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是岸

心都碎了

一
一
　　那年，我２０岁。高考落榜后，我像别人一样，也曾迷茫，也曾经有过找不到方向的彷徨。
　　我的家在鄂西山区，山里风景秀丽，空气清新，但山路崎岖，交通不便，乡亲们的生活过得很困难。
　　我们村子也有不少人到广东打工挣钱，并且都如愿以偿地挣回了或多或少的钱，在家里建了新房，红墙绿瓦的房子在村子里很显眼。
　　我告诉父母我也要去广东打工，把我家的土坯房也换成像镇上的那些楼房一样，有三层高。
　　在一个飘着春雨的日子，我离开了家乡，开始了我的打工生涯。列车离我的家乡越来越远，它将载着我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前面的路该怎么走，我心中没底。
　　坐了两天的火车，出了广州站，我买了广州至深圳的火车票，学着别人的样子，把沉重的行李放在地上，自己也席地而坐。想着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到深圳见到表姐了，我不禁舒了一口气。
　　火车要开了，我从地上站了起来，手习惯性地摸向裤子口袋，头“轰”的大了，我的口袋空了，低头一看，口袋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割了一个口子，我从家里带来的４００多块钱、身份证，还有一张刚才买的去深圳的车票，都被人偷去了。
　　我翻遍了全身的口袋，只翻出了５块５毛的零钱。再看看地上的行李，里面有我的几件衣服，还有给表姐带的几块家乡腊肉和母亲给我带着路上吃的一些煮鸡蛋、苹果和一只煮熟的鸡。
　　我害怕、伤心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没有钱，又没有车票，我怎样才能去深圳呢？那些候车的人们围了过来，像看大熊猫一样欣赏我的狼狈样，没有一个人对我说一句什么。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我不能让那些人看笑话。便背起了行李包，走出了人群。
　　走在广州的大街上，我想起了父母。家里虽穷，可是也有一日三餐粗茶淡饭，到了晚上也有一张床可以睡觉，还有父母的关怀，可是现在，我捏着口袋里的５块５毛救命钱，觉得前面的路一片黑暗。我该怎么办呢？
　　我打开了行李包，数了数，还有七个煮鸡蛋，三个苹果，一只鸡已吃掉了一些。我打算在广州坚持几天，希望能找到一份工作，在广州生存下去。
　　我背着行李包在大街上游荡，夜深了，街上的人慢慢少了，只有我的影子在路灯下陪着我。不能在行人稀少的大街上一直游荡下去，这样很危险，我心里想着，于是又顺着原路走回火车站广场。

