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缘记 作者：森猫

森猫

       雷同信听了此话，点了点头。他扭头瞧着床上的胡淡，满面笑容，说道：“道长，你虽然道力深厚，但昨日被那妖物打伤，虽然被我家的周镖头给医治好了，但道长伤势虽好，仍需静养，若道长不嫌弃，可在本人的这艘商船上疗养一段日子。”胡淡在床上坐直了身子，笑道：“这...岂不麻烦雷二爷了。”雷同信听了此话，笑道：“不麻烦，道长你治好了我儿的手，我正愁没机会好好酬谢一下道长呢。”
    “客气，客气...雷二爷言重了。”胡淡笑道。

       长江上，波涛缓和，江岸边上山峦起伏，山上林树森密。此时，那雷家商船正不急不缓的行驶与长江上，顺着江水顺流而下。在商船前方十几里处的下游江面上，却站有俩人。
       这俩人双足之下无船无舟，仅凭一双肉脚站在不停涌动的江水上，随着江涛跌宕不停的上下浮动。
       其中一人年纪不大，看外表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长得矮矮壮壮的，一张脸蛋长得圆圆胖胖，头上的头发却没有梳成发髻，一头浓密的短发笔直得竖在脑袋上。另一人看年纪莫约四十岁出头，脸型方方正正，下巴却微微凸出，尖尖的下巴上留有一撮断胡子，这人没有将头发梳成发髻，也是一头短发。
       这俩人身上都穿着道袍，那孩子则是全身上下一袭黑色，脚下穿着黑色的布靴，连腿上的绑腿麻布都是黑色的。另一人却是灰布道袍。
       这俩人身穿道袍，应该是俩位道士。
       俩人站在江面上，随着江波的起伏不停晃动，他们都面朝长江的上游，双目全神贯注的顺着江水望着远处，似乎在等着什么东西的到来。
       此时是清晨时分，朝日顺着山脊爬了出来，露出一副羞涩的面孔。长江的涛面上波光粼粼，俩名道士站在江面上动也不动。
       过了大约俩个时辰，日头慢慢移到了天空的斜角上方，天上白云朵朵，江边山上传来了鸟鸣的悦耳籁声。
       江上的俩名道士依旧站在江面上，那名孩童道士似乎有些疲倦了，他打了个哈欠，抹了抹眼睛。
       一旁的中年道士两眼依旧瞧着长江上游，口中却开口说话了，只听声音厚重却又低沉。
       他对一旁的孩童道士说道
     “小师弟，你倦了？”
     “师兄，不倦，不过...”孩童道士口中说道，话才说一半，却又打了个哈欠。
     “不过什么？”
     “我不倦，不过我有些困了。”
     “......”中年道士说道：“汌饧小师弟，你困了不就是说明你倦了嘛......”
     “我不倦！我只是有些困了！”孩童道士声音突然变高了，这个小孩子倔强的说道。
     “......好好好！咱们‘水行’的汌饧小道长道力深厚，在这江面上别说站几个时辰了，就算站上三天三夜，也不会疲倦的，顶多有些犯困而已。”中年道士脸上微笑的说道。
     “壬歧师兄，你又在笑我了！”
     “哪有！我这大师兄虽然修道时间比小师弟你早，但是小师弟你却比我这个大师兄还要厉害，真的！”中年道士脸上嘻嘻笑着，口中说道。
       这中年道士不是别人，正是俩年前，在那余人里的江边堤坝上，杀死苗寻火师徒的“水行”派术士程颠。而那矮矮胖胖的孩童道士却是这壬歧道士程颠的小师弟，本名叫于晓鹏，道号汌饧。
      “壬歧师兄，你真爱笑我！我没你厉害！还有，你应该叫我汌饧术士，不能叫我道士！咱们‘水行’这一派的人应该叫自称某某术士才对。”汌饧小道士高声喊道。
     “哈哈哈......小师弟，你真是呆头呆脑的，咱们‘水行’属于‘合行一云道’，本来就是道教宗派，自称道士有什么错的？除非咱们遇到‘云道’另外俩派的人，与他们交谈的时候咱们才会自称为术士。”程颠脸上嬉笑道，他又补上一句：“小师弟，你真是个小呆子，想事情只会死认道理，呆头呆脑。
     “...就你会认理！大师兄你想事情做事情都是最有道理的，行了吧！”于晓鹏低声说道。
     “哈哈哈...小师弟你也会认理。”程颠脸上微笑，爱怜的用手摸了摸于晓鹏那圆圆的脑袋。
     “切！我懒得理你！”那孩童道士将头撇向一边，他不喜欢被人摸脑袋。
     “小师弟，你若困了，便上岸休息一会儿吧，等那雷家的商船来了，大师兄再上岸通知你。”程颠瞧着虎头虎脑的小道士，温和的说道。
     “我不困！也不倦！我才不要上岸！”于晓鹏倔头倔脑的说道，他瞧着程颠，说道：“这是我第一次出来办事，我要认真点！不能偷懒！”
       汌饧小道士又说道：“我如果偷懒，被师傅知道了，他会骂我的！”
     “哈哈哈......小师弟，你真老实，我不告诉师傅，师傅怎么会知道你偷懒？”程颠哈哈大笑，说道：“你上岸去吧，这儿由师兄看着，保证出不了差错。”
     “不！我不上岸！”小道士依旧口中倔强道，他将两手扣在一起，扣成法门手诀，开始周转道力，将道力不停积蓄在脚底板上，依旧站在江面上。
     “哎，倔不过你，你愿意站在这儿就站在这儿吧。”程颠无可奈何的说道。
       俩人不再交谈，依旧站在江面上，随着江涛波浪上下浮动。
       又过了几个时辰，天上的日头已经移到江面的正上方了，毒辣的日光直直的射到两名道士的身上了，此时已经是晌午了。
       程颠修道几十年，道力深厚。不过就算他修道年久，如果在水面上连续站上几个时辰，也会有点身疲心倦了。更何况这江面的水流急湍，要想在这无根之水上站稳，就得不停的将道力输送到腿脚上，这将会消耗大量的道力。
       此时，这俩名道士已经站了将近五六个时辰了。
       壬歧道士程颠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瞧了瞧一旁的小师弟，只见这个小孩也是一头的汗水。程颠仔细的打量着于晓鹏，却见这小道士上半身纹丝不动笔挺的立着，下半身的两条腿却不停的微微打颤。
     “小师弟，你上岸去吃点干粮吧。”程颠说道。
     “......我去吃干粮，师兄你呢？”于晓鹏稚声稚气的问道。
     “师兄还不饿，你先上岸去，吃完了换你来守着，师兄再上岸去吃。”
     “...好吧。”
       汌饧道士将两手的十指紧紧扣在一起，不停变换结印相互扣动，扣成了遁行法门的手诀。随后，这位孩童道士的身体突然变得透明，皮肤上荡起波纹，如同池塘中的水波一般。于晓鹏的血肉身体突然化作成液体，溶入了江面的浪涛中，就如同一滴巨大的水珠滴入江水中一样，消失不见了。
       程颠站立在一旁的江面上，面露微笑，他看着自己的小师弟化水遁入江中，心中微微欣喜，口中不禁称赞道：“好法门！小师弟你真有一手！”随后，他扭头瞧着江岸边处，但见那处江波上，突然水花溅射，一股水流从江中冲起，这股水流冲上了半空中，然后朝江面坠下，但这水流没有落入江水中，反而停在江面上，慢慢上升凝聚在一起，幻化成一具人的躯干。这具人形液体慢慢变幻出颜色，成为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人正是汌饧道士。

