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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后，静坐于电脑前，突然想起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之中，达官贵人有之，大款大腕有之，似我等善男信女凡夫俗子亦有之。然而有一类人，背着行囊穿梭于城市风餐露宿，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虽处于社会的最底层，却不能不吸引我们的眼球，虽不足以让我们为之动容，却为我们这个社会画下一个沉重的问号。这就是乞丐。于是，我对自己说，就写写乞丐吧，虽然他们卑微得微不足道。
每一个乞丐的背后，必有一个凄惋的故事。他们大多是精神受了刺激或遭受打击、挫折，或生活无着落才沦落为丏的。人天生不是乞丐，也天生不是富翁。富翁可以变为乞丐，乞丐也可以变为富翁。上帝跟富翁开个玩笑，说你做乞丐去吧，于是富翁成乞丐了。上帝照顾乞丐，让幸运光顾他，乞丐就成变富翁了。因此，谁能说自己的前世来生是富翁还是乞丐呢。嘻嘻，搞笑，乱侃一通。有一点要明确，似乎大多数乞丐都是疯疯癫癫，精神不正常之类的。你看他们蓬头垢面，嘻嘻哈哈，甚至赤裸身体在街上招摇过市，哪有一点羞耻之心？小时候，垸上有一个男人，跟我父亲同年生，据父亲说他儿时读书特聪明，因名字叫基桨，垸上孩子们就叫他“老蒋”，他寻思着怎么能跟蒋介石（该死）沾上边啊，不吉利，就把名字给改了，那时还小着呢。后来好像是说想讨老婆快想疯了（那时穷讨不起老婆啊），他把一只活生生的小狗硬放在锅里给煮了吃了，然后就心疯了。我亲眼见他躺在猪圈里将大把大把的猪屎往嘴里塞，然后见人就打，连父母也不例外。打了人后大家又想着法子来把他制服，关起来。那时，撕心裂肺的哀嚎在我幼小的心灵里烙下深深的童年印记。再后来家人关不住了，男人到处疯跑，最后就成了乞丐流落他乡，死在他乡，也不知死在哪里，这是他家人永远的心痛啊。我所在的濒临长江的一个小镇，就有一支“丐帮”队伍。其中本地乞丐两名，一女一男。女的在老伴死后就慢慢不正常了，有儿有孙，儿子不争气，让媳妇跑了。她呢，整天在街上朝人傻笑着，有时从她身边经过，她突然冲着俺傻冒一句：“我是你七姑八婆的……”叽哩呱啦吓偶一跳。男的姓袁，老家还是我本村的呢，镇上的人都喊他老袁，时间一长，“老袁”就成了本地乞丐的代名词，只要说“老袁”就没有人不知道是乞丐，乞丐就是“老袁”。以至于我儿子在街上见了乞丐也说：“老袁来了！老袁来了！”我生活圈一位袁姓年轻女同事也被人故意叫成“老袁”，似乎是别有用意呵。说起这乞丐老袁，也是一把辛酸泪啊。他年纪跟我父亲相仿，因同一个村，还比较熟的，在街上碰到我父亲，还跟他要过一回钱呢。他儿子跟我小学同学，还跟我打过架呢。我记得小学时老袁就是乞丐了，以至于他儿子在学校尽遭人欺负，其实他儿子也不傻哦。听父亲讲，老袁本人在疯之前其实是相当聪明的一个人，聪明绝顶的一个。那怎么疯的呢？据说是多年前老袁挖地基盖房子，挖出了一些古坟里的东西，但老袁一家没当回事，随便就扔了，结果老袁就疯了，他哥也疯了，老早就死了，而他命硬，行乞江湖达几十年。但老袁虽沦落为丏，很多人却说他没疯，脑子清醒着哩。比方说他行乞用的一只碗，经常是干干净净的，他行乞时也决不强要，他静静地来到你家门口，只一站，决不说多余言，你给了他就走，不给呢，他只站一会儿，也走。所以很多人说，老袁是一个很自觉的人。正因为大家对老袁的好印象，加之他又是本地人，所以人们一般没有拒绝他。直至几年前，我一家人围在火炉旁准备过年时，父亲惋惜地说：老袁死了！又说，还好哦，民政的不管，派出所也不理会，谁管谁负责火化谁出钱，落得老袁捡了个全骨头，被他放鸭的儿子拉回去草草埋了。从此，小镇上就少了一个“老袁”了，但还有其他外地“老袁”源源不断地前赴后继着。有时，突然某一天发现，街上一下子多了好多“老袁”们，打听才知道，是从西边医圣李时珍故里——蕲州拉来的。比方说，那里来了什么上级来检查的，为了不影响市容和建设什么狗屁和谐社会，城管的把所有乞丐凑合到一块，一古脑儿赶上东去的过路货车。司机车开到哪算哪，乞丐们一下车就专往人多的地方跑，跑到我所在小镇上就成了“老袁”了。但没有长久之计啊，什么时候小镇上也来了什么检查的，城管们如法炮制，西边来的，往西边拉！各地城管老爷们真是心有灵犀一点即通。这样各地进行乞丐“大串连”，小镇上经常看到新的乞丐面孔。有一次来了个三十来岁白白胖胖的女的，眉清目秀，听说是一次车祸中死了老公和儿子，然后一下子就疯了，到处跑。但过不了多久，这女的又不见了，估计又是到其他地方“串连”去了。
