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母女同婚》

饶哲生

小说：《母女同婚》

——饶哲生

一

一九九零年夏末的一天夜晚，首都师范大学八六届学生毕业晚会，在校园歌舞厅如期举行。
同学们都在彩光摇曳的舞池中，尽情欢舞。
一贯头颅高昂的弘，今天文静地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拘谨地瞅着娱兴正浓的众伙伴，双眼盛满忧郁、蓄满繁复。
不兴西装革履，只套着平常体恤，平常西裤，戴着金边眼镜的扬，也能认人读出几分气宇轩昂、温文尔雅。他平素从不主动亲近女孩，女孩们见了他也会热烈簇拥，莫非只因他功课经常 AAAA ？
扬站在舞池中左右顾盼，当看到女友弘也在舞厅，他优闲走到弘身边，牵起弘嫩润细腻的纤手，双眼熠熠生辉：“弘，不让别人请你，难道你不可以自跳自乐？”弘时时被人暗瞅的眼，没作丝毫躲避。看到扬潇洒的身影，弘怦然心动。
扬一贯和自己一样自傲自赏，一句话敲中了她的心坎。
“是的，不许别人请，难道不可以自娱自乐？”稍作惦量，她肯定了扬的说法。
须臾，她感恩知遇地点了点头，两颊漾着笑，如初升的朝阳。
弘握了握扬的手，认真地说：“咱俩聊聊”。
快毕业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等待，机会不是永远。这种情愫虽滋生不到十分钟，但足以让她粉白的脸庞刷地通红、直逼耳根。
扬钟子期般颔首应允，并轻声询问。
“你一贯孤傲，为何突然犯了戒？”
“叶子也有随风起舞的时候啊？”弘羞涩地嗔怪道。
“我也知道孤傲只是你的一面幌子，其实有时你也挺脆弱的”。扬的两眼象安了显微镜，弘的心绪让他一览无余。
弘再度满脸羞愧，心湖震慑。
的士高音乐一浪高胜一浪，弘的注意力回到了现实，她牵着扬悠悠滑入了舞池……。

二

“ 521 扬先生电话！”服务小姐在门外喊。
扬匆匆来到华荣宾馆电话服务台。
拿起电话，那端传来一句急促慌恐的请求。
“扬、速来复兴门，我有急事找”。那是弘的声音，扬一下子就听出来了，那声音不容他作丝毫犹豫。
原计划今天打道回府到湖北武穴，看来如今只得继续在北京呆上一段日子。
从公主坟站乘地铁，上电梯，一上复兴门街道，他便急不可耐地拨开人群冲向公用电话厅。
着一身粉红衫的弘，正向这厢努力寻望。亮丽的秀色，引来众人的目光。
扬奔到弘身边，弘急力投向他怀里。
“扬快过来，一个陌生男人，在我家，我妈驱靠在他肩膀上哭泣”。听到这里，扬一脸疑惑
“弘、先别激动，我们到前面咖啡厅去静一静、再作商讨，好不好”。扬临危不乱、一派温存。

三

咖啡厅里、粉红的光晕，照着一对并排而坐的同窗好友。
弘，原来水灵的脸，更是陡添几分牡丹般的清秀、妩媚。
“我一定要追她为妻、这是我万万要的女孩”。扬细细思量。
空调机里，冷气徐徐输送、弘渐趋镇静。
“那男人是啥样子一号人物？”扬开始引入正题。
“鲁迅文学院教授”。弘极力配合。
“从前她与令堂有何接触？”
“听妈说，一次我上学去了，妈从粮店买了一百斤米，搭在肩上往家赶。朝外大街离我们家八里庄有一段距离，妈一步三跌，冷汗涔涔，还不肯打的，她总是省吃俭用，操持家务，虽家里不算困难。妈说，在她快支撑不住的时候，她听到一个声音”。
“您怎么了，让我来帮你背”。见妈步履蹒跚，一个戴金边眼镜，身高 1.7 左右的中年汉子，试探地向她走来。
“然后怎样？”扬又急不可耐地问。
从不麻烦他人的妈妈，还在强硬，谁知脚还没踏出，就踉跄一下跌倒在地，米袋顺势滚向一边，年轻小伙子摸了摸妈的额头，慌恐地叫着：“不行，你额头烧得飞烫，我送你去看医生”。说完不由分说背起妈，拦住一辆驶近的士、士停稳，他便把妈妈抱进了车，让她身靠软座，再返身下车扛米袋，接着对司机说：“师傅快到民族医院……”。弘焦急地补充着。
“在车内那男人一直紧紧搂着妈，生怕她有个什么颠簸”。喝了一口咖啡，弘继续回忆。
“后来妈告诉我，当时，她昏昏沉沉不明事，听年轻人说，她一直喊着沐情的名字。沐情是我爸”。
“那令尊呢？他怎样”。扬顺势打探。
“身体不好，离开了我们”。弘颤抖着回答，瑟缩着肩膀，泪雨滂沱。我一直害怕在别人面前提起爸爸，今天面对扬，自己怎么如此坦诚，弘又暗自思忖。
“对不起，弘，我不是故意的”。
扬歉意绵绵地回答打断了她的思绪。
“不要紧”。无意之中，她又把脸靠进了扬温暖的胸前，望着伤感的弘，扬这次没有拒绝，相反，他更紧地拥住了弘……。

