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不出这个钱,不入股”。他说完后看着父母哥姐还在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接着就把第二个想法说了出来,一家人这才纷纷的点头同意。
没过几天,真有拖拉机把盘塘和梅府山上的黄石头住上洲垸里拉,拖拉机一直拉到坝脚下的仓库门口。车到了后,司机一时犯了难,何四保和叶修理两个人一个站在拖拉机的左边,一个站在拖拉机的右边,一个招手让司机再往后面倒一点,一个挥手让司机往前面开一点,驾驶员一会看着左边倒车镜,一会儿看着右边倒车镜,一会儿挂前进档,一会儿又挂倒档,两个不同手式把他的头彻底搞晕乎了,他不知道该听那一个的,两个都是老板,又没有分出大小,签字两个人一起上。
拖拉机在原地进进退退,两边的手势各自用力的招来挥去,司机一想,这样不行,开着车在大路上奔驶头脑还蛮清醒呢,如今却在原地搞晕了头,不行,不行。司机一脚踏住刹车,随后熄了火。
何四保和叶修理同时跑到拖拉机的两边窗口,两个声音同时冲他喊话,却听不清喊的是什么。何四保和叶修理连自己都听不清自己喊的是什么话,三个人僵持了半天,司机急得直搔头。
司机一把拉开驾驶室,走到车头的中央,左右两只手同时招动,意思是叫他们两个都过来。三个人集在一起后,司机开口说话:
“我听谁的?”
“我!”
“我!”
何四保和叶修理说完后,我望着你,你望着我,都在搔头皮,相互看了半天,还是司机开口先说:
“你俩猜拳吧!”
“好,你听他的”叶修理话是说了,人有点不高兴。
黄石头拉了好几十车,把上洲垸仓库旁边的坝底下堆成一个大石堆,之后又不见动静,上洲人天天去看,每天都是一个现样。出了钱入了股的难免有点不安,特别是冯寡妇,她比任何人都担心。
冯寡妇的男人本来是红光砖瓦厂的会计,有工资,比一般人家强,可是人到中年却害了病,提前走了,丢下冯寡妇和他两个未成年的女儿和一个更小的儿,因此冯寡妇的家境在上洲垸算是最困难的了,五百块钱是她差不多积了半年的收入。她耳朵软,听何四保和叶修理一描述,她那双平时一直低垂的眼皮一下子挣大许多,眼睛也有了光彩,她似乎看到自己是化肥厂的股东了,于是就把箱底已经上了绿霉的五百块钱交给了他们,何四保和叶修理一个一个本子,都在自己掌握的股东名册上写下了冯寡妇的大名。
如今,黄石头是拉了一些,可是堆在坝底下好长时间,再没看见到什么动静,入了股的就有些担心,私下就有人议论。冯寡妇只要看见有人议论就赶过去侧着耳朵听,生怕漏了一句,议论的人只要有一点儿泄气的话被她听着,她眼圈中就开始发潮,她就用衣袖不停的抹眼睛。
“不要乱猜了,明后天就开始生产化肥,粉碎机明天就到”。何四保总算发了话。他这话说出来,股东们眼睛还四下找,他们都在找叶修理,都知道,只有两个人声音合到一处,都是一样的情况下才算放心。
第二天,一台粉碎机装在拖拉机上运到了上洲垸。上洲人纷纷跑过去看稀奇。新人口也夹在中间。新人口主要的目的还并不是看粉碎机。自从帮茗越擦洗头发上的鸟粪那次,茗越匆匆的逃走之后,新人口好几天都没有看见茗越,这些天,一个人的时候,他总是伸出右手,一直盯着自己的掌心看,还时不时的把掌心放到鼻子底下。只要眼睛一闭上,他脑海里就立马浮现出茗越的笑貌,新人口尝到了思念的味道,却不敢到西头去看茗趣,两家前不几天才吵的架呢,怎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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