如今，要饭的乞丐似乎不多了，要钱的乞丐却大行其道。网上不是报道什么城市丐帮都是有组织有团体的吗？乞丐还打手机呢。行走街头，你能不见到乞丐那还真是奇了怪了，其中要钱的占绝大多数。当然，对要钱的也不能一概而论，有些纯粹是专业行乞，靠讨为生，甚至以讨发财。但少数确确实实是生活所迫而行乞的。对这两类乞丐，我们要洞察秋毫，判别到底归属哪一类。当然，见仁见智，就在于各位自己啰。有不少残疾乞丐成群结队或缺胳膊或少腿的，在街上滚伏爬行，让人看得心酸。当然也有不少装残的在人多处哭爹喊娘，可怜兮兮，到了人少或没人的地方则马上收起拐杖，疾步如飞，让人侧目。有一次，是一个冬天，天特别冷，我穿着厚厚的冬装行走在街头。突然，前方有一个小姑娘，脏兮兮的，旁边有一个女的，看来是她妈妈，个子还挺高的，一脸的沧桑、孤苦，害羞而无奈，背上还背着一个小孩，兴许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呢，我想。当时我的第一感觉就是，不会是什么超生游击队流落街头吧。正寻思着，那小姑娘发现了我，也许是我鼻梁上的眼镜使她感觉可以接近和信赖吧，她径直向我走来，近了，我才发现，这是一个非常可爱清秀的小姑娘！圆圆胖胖的脸蛋被寒风吹得红扑扑的，可爱极了，哪里能让人联想到她竟是个小乞丐！一刹那间我萌生出一种感慨：多可爱的小姑娘，做谁的女儿都不能任她流落街头啊。不容我多想什么，小姑娘已经向我伸出了细嫩的小手，一双天真无邪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却掩饰不住其中夹带的怯生生的感觉。一时间，我感情复杂，跟我儿子一般大小的这个小姑娘为什么会沦落街头呢？她的大人能忍心吗？或者是她被人拐卖了？一连串的疑问困扰着我。给她些钱吧，也许她饿坏了，我这样想着，侧过身子准备从裤子后面的口袋中掏些钱来，哪知小姑娘见我侧身，可能以为我要走呢，突然咕咚一下子跪在地上！我的心像猛地被撞击了一下，我赶紧掏出几个一元硬币放在她手上，她接过钱，高兴地跑回妈妈身边。我心情沉重地走了，一路上，刚才那几个疑问仍不时地在我脑海里撞击着，驱之不去。
走到哪里都会碰上乞丐。自然，乞丐多了，也分不清谁是真乞丐谁是假乞丐了。我们这个社会本来就很沉重，沉重得让人分不清是非真假，善恶曲直。还好，对乞丐，有人总结出一条经验来：要饭的给他钱，要钱的给他饭吧。
乞丐也不见得全是窝囊废，其中也有堂堂伟丈夫。君不见深圳一身高不足一米的残疾乞丐将老外半分钟前给他的百元大钞投进了募捐箱？其形虽绌，其为高尚，令我等健全男儿汗颜顿足自叹弗如。
我没有统计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到底有多少个乞丐。但是，毋庸置疑的是，乞丐这个群体构成了城市的一道独特的风景。不管这道风景是亮丽还是灰暗的，你都不得不承认。因为，乞丐给我们这个社会留下了太多的无言和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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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9 22:1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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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25 08:47: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