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记（散文）

雨湖

　　那是一九九七年的哪一天，我当时没太在意，好像应该是个普通的日子。这并不能全怪我记性不好，或者上升到我不关心她的高度，实在也跟她要求我记住的纪念日太多有关。
　　反正这一天晚上，像往常一样，她窝在被窝里织毛衣，我趴在桌前写小说。因为怕针数又数错了，她一般在织毛衣时是不大出声的，这一次却出声了。先是嘴里念叨着什么，声音太小听不大清楚，后来，大概自我控制不住了，她把手中的毛衣半成品使劲地往面前一丢，然后拉起了她那特有的嗓门喊道：“哥——哥——”
　　听到这一喊，我便知道她心里又有哪儿不舒坦了，几乎称得上是条件反射般，迅速放下了手中的笔，然后笑眯眯地问她，又怎么啦？
　　她大概对我用了一个“又”字很不满意，马上嘟起了她的小嘴巴，说：“你一点也不爱我……”
　　她似乎很委屈，其实我也委屈。明明早上她还夸我对她好，怎么到晚上就又不爱她了呢？不过，委屈自然只能放在心里，而且我又一次条件反射般，说，好乖乖，我当然爱你了，我怎么会不爱你呢？
　　她仍嘟着小嘴巴，说：“你看人家追女朋友，费那么大劲才好不容易追到手！你呢，一点心思都没花……”
　　至于“人家”是谁，我一般是不追究的，因为追究的话就是自讨苦吃。所以，我总算聪明一回，马上说，那不正好证明你也爱我吗？
　　虽然她马上回了一句你臭美，不过通过脸上的红晕，还是可以发现她对我的回答是基本满意的。她笑了。笑过之后没一会儿，大概又有了上当之感，她再次嘟起小嘴巴，说：“哼，我才不吃你那一套呢！明明是你先追的我，这一说，倒好像是我追你！你说，你说，到底是谁先追的谁……”
　　我只好全神贯注地回答说，当然是我先追的你。
　　她一边拍起被子，一边在那里埋怨自己起来，说：“我怎么就这么傻呢，这么快就答应了你……我可是女儿种（本地方言），金贵着咧……”
　　我自然只有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份，然后免不了奉承一句说，那不正是因为你人好，才不忍心让我吃苦头的吗？
　　这一说，她果然笑逐颜开起来，一脸得意地说：“知道就好！”然后又爬到我面前，在我的脸上用湿漉漉的嘴唇“叭”了一下。
　　我总算松下口气来。
　　不过第二天，当我想起昨晚她说的话，却是踏实不下来。想想也是，认识她至今，除了写了几十首诗送给她，为她守候过几十个夜晚，我确实没有能再给她更多。我开始忐忑不安起来，便找到她的女友，准备讨点主意。
　　女子问，你喜不喜欢她？我说，喜欢。女子又问，她好不好哄？我说，算好哄吧。女子一笑，说，那还不简单，买点有纪念性的礼品送给她不就行了吗？我说，你也知道我就是穷了点。女子又笑说，又不是让你买金戒指，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问，那送什么好呢？女子佯骂说，真是呆脑子，她喜欢什么你还要问我呀，自己想去！
　　我只好一个人冥思苦想了。好一阵冥思苦想之后，我终于有了个主意，这天下午就请了假，一个人坐车去了市区。
　　市区没有像大城市那么多新潮，我花了好大功夫才寻到一家花店，然后就兴奋地问女老板，玫瑰花多少钱一朵？
　　女老板说，三元。我又问，是一把吗？女老板看着我说，一支。我愣了一下，不过还是掏出了三元钱，说，那就买一支。女老板又看着我，之后笑着说，一支好，一支代表一心一意。
　　这句话实在极大地鼓舞了我，让女老板把花包装好之后，我是颇具成就感地走出那家花店的。
　　不过没走多远，我就发现手中的玫瑰虽然水灵灵得端的可爱，但似乎孤单了点，孤单得甚至有点寒碜。于是，我灵机一动，去找到一家瓷器店，花了十元钱买了一只小花瓶。我把那枝玫瑰花插在了小花瓶里，然后心马上怦怦地跳跃起来，不由赞道，实在太完美了！
　　当我把美丽的玫瑰花和精致的小花瓶以及一颗仍怦怦跳动的心交给她的手中时，看得出，她几乎像我一样的兴奋——脸蛋艳若红霞，眼睛里透着水一般的光芒，湿漉漉的嘴唇竟然在我的脸上“叭”了三下！
　　然后，她把玫瑰花和小花瓶放在了她房间里最醒目的地方，迫不及待地找来一小撮盐化在凉开水里，又把盐水倒进了小花瓶里，抱紧着我说：“哥哥，你真好！哥哥，我好爱你！”
　　许多年之后，我想了又想，这一天应该就是西方人过的所谓情人节。那么，这也是我与她许多年中一起过的唯一一个情人节了，甚至也是唯一一次送她玫瑰花了。我有点愧疚……
                                      2005年10月23日于广州客村

原来就很简单

肉麻呀，一大男人老写这些没得力量的东西

雨湖

老实人三声 发表于 2013-10-14 17:46
满纸的爱意缠绵。我数了下，一篇文章就“叭”了四下。
按此计算，你写了多少篇文章，就得“叭”多少个四下 ...

三声兄批评的是。
如果三声兄觉得这些文字都是温暖的，我很欣慰。因为，这几篇短文都是在生活最艰难的时候留下的。

雨湖

原来就很简单 发表于 2013-10-14 19:42
肉麻呀，一大男人老写这些没得力量的东西

呵呵，原来兄的批评其实我也很能接受。我喜水，早期在江南，现又居岭南。多少受些影响了。

苏小小

写的不错{:soso_e1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