（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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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母女同婚》2

四

民族北京医院
赵缘搂着如惠叫医生，烧开水、拿毛巾给她敷头，喂药，守着打点滴……赵缘一概包览。
母亲醒来，抬眼看窗外，晨阳灿烂、雀鸟欢歌。室内白衣天使来来去去，忙个不休。一个学者样的年轻人，端坐床前的椅子上，双眉微蹙，专注忧虑地看着自己。
“先生，是您救了我！谢谢你”。如惠双眸闪光，感激万千。
“您终于醒了，别说救，路过顺当所为，顺当所为”。赵缘喜不自胜。
“你在那儿工作？”如惠开始探他的底细。
“鲁院教书”。赵缘如实回答，顺势掏出了自己的名片。
“啊，赵教授怪不得你通体一派书卷气”。
“哪里、哪里，或许教书的人都如此吧。在我看来，俺俩一定同行”。赵缘一语断定。
“你咋知道？”
“您眼中透着一股艺术灵气”。
“你很有眼光，我在工艺美术学院教美术”。如惠也掏出了名片递给赵缘。
“过奖了”。
“护理我一天一夜没睡觉，趁早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
“您……”
“现在我不是好了吗？”
走到门口，赵缘若有所忆，又返身来到如惠身边，对她说：“您还要多休养几天，你把家中电话告诉我，我打电话叫你亲人来照顾你”。赵缘一脸的关切。
“不必了，谢谢！我女儿正在学校上课，我不能打扰她学习”。
“好，那我回鲁院讲课，这是我最近发表的小说《寻觅》，供你寂寞时解解闷吧，赵缘边说边从手提包中取出书，递给如惠。
如惠还想说：“你还要上课”。可一看到他那关切嘱咐的眼神，她的喉头哽住了，一种异性的敬佩、喜爱，悄然袭上心头。
一天一夜以来，她仿佛又回到了沐情身边。
相送、喊医生、料理点滴、毛巾敷面额，几乎一样的动作。只是赵缘比沐情多了一些书卷气，添了一份细心，沐情则比赵缘多一份豪爽……

五

赵缘离开病房后，如惠开始静心看小说《寻觅》，小说写了一个失去丈夫的妇女，患病漫步大街，高血压突发，被一大学生护送医院。几天以来，一对忘年之交倾心交谈，大学生不羡慕妇女家产，热心为她输血，妇女不计大学生家境贫寒，愿意和他交朋友。回忆以前的罗曼史，仿佛大学生是她痛别的丈夫化身。大学生也认为妇女是外表矜持，内心脆弱，渴望被爱，可一旦深交，仿佛又立刻逃避自己笔下的前世知已。后来他们交往了一段时间，大学生才发觉自己只是对她有股母性的爱恋，双方那种化身的梦幻并不等于现实。于是他们俩匆匆分袂，可不在一起的日子，又时刻期望能牵着对方的手，但决不计算赴红地毯的那端，事业才是他们人生的盾牌，生活的宝石。从此不久以后的一个黄昏，读者便看到了如惠与赵缘在刘家的一幕。
知道母亲的故事后，弘似乎谅解了母亲，领悟了爱的真谛，很快她走出了情绪的低谷、鼓起勇气来到了扬的身边……
弘的爸爸沐情，虽撇下她母女不管，但母亲没有忘记他。她把他的像画进了画夹，每朝每暮都要拿出来端详细看、直至发愣、发怵。
说起爸，弘也觉得他的身世怪可怜的。
爸老家在湖北孝感，他是一个孤儿，父母离异无人照管他。
一次从电视上看北京风光，那天安门广场国旗升起仪式的场景，让他对首都油然生起热爱之情。
于是他挤火车，混进了北京城，那年他十五岁。来北京三天以后，生父平素给的零花钱，他都用光了，他不得不流浪街头，经常到北京火车站附近垃圾箱拣玩具。一次他正在猛啃从垃圾箱里拣来刚被路人丢弃的半个馒头，被一个拉煤老汉（即我的“爷爷”）发现了，爷爷同情他的遭遇，收养了他，并含辛茹苦供他读了六年高小。高小毕业后，原本经济拮据的爷爷，再也无力维持两个人的生活。他的背一天驼一天，且有孝喘，经常咳嗽不止，爸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于是他决定退学，挣钱改变家里贫穷面貌，尽管他成绩在学校一向名列前茅，但为了减轻七十多岁爷爷的负担，他只得忍痛割爱。退学后为了摘掉家里的贫困帽，他用上了十岁跟一位警察学的几手拳脚和攀墙越楼的功成名就夫。一天傍晚，当一住宅区钟表公司老板夫妻外出、女儿上学后，他攀进他们的楼房，劫出了“六张人头像”，交给爷爷，说：“爸，这钱是从垃圾箱拣来的，拿去治病吧”。
爷爷不信，对他猛吼大吓：“你要敢偷盗，我马上押你去公安局，受刑拷打”。
愤怒之时，爷爷眼中仍然闪着一丝慈祥的光，爸知道有机可趁，连忙下跪争辩：“爸，当初，你不让我上孤儿院，不也是把我从垃圾堆里拣回来的吗？人生碰巧的事，十之有一，你要不信我，仍把我送回火车站垃圾堆，让我饮饥挨饿、遭人打”。爸怕爷爷不肯接钱治疗，才颤抖着编了谎。
爷爷见此，搂爸入怀，嘤嘤抽泣，潸然泪下。
背地里爸也高兴不起来。好一阵子，他心里一直酸酸的，苦苦的。

