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吃饭的时候,何四保和叶修理乐哈哈的从新人口的大门进来,何四保手里拿一枝笔,一个本子。新人口母亲准备起身找凳子,他和妹妹同时站起来,抢在母亲前头,一人拿一条板凳,放何四保和叶修理的身边。他两个都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正是当年,只是没有什么手艺,除了各自家那片责任地,还没找到其它合适的副业,两个人头脑都灵光,一天到晚尽想心思,闲时两人一起到县城各处逛,回村时手里不是拿本书就是报纸。
“伙食还不错呢,素菜四盘,蛋汤一碗,还蛮清香”,何四保把头伸到饭桌边看了一眼,本是夸母亲厨艺,二姐听了面露喜色。
“是二丫头做的饭菜,虽粗菜淡饭,味道还不错呢”。二姐见母亲在外人跟前表扬自己,更是喜形于色,母亲匆忙的扒完最后一口饭,把板凳往他两人旁边摞了摞。父亲是个老实人,任何事情让母亲做主,他只适当时候附和几句,事若成了,功劳首先要记在这附和的几句头上,如若不成,难免会在饭桌上咕噜几句。不过,也仅仅只是咕噜几句而已,儿女长大了都敢作证敢说直话了。
何四保和叶修理似乎同时开口说话,两个声音相互干搅,又同时停下。他俩眼睛眨巴着,你看我,我看你,见都没说话,两嘴唇闭得紧紧的,可是刚一开口又是两个声音,相互夹杂在一起。新人口的小妹忍不住笑了,哥唬了她一句:
“笑啥,大人说话伢儿听,吃你的饭去”。
何四保和叶修理各自搔着自己的头皮,母亲看得急了,也笑话他俩玩:
“你们一个人说呀,要不成,猜个拳,赢了的先说”。
小妹见母亲这么一说,又“扑哧”一下笑出了声,直到哥伸出栗子手,她才把嘴握住。
“何四保,是你来说还是我来说!”叶修理总算抢了个先,何四保不客气的回答:
“我来吧!”。
他咳了一声嗽,又清了清嗓子,最后才一本正经的说:
“娘,是这样的,我和你侄儿修理想出了一个心思,准备在坝脚下仓库门口办一个化肥厂,把山上的磷石拉过来,用粉碎机粉碎,装成袋,就可以卖钱了,现在是拉人入伙时候,我和你侄儿修理在咱垸每家每户都问一遍,要是愿意的每户先出五百块钱,就算入伙了”。
叶修理见何四保说完后看着自己,也赶忙说:
“是的是的,我们就在坝脚下搞化肥,我们两人到县城各处转了好几天,还看了书,看了报纸,现在拉人入伙,划得来,你入不入?”
何四保说:“是呀,你家入不入?”
五百块钱是大事,做化肥又没听说过,新人口母亲毕竟是一个农村女人,没那见识,这事她不敢做主,她望着新人口父亲。新人口父亲更不敢做主,他又望着母亲。母亲又望两个大女儿和大儿子身上梭了一遍,见都没个意见,都不敢表态。一家人眼睛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何四保和叶修理两双眼睛又望着这一家人,一时间,一屋子所有的目光都在绕圈子。
“这样吧,你们俩先去别人家邀邀,等我家里人先商量商量后再回答你们”。
这话是新人口说的,母亲和父亲及哥姐听了这话,都不停的点头。母亲也跟着再说了一遍“是的,这事我家先商量一下,等会儿再答复你们,怎么样?”。
何四保和叶修理见这么说,只得点头答复说:“那行,那行”。
他们走后,一家人关起门来商量。父亲照常遇事猛抽烟,哥只关心明天要砌的墙,其它的事他不关心,两个姐姐知道自己是女流之辈,这是大事,她们也不敢掺合,说是商量,一家人半天也没人说话。
新人口有他的想法,第一,他看不惯上洲人一个心眼的只为找钱,个个死做活做,他不明白为什么人非要这么死做活做,他认为,日子够吃就行了,没有必要和哥那样,忍着剧痛还要天天坚持去砌墙;第二,他根本就不相信做化肥有这么简单,要是这么简单,人人都去做化肥了,再说何四保和叶修理没读多少书,听他们的意思,只把山上的磷石拉回来,一粉碎就装袋买钱,事情不可能有这么简单。
一家人既没主张,最后一双双眼睛还是落到新人口的身上。新人口干脆的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