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

青子

     他疯了，一壶滚烫的开水扔向清儿，清儿侧身躲过，水壶撞落在没来得及收起的脚下，腾腾的热流透过厚实的冬裤渗进皮肤，钻心的烫痛让清儿赶紧咬紧嘴唇，是为了不让邻居听到尖叫。他看到水壶没有砸清儿正着，好像不解气似的，举起手里的茶杯狠狠的砸向清儿，水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飞溅的碎片透过水珠在灯光下恐惧的闪亮着……
　　四岁的儿子悲惨地哭喊着，愤怒地撕扯着爸爸的衣角，他恶狠狠地嚷着，你再哭！女儿惊恐地走过来抱走弟弟，躲进房间，不敢抬头看爸爸扭曲狰狞的脸。
　　清儿跌坐在厨房的地下，水已经湿透了她的衣服，清儿没有哭，好像已没有了泪水。腿已经麻木，心更没有感觉，清儿很想夺门而出，但始终没有勇气。手指碰到地上的碎片，清儿下意识的缓缓拿起，慢慢地放在另一只手的手腕上，碎片冰冷而坚硬，泛着得意的寒光，静静地等待着清儿，好久……好久……
　　他的房间传来粗重的散发着刺鼻酒气的打呼声，儿子弱小的声音传来，姐姐，妈妈怎么没有声音啊，是不是死了啊？清儿的眼泪终于喷涌而出，不可抑止地渲泄着……女儿低声说，弟，你去看看妈妈。于是传来儿子咚咚地是女儿没有的，勇气十足的脚步声。
　　手中的碎片终于被手腕上强烈的跳动所显示生命的张力所震撼，离开了傲视它的脉搏被弃于地上。清儿赶紧擦干眼泪，支撑着站起来，儿子稚气的脸已经出现在她的眼前，他怯怯地叫了一声，妈……清儿的心被儿子的叫声弄得像线扯一样的疼痛。
　　女儿过来扶着清儿回到房间，脱去她身上厚重的湿衣，大腿上的红肿映红了女儿的双眼，她拿来弟弟的烫伤膏轻轻地为母亲上药，一边不停地打量清儿的脸，清儿的脸没有任何表情，一片平静，冷漠。女儿无力而苍白的说，爸他喝醉了，这，不是他本意……清儿冷冷地回答，妈妈知道，妈妈习惯了……女儿的手抖动了一下，清儿后悔起来，19岁的女儿又何曾对爸爸的陋习没有习惯呢？女儿不再说话，只是轻轻地帮着母亲抹药。
　　清儿心里其实没有怨恨，只有无奈，她明白丈夫其实是很爱她，很爱这双儿女，很爱这个家庭，只是多年的忍让逐渐让清儿的心变冷，清儿更清楚，是自己长期以来对丈夫的冷漠激起他的暴戾，但是清儿就是无法去改变这个局面，因为心不允许……
　　儿子好像累了，愣呆呆地看着妈妈和姐姐，清儿拉过儿子脱去他的衣服，女儿赶紧过来帮忙，清儿看到女儿忧郁的眼睛，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对女儿说，你去看看爸爸有没有盖好被子，女儿厥着嘴说，不去，清儿把儿子放在被子里来到丈夫的房间，腿上的伤已经不再火辣辣的痛了，她帮丈夫掖好被子，倒了一杯凉开水放在床头，带上房门。
　　女儿默默地看着母亲，脸上苦【愁】容明显的轻少很多，她轻轻地对母亲说，妈，你也休息吧。
　　清儿躺在床上，关了灯 ，黑漆漆的夜，儿子乌溜溜的眼珠在闪烁，外面听到女儿打扫玻璃碎片的声音，脚底下碰触到女儿塞进去的暖手袋，清儿的心感觉到了一点温暖，全身还是一片冰凉，她很害怕在这寒冷的冬天身体再也暖不起来，很害怕来年的春天心灵不再有炙热，因为她感觉不到心灵燃烧的火种。
　　轻吻儿子的小脸，乌溜溜的眼珠安静地闭上，清儿也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愿想，冷夜里，宁静地睡去……

荆楚风月

楼主有好的儿女啊，生活原本就是这样的，不可能十全十美，完美无缺的。

青子

荆楚风月 发表于 2012-5-20 12:36
楼主有好的儿女啊，生活原本就是这样的，不可能十全十美，完美无缺的。

谢谢朋友回复及关爱。我只是一个写者，有时候为了篇文更真实化经常用第一人称来写，我所反应的都是发生在我身边的社会现象。这篇【冬夜】只是原稿，后来我已经修改了，在发帖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发不出来，所以就原稿呈上。

幼齿

文笔流畅，感情深沉，真实，动人，拜读了！{:soso_e181:}

青子

幼齿 发表于 2012-5-20 16:16
文笔流畅，感情深沉，真实，动人，拜读了！

谢谢回复，你的诗如梦如幻，意蕴悠长更是我学习的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