六

后来爷爷孝喘治好了。有了爸的推拉，送煤生意也逐渐好转。
可爸还不甘心，邻居西单一带，有一处贫民窟，大家都运煤，住着一间间破旧草房，刮风下雨，沙吹屋漏，艰难不堪，爸争取有第二次收获。
他从车站报纸上获悉了一个又一个大亨的住址，胜利品频频邀来，衣衫褴褛的邻居们穿上了整齐干净的衣服，加上一点地京腔，贫民窟中的城里人脸上又有几丝风采。
于是，街头巷尾到处流传：“观音菩萨降临了，赵家昨天多了几张钞票，钱家添了一个电饭煲，姚家又多了一个高压锅”。
爸沐情也接而连三地从菜场里提回一些鲜鱼水菜，爷爷犯傻了，他想对爸的“成果”查根问底。要去的那个晚上，他终于忍不住说了这样的话：“孩子，你到底从什么地方弄来那么多钱？你想法改善我们和邻居的生活，心地善良，让人敬佩，可劫富济贫不会长久，富人家的钱也是辛苦钱，你以后就干点别的不成吗？”
“爸、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乱踏富人家的门了！”
爷爷欣慰地笑了：“以后认真拉煤吧，勤奋过日子，放耐心一点儿，好的转机总会来临的……”说完爷爷安详地睡着了。
那晚爸哭得伤心至极，肝肠寸断。从此爸少了“依靠”，只得又接连做了五年的拉煤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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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母女同婚》3

