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萎靡下去,瘦弱下去,避开这个人,孤魂野鬼一般游荡。可我总还是看见了,我一看见,委屈的泪花就翻涌上来,就跑走拿烟头烫手臂。等到肉化脓了我才想到,原来唯一的复仇是考上大学,是衣锦还乡时在她心酸的目光前走过,这样我才算将摇晃的自己稳定下来。我本来只有三十来名,一个月一个月地爬,竟然爬进全班前三,老师说你要早有这股劲考清华北大没问题,可他怎么知道我是在躲避苦难,就像我后来没日没夜在山上砍树,谁知是在躲避苦难呢……也许是老师连番的表扬使梅梅重新认识到我,也许是因为女性固有的歉疚,有一天梅梅偷偷留了张纸条,写着:If you can do, show me your all.我一下错乱了,好似马匹快要冲入敌阵却急停住,我不知是什么意思,最后只能用烟头再烫自己,我把自己烫得滋滋叫,才又心硬如铁了。然后是高考结束了,每个学生都像分娩好的产妇空虚而恐惧,就是梅梅也把持不住,遇见了我也主动笑,她惨淡地笑着,问有没有看见纸条。我低头不说话,她又问,我看看她,她的眼是心无芥蒂的,便说,我不知你是要羞辱我还是要鼓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