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改嫁

苏小小 · 发表于 2011-10-19 17:3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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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改嫁
                                                                  文/苏小小
2005年的某个深秋之夜，姐姐妹妹及姐夫妹夫突然气呼呼地闯到我家来，说是租了车子，邀我和老公一起回乡下娘家去。车窗外是萧瑟的秋，妹妹一脸气愤地道出夜回娘家的原由：听村里有人传言来说，娘要改嫁！

父母双亲两地分居十多载，团聚的好日子没过上几年，1998年的酷夏，唯一的十四岁的爱弟和重病的父亲，一个月内相继离世。娘放心不下我们姐妹三个，才硬撑着没寻短见，帮我们把她的一群小外甥带大后，娘不愿成为吃白饭的闲人增加我们的生活负担，执意要去大金镇某个庙里念佛。庙里虽香火鼎盛，当地人却容不下善良勤劳的母亲，一年后娘独自回到了年久失修的老屋，自耕自给已是多年。

打工潮卷走了村里的青壮年，徒剩留守的老弱病残，到处都是稀稀拉拉的空房，小山村更显得格外冷寂。只有春节期间，打工的人群涌回来，村里才有些热闹的景象。每个万家团圆的除夕，娘总是悄悄地锁了门，黄昏时踉跄着去附近深山的寺庙里，和庙里的师傅们一起颂经守岁。很多好心人都劝娘，死者已逝，趁现在手脚还利索，找个条件好点的老头，也有个知冷知热的伴儿。对于善言相劝者，娘一改往日和善，一律正言婉谢。

这次娘怎么就要改嫁了呢？霜寒露重，娘从被窝里钻出来哆嗦着给我们开门。看着女儿女婿们齐齐围聚在床前，娘立刻明白了是什么回事。尴尬中，妹妹扯着嗓子哭开了：叫你去我们家住又不肯，老屋住得好好的，犯什么糊涂要改嫁，对得起我过世的父亲吗？    娘低头垂首，像个犯人，接受着她最疼爱的小女儿连珠炮似的教训。看着娘一直不言不语，大家都坐不住了，开始打算离开。

娘最亲的这一群人，离开了家门去了村边的晒谷场，我知道他们只不过是换个地方，讨论一下事态。我独依在母亲的床边，轻言细语地安慰娘：常言说，满堂儿女抵不上半路夫妻，早就应该找个老伴了。妹只是一时感情上接受不了，总有一天会想明白的，姐妹的思想工作，我来做，请娘不要顾虑。只要娘觉得合适，改嫁就改嫁，

娘一直紧绷着的脸这才松弛了点，娘叹息道：现在虽然腿脚利索不要女儿们担心，以后年纪大了，一个人在乡下有个三病两痛的，有个老伴相互照应，也省得女儿们牵挂。娘再吞吞吐吐地告诉我：吴伯是邻村的，老伴过世几年了，一个人守着几亩稻田。两个儿子都在花桥镇正街上，大儿子开厂小儿子做生意，家境富裕。吴伯是敬佩娘的贤淑，慕名而来求亲。更重要的是，吴伯自小无爹娘，这辈子也不容易，苦命的人在一起，应该会相互体贴照顾的。娘还说，已托媒人传话给吴伯，如果吴伯愿意一起过，就到我们家来住，娘要守在老屋，担心三个女儿回来看娘，门上一把锁，女儿们心里不好受；吴伯若是不同意过来住，娘就不打算改嫁。

我开心地对娘说，那好那好，乡里乡亲，容易沟通，两村相邻，诸事放心，现在通讯这么发达，我们回家来了打个电话再到隔壁村找娘啊。娘说：那不行，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狗窝，再怎么好，也是别人家，你们姐妹三个回来，自己家里几方便的，再说了，我要是不守着老屋，你父亲和弟弟的魂魄半夜回了，他们爷俩也冷清啊。

那个秋天真美好，很多很多年没有过这样温暖的秋天了。吴伯不仅答应到我们家来住，还主动给娘存了两万块钱，如果他比娘先离世，这钱就给娘防老。并特意买了新摩托，农闲时载着娘上梅川镇走外婆家，下花桥镇到吴伯儿子家，梅川砌石花桥的那条路上，看到吴伯和娘的人们，都会真诚地对娘说一声，早就应该找个老伴，过过好日子了。

两位老人这样相依相伴的好日子只过了两年，又传来消息说，吴伯和娘闹别扭了。吴伯家的高楼宽敞明亮，娘住的老屋低矮潮湿，开始时吴伯以为在一起生活的时间长了，娘会到吴伯家去的，省得他早晚两头跑，而且有些人还笑话吴伯：找个老伴，还要倒插门。娘说，当初说好了的，是吴伯不守信。矛盾一但产生，误会嫌隙就会慢慢堆积。吴伯对娘下了最后的通碟，要不娘去他家住，要不分开过。娘打电话我说：把两万块钱送回来，当面和吴伯说清楚，钱如数归还，从此两不相欠。

娘孝敬长辈，疼爱叔弟的贤淑是远近有名的。既然娘作出这个决定，一定有娘的道理。又是枫红如血的深秋，我把两万块钱一一数给吴伯时，真诚地致以谦意：我娘这一生太苦太苦了，我只希望娘的晚年能顺心顺意，既然我娘和吴伯走到这一步，希望吴伯能理解。娘和吴伯分开后，才有好多乡亲说了实话，其实吴伯的个性太强硬，很难相处，他以前的老伴就是抑郁而终的。前年吴伯想和娘一起生活时，乡亲们同情娘的悲苦，希望娘能有个伴儿，才没说实话阻止娘。

种几畦菜，弄几分地，栽几棵桔，插几株花，伺几箱蜂，养几只鸭，娘独守着低矮的老屋又开始了一个人的春秋冬夏。任何时候我们姐妹三个回到偏僻冷寂的小山村，老屋的大门总是敞开着的，那是痛失爱子后的孤苦的娘，用永远而无私的母爱，为女儿们在守候。

伊水之滨 · 发表于 2011-10-19 18:39:18

长辈的幸福就是做儿女的幸福，有你这个知书达理的孝顺女儿，你姨会有一个幸福的晚年的。

苏卫兵 · 发表于 2011-10-19 19:41:19

我们好像是本家的，你是那湾的说下我肯定知道，我是杨二岭的

士心 · 发表于 2011-10-19 20:00:52

好文顶起来!

柳晓春(漠柳) · 发表于 2011-10-19 20:08:07

恩,,来读,,,,,,,,,,,,,,,,

士心 · 发表于 2011-10-19 20:10:40

热烈祝贺<<随州日报>>2011年10月16日整版刊发小小<<寂寞那么长>>!!!

柳晓春(漠柳) · 发表于 2011-10-19 20:15:10

连连有好消息,,祝贺呢

空忄菜 · 发表于 2011-10-19 21:53:22

只是证明我看过了

彭康华 · 发表于 2011-10-19 23:26:59

可喜可贺啊。

神の景阳小区 · 发表于 2011-10-20 00:31:21

希望老太有一个幸福的晚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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