心都碎了

二
　　我找了一处靠墙的地方，把行李放在身边，坐在地上，打算今晚在火车站广场过夜。迷迷糊糊刚要睡着，便听到有人大叫：“起来！起来！”我忙睁开眼睛，看到了几个身穿保安制服的人，手里拿着警棍。
　　我拿起了行李，跟着人群慢慢地往广场外走。走到公路边，有一个年青人站在那里，好像在等车。他看了看我，对我说：“你不要到别的地方去，就呆在广场里，你要是走到偏僻的地方，很不安全。你看，他们又都回去了。”我转回头，看到那些和我一起被赶出来的人又慢慢地往回走了，有的已经找地方坐了下来，甚至有的已经躺下了。我也走了回去，在原来的地方坐了下来。经过那些保安的轰赶，我已睡意全消。
　　天泛白了，新的一天开始了。我站了起来，找到了车站厕所，交了５角钱，进去解了手，在水龙头下洗了脸，喝了一些自来水，然后打算出去找工作。我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要一个连身份证都没有的人做工。
　　我在广州的街道中穿行，走在高楼大厦的夹缝中，背着包，像乌龟一样慢慢地前进。转了一天一无所获，到了晚上，我又顺着来时的路走回火车站。我觉得火车站还是最安全的，反正口袋里一分钱都没有，也不怕什么小偷了。
　　已经是第三天在车站广场风餐露宿了，坐下来才觉得肚子饿得难受，我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所有能吃的都吃完了，几块腊肉是生的，再饿我也不能吃生肉啊！
　　广场里卖熟鸡腿的那个老女人走到了我的身边，她问我：“要鸡腿吗？两块钱一个。”我的眼睛贪婪地盯着她篮子里的鸡腿，肚子咕咕唱着空城计。我拿出了包里的腊肉，告诉她：“我用腊肉和你换鸡腿吧，正宗的腌腊肉，没毛没霉。”
　　老女人拿过腊肉看了看，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问：“要换几个鸡腿？”我告诉她：“１０个。”１０个鸡腿才２０元，而我的腊肉远远超过这个价值。谁知，那老女人心太黑了，只答应给我５个鸡腿。后来说了半天，她才用一个黑色的塑料袋给我包了７个鸡腿，拿着腊肉高高兴兴地走了。
　　我抓起一个鸡腿便狼吞虎咽，大嚼特嚼。这时候，有一个人慢慢地走到我面前，对着我蹲了下来，喊了一声：“兄弟。”我停止咀嚼，抬眼看着他。来人是个二三十岁的年青人，穿得很干净，裤腰里挂着一个手机，两手空空，不像是要搭车赶路的人。
　　他看我没有理他，接着说：“你要到哪里去啊？朋友。”我对他说：“我哪里也去不了了，我的钱被小偷给摸去了。”我之所以这样说，并不是为了博取别人的同情，而是经过几天的奔波，我已经相信人们说的“广东不相信眼泪”。我告诉他我没有钱，主要是不想让他再打我的鬼主意。
　　他笑了笑，又说：“我知道你没有钱了。刚才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
　　我双眼定定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他说：“兄弟，我给你找一个吃饭的地方，你去吗？”
　　我想，这次遇着贵人了。
　　他往我身边靠了靠，又说：“你知道‘翻三八’吗？”
　　我说：“不知道。”
　　他说：“就是在一小块橡皮上一面写上‘３’，一面写上‘８’，然后在街头赌博。”
　　经他这么一说，我终于明白了。这几天我在广州城里转，碰到了不少“翻三八”的。由于好奇，我也围上前去看了一下。所谓“翻三八”，就是街头的小赌摊。地上放一张报纸，拿一只碗，碗倒扣在地，碗里有一块长条形的橡皮，一面写上“３”，一面写上“８”，“８”字的一半写得有一点模糊，要不仔细看，就像是一个“３”字。有一个人使碗，蹲在地上吆喝着下注，下多少赔多少。使碗的人身手很快，碗一揭开，叫着“３”或“８”，然后就收钱、赔钱，自然是收多赔少。
　　那人说：“兄弟，有没有胆量跟我一起干？保证有你吃，有你喝。”
　　我说：“我能干什么？”
　　他说：“你的任务就是拿一些钱去玩。我每天出赌摊的时候，你就假装过来赌，我让你赢给别人看。别人看你赢钱了，也就会跟过来赌，这时你就退在一边替我把风，看见有警察过来你就告诉我，我们就跑。你放心，警察是不会抓到我们的。做这行既不累，又可以挣到钱，只要有胆量就行。我看你还不错，要是跟了我，我不会让你吃亏的。怎么样？有没有胆量干？你今天拿腊肉和别人换鸡腿吃，明天还能吃什么？”看我还在犹豫，他说：“算了，看样子你不适合吃这碗饭，我还是找别人去吧。”
　　我终于下了决定，说：“是的，我想，我确实不行。”说罢又拿着鸡腿吃了起来。