小说《母女同婚》3

七

一天，大四期考结束，妈如惠搂着书本，独自走在八里庄街道上，不期然昏倒了，送煤准备回家的爸沐情刚好路过，顺势从车上摊开一大块刚收的干净苹果箱纸壳，铺在车上，然后抱着妈妈如惠上车，拉着三轮，一路跑着大汗淋淋地，把妈送到了附近的民航北京医院，经过一天一夜的找医生、打点滴、送药、抹汗热毛巾敷头，妈苏醒了。
等母亲醒来，爸却疲倦地睡着了。
见一满身煤灰，清秀俊朗的年轻人睡在自己床沿，如惠惊恐地叫道：“你是谁、我怎么在这里？”
这一喊把爸沐情惊醒了，见如惠精神好多了，他疲倦的脸上，眉毛舒展友好一笑：“昨天早上，你搂着书本、昏倒在八里庄，我送完煤回家，刚好打那儿路过，便用车把你送到医院抢救”。
此时恰好一护士进房量体温，朝如惠莞尔一笑：“多亏这位先生，不然你就危险了，他在病床上守了你一天一夜呢！”
回头看看身旁的点滴瓶上青霉素泡频频下坠流入自己手内，如惠总算相信了。
“谢谢你先生”。如惠双眸漾水。
“不客气，顺当所为”。
“你干吗发了烧，学习太用功了吧！”先生准确询问。
“嗯，”这人怎么如此聪明，我的同学对我都不大清楚，他却一语点中。
“你在哪所大学念书，干嘛这样用功呢？”爸沐情开始探妈的底了。
“工艺美术学院”。
“啊搞艺术的，很有前途”。爸沐情兴趣盎然。“是吗？父母当初要我学经贸专业，想我以后成为一位白领丽人。可我自小爱好美术，选系的那一天，我还是选了美术系，为了不让父母失望，于是我总是努力学习，成绩当然在系里总是特优，没让上人操心。这次期末考试前夕，虽然知道自己不怎么努力，也能考出个优秀成绩，可我目的不是优秀，而是名列前茅。考前老师他也鼓励我好好温习，说我有留校任教的希望。于是我连续熬夜，幸好这次考得还理想，可谁知出考场后，大脑和腿却不听使唤了，大概是近来夜里受了凉引发的高烧吧。真对不起先生，让你受累了，不好意思”。
这小姐何必那么多礼，瞧她那一副认真劲，真惹人爱怜，还有那星眼一闪一闪地，令她那芙蓉般的脸更加妩媚，且那许娇嫩一点也掩饰不了眉宇间及举手投足时透露的文雅、成熟。想到这里，一时间他全身血液加快运行，双颊火烧火辣，干嘛那么紧张，莫非自己对她有点那个？爸沐情暗自思忖。
“别多礼，一切是我自愿的，别瞧我这灰头黑脸，如今这世道虽让富人占了大半天下，可谁又敢说不兴我们穷人做好事呢？”年轻人摸着胸口，然后对我妈如惠有力地摊了摊手。
妈如惠滋滋地笑了，瞧他那不甘受辱，不居功自傲的样，让她感觉他是自己孩子气的弟弟，同时又是自己不可一世、善意萦怀的恩主，还有开始听她讲解身份时的那份认真，就有如坐在课堂里悉听教授讲课的自己。是的，我不是想当教授吗？今天这年轻人不正是自己学生的化身吗？他就是自己学生中最好的模特，真恨手头没有写生架、美工笔，不然我会将他的像画下来，哎何必呢？画在心里不是更好？人家都说对一个人有好印象，不重挂在嘴里，只需让他如一颗灿烂的星，永远在自己心里放映就可以了，那样无论走到天涯海角，也不会孤独。哎，自己难道真的喜欢上他。哦喜欢上了就喜欢上了呗，何必那样矜持，不是这样，自己怎么会对他明明白白讲一大气身份。本来是想与他较量一番口舌。可想到这里，又觉得应该助长他那份傲气。男人要有点傲气、方显男人味。于是如惠又嘟着嘴，继续为自己申辩。
“这位大哥说我多礼，你救了我，我当然要表示谢意，这是做人最起码的原则啊。至于说你家里条件不好，不至于成为你奋斗的绊脚石吧？只要你心地好，肯勤做，那就好。平素，我在校里接触的人不大都是平民阶层？平民阶层好，他们知道奋进，不随遇而安的。记得一本书上就讲了这样的一个故事，我来给你讲讲吧。那故事里说，草原上有一匹骏马，在风雨交加、饥饿难忍之际，它偷了蒙古包一富婆的羊肉、鲜奶吃了，并把其中一部分送给了一个流浪的伙伴。一天富婆在包前端坐，泪如雨洒。原来她儿子到大陆做生意，至今未归。她一个妇女遥迢路远，找儿子鞭长莫及，因此思念至疼，泪流难忍，这是草原上人的传说。后来骏马人性般地悔恨交加，它当即俯下身，用尾巴不断地牵拉老太婆，渐渐富婆会意了，就驮上马背，日夜兼程，把太婆送到了山西边界。几天以后，经过四方打听，老太婆终于寻到了在太原港口挑黄沙的儿子货场。经理见她儿子足智多谋，勤劳肯干，是块经商的料子。把他介绍到一工业公司建筑材料经营部当经理。从此母子在那里安居乐业，儿子也找了媳妇，一家人幸福无比。老太婆儿子曾是草原上的人，也曾见过马的主人。几天打听，也帮马找到了主人，返草原前，两厢人马依依惜别。这故事虽有点传奇色彩，但一个真理却不变，人性都是善的，骏马能识佳人，更何况我们人？先生你心里也不好受，人生不是每盘棋都下得好。你心地善良，会和故事中老太婆的儿子一样遇上好机遇，找到好前程的。我愿与你交个朋友，你介意吗？
听完这长长一席话，爸沐情还怎好再申辩。他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倒了一杯开水，递给妈如惠，同时毅然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妈递过来的手。一瞬间，两股热情互温肺腑，互暖骨髓……不经意中，四目对视，彼此感觉对方正是自己寻觅已久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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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母女同婚》4