森猫

       汌饧道士于晓鹏通过水遁法门遁行到了江边，上了岸。江面上只剩下程颠一个人了。
       此时正是晌午，天上的日头正毒辣着。程颠站在江面上，身上的灰色道袍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他只觉得有些昏头涨脑，但见江面上波光涌动，四处里处寂静无声。在这酷热的天气下，两岸边的山林里，群鸟栖息，不再鸣叫。程颠站在江心上，只听到那江岸两边的草丛里传来喧闹的虫鸣声。他看着远处的江面，突然眼睛亮起，但见远处的江面上，隐隐约约出现了一艘商船。程颠眼力极好，看到那商船的船帆上书写有四个大字：詹行雷家。
       程颠大喜，他也没急着上岸通知于晓鹏，反而心中默念起了口诀。只见这壬歧道人的身体突然扭曲，皮肤毛孔处冒出烟雾，随后这些烟雾将程颠包裹起来。程颠口中哈哈大笑，其人已经化成了一团烟雾。
       江面上的踏水道士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团淡灰色的飘渺烟雾。这团烟雾不停翻滚，随后升到空中。天上白灿灿的日光笔直的穿过这团烟雾。使得这团烟雾颜色清淡，肉眼几乎难以察觉到。
       壬歧道人化成烟雾，朝着远处的那艘商船飞快的飘了过去。      
      