心都碎了

　在广州呆到第四天的时候，我已经不像一个人，蓬头垢面，衣衫不整，背着一个肮脏的行李包，简直就是一个乞丐。可是，我并没有伸手向别人要钱。那７个鸡腿在一晚上的时间里我就全吃完了。我的肚子又饿了起来，身心疲惫地转了半天，实在是走不动了。
　　从昨天晚上开始，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可以自甘堕落吗？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我家虽然穷，可是，父母从小就教育我们兄妹，做人要不偷不抢，要以正道挣钱，做事要无愧于心。母亲的叮嘱还在耳边回响，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恨死了那些可恶的小偷，要不是他们，我现在已经在深圳了，身边也有亲人，而且有可能已经找到工作了。在这个饥饿的中午，我竟然希望昨天晚上的那个人还能来。我打算跟他走，不管怎么说，能有饭吃。可是，路灯又亮了，还是没有看到那人向我走来。我的肚子更饿了。
　　我把行李扔在一边，身子蜷缩着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就像一只狗。
　　深夜，半睡半醒的我觉得有一个人向我走来，最后蹲在了我的面前。那人伸手拍了拍我，喊了声：“兄弟。”我睁开眼睛看了看他，他说：“兄弟，怎么回事？”我告诉他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东西了。他说：“想有饭吃吗？”我急切地说：“大哥，给我找个吃饭的地方吧！”他笑了，说：“嗳，你还真行，知道我是带你去吃饭的。起来，走吧！”我慢慢地站了起来，伸手拿起行李。他说：“要个球，扔了！”听他一说，我把行李重重地扔在地上，用已经没有力气的脚踹了踹，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走了。
　　他带我搭了一辆摩托车，风驰电掣地开了一会，然后又七弯八拐地来到一条小巷，小巷两边都是七八层高的楼房，一栋一栋密集地排在一起，楼房之间的距离大概只能供一个人行走，也不知道房子的窗户怎么打得开。
　　那个人把我带到了一栋楼里，走了很长的楼梯，最后，我们进了一间房里。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房子很空，里面没有什么东西。那个人四处看了看，骂了一句：“妈的，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接着又对我说：“你到阳台上去找两件你可以穿的衣服来，然后快点冲个凉，换上干净的衣服，我带你出去吃饭。”
　　和那个人一起来到大街上的一家小饭店时，我一口气吃下了两大碗肉丝面。
　　我们回到租屋的时候，已经有几个男人在里面了，有的在冲凉，有的已经在地铺上睡觉。
　　现在我才知道，领我来的那个人就是我们这几个人的大哥，别人都喊他海哥。海哥是一个长相很凶的东北大汉，个子也高，那双眼睛看人总是直勾勾的，说着一口带着很浓的东北口音的普通话。
　　海哥喊来一个叫阿全的人，说：“今天又新来了一个兄弟，有什么事你帮他搞掂，我走了。”海哥刚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说：“晚上把门锁好，有人叫门也不要开，我要是来了，会自己开门，知道不？”
　　阿全把我领到一个房间，指了指已经有两个人睡的地铺，说：“你今晚就睡在这里。”又对那两个人说：“湖南，广西，今天又新来了兄弟，多照顾点。”回头又问我：“嗳，你是什么地方的？”我告诉他我是湖北的，他说：“湖北，睡觉，明天还要开工呢。”说完到另一个房间去睡了。
