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杂味

伊水之滨

算一算有三个多月没敲博客之门了，尘封这么久，不知道翰墨依然香否？博友仍然常来乎？沉寂这么长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给自己一个交代。孤寂的心不知曾飘向何方，一任它自流放任。6月底，从未出远门的我人生头一回坐上火车，南下惠州。没想到，第一次坐火车的经历竟如此深刻。火车呼啸着到站时，就已经是爆满了，透过车窗，只能用何其壮观来形容。面前是如山的人流，身后是几百号家乡父老，想打退堂鼓也没有退路了，于是脚不听使唤地跟着上车，但车门堵着，里面不让上。多亏了如狼似虎像土匪更像兵痞的男列车员那比世界顶级高音帕瓦罗蒂还高八度的嗓音，老乡们才挤上门口。然而有压迫就有反抗，外面有压力里面必然有反压力（毛主席的光辉理论真是无孔不入啊），里面也挤啊，往外挤，但毕竟外力强大，内力不抵，终于冲破城门了。一进去，一阵强劲的热流扑面而来，我的妈呀，这至少是40度的高温哟。旋即，我遍身上下立马湿透了。眼前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人声鼎沸，这哪里是载人啊，这是满车皮满车皮的货啊！没有丝毫落脚的地方，就连过道都站满了人，挤满了几岁、十几岁的小孩，汗涔涔的，个个睁大着好奇而略带惊恐的眼睛，打量着我们这些匆匆过客。几个月大的婴儿被抱在妈咪的怀中，茫然不知世界在何方。大包小包堆满了两旁的架子，各种气味充斥着整个车厢，简直是大杂烩。汗流浃背的乘务员推着堆满了方便面、矿泉水的杂货车一边吆喝一边艰难地前行着，还有穿着乘务员制服的小贩（我不知道到底是乘务员还是小贩）在叫卖着“洗一洗晒一晒还能穿到下一代”的袜子。我买了几瓶水，可我不敢随便喝，因为我深深知道：上一次厕所就是登天！可爱的同胞啊，是我登天之路的绊脚石！我百分之百地相信，此时此刻，就连蚊子们不被挤死也会给憋死！我胸闷气短，快要晕了。那么多男人嘴巴、女人嘴巴，长胡子和没长胡子的嘴巴，大嘴巴、小嘴巴在争着消耗少得可怜的氧气。然而这种情景，这种感受，岂是一个“晕”字了得？我不能晕啊，我得抢着吸氧，大口大口地吸，不然我可得真“晕”了。可是一想着十几个小时的车程，我变得没有丝毫信心，因为我很可能要整整一个晚上这样站着！天啊，如果此时有人肯100元出卖自己的座位，我会毫不犹豫地掏出我那少得可怜的大团结！早知如此，我一定会提前些时候买好卧铺，而此时我就可以惬意地躺在空调间里了。理想与现实竟如此悬殊。我孤立无望地站着，渐渐地，黑夜降临，我动摇和摇动起来。想睡，可我不是马儿；想坐，摩肩接踵，根本没有坐下的余地。疾患导致的肋骨胀疼慢慢袭来，我不知能撑到何久。我从未这样绝望过，我真担心我会休克过去。车至江西九江，满以为有客要下，然而不见丝毫动静，倒是车外站满了翘首以待提着大包小包的乘客。我戴上mp3，打发着度日如年的时光。这样过去了些时候，车至南昌站，过道的人渐渐少了些，我终于可以坐下来了！我从货架上取下包裹，扔在地下，一屁股坐下去，似乎感到从未这样舒服过。我困极了，可是我难以合眼。夜深了，但车轮类似正弦曲线的有节奏的咔踏咔踏声像嬉皮士一样一次又一次地把我从嗜睡边缘拽起来，就这样打瞌了一次又一次，钻过了一个又一个隧道，我竟不知黑夜是怎样过去的。只觉得东方渐渐发白了，黑魆魆的山渐渐青了，绿了，新鲜了，悦目了，慢慢地，心情也开朗了。谢天谢地，终于有座了，竟然头一回发现有座位坐也这样舒服。坐定了，这个时候才有心情欣赏窗外的锦绣河山，南方的山水就是不一样，俊秀多了，看着也养眼。车过广东河源站，继续前行一个小时，终于看见两个大字——惠州。

一次远行，竟让我如此刻骨铭心。它让我明白了在中国什么叫人多为患。一次旅行，竟如同一场人生苦旅。它让我发现在伟大的社会主义国家苦难是无处不在滴，乘车也是相当相当痛苦滴。

（作于二零零七年）

张伊枫

楼主很幽默啊。文字流畅，且带滑稽。
其实坐火车，如果没买到坐票，上车后可以列车员哪里买坐。或者补卧铺票。
我曾经也有类似楼主这样的乘车情况，而且是好多次那样的情况。

花妍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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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文字总让人看了沉浸其中，感同身受，很多人也有如此遭遇。太真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