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母鸡的自述

淡水

       我，一身金黄的羽毛，身材肥硕，鸡冠像火把，眼睛圆溜溜，尖嘴似勾子，脖子上有几道花纹，我是—只鸡，一只来自湖北省武穴市四望镇**村的母鸡，一只地地道道的乡下的老母鸡。

      本来我住在主人高家的农家小院里，每天悠游自在过日子，吃白米饭，住宽敞鸡窝，无聊时还可到后山里和鸡娃们里散散步，聊聊天，山风吹过，我高兴劲来了，天南地北吹吹牛，甲乙丙丁唱唱歌。那些年轻的鸡娃们都说我母鸡中的激情鸡，浑身是纯粹的诗意，闲适自在且心宽体胖，身材是越来越丰满健壮了。我是多么的享受这种胜似闲庭信步的生活！可！谁曾料想！天妒鸡颜，人有不测之心，鸡有旦夕祸福，我完美的体格竟然引起了高家在武汉工作过年回家的大儿子的注意。那天，我正在鸡窝里愉快的歇息，做着口水美梦，这个天杀的恶毒的家伙，轻手聂脚来到鸡窝边，带着狰狞的笑容，神情恐怖，一张有力的大手迅速抓住了我的脖子，我惊醒过来，使出力气奋力挣扎，扑腾半天除了抖落一地鸡毛，终究气摔力竭无济于事。哀伤过后，我失去了斗志，厌倦了挣扎，不再徒劳反抗，谁叫我是一只鸡呢？我们鸡们，身不由己世世代代为家禽，已有数不胜数的鸡在人类的力量面前化为一道道菜肴，我们是被弃的游魂，鲸吞的宿命，菜刀刎颈的陪衬点缀，主人肆意捕杀中，一颗颗项上鸡头不比冬日树上的一片叶子牢固。

      高家人将我装进一只麻布袋，随后我被安放在一台红色富康小车的后备箱里，我听他们唧唧咕咕了“武汉”两个字。“嚓”的一声，后备箱盖上了，无边无尽的黑暗向我逼近过来，一种悲伤的情绪从心底慢慢荡出来，事情来的太突然了，我还未来得及和伙伴们招呼一声，就要千里迢迢奔赴异地去了结一生，鸡在囚中，弹丸之地，此去恶途茫茫，鸡命浮萍，心无半丝着落。我半晌动弹不得，无法呼唤伙伴，无法回到我熟悉的院子，旧日的屋檐，温暖的鸡窝。害怕！惊悸！恐惧的气味像腐肉、死鱼，像干干净净，找不到一粒米的记忆中的高家灶头。

      经过几个小时捣蒜般的颠簸，车子终于停在武汉市一个小区的楼下，后备箱被打开了，我被拎了出来，深陷黑暗悲惨的我终于又见了天日，天高云淡，阳光晴好。我看见高家儿子还有另外几个人热情洋溢和小区楼上下来的一对夫妇热情打招呼，那男人器宇轩昂，气度不凡，神态举止颇有几分神似上海滩里的许文强，身边的女人娇小玲珑，面庞白皙，说话轻声细语，温文尔雅的样儿。他们朝我看了一眼，大惊小怪起来，女人说，哎呀，小高，你太讲礼了，多远的地儿，亏你了，竟然带只老母鸡来，………小高认认真真的说，这是我家老娘的一点心意，家养的鸡子，老娘说给你们杀了煨汤，给张哥给小孟补补身子……..，那个叫张哥的男人听了，热诚敦厚一笑，不作礼伸出手来，接住了装我的袋子，我登时心情好起来，有一种幸福的奇妙的感觉，虽然死到临头，可终究是个好看帅气的男人，辗转百里，拐弯抹角的死在许文强手里，虽死而憾少。

      一行人寒暄推揉着陆续上楼，张哥敦厚的大手拎着我的翅膀，一股暖意绵绵的传过我的心脏，我精神一振，憋闷了好久，突然得到暂时的解放，我不由得兴奋起来想练练嗓子，于是在楼道里大声的唱起《母鸡之歌》，声音高亢嘹亮，久久飘荡回旋在楼道里，惹得三楼，四楼，五楼的住家们纷纷探出脑袋来，看新鲜稀奇似的，有人还热情打招呼，小樊呀，家里来客了啊，这老母鸡好大的块头哦…….女主人有些不好意思，频频点头颔首，微笑示意。

      上得六楼，开门的是一个长着红嘟嘟脸蛋的可爱的小丫头，她看见了我，惊奇的“呀”了一声，随即围着我又蹦蹦跳跳起来，他们将我放在一个叫做厨房的地方，那地方瓷砖整洁，地面干净，灶台上大大小小的锅碗，整整齐齐的排列着，看着十分的舒服。女人和善的给我撒了一把米，我半天没吃东西了，再加上刚才表演唱歌，力气使尽了，肚子饿坏了，这会忙不迭的鸡啄米，不停歇的享用起来。这个小丫头活泼极了，非常愿意把我当成她的玩伴，她好心的给我放了一盒水，摸了一下我的脖子，盯着我的眼睛，嘴里发出“笃笃笃”的声音，满脸兴奋激动。大人们坐在客厅随意聊天，热火朝天的说笑喝茶吃着点心，我只有和这个叫孟琦的小女孩做着小游戏。水足饭饱，我惬意的踱几步，突然忍不住“扑哧”一声，拉出一泡热气腾腾的鸡屎来，干净的瓷砖地上立刻哽咽起来，孟琦看见了，“哇哇”叫着，捂着小鼻子立刻跑远了。一会女人也过来了，见到了我明晃晃的排泄物，臭鸡屎的气味飘漾在整个厨房，哎呀，我也冒得办法呀，我们鸡们，天生就是要吃米拉屎的呀！我狼狈极了，惭愧极了，恨不能立时三刻躺倒断头台上，了解臭气熏天的此生.....，终于，我听见，女人叽里咕噜尖细的声音，在男人耳边嚼舌头，…….这不行，得赶快明天送到菜场去杀掉，味儿我受不了，万一这鸡跑到卧室里……。

      晚上，我莫名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了老家的村子，梦见院子里的鸡窝，梦见一群昔日的伙伴们，他们泪花盈盈，凝噎无语，祝福我山长水远，一路走好.....。第二天，人潮喧嚷的菜市场里，老张面无表情。终于，我以一个完美的弧线下落，准确而无误，高傲地抬起我的头颅，刀光，在我的眼前一闪而过....

村长小麦

鸡，鸡，你莫怪，你是天下一碗菜。

荷叶林

姐姐好雅兴，一只鸡都能被你写的趣味横生，实在是佩服。
村长的顺口溜总结的也是津津有味，就差高歌一曲了。

淡水

鸡，鸡，你莫怪，你是天下一碗菜。
村长小麦 发表于 2010-3-3 17:40

村长高明！

淡水

姐姐好雅兴，一只鸡都能被你写的趣味横生，实在是佩服。
村长的顺口溜总结的也是津津有味，就差高歌一曲了 ...
荷叶林 发表于 2010-3-3 18:23

有所指，讽喻而已.

弱弱

弱弱

“2009年过去了,
希望一切不美好都能过去,
愿天下所有的
小鸡  小鸭  小朋友们  都能健康成长,

愿世界充满健康和平,

人不能没有鸡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