四
　　房间里的蚊香和汗臭味熏得我一直没有睡好，虽然几天没有睡过一个安稳的觉，可还是睡不着，心里想着很多事，也不知道明天开工是去干什么。第二天，有人叫醒了我。
　　海哥上楼来把我们带了出去，到一处路边小吃摊吃早餐，油条、小笼包、八宝粥、豆腐花……随便自己爱吃什么，由海哥付钱。他领着我们坐上了公交车，在广州城一个像是郊区的地方下了车，来到了一个市场。市场里有卖水果肉菜的，还有衣服、电器等各种杂货。这是一个大型的综合市场，商铺、地摊杂乱无章，市场的行人摩肩接踵，热闹非凡。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我们所谓的开工，就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抢劫，这是一个专抢黄金、首饰的团伙。他们之所以选择市场，是因为市场人多，还有就是那些弯弯曲曲的小巷，最方便抢劫后逃跑。
　　海哥带着我和湖南，阿全带着另外两个人，我们分成两班，在市场里闲逛。海哥还不时的拿起摊上的东西装着要买的样子翻弄着，可实际上眼睛根本没有看那些商品，而是在四处张望，寻找目标，看谁戴了金首饰，谁的首饰值钱，是否有男人在身边。他叫我专挑那些女人，特别是带小孩的女人和老太婆下手。
　　一会儿，海哥走到了我跟前，把我拿在手里的一件衣服放下，拉着我走了两步，说：“你看到了没有？快！你去搞掂她！”
　　我害怕极了，好像看见有人给我戴上了冰凉的手铐。我从来没有抢过别人的东西，何况是光天化日之下，在熙熙嚷嚷的街上，在众目睽睽的人群中。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海哥看我不动，在我耳边厉声说：“丢你老母！你若不把她给我搞掂，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是一个４０多岁的女人，她骑着一辆小摩托车，因为市场人多，她的摩托车只好走走停停。我看准了机会，来到了她的身边，眼睛盯着她那条又粗又黄的金项链，一伸手便把它拽了下来。以前我从来没有接触过黄金，没有想到那么容易就把它拽下来了。
　　我拔腿就跑，同时背后传来了中年妇女的尖叫：“抢劫呀！”可是，竟然没有一个人敢拦住我。我跑进了小巷，海哥早已在那里接应了。他让我把抢来的金项链交给他，然后叫我拐了一个弯，还告诉我把外套脱了拿在手里，不要再跑，到前面的街上随便溜达溜达，一会儿会叫阿全去找我。
五
　　晚上，海哥在一家餐厅请我们吃饭。今天开工不错，共得手五条金项链，一对金耳环只得手一只，还有三枚戒指。海哥把五条金项链全戴在自己的脖子上了。
　　我们推杯换盏地喝个痛快，他们还间或说一些黄色笑话，引来一阵阵放肆的笑声。
　　海哥身边坐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女孩说话不多，海哥的手时常从背后抱着她，和她说话，她也只是轻轻笑一笑。我们说笑话，她却从来不笑，东西吃得也不多。
　　海哥对我说：“湖北，这是你大嫂，你们认识一下。”
　　我对她笑了笑，说：“大嫂，你好，我是湖北。”然后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眼神有些忧伤。一向很少说话的她却开口问：“你是湖北哪里的？”
　　我告诉了她我的家乡，结果我们竟然是一个县的。我刚从老家来，普通话带着很浓的家乡口音。
　　在人生地不熟的广州城，我游荡到了贼窝，没想到还认识了一个可以用家乡话交谈的老乡，真是很激动，觉得有许多话要对她说，可是，我们都没有说多少话，只是一些简单的问候而已。
