼层
2009.08.01



       “喵喵”两声,一只猫儿从屋外悠着步子卷着尾巴进来了,踱到浩英娘脚下,亲热的蹭着,那猫侧着身子,头昂着,警惕的看着笑薇,喵喵叫着不歇气,浩英娘伸出一双充满老茧的手,在那猫的脖子上来回怜爱的抚摸。


     是我最近养的一只母猫,替我解解闷,乖巧,蛮有灵性!浩英娘看着猫,添了一丝笑意。

     妈,这样也好,打发打发时间,省得自己孤单,笑薇点点头。

      它一上午没吃东西,外头转悠了老半天,估计也饿了,我去厨下找点吃的给它。

      笑薇,你先坐一会啊!

      好。



       浩英娘起身,抱着猫儿去了灶头厨下。笑薇由着她去,一个人在堂屋凳子上坐了几秒钟,坐不住,也站起身来,走进东边那房间。那是从前浩勇的房间,墙上是浩勇的相片,十几年黑白不变一直在那里挂着,浩勇神情严肃,虎虎生威,抿着嘴唇,看着笑薇,一副坏脾气的样子。屋里的笑薇老了,眼角生起了曲折的波纹,可是,浩勇,简直是一直不老,一直在墙上,挂着,一直到地老天荒。


       房间里的摆设异常简单,一张单人床,从前浩勇睡过的,现在堆了半床旧棉絮之类的杂物,打包得高高的。浩英娘对这些旧物一直不舍得扔掉,老年人的习惯,几十年俭省着过日子,啥破的旧的都捡好了小心翼翼的收着。床头,隔着一张桌子,带着个抽屉。笑薇走过去,缓缓拉开抽屉,抽屉里放着的,都是浩勇从前用过的东西。几个打火机,黑糊糊的,看不清楚上面的精美图案,看那轮廓大约是个飞着翅膀的小天使,打火机“卡塔”轻响,却没有火苗。皮带头锈迹斑驳,里面还有几本拳击武术的书,《武术健身》、《跆拳道基础》、《搏击精要》等等,那些都是从前浩勇最爱看的书,他的心爱,书页早已翻得破旧不堪,发黄发旧,还有少数残缺的书页,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天气炎热,夏天的知了,栖身于窗外那棵梧桐树,拼了嗓子叫喊着烦躁着,吱吱的声浪连连甛燥不休。而这屋里的空气,却如琥珀般凝固,时间已经静止,只有檐下的阳光,明晃晃的印在窗子上,仿佛是光阴的脚步,隔着窗棂看过去,带着一丝微洌的甘苦,不,是明明白白的惨淡。



        笑薇默默的坐在床头,就呆这里,哪怕一小会儿,也是好的,他曾经坐过的地方,他曾经呼吸过的空气,他曾经在这里度过很多年的时光。墙上有一个小洞,不仔细看,倒像人的一双眼睛,更像人的一张嘴巴,如果墙会开口说话,会不会是浩勇想跟她说话?多年前,她的儿童时代,她的少女华年,五彩斑斓的色彩,轻盈飞舞的花季,美好只和浩勇有关。她和浩勇一起,每一年,春夏秋冬,每一天,分分秒秒,他和她一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嬉戏追逐,彼此喜欢,长大了,她才知道,她曾那样深深爱过他,他曾那样的真心待过她,她曾经以为,那会是美好的一辈子。



       老电影般的片段,恍恍惚惚,一张张从眼前掠过,一颗颗都是流星,美好的过去,就像是天边的流星,曾经那样璀璨,曾经那样美丽,如今的世间,早已经没有了浩勇,而她的世界也早就永远的塌陷湮灭,活到现在,面目斑驳,模糊不清。



       笑薇的眼睛里渐渐涌起一层薄薄的水气,惘惘的看着,那些抽屉里的琐碎,那最底下垫着一个包着暗红色塑料皮的日记本,笑薇轻叹一声,轻轻抽出来,随即用手掸了一下,拉开自己背包的拉链,放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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