       胡淡躺在房间的床上，他百般无聊，只觉得胸口还是隐隐约约有些作痛。床头边上，黑铁剑匣靠在船舱上的舱壁上，一旁的小桌子上，放着一个果盘，果盘中盛着一些水果。
       刚才，商船路过了江边的一处集市，雷同信特意停船，派人上岸买来一些水果，叫人用江水洗干净了，随后送到了房间里，说是胡淡这位“艮震道长”身体刚刚痊愈，应该吃些水果，补养下身子。
       胡淡在床上躺着，俩眼瞧着桌子上的水果。随后，他从床上坐起，用手支着床铺将身子挪到了床沿，伸手从果盘里拿来了一个青色的橘子，但见这橘子表皮坚硬，还未熟透。胡淡瞧着这橘子，又仔细看了看橘子梗上的叶子，不禁哑然失笑。这那里是橘子，分明就是一个青色的柿子。胡淡心想：这柿子青青的，硬如石头，看起来跟橘子一样。不过，柿子的叶子宽大，橘子的叶子细小，就算一颗柿子树的柿子全部被摘光了，单单只是观察叶子，便能分辨出这棵果树究竟是橘子树还是柿子树。
       胡淡咬了一口青青的硬硬的柿子，只觉得口中苦涩，便将这柿子又放到了果盘中，他又拿起了一个苹果，朝口中递了过去。胡淡咬了一口，只觉得味美口甜。他不禁想到：自己在那地底下的洞穴里待了整整俩年，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这样虽然没有把自己给饿死，但是却把自己给馋坏了，现在只不过吃了一口这新鲜的水果，便觉得好似吃了美味佳肴，这苹果虽然还有些酸涩，但在我胡淡口里，却比那天上的蟠桃还美味。胡淡两三口吃完了苹果，只觉得口中唾液满腔，他便又拿起了一根香蕉，剥掉了表皮，朝自己口中塞去。
       房间的木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胡淡一心一意嚼着香蕉，也没理是谁进来。进来的人却是那黑老七，他见到这位艮震道长正盘膝坐在床上，手中握着一根香蕉，口中大嚼特嚼，不禁呵呵笑了。
       黑老七笑道，说：“道长，已经到晌午了。”胡淡口中嚼着香蕉，点了点头，也没回话。黑老七又说：“我家老爷已经在船舱中的宽敞处备好了饭菜，道长...你若身体方便，便请道长出去一同吃饭。”胡淡依旧嚼着香蕉，口中模糊不清的问道：“准备了什么饭菜？”黑老七笑道：“刚才商船经过了那码头边上的集市，我家雷老爷特意下令停船，派人上岸买了两只鸡，还有一些牛肉，以及一些新鲜的蔬菜。”胡淡听到有肉，只觉得嘴中的馋涎差点流出来。黑老七又接着说道：“若道长不愿吃荤食，我家老爷还准备了香菇、竹笋等清淡的斋菜......”胡淡将口中的香蕉吞下，说道：“嗯嗯嗯，都是本道所喜欢的饭菜...我这就穿鞋，黑老七你领我去。”黑老七见这胡淡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心中：这位艮震道长相貌奇特，不仅外表长成一副饿殍摸样，其人其性竟然也像饿殍一样贪吃嗜食，听说有好吃的，却急成了这般摸样。
       胡淡出了房间，随着黑老七来到了船舱中的另一处房间里。这处房间较为宽敞，房间中央摆有一张红檀木桌子，桌子上放有一盘清蒸鸡，一盘干炒牛肉，还有几盘素菜。桌子一旁，坐着雷同信和他的儿子雷待，周歧川则靠在房间的舱壁上，口中衔着旱烟枪，不停的吞云吐雾。
       雷同信见胡淡被黑老七领进了房间，脸上微笑，口中说道：“道长，请坐。”
      “客气，请。”胡淡口中应道，随后坐到了雷同信的对面位置，背对着房间门口。一旁的黑老七则坐到了雷待的身边。雷同信见胡淡落座，便回头瞧向那背靠着舱壁不停抽烟的周歧川，口中招呼道：“周镖头，来吃饭啦。”周歧川点点头，将旱烟枪从口中拿出，抬起左脚，将旱烟枪朝鞋底磕了磕，随后塞进腰带里，走了过来，坐在胡淡和雷同信中间。
       胡淡见周歧川坐下了，便朝周歧川笑了笑。周歧川冷冷的瞧着胡淡，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雷同信笑呵呵的，拿起了酒壶，朝自己杯中倒了一杯酒，随后端起酒杯，朝胡淡敬了过去，口中说道：“道长，我敬你一杯，多谢你医好了我儿的手指。”胡淡笑道：“小事一桩，雷二爷何必如此客气。”随后，胡淡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了起来，回敬了雷同信。
       待俩人各自喝下自己杯中的酒，雷同信又让自己的儿子雷待敬了胡淡一杯酒。随后，众人开始吃饭，胡淡见到桌子上的鸡肉牛肉，口中流涎，便拿着筷子伸了过去，准备夹块鸡肉来解解馋。一旁的周歧川瞧见了胡淡的举动，冷冷说道：“道长？你在干什么？”此时，胡淡已经夹起了一块鸡肉，正朝自己口中塞去。他听到了周歧川的问话，愣了愣，随后说道：“这个...本道在吃饭啊。”
       周歧川横眼瞧着胡淡，说道：“道长...你可是出家人，出家人能吃荤食？”胡淡听了此话，看着周歧川，周歧川脸上眉头纠在一起，脸上似笑非笑。胡淡呐呐的将筷子上的鸡肉又放回到了盘子中，口中唾液也咽了 下去。
       雷同信见状，皱皱眉头，口中说道：“我说，周镖头...你别如此苛求道长，吃块鸡肉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一旁的黑老七也粗声粗气的说道：“老周，你真多事，道长不就想吃块鸡肉嘛，你还不让！”说罢，黑老七用筷子夹下了一根鸡腿，放到了胡淡的碗中。
       周歧川见状，说道：“哦...或许是我错怪了道长，或许道长所属的道教派别是不戒荤食的。”胡淡嘿嘿笑道，口中说道：“对...正是！周镖头说的对。”周歧川听了此话，脸上微微一笑，没再说话。胡淡见周歧川不在阻拦自己了，便用筷子夹起碗中的鸡腿，朝口中塞去。只见胡淡大口嚼着鸡肉，口中不停发出吧嗒吧嗒的声响，嘴角边全是油渍，活脱脱一副饿殍投胎的贪吃食相。
       雷同信等人见胡淡这幅狼吞虎咽的贪吃相，都有些诧异。周歧川瞧着胡淡，脸上露出了奚落的笑容，雷待则偷偷的掩嘴偷笑。胡淡将鸡腿一顿猛啃狂嚼，连鸡骨头上的白筋都咬干净了。待胡淡吃完了这根鸡腿，雷同信笑道：“道长如此食相，想必是许久未吃肉食了。”胡淡笑道，点头称是。
       此时，周歧川正自酌自饮，他一边喝酒，一边两眼看着房间里，不停的四处张望着。。待他的目光瞄向了房间的门口处，却见那木门的夹缝里飘荡出一丝青烟。周歧川瞧见了那阵淡淡的烟雾，皱了皱眉，对一旁的雷同信说道：“厨房的炉火还没有熄灭？难道这桌子上的饭菜还没有上完？”雷同信点了点头，说道：“对，还有一锅香菇竹笋炖鸡肉在炉子上炖着，等炖好了，厨子自然会送来。”周歧川听了此话，又瞄了瞄木门，但见烟雾已经散去了。他也没放在心上，依旧自己倒酒，自己独饮。
       此时，在这船舱的房间内，雷同信和胡淡等人正在吃吃喝喝的时候，那房间外的木门下，却盘踞着一团清淡的烟雾。这团烟雾慢慢在地板上流动，随后升起，漂浮在空中。只见烟雾在空中翻滚了一阵子，便顺着船舱通道朝另一处房间慢慢的飘去。