小说《母女同婚》4

八

夜色渐渐游来，刘府客厅里灯光通明。
如惠与妈促膝交谈。这一天如惠认识沐情整整一年。
“妈，我要嫁给沐情！”如惠向母亲坦诚相告。
“孩子，沐情是何许人？名字就不好听，没情、没义。我肯让你嫁给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吗？”听说女儿有了对象、敏馨内心喜不自胜。但她依然不愿轻易表态说同意，这是她的个性。
“是沐浴的沐呢，这个人是个性情中人，最重真情”。如惠听到母亲的口气，本想回房休息，不理母亲。可一看到母亲那发亮的眸子，她胆子大了起来，对沐情加了一份介绍。她觉得母亲是束初看冷艳、久瞻欲亲的鲜花，这是她爱母亲不动摇的信念，母亲如此美，她不信母亲有五十岁。
“你象吟咏一首诗歌，如此动听，莫非他是北京市的蓝领阶层，抑或真正的白马王子。我倒想要见识见识他”。
敏馨开始动心，她优雅地解开紫红色的旗袍领，轻巧地摇着淡黄色，缀有深兰宝石的鹅毛扇。
“妈，他不是蓝领阶层，更不像什么白马王子，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拉煤汉”。如惠进而补充。
“拉煤汉？我不同意！”听到拉煤汉三个字，敏馨一下子改变了态度。
“拉煤汉也是人，并不是低人一等。他们是靠双手辛勤劳动换钱，真正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如惠开始据理力争。
“我不是你所说的那个意思。不错，拉煤汉一般都勤劳肯干，这乃生活所迫。他们心地善良，但多数人随遇而安，没有上进心，缺钱少油的生活你过不来，那样你会受苦的。妈只有你这个女儿，细皮嫩肉的你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敏馨道出初衷。
“我爱一个人不重他干什么职业，只要干得正当，我就心满意足，况且他并不随遇而安，没钱我不在乎，我一个留校教授，工资不很高。但生活还可以过得去，我会干好浆洗缝补，烧菜做饭活的，那总比空闲好。妈，我也知道你疼我，可你也要明白我的心意！”如惠见母亲眼中泪光盈盈，她感动得减缓了语气。
“过得去？男子汉顶天立地，要女人养算什么，夫妇恩爱，创建家业，要靠双方的相互努力，那才叫风光潇洒”。
“妈，沐情并未说要我养他，我也没有提要承担这个义务，况且他还买书，业余自学经贸专业。他是心疼我的，我不会乱说的，他不甘心要我太操劳，他说他要积钱经商”。
“你认为经商就那么容易？你爸搞房地产开发，卖陶瓷，不是经常东奔西跑，捕捉市场信息，外加还有一帮热心肠的人鼎力相助，拉煤汉生活圈狭小，没有好的朋友亲戚，大力支持能发达吗？”
“沐情，接交人也能左右逢源，不说还罢一说掷地有声”。
“他有大政治家的三头六臂不成？”
“妈，反正我嫁他嫁定了，就算他现在一无所有！”如惠瓜子脸上一脸的不屈，一脸的坚毅。
“好大度、好慷慨，好罗曼谛克”。
“妈，大度大度，我还没他大度呢？爱一个人总得付出一定的勇气。更何况他是救过我，你不是说为人要仁义，永远头颅高昂吗？前期考试，我从校返家，因连日来开夜车，温功课头晕困惑，左碰右跌，昏倒街道，是他拉车一路奔跑，送我看大夫，照看我一天一夜的。虽然婚姻含义不是报恩，但我是真正爱上了他，你知道吗？妈”。
“救人性命，侠胆义肠，令人敬佩。但并不排斥趁人之危，以婚姻相挟”。
“妈，不一定每个人都如此，更何况沐情照料我的时候，规规矩矩，没提任何条件”。如惠努力压抑火气。
“妈，我知道你只是害怕我吃苦，不怕，最起码那样也能给我一些锻炼的机会。我是大自然的芳草，不想做温室花朵，不然会日渐憔悴的。相信我的选择吧，我们会幸福的。妈你就答应我吧！”如惠继续表态。
“等你爸回吧，我不能单独作主”。敏馨还想拿出最后的条件。作为助理工程师，她一向尊重丈夫意见。
“都快天亮了。爸很快会从公司回来的”。如惠一付很自信的样子。
“不必等了，你爸去香港，近来在香港联系客户搞房地产生意，虽然很忙，可他最近总有一天要回的，事业家庭他都看重，这你知道，孩子”。
“不、不妈，无论如何我不会放弃，大不了，我搬到校里独立，做颗大地的草，天天遥望你们这些蓝天中的云朵”。一向温驯的女儿，倏忽间变得如此强硬，说着说着如惠扑咚一声跪在母亲脚下，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了。
小家伙居然拿出了最后的通蝶，敏馨认为考问应划上句号。她知道自己一直那样深深地爱着自己的骨肉，她有点恨丈夫刘智颖，偏偏这个时候还不回来，让她一个人负担这个难题。坐在沙发上的她，扶起女儿，两个人紧紧相拥。如惠背上湿了一大片，那是妈的眼泪，如出闸的河水瀑布般奔泻而下，片刻敏馨。捧起女儿的脸，坦诚相告：“我要见见未来的女婿，我总不可能，连面不见就让你出嫁吧？”
如惠“嗯”地一声，舒畅地点了点头，妈终于松口了。
敏馨感激自己还那么理智，她知道自己没失去女儿，两个拥成一团。浑浊苦涩的泪水交融在一起，是喜是悲可见一斑。