　　不知不觉中，我已在这个抢劫团伙中呆了好些时日。我们每天都要出门开工。自从干过了第一次，我的胆子就变大了，也知道了黄金是软的，只需要轻轻一拉就可以拽下来了。我每天都可以抢到东西，时间长了，也和别人一样，变得麻木了。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睡在肮脏的地铺上，想想我的所作所为，心情还是很沉重，我不知道我所过的每一天有什么意义。
　　我学会了大杯大杯地喝酒，还经常看黄色录像，去卡拉ＯＫ厅放开嗓子唱歌，歌声像狼叫一般，吵得歌厅里的客人愤然离席。有时候晚上和几个贼党游荡在大街上，看见有独行的漂亮女孩，我们就上去调戏她一番，吓得女孩恐惧地落荒而逃，而我们却在大街上狂笑，还吹着响亮的口哨。我们堕落，但我们太需要释放沉重的心情。
　　有一天晚上，海哥从街上给我们带回了两个“野鸡”，对我们说：“我已经付过钱了，包夜的，你们随便搞。”那一个晚上，我们都疯狂地发泄欲望。两个风骚的“鸡”哀哀讨饶。
　　我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黑暗，对自己说，这个城市不要我，我偏要一直在这里混下去。
六
　　这晚，我病了，感冒引起发烧，高烧一直不退。海哥给了我２００元，我一个人去诊所看了，打了吊针，买回了一些药，高烧才渐渐退了下来。
　　早上，海哥让我去开工，我不去，为此，我们俩吵了起来，还差点大打出手。我来这里快两个月了，基本上每天都会给他抢获不少黄金，可是，他给我的钱却少得可怜。我心里很是气愤，每天冒着被抓的危险给他干，而病了休息一天都不肯。海哥是聪明的，最后终于同意让我休息一天。
　　我一个人在租屋里睡觉，饭也没吃。晚上，大家都回来了，海哥带着那位漂亮的老乡来到租屋里叫弟兄们出去吃晚饭。女孩发现我躺在地铺上，就问海哥是怎么回事，她还以为我开工的时候被人抓到挨了打。海哥冷冷地告诉她说我是发烧，没事的。她对海哥说：“发烧应该去医院，应该多休息。”海哥没有理她，拉着她带着兄弟们出去吃饭。
　　第二天，病情虽然好转了，可还是浑身无力，我又要求休息。海哥没办法，只好又让我休息一天。上午１０点多的时候，我正迷迷糊糊地睡着，听到了敲门声，还听到了海哥的女人在叫：“老乡！”我起来开了门，她说：“你好点了没有？还没有吃饭吧？我给你带来了早餐，是对面街上一家北方小吃店做的，我们家乡的味道，吃吧。”她给我带来了一碗北方水饺。
　　我吃着美味的水饺，听她讲着她的故事。我现在才知道，她叫燕子。
　　燕子高中毕业，曾经也有美好的大学梦想，可是，高考落榜的沉重打击使她选择了逃避。她来到了广州，在一家餐厅当服务员，每月工资加提成能领到８００元以上。这些钱按我们老家的经济水平来说，已经算不少了，她打算一边打工一边学习，去报名参加成人自考。就在这个时候，她遇到了海哥。那一天，海哥和几个都是干抢劫的同党去她打工的那家餐厅吃饭。她倒茶的时候，一不小心把茶杯打翻了，茶水流到海哥的裤子上。她慌忙拿来纸巾给他擦，谁知他竟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她一惊，把他的手一甩，跑开了。他没有找她麻烦，也没有告诉老板，在离开的时候，还让顶替她的服务员小丽转给了她１００元的小费，并让小丽代他道歉。
　　第二天，海哥又来了，这次是他一个人来的，还是坐在昨天晚上的位置上，并且点着名让她为他服务。没有办法，她只好接待。他一直对她说对不起。经过交谈，气氛慢慢变得融洽起来，她觉得他不那么讨厌了。他告诉她自己是一家公司的业务经理。后来，他经常来餐厅，还约她出去玩，有一次去了他租的房子里，她喝了他递过来的可乐，结果她被侮辱了。这时她才看清他的真面目，只是后悔已经晚了。现在，他对她还不错，每月给她家里寄１５００块钱。可是，钱能代表什么呢？她恨死了不能让她过正常生活的他，每天被他领着东躲西藏，没有一天睡过好觉。她真想去派出所举报他