森猫

       房间里，雷同信又举起了酒杯，朝胡淡敬了过来。胡淡急忙放下手中的筷子，一旁的周歧川给他倒上了一杯酒，胡淡拿起酒杯，口中不停的说道：“够了，够了，雷二爷你太客气了。”待两人干了这杯酒后，胡淡已经面红耳赤了。胡淡本是文弱书生一个，不胜酒力，就算他吃了那赤红血果，道力大增，但是这酒量却没长多少。
        一旁的周歧川瞧着胡淡的样子，脸上微微露笑，突然，他也拿起酒杯，说道：“道长，我敬你一杯。”胡淡听了此话，连忙站起来，口中急急的说道：“不行，不行...”周歧川听了此话，脸上沉下，故意说道：“怎么？道长，只许雷二爷敬你，就不许我老周敬你了？”胡淡呵呵笑道，说：“哪里哪里！周镖头你救我一命，不是你周镖头不该敬我，而是我胡淡应该敬你！”说罢，胡淡拿起酒杯，敬向周歧川。
       周歧川听到了“胡淡”俩字，脸色虽然没变，但眼睛却微微眯起，似乎想了什么。随后，他也不动声色，与胡淡干下了这杯酒。
       胡淡喝下了酒，坐了下来，拿起筷子正要接着夹菜，突然，他的身体微微一震，似乎有些惊慌，拿着筷子的手也停在空中不动了。周歧川看着胡淡，脸上没有表情，但眼里精光闪现，他低声说道：“道长，你怎么了？吃菜啊。”胡淡吞了一口唾液，脸上笑道：“是，我正要夹菜呢。”说罢，胡淡便夹起了一块鸡肉，朝口中塞去。
       见到胡淡表情有异，周歧川不禁心中思量到：这位艮震道长原来本名叫做胡淡啊，这可是他自己说的，而在俩年前，斩断雷少爷手指的那人却也名叫胡淡...只不过，当时却听少爷说，那人被雷少爷的表哥用炸药炸入了水潭中，早已被水淹死了，那这人......
       想到这儿，周歧川两眼看向了雷同信，却见雷同信也在仔细的打量着胡淡，随后，雷同信扭头看向了自己的儿子。但见一旁的雷待早已经停下手中的筷子，呆呆的望着胡淡。
       桌子上的气氛突然有些怪异。正在大口吃菜的黑老七也觉察到了，他放下筷子，瞧着桌上旁的几人，疑惑不已。但是这黑老七并不知道到雷待俩年前断指的详细经过，此时，他也不知酒桌上发生了何事，这三人为何都不再说话，也不再喝酒吃菜了，黑老七疑惑的瞧向雷同信。
       雷同信见周歧川和黑老七正看着自己，他想了想，却瞧向自己的儿子雷待，待他见到自己儿子的左手上那只完好无缺的大拇指时，雷同信脸上微微笑起，他抬手轻轻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雷待看向自己的父亲，只见雷同信摇摇头，雷待见此，便不再望着胡淡了，依旧低头吃菜。周歧川见到雷家父子这番举动，也明白了，便呵呵笑着，转头对胡淡说道：“道长，好酒量！”
       胡淡吞下一口唾液，抬起头，也笑道：“哪里哪里！本道的酒量哪有周镖头的好呢？哈哈哈...”雷同信则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说道：“道长，我再敬你一杯。”一旁的周歧川给胡淡的酒杯倒满了酒，胡淡端起酒杯，说道：“客气了，雷二爷。”
       胡淡心知自己刚才说话说漏了嘴，也不知这几人起疑心了没有，但又见雷同信表情轻松朝自己敬酒，心中便想到：反正自己也已经医治好了这位雷二爷的儿子，量他也不会把我给怎么地。
       俩人干了第三杯酒，此时，酒桌上的气氛再次融洽了起来，黑老七也开始大口吃菜了，他性子粗直，遇事不会多想，见雷同信表情轻松，便放下心来。
       雷同信连喝三杯酒，微微酣醉，又想到自己儿子断指重生，不禁心生高兴。他瞧着一旁自酌自饮的周歧川，呵呵笑道，说：“‘差点天师’，你怎么一个人独自喝闷酒啊，怎么着？还惦记着那武家的姑娘啊？”
       周歧川听了此话，眉头皱起，说道：“雷二爷，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都好几十年前的事了，你提这茬干嘛？”
       雷同信笑道：“嘿嘿，当年你这位‘差点天师’在詹行府干的那事，可是惊动了不少人啊。”
  　“那倒是，想当年，在那短短的几个月里，那詹行府的流氓地痞、衙门公差都知道在詹行府有我周歧川这个人。”周镖头面无表情的说道。
　　一旁的胡淡听了这两人的对话，便也插嘴说道：“咱们的这位‘差点天师’以前干了什么事？”
　　雷同信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说道：“这事我也说不清楚，就算过了这么多年，咱们的这位‘差点天师’也不肯讲给我老雷听听。”
　　周歧川听了此话，面色平静，说道：“这事没什么好提的，反正在那几个月里，我算是因祸得福，一方面是出了口气，想想看，满城的地痞流氓都围着我周歧川转悠，还有那衙门里的捕快全天候的蹲我，就为了我一个人。”
       雷同信听了此话，说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说来话长了，我自幼异于常人，有着卜算之长，通晓玄机之理，极其喜爱道家法门。”周歧川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接着说道：“在我十九岁那年，我遭遇了一件极其倒霉的事情，但我却因祸得福，这件事让我思维变得极其敏捷，五官四感异于常人，获得了极其灵敏的观察能力和细致入微的分析能力。”
      “然后呢？”胡淡好奇的问道。
      “本来我性情平淡，喜好道法玄机，我获得了这几项异于常人的能力，自然都运用到了求道学法上去了。”周歧川慢慢的讲道：“可是，在我二十四岁那年却发生了一件事，那年，仅仅因为眼角之争，我无意盯着某人看了几眼，被他怀恨在心，随后他伺机报复，但这小人却又不想被我察觉到，他便唆使一个呆头小子来找我麻烦，这呆头小子蠢头蠢脑，被人一哄就上了贼船，蠢到极点！这呆头小子搞得我怒不可遏，随后我怒火中烧，便将这呆头小子的表弟打成了重伤。”