九

十里堡街道上，沐情、如惠手牢着手欢快地迈步。“惠，我们结婚吧！”沐情突然停下来。拉着如惠的手，放在自己宽厚、结实、激动澎湃的胸前，剑眉下一双大眼盛满期盼。如惠听见他的心咚咚直跳，如节日里耐不住寂寞的鼓点。
“好，今天先去见见我爸妈，然后让他们定断吧？”如惠故意吊他的胃口，但心里却是爱意涟涟。
沐情更紧地握住如惠的手，心中喜忧参半。（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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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母女同婚》5

小说《母女同婚》5

十

一小时以后，沐情脱下如惠送给他的西服，穿起了旧日拉煤穿的“工作服”，第一次破例掏钱，招了一辆出租车。
按如惠说好的地址，沐情来到了八里庄居民区刘府。
这不是自己贫民窟四合院的青砖瓦房，这是一栋两间三层的中西结合式洋楼。门面是一律粉红色。楼上做了封闭阳台，玻璃窗呈明净的淡绿色。墙内窗户挂着粉红色钢质百叶，与外面金黄色铝合金相应生辉，墙面一律的西洋马赛克，门顶如倒置扇形红豪华橱窗，里面镶一奶白色大圆灯，圆灯外环绕着六盏苹果绿霓虹灯，在对面南方天宇照射下来的阳光渲染下，璀璨夺目，富丽堂皇。
楼顶耸着几根藕茎样的红尖木，欲与蓝天齐比高，让人忍俊不禁地回想起缅甸仰光的金字塔。钢质防盗门左右两侧蹲着两金黄色的大狮子，雄伟庄严地为洋楼护驾。
再近看身前，只见十六层粉红色台阶，缀着许多天蓝色花形水磨石。台阶两旁分站三株翠绿欲滴的水杉。
踏着缓缓而上的台阶，沐情心咚咚直跳，冷汗涔涔，来到门前，他费力地举起右手，颤抖地按响了门铃。
“叮铃铃、叮铃铃”。铃声显得异常清脆。
门开了，一个身穿兰紫旗袍、发髻高挽、身材修长，面目白净红润，眼角有点鱼尾纹的贵妇人，站在了门前。
“请问，阿姨，这是刘如惠小姐的家吗？”沐情开始探询。
“你，你是……”妇人与沐情对答起来。
“哦，我叫沐情，是如惠的朋、朋友”。沐情发觉自己有点口吃。
望着这个身穿兰制服，肩膀大腿补满了补钉，肤色幼黑、红润，星目朗脸，肌肉结实，高挑伟岸，神色腼腆的书生，她内心一片舒畅，好有礼的年轻人啊！她后悔自己一开始就被他打动了。
“嗯，是如惠家，小女说今天有朋友来家作客上街买菜去了，我是她妈敏馨，屋里坐，请，请”敏馨含笑作答。
走进客厅，只见正对门的墙上，一面天兰方镜倾斜地挂在墙上。人在室内活动一览无余。
敏馨拉上窗帘，按亮淡红壁灯，室内显得幽静迷朦。
沐情再环视左右，只见右墙上一把一米来宽的帆布浅黄折扇，扇面清水池塘，一对鸳鸯耳鬓厮磨，还有堤岸，杨柳扶疏，绿意葱茏，一派诗情画意。
左墙拱形壁柜内《中西烹调》、《影视画廊》、《健身美容》、《中国体育》、《为人处世》、《飘》、《建筑装璜》等书籍琳琅满目，令人宾至如归。
一会儿，敏馨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端杯咖啡，递给沐情，含笑招呼：“干嘛站着，快坐，沙发上坐”。
“谢谢，谢谢！”沐情缓和了情绪，精神也显得轻松多了。
“原来沐情就是你，小女经常提起你！”
“是嘛？”
“和如惠认识多久了？”
“一年吧！”
“如惠说你做运煤生意？”
“嗯，不好吗？伯母！”
“凭双手创天下，有何不好？”敏馨觉得这个有反抗意识的后生有点可爱，完了，自己再也难以阻止他们了，她内心细细思量。
“那你业余还干点什么”。敏馨继续询问。
“干我们这一行，一般很少空闲，尽管现在一些人先富起来，但仍有很多人在贫困线上挣扎，烧煤气的人不少，烧煤的也大有人在，我们只有晚上的时间好自由支配些”。沐情如实回答。
“看你那么勤奋，晚上一定还要干点自己喜爱做的事吧！”敏馨一改审问口气，语中尽是鼓励关切，她发现这孩子本质还可以。
“谢谢您的夸奖，晚上我习惯看书，诸如《今日中国》《市场信息》《经济贸易》《文学评论》《建筑装璜》我都喜欢，当然我大部分时间是用来函授《经济贸易》和《建筑装璜》专业”。说完，他便开始重新打量客厅布局，一会儿他就开始就事论事：“伯母您家屋子布置得古朴典雅，让人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看来，你们对装璜真挺在行的，怪不得如惠说您是建筑工程师”。“在此，我想提个建议，你们要是再在客厅里添两样亮色植物，整个客厅会显得更加生动活泼，意趣盎然”。
“你很爽快，谢谢你的建议，我代表家人接受你的建议，装璜方面你很在行，以后我又会多一个切磋的伙伴”。敏馨显得谦逊和善。
“哪里，哪里！”沐情喝口咖啡，面色通红。
见沐情尴尬，敏馨忙转话题。
“你拉煤生意一定红火，学经贸帮了你不少忙吧？”
“还算可以，不过生意的好坏也并非完全决定知识，好人缘也是一个不可缺的条件”。
“会交结人也是一门技艺，以你外表和交际能力，再加上一些独到的特长，你可以到中外贸易中心潇洒走一回”。敏馨不知道自己对一个萍水相逢的人会说出这些赞扬的话，莫非自己内心真的接受了他？
沐情正准备说些谦词，这时如惠回来了。
“妈，快帮我提东西，我快拿不了那”。如惠穿一套浅紫镶白色碎花的连衣裙，走进了室内，她一手提一个大塑料袋，袋里装满了青椒、火腿、蘑菇、龙虾、卤肉，腋下还夹有三条黄瓜。
见如惠拿这么多东西，沐情连忙上前帮忙接菜。
“怎不再添一点高档一点的菜，今天有客人嘛！”敏馨笑着把视线转向如惠。
“沐情平素粗菜淡饭，我想有这些菜就够对他客气了”。如惠故意作出一副调皮相。“这么多的好菜足够了”。沐情也客气起来。
“那好，你们在这里聊，我去下厨”。敏馨边说边走近如惠，接过女儿手中的菜袋，取下女儿背上的西红柿和腋下夹着的黄瓜，向厨房走去。
“妈，今天对你态度还可以吧？”见母亲走进厨房，如惠亲切地问沐情。
“没得说”。沐情灿烂地笑了。（续）