心都碎了

　我自己搭车回到了住处，冲了凉，在房里呆坐了一会儿，想起了燕子。我觉得我应该去看看燕子。进门的时候，燕子一个人在家看电视。这一套房子里的条件果然要比我们住的那一套好很多，里面有家私家电，房间也很干净。
　　燕子说：“我想过了，叫我弟弟辞工回家，等他走后我们再想办法离开。”我们觉得幸福的生活就在眼前，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第二天，燕子趁海哥和我们去开工的时候找到了她弟弟，哭着把自己这半年来的遭遇告诉了弟弟。弟弟听后气得要发疯了，说要找海哥拼命。她劝住了他，把我们的事告诉了弟弟。她让弟弟先辞工回家，没想到弟弟马上答应了。他打算先去考一所学校，学一技之长，有了文凭，有了技术，将来可以找一份更好一点的工作。
　　燕子的弟弟没过多久就回了老家，她没有让海哥去送弟弟，她害怕弟弟的情绪控制不住，会让海哥发现什么。她告诉海哥，弟弟是回家找媳妇去了，以后还会来广州的，这样，海哥也就没起疑心了。
　　我们一直在寻找机会逃离这个罪恶的地方。这天，我和燕子偷偷约会在一家餐厅里。我们打算着怎样逃离，打算着坐什么车，计划着回家的时间，一定要偷偷地逃跑，要不然，被海哥抓到的话，后果不堪设想。燕子还犹豫不决，有一点害怕。
　　逃离的机会还没有找到，我们却全被抓了。那天，海哥让那个刚来的小个子去抢一个女孩的金项链，他得手后没有跑掉，被他抢劫的女孩还有一个同伴，被抢后两个女孩拼命地追赶，并大呼“抢劫”。虽然没有旁人帮忙拦截，但她们的呼救声被经过的巡警听到了，他们驾着摩托车追赶。最终，那个家伙被抓进了派出所。小个子是从老家刚出来的，胆小怕事，被警察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一教育，便什么都招了，并且带着警察抄了我们的老巢。
　　抓人的时间是早晨８点多钟，海哥正好从他租住的地方过来了，只等着我们穿戴整齐后就出去吃早餐，接着就到那些他早已踩好点的地方开工，结果，我们全被塞进了警车。
　　在派出所里，不等那些警察大哥审问，我就把一切全招了。皮带被收了，衣服上的扣子都用剪刀剪了下来，皮鞋也不让穿了，又逐个手指按了手印，最后，我被关进一间四面都是墙的黑屋里，开始了我的牢狱之苦。这是罪有应得，我没有任何怨恨，有的只是深刻地检讨和忏悔。
　　燕子来看我了，给我带来了两件衣服，还有很多吃的。从燕子的口中知道，海哥已被判了刑，送到佛山的一个劳改农场种香蕉去了。燕子已从海哥租的那间房子里搬了出来，另租了一间房子。她要等我获释后与我一起回老家。
　　我在牢狱中吃着那些难咽的饭，盼着时间快点过去，仿佛过了好漫长的一个世纪。终于有一天，我走出了沉重的铁门。燕子早已在外面等我了。我们泪流满面，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哭了一会儿，她又笑了。她告诉我，她笑是高兴，高兴我们终于可以一起回老家了；她哭是伤心，伤心我比以前更瘦了。
八
　　我和燕子一刻也不想在广州呆下去了。匆匆回到了家乡。在亲人的祝福声中，我们结了婚。现在，我们有了一个儿子。我们在老家过了一段男耕女织的生活，可是，田里的收入太少了。今天，我和妻子又来到了广东。不过，这次我们幸运多了，通过老乡的帮忙，都进了不错的厂。我们打算好好地在厂里干几年，然后回家安居乐业。我们相信，虽然我们的人生走过岔路，但得到新生再次融入社会后，我们明天的生活会更美好！！！！！！！！

心都碎了

在广州呆到第四天的时候，我已经不像一个人，蓬头垢面，衣衫不整，背着一个肮脏的行李包，简直就是一个乞丐。！！！！！！！！！！！打工人真可怜阿！都是这个社会所逼的！！！

心都碎了

怎么这版快！这么冷清！

夜尽天明

{:soso_e130:}  感人，加油。一辈子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