        周歧川停了停，又说道：“要我说，这事并非由我惹起的，也不是那呆头小子的错，那呆头小子的表弟被我打破头，也只能算是他飞来横祸倒了大霉而已，若要问罪，就得去找仅仅因为被我看了几眼便要找我麻烦的那个小人！”
     “周镖头，你年轻时候脾气还真是火爆。”胡淡笑道。
     “年青人嘛，不都是这样。”雷同信说道。
     “随后，我以为这件事结束了，但是，当时我的生活习性极其特殊，习惯昼伏夜出，爱去荒山野岭偏僻之处。结果呢，那伙戏弄我的人却以为我是想寻机找他们麻烦，同时这帮小兔崽子还误认我是疯颠之人，他们的长辈为了提防我闹事，便派人四处跟着我。”
       周歧川说到这儿，突然朝地上重重的吐了口唾液。
      “我本来心性平和，但这帮人搞的我烦不胜烦，我若出去，他们便坐在马车上四处跟着我，我若回到家中，还会有人想方设法的窃听我说话。当时，我通过某种法子知晓了这帮人的举动，随后，我心中有火，便故意在家中自言自语，语言怪异，行为疯颠，你们喜欢彻夜监视我，我就让你们监视个够！你们若认为我是疯颠之人，我便装成疯颠之人！当时这事已有不少人知道了，这世上已经无人能再还我清白了！”
      “这就是歧川兄你的不对了，你若不装疯卖傻，他们也不会担心你会做出疯颠蠢事而一直监视你了。”雷同信在一旁说道
      周歧川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这也不能怪我，我本来就生性古怪......后来，这事闹得时间越来越长，我心中火气越来越大！一日，我半夜出去赏月时，却发现自己又被人跟踪了，此时，我心中再也按捺不住了，随后，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女子，我便思量：或许我可以趁此机会，找出这女子的下落。”
      “什么女子？”一旁的黑老七问道。
      “这女子貌美如花，和这件事也有关系，我曾想用自己的能力找出她是谁家的女儿，但一来当时我被这伙人搞得烦不胜烦，便还没将注意力放到这女子身上，二来呢...当时我又极端懒惰，虽有能耐却不愿勤修。”周歧川说道此处，语气变得柔和，他缓缓说道：“雷二爷，你见我现在似乎会许多法门，但你要知道，我现在已经三十有五了。而当时，我只有二十四岁，道力微弱，只会卜算这一门法术。”
      “哦？那又如何？”雷同信问道。
      “‘差点天师’你当时干了什么？”胡淡此时已经听得入迷了，便好奇的问道。
       周歧川朝自己杯中倒了一杯酒，饮了下去，随后又说：“我故意去告知某个小地痞，说我对那女子心生向往。”
      “那...歧川兄，你到底对那女子是否真得心存向往？”胡淡问道。
      “......”周歧川听了此问话，半晌无语，随后说道：“有缘无份而已。”
      雷同信听了此话，呵呵笑了起来。
     “我之所以告诉那小地痞：我周歧川注意到了这武家女子，是为了两个目的。”
     “哪两个目的？”胡淡问道。
     “我之前见那女子漂亮，便有心找出她是谁家的姑娘，但是我这人，当时极端懒惰，虽有能耐却不愿勤修，我告诉那小地痞我对这女子有意，便是故意通过这小地痞，好将我的想法告诉给某位老者，这样一来，我心中想法便被人知晓了，这也就逼得我施展能耐，寻出此女！这也能使得他们露出破绽，被我找出这女子是谁家女儿，这是其中一个目的。”
     “那另一个呢？”雷同信问道。
     “我说，周镖头你就算找出了这女子家住何处又能怎样？”黑老七突然插口说道。
     “老子爱去找就去找了，就这样！”周歧川面无表情的说道。
     “哎哎哎，我问你呢？你的另一个目的是什么？”雷同信又追问道。
     “锻炼我的能力。”周镖头说道。
     “占卜的能力？锻炼这玩意儿？”胡淡问道。
     “人各有所求，世间万物浩渺无界，所求之物难道只有‘名利色’这三物？”周歧川说道这儿，叹了口气：“当时那詹行府人口有七八十万左右，我想凭一己之力，寻出这女子的下落...不过当时的我也是年轻气盛，不懂体谅他人，一心只想锻炼自己的能力，给别人带来诸多难处，多亏某位老者处处包涵我，不然...不然我周歧川现在恐怕还不知落到何种田地。”
      周歧川又说道：“这事也给我带了极大的苦果，我用脑过度，身心俱猝，差点就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什么意思？”雷同信又问道。
      周歧川没有搭理雷同信，他从腰带中掏出旱烟枪，点着来了火，抽了起来。
     “周镖头你最终可否找出了那武家的女子？”胡淡又问道。
      一旁的雷同信呵呵笑起来，说道：“肯定找出了，不然，歧川兄你的这个‘寻女寻到邻居家’的传闻是是怎么传出来的？”
     “那周镖头...你是否真得对那武家女子心存向往呢？”一旁的胡淡又问道。
     “道长，我老周不是说了嘛，我一开始便清楚知道，惹我的那帮小子是大户人家的小辈，这也就知道那女子的家户门槛极高，那位姑娘，我一开始便知道，那是可遇不可求。”
     “嘿嘿，周镖头，你若不是对那女子心生向往，为何又急着找到那女子呢？”胡淡在一旁笑道。
      周歧川听了此话，没有搭理胡淡。
     “歧川兄，你究竟是通过何法寻出那女子的下落的？”雷同信问道。
     “......一块墓碑。”周歧川缓缓说道。
     “墓碑？”胡淡诧异问道。
     “冥冥之中自有缘分，当时，我在此时发生之前，曾多次去墓山上赏月，便无意中注意到了那块墓碑，随后我占卜推算，便得出结论。”
     “这......”雷同信问道：“此事甚是诡异，歧川兄你别再讲了，我听得浑身都发毛了。”
     “那便不讲了。”周歧川淡淡的说道。
      一旁的雷待突然问道：“周镖师，这件事已经过了多久了？”
     “十年整了。”
     “那武家女子现在如何了？”雷待又问。
     “早已嫁人了，嫁给了一位官宦子弟。”周歧川面无表情的说道。