青春大哥

小说《母女同婚》6

小说《母女同婚》6

十一

一个月后，沐情如惠开始发请贴，张罗结婚。他们邀请的对象有同学、同事、老师、朋友以及拉煤的伙伴和新近成立的新颖装璜公司的新伙伴。
如惠提前和沐情商量：“沐情，妈说，你办了彩电、冰箱、组合音响、影碟机、电脑、洗衣机、西式家俱外加一套新房，才肯让我嫁你”。
“我刚成立新颖装璜公司和煤碳搬运公司，你知道我这个法人代表身上的担有多重？在这经济困难的时刻，我们的婚礼一切从简吧，叫我一下子买那么多的东西，我拿不出，这你是知道的，你就在妈妈面前做做工作吧，好不？”沐情用诚恳期盼的眼神望着如惠。
“我没完全答应，我知道会让你受委屈，可妈也是为我好，她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当然不想我生活艰难，你也不要生气，身子要紧，只要以后我们同心合意，认真工作，我想我们借点债，也并不很难还，你说呢？”如惠轻言细语，双手搭在沐情背上轻轻揉搓。
“我一下子到哪里弄这么多钱？”沐情语气渐趋温存。
“你不可以找同事、同学、老师借？”
如惠不说妈给了她五万元存折以后备用，目的只是想暂时给他一点生活压力，提高他进取的动力，以后债还清了，再拿出存折开支。
母亲想通了，同意让女儿受点磨炼，同时也让女婿在贫困生活氛围中对女儿倍加珍惜，可见用心良苦。
听说沐情要结婚，同事、同学、朋友老师都主动揍款，几十、几百、上千元的交到了沐情手里。
他们说：“别急，以后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还”。拳拳之情，让原本不好开口的沐情热泪盈眶。
一周后，婚礼在贫民窟沐情新居如期举行。
如惠爸，请来有北京电视台新闻部一些同志赶热闹，摄像机摄影下了富商北京泰康房地产有限公司董事长女儿刘如惠小姐和拉煤汉姚沐情的传奇婚姻，大肆讴歌了姚自办家产，自创家业的雄心壮志，赞扬了新时期刘家不拒贫穷，明智选婿的高尚境界。
一年后，如惠，沐情生下了骨肉千金弘。