苏伟峰

很精彩！！！

森猫

      正当这处房间内的一桌子人酒酣耳热，席间杯盏交错的时候，商船上的某处房间内，却是别有一番异像。
      这处房间比船舱内的其它房间都要宽大，正是那船主雷同信的寝室。此时，在这房间内，却是烟雾缭绕，空气中雾霭迷蒙，仿佛有人在这房间内生起了火一般。然而，房间内却并无炉火。但见空气中的烟雾四处弥漫，房间的墙角边立着一些箱子和柜子，尽管这些箱子都上了锁，柜子上也都插了横栓，但在箱口和柜口处却有缝隙，烟雾飘到箱柜的缝口处，慢慢挤了进去，侵入到箱柜里面。过了片刻，这些烟雾又从缝口处慢慢飘了出来。
      这团烟雾仿佛在这些箱柜里寻找某件物品。
      突然，房间外的通道内传来了阵阵脚步声，房内的烟雾仿佛具有灵性，听到了这脚步声后，便聚集在一起裹成一团，在空中飞快的转了几圈，随后便飘入了床底。
      通道中的行人慢慢接近房间门口，却并没有在门口处停留，却是直接走了过去，随后脚步声渐渐远去。
      房内的檀木大床下慢慢涌出一股烟雾，这股气体升到空中，随后慢慢飘荡，接近墙壁。雷家商船的内部船舱本是一个整体，造船者将一些横木板钉在一起制成木墙，安插在船舱内，将船舱内部隔成了十几个小房间。房间的墙壁都是由横木板拼凑在一起制成的，墙体上都有缝隙。
      房间内的烟雾贴近墙壁，随后慢慢挤进墙壁上的缝隙里，穿了过去，飘到了隔壁房间里。
      只见隔壁这处房间里，有一座床铺，床铺的床架子并不是由檀木制成，只是普普通通的粗木床架。床架上架有一块木板，木板上平放着一卷凉席，凉席上还有一块黑布坐垫。房间内有一个青藤箱子，一处墙角下还置着一个檀香炉，里面冒出淡淡的青烟。
      那穿墙而来的烟雾在这房间内慢慢飘荡，随后这团烟雾突然再次凝聚成一团。但见这团雾气不停涌动，气体的颜色逐渐变深。过了片刻，烟雾散去，房间中却多出了一个人，正是那“水行”的道士程颠。
      程颠幻化成了人形之后，便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随后，他懒洋洋的走到墙角处，看着墙角那处的檀香炉，还用鼻子嗅了嗅炉子中冒出的青烟。
     “炉子里烧的是云南白檀，这雷家的人还真是有钱，烧得起这等上好的檀香。”程颠自言自语道。他又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后便转过头来，看着另一处地板上的那只青藤箱子。
     “嗯...也不知那东西会不会在这箱子里。”程颠走了过去，待他走到青藤箱子边，用脚踢了踢这箱子。
     “挺沉的，也不知东西在不在里面，待我打开来看看。”程颠蹲了下去，解开了箱子盖口处的绳结，随后再用手掌扣住了箱子的边沿处，用力朝上扳起。待他打开箱子后，却见箱子内只是一些衣服裤袜。程颠随手翻了翻，见没有自己要找的东西，他便又盖上了箱子。
       程颠站起身来，用手摸着下巴上的胡子，自言自语道：“或许我要找的东西被那雷家的人带在了身上...这么说来，不能暗夺只能明抢了？”想到这儿，他又用手摸了摸嘴角，似乎有些犹豫不决。
     “本来...以我壬歧术士的道力和法门，应付船上的这一帮凡人那是绰绰有余，轻而易举。就算那个略懂道法的周歧川，我也能轻松的应付，但是...现在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船舱突然多了一个有着深厚道力的怪人...”程颠口中的怪人便是指胡淡，刚才，趁雷同信几人在船舱中喝酒吃饭之际，程颠化成烟雾飘了进去，探察了一番，当时便注意到了胡淡这人，见胡淡相貌古怪，程颠便偷偷探知了一下胡淡道力深浅，随后便发觉胡淡这人虽然劈头散发，长相怪异，但其人的道力却异常深厚。
     “师傅派我来的时候，并没有提到船上会有这么一个人，真是奇怪，这人怎么会出现在船上？”程颠犹豫不决，不知是该再四处探察一番，还是直接离船去将自己的小师弟一同带来，再俩人联手逼迫雷家的人交出东西来。
      房间外的通道内，隐隐约约的响起了脚步声。程颠心中一惊，他急忙遁化成烟雾，钻到床底下去了。

森猫

森猫

暂时没时间写，贴点歌吧。

森猫

      船舱中的一处房间里，雷同信等人依旧听着周歧川大讲特讲他过去的故事。
     “周镖头，你说那些人一直监视着你，而且还没完没了是吧？那么后来你是不是跟那武家的家主碰了面，说清楚了这事？”胡淡吃饱喝足，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双手捧着鼓鼓的肚子，饶有兴致的问着周歧川。
     “当时这事拖了很久，我都烦了，那武家的人还没完没了的监视着我，他们依旧认为我有疯病颠症，或者认为我是居心不良，面善心恶，为人狡诈，我是那种人吗？！”此时，周歧川已经酒入肚肠好几杯了，人有三分醉，说话的声音也提高了。
     “哈哈，我看周镖头你其实就是那种居心鬼测的人，你肯定对那武家女子还没死心，不然...都过了十年了你为什么还惦记着那女子？”雷同信脸上笑吟吟的，斜靠在椅子上慢条斯理的说到。
     “雷二爷，你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周歧川慢慢的吟了一口酒，说道：“本来我很久之前就打算算了，结果呢？他们武家的人还不依不挠，当时我爱去那泷园里听戏，那武家的老头子先是派泷园边卖鱼的某户人家来盯我的梢，然后呢...他们家的三姑六婆亲戚阿姨之类的听说我还有听戏这一嗜好，也跟着我跑去那戏园子里，站在小路边盯着我看！没见过我这么帅的年轻小伙儿啊？随后，某日我与他们家的某女子在泷园里偶然相遇，结果那武家老头子急了，便派了个人来探我口风！”周歧川脸上热红，粗着脖子喊道。
     “老周，别这么急啊，这事都过去十几年了，你咋一谈起这事就上火呢？”一旁的黑老七说道。
     “你们听我说完...当时呢，我跟他们家的某人在泷园里偶然相遇了，当时我还没意识到坐在前派位置上的女子就是她，但是那武家的老头子急了，觉得不放心，特意排了一个人去泷园里没事找事和我聊废话，想把我从泷园里支走。老头子派来的那人年纪大约三四十岁，脚穿蓝色布鞋，嘴里嚼着一大坨蘸芝麻的白焦糖块，这男先是装模作样的找我说话，我一看到那人的表情神色，马上就琢磨明白了。这人找我聊废话就是想让我暂时离开泷园，为什么想让我离开泷园？这还用想？那女子当时就在泷园里嘛！这还真是巧啊！我去泷园里坐着吹风都能误打误撞碰到那武家女子！”周歧川又喝了一口酒，说道：“当时在泷园里，那嘴里嚼着白焦糖的中年人跟我东扯西拉，我也跟那人随口胡说八道一番，最后我跟他含糊的把事情说明白了，那人应该会如实汇报给武老头子的，那样，那护犊爱崽的武老头子就能知道我这神神叨叨的小子有什么想说的了，其实我一直想对那武老头子说一句话：‘武家老头子，我说的话你应该能知道！你也应该放心，你若大人有大量，就别再来烦我了，你若是还不放心，那我也没法子了！”
     “后来呢，那武家老头子是不是放心了？觉你这神通广大的‘差点天师’不会再对他的那宝贝女儿造成威胁了？”胡淡问道。
     “自从那武老头子知道我说的话之后，这事也就算是结束了，但是呢...”周歧川声音慢慢低了下来，不过脸上依旧透着酒气热红。
     “但是什么？你后来又干了什么？”胡淡追问道。
     “我啥也没干，只不过后来有段时间我迷上了胡琴，便每日早起去郊外练琴，这样一来可以不扰他人美梦，二来我也能修心养性学得一技之长。那武家的人听说了此事，觉得我小子又不对劲了，不然为何又行为鬼祟，半夜出门？于是老头子又派人来监视我，我去泷园学琴，他们也个派人去我旁边坐坐，看看我是不是真的在练琴，后来他们见我这小子行为正常，也就算了，自此——我惹的这档子损人不利己的混蛋事也算是彻底结束了！”
     “哈哈，周镖头，你说的这事还真是稀奇少见。”胡淡听罢了，摇头晃脑的笑道。
     一旁的黑老七也跟着咯咯的笑，雷同信见周歧川讲完了，便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其实还有很多其它乱七八糟的事情掺杂在这件混账事里面，只是我懒得讲出来罢了，那武家老头子也是年纪大脾气好，没把我怎么着，他老人家心地仁慈的很，这也算我周歧川运气好。”
      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酒桌上的几人一同朝房间门看去，进来的人却是船上的厨子。厨子的手中还端着一锅鸡汤，热气腾腾，芳香扑鼻。
   