十二

十年后，沐情因肺病加重，医治无效，离开了如惠母女俩。如惠也一直未改嫁。
二十年来，她含辛茹苦地养大了弘。与沐情十年的恩恩爱爱，支撑着她勇敢地活到了现在。

十三

如今，如惠与赵缘相拥被女儿撞见，如惠坦诚相告：“弘，你不要误会，接受不了赵缘做爸，我理解你的心意，可我完全没有与他成婚的打算，只是我把他当成你爸的化身，他救我与你爸当初救我一样，说话得体，举止端庄。可梦幻不等于现实，我向他交待了我和他只有友情，我也感谢他给了我振作，他的著作《寻觅》，几乎与我经历完全相同，我对他感恩知遇，我接受他的见解，把你爸的像用油画画起来，挂在卧室，天天过目。笑对人生，我不但要把像画下来，还要把沐情刻在心里，沐情是我的，我沐情……”如惠开始嘤嘤抽泣。弘也热泪盈眶。
“我永远记着他，不背叛他，我感觉他还活着，因此，你看到了那天房中的一幕”。
如惠继续补充。
听到这里，扬捉住了弘的手放着胸前，闪着一双大眼，真诚地对弘说：“那你应该向你妈道歉，我为你拥有这样的妈妈自豪，你要做伯母的工作，虽然他把赵缘当成了你爸的化身，人生真情难得，错过了就没机会了”。
“是的，我要和妈妈谈谈，不但如此我还要劝妈和我们一起结婚”。弘思考片刻，答应了扬的要求，扬望着弘善良的面孔，内心欢畅不已。
第二天一大早，弘来到了母亲房间，妈正在叠毛毯，见女儿一大早起床，疑惑不已。
“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昨夜有什么心事？”
弘坐在沙发，打开天窗说亮话：“妈，我错怪您了，你还不老，不要因为我耽误了自己幸福，赵缘要真的适合你，你们结婚吧。我和扬婚期快到了，我们一起结婚好吗？”弘对妈心疼不已。“我们一起结婚？”如惠脸上一片酡红。片响，她有力地站起身，握住女儿弘的纤手说：“孩子，我们一起结婚，你的提议好，谢谢你的提议，但我结婚对象不是赵缘，是你爸，我要重新回到生命的春天”。
“我爸，你已找不着他了，难道你想他想疯了？”
“不，孩子，我很正常，我要把沐情，用大幅油彩画起来，用 1.80 米的铝合金镶嵌，我和你一起结婚，一起结婚，同样请电视台的人拍镜头，留下美好历史。让世人知道这社会上还有忠贞不渝！”
“妈……”弘听到这一席话，猛地扑进妈妈怀里，大声痛哭，辛酸、痛苦、感动一齐涌上心头。
听完故事，扬震撼了，他感觉自己遇到了人间最美、最美的两个传奇女子。他搂着弘久久不松手……
六天以后，北京朝阳宾馆看婚礼的人山人海，扬穿一套藏青色西服，系红领带、金边眼镜一双俊眼、醉意盈盈，他风流倜傥地牵着一袭洁白婚纱、红花逐拥的弘，紧紧跟在如惠身后，如惠搂着伟岸挺拔，嘴唇轻薄眉眼含笑的沐情。如惠云髻高挽，钻石项链在依然高耸的胸前轻歌曼舞，她今天着一身粉红婚纱，婚纱轻飘曳地，面对无数兴奋的眼光，她举手频频致意，婚戒在她那左右致意中，金光闪闪，身段依然婀娜窈窕的她今天出奇地妩媚高雅。他们走向观模舞台，音乐逐然响起，主持人开始朗诵贺词，摄像机急不可耐地闪，八瓣欢甜的笑，开放在岁月的史册，醉在万人的心田……创作于二00九年初春

扉雪

大意清楚，但感觉不太顺畅，坐等高人点评。

饶哲生

是吧，我是新手，还是学前班，写作还得多学。

武穴电脑

五个字好！

慧眸一笑^_^

这到底是原创还是非原创。。我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