森猫

       厨子放下鸡汤，退了出去。桌上的周歧川又说道：“做人不可逞才、逞智、逞强和逞力，自从那件事过了之后，我就很少在外面胡乱说话，乱惹是非了。”胡淡拿着汤勺盛了一碗鸡汤，一边喝着，一边问道：“那武家老头子长什么样的？”周歧川闭上眼睛，随后睁开眼说道：“武家老爷子的样子...我不大想提起，但他妻子...那位武家婆婆倒是慈眉善目的，和蔼可亲的很，那位婆婆倒是一点都不怕我这混小子！也不气恼我惹出的麻烦。”
       胡淡笑道：“那武家婆婆必定不计较你所做的混账事。”
      “别提这事了，这事已经过去了！我现在脾气已经收敛了不少，逞智的蠢事不会再干了。”周歧川淡淡的说道。
       周歧川瞧着锅里的鸡汤，闻了闻气味，说道：“这鸡汤倒是挺香的。”说到这儿，周歧川突然眉头皱起，他瞧着汤水上方的水气，但见那水气腾挪的飘向空中。周歧川又瞧着一旁的门口处，但见房间门口被门板掩得严严实实的，几乎密不透风，只有门板的下方和地板之间还有一条缝隙。他回想起刚才房间里的那阵烟雾，心中疑窦重生：刚才那烟雾飘进房内，自己却没有闻到鸡肉的香味，这就说明那烟雾不是由厨房中的炉子上的鸡汤蒸发而产生的水气，这就奇怪了，那阵烟雾是从哪里飘来的？
       雷同信喝着鸡汤，见周歧川愣着发呆，随口问道：“周镖头，你怎么了？这么鲜美的鸡汤你也不尝尝？”周歧川听了雷同信的话，没有立刻回话。他用手摸了摸后脑勺，眼睛闭起。一桌子的人奇怪的瞧着周歧川，却见他突然站起身来，只听他口中说道：“烟丝袋里的旱烟抽完了，我去房间里拿点烟丝来。”说罢，周歧川推开了门口的门板，走出了房间，把房门关上。周歧川站在船舱的过道里，呆立了片刻，他心中明白，情况有些不对头，此时自己得赶紧回房间里查看下那事关紧要的东西还在不在。
       周歧川顺着通道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他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打开了房间门，走了进去。他瞧着地板上的一个箱子，那箱子是由青藤编制而成的，此时斜斜的躺在地板上。周歧川看着青藤箱子，却见那箱子上之前被自己绑好的绳结此时却是松开着的了，见此，他嘴角上拧，脸上冷笑。周歧川将目光抬起，朝着房间里四处打量。随后，他将目光落到房间中央的床铺上。周歧川走到了床铺边，蹲了下来，他眉头紧扣，嘴角上拧，同时右手慢慢张开，五只手指伸得直挺挺的。
       只见周歧川的右手手腕处突然浮现出了一圈黑色花纹，这些花纹密密麻麻的嵌在他的手腕处。黑色花纹发出阵阵黑色的光芒，光芒慢慢在他的手腕上涌动，随后凝聚到了周歧川的掌心处，只见一阵光亮闪过，他的右手掌心处出现了一把通体黑色的金属匕首。周歧川握紧了匕首，随后他用左手掀起垂在床沿处的床单，右手则握着匕首猛的朝床下刺去。
       匕首刺了个空，周歧川心中疑惑，他低头看着床铺底下，去见床铺下什么也没有。周歧川站起身来，转过头去，他刚扭过头去，便感到有一股寒气迎面袭来。周歧川心神猛然绷紧，他急忙将头歪向一边。只听“嗖”的一声响，一件利器裹着寒风从他耳边飞过，“叮”的一声刺入了身后的床架上。周歧川回过头看去，去见床铺的木板架子处插着一支冰莹莹的东西，仔细看去，却是一支寒光闪闪的冰锥。
       周歧川脸色凝重，他定睛瞧着四周，但见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自己之外再无他人。
      “噼啪”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周歧川听到了声响，他朝出声处看了过去，却见房间门口的门板上出现了一些晶莹的小颗粒。周歧川朝后退去，他慢慢走到床铺边，蹲了下来用床铺挡住了自己的身体。门板依然“噼啪”作响，周歧川瞧着门板，只见门板慢慢变成银白色，整块木板晶莹剔透，透出一股寒光。
       不知为何，门板结冰了，变成了一块坚硬的冰板。
       周歧川见状，心中大叫不好。说时迟那时快，但见“砰”声响起，结冰的门板从门框上挣脱下来，腾空翻起，在空中翻了几圈，猛地朝周歧川射了过来。周歧川躲避不及，但见那晶光阵阵的冰板撞飞了床铺，一头冲入周歧川的怀中。周歧川被冰板撞得飞起，后背拱成了弓形，他被这门板的巨大冲力带动得飞向了船舱的舱壁，又是一声巨响，只见房间里烟雾缭绕，灰尘阵阵。待烟雾散去，却见舱壁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裂口，透过这裂口，可以看到船外的江水滚滚流动，波浪不停翻起。
       裂口距离江面还有段距离，所以江水并没有淹进来，而周歧川连同那块结冰的木板一同撞破了船舱，飞出了商船，其人随着那块冰板一同落入了滔滔的江水中。
        
   

森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