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洲的故事----三声乡土小说连载

苏伟峰

釆薇不能死！象《乡村爱情》那样一部接一部的写下去！永无结局！

三声

       上洲垸与八年之前相比，一个变化是杂草在疯长，若想从江堤走到水边，如同插足涉进荆棘林中一样困难；二个是人的变化，回来后，上洲已再无仇人，连眼圈一直乌青青的刘长河，也老远对着剡申点头笑。上洲人已学会了使用“笑”。不必管是不是伪装，都说“笑面如花”，花，自然是美的。心深只不过是一种自我保护，剡申知道，理解。

       从武宁回来的第二天起，剡申感觉四肢没有力气，身体轻飘飘的，脑袋一阵紧似一阵的疼痛，伴着心慌、心悸。他还认为是房间里闷，慢慢地走到坝上，到水边，在一小块清净的草地躺下去，仰的脸看白云，有时顺着流水看，看着看着，一脸的泪水。父亲依然寡言少语，哥依旧朝出晚归、十指缠着胶布，只有两个小侄时不时上到二楼，期望在叔叔这里得到新的玩具。剡申在江边的草上一直躺到天黑，起身准返回，却没了力气，两只脚象灌满铅似的，每挪动一步，都需动用全身的力。回到二楼时，剡申病倒了，到下半夜，身上象火一样的发烧。接着两天，一点水米都没有进食。两个侄子吵着换玩具，剡申已帮不上忙。父亲看见剡申两天没吃饭，上楼来问，剡申对父亲说不要紧，没什么大事。

       姐妹们提着水果罐头来探病人，剡申说着一样的话：不要紧，没事。他一度处在深度昏迷状况，梦话连连，声声喊出“采薇，薇”。迷迷糊糊时，楼下有汽车刹车声，一阵急促的脚步从楼下来，进来的两个人是甄玉德和刘凌燕。

       “哎呀，病得这么重，怎么不送医院，快快快，凌燕，你到那边去，立即送剡申到医院”。这时剡申的意识清楚了一些，想说话，只是没有力气，他嘴唇在动，发出蚊子一样的声音，招呼玉德哥和凌燕。玉猴和凌燕把剡申抬上他们的轿车，把剡申送进广济县人民医院。接下来几天，剡申一直处在模糊的状态，但是心里清楚，也知道亲戚们先先后后的来病床前看望，玉猴和凌燕一直在陪伴着。

       有一天，玉猴和凌燕刚离开一会儿，门外走进来一个人，既象茗越又象雪儿，剡申已经分不清楚了。她捧着一大束鲜花，俯在剡申的耳边说着话：

       “剡申，你一定一定要好起来，一定要活得好好的，要听话......”。

       一滴泪掉到剡申的眼窝，她在剡申的额头上深深的吻了一吻，随后把一张纸片塞进剡申的胸膛，就走了。玉猴哥和凌燕过来后，好奇着是谁送的火红火红的玫瑰花。

       又过了一天，剡申尽管迷迷糊糊，却记得清清楚楚，这天是母亲的忌日，也是自己的生日，采薇也是在那一年的这一天走的。去深圳的路上差一点被人打死，也是阴历七月二十二。真巧呀，采薇原来是同一天出的事。啊！简直不敢相信，竟有这么多巧合碰在一起。剡申想：要是知道采薇出事了，好心的中年女人呀，你还不如不救护我。那天如果死了，不就找到采薇了吗？

       病房的人越来越多，围着剡申的全部是哭声，剡申想把这些哭声辩一辩，却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慢：“咚”的一声，半天才接着又“咚”一声，最后一次好长时间不“咚”了。穿白衣服的医生和护士们纷纷离开。剡申等着心再跳的时候，眼前突然一亮，看见一处美丽的地方，处处鸟语花香，蓝天白云。似上洲的江边，又不是；似武宁采薇的村子，也不是。剡申在努力的辩识时，忽然看见了妈妈，看见了采薇，她俩在前面同时朝剡申笑。剡申朝妈和薇跑过去，妈和薇又不笑了，并同时沉下脸来，非常严肃，是一种剡申从不曾在她们脸上看见过的凝重。剡申想拉住妈妈，想拉住采薇。这时，妈妈和采薇一人伸出一只手，似乎同时在剡申的胸前猛推了一巴掌。

       剡申被两个至亲至爱的人抛弃，一时心痛得难受，只想大哭一场。就在这时，又听“咚”的一声，心跳接上了。病房早已哭声连片，在被妈妈和采薇打一巴掌的同时，两只手臂同时猛址着剡申，是玉猴哥和凌燕。剡申睁开了眼睛，一房的哭嘎然而止，病房所有人，全部都目瞪口呆，象见了天外客一样的朝着剡申看。

       一时间，病房里静得怕人。剡申想坐起来，玉猴和凌燕一人一边，站在床横头，按着剡申的上身。他俩说：“剡申别动，你体质这么虚，还是躺着休息吧”。剡申摇了摇头，感觉不缺力气，坚持坐了起来。除了甄玉德和刘凌燕，一屋人还在呆呆地盯着剡申看，个个身体往后缩，如同见到一个鬼，都惊魂未定，这样子看剡申，剡申感觉极其不舒服。整过病房刚刚不是乱嘈嘈哭成一遍嘛？一时间这么静，难道我听错了？

       剡申在怀疑自己的耳朵，就问玉猴：“玉德哥，我听见好多人在哭”。

       玉猴连连摇头说：“没，没，没有，大家都在笑，是吧燕儿？”，玉猴环顾了一下周围，凌燕连声说是是是，她首先发出银铃一样的笑，再接着，姐也跟着笑，妹也是......连刻板漠言的父亲也露出了笑容。

       剡申想起还没问玉猴什么时候来广济的呢。病房里围了那么多亲戚，都在叽叽喳喳议论着什么，安静不下来，剡申放弃了。接着他又试图下床，玉猴制止时，剡申已经站在地上了，动作很快。一大群医生护子匆匆跑进来，一个个也是瞪着惊骇的大眼。医生让剡申躺着，和护士一起忙碌着测试血压、脉博、体温、心跳、肌胀力，呼吸频，眼珠跟踪灵活度，结果一切十分正常。剡申被他们弄得烦了，嘴里咕噜着说：“我没病，我没病......我肚子饿死了”。

       一个护士在剡申的胸口掏出一张纸条说：“这是什么？”。

       剡申快带地伸手抢来，并说：“这是我的！”剡申匆匆的看了一眼，白纸上写了几行字，中间一个红唇印，剡申苍白的脸上立即红成一大片。

三声

苏伟峰 发表于 2013-3-8 22:31
釆薇不能死！象《乡村爱情》那样一部接一部的写下去！永无结局！

我已经想好了，马上大结局了（不超过五千字，两天之内！）

苏伟峰

很精彩！引人入胜！
但同昨天写的那一段接的好象不自然！没能顺着读者思路走！
有点突然的就写到上洲的草！最近一段时间段落过渡都很好！

苏伟峰

这是一条狼。

属犬类。

这样分段，很好！学习中！有古龙武侠小说味道！

三声

       剡申在拥挤的病房来回试走了几步，感觉不错，两条腿都有力气，只是肚子实在是太饿了。剡申走到甄玉德身边，在他耳边求着说：“玉德哥，我实在太饿了，去给我买些吃的吧”。玉猴哥走到主治医生的身边，在他的耳边低声的问询了几句。那医生是个二八，还在呆呆的看着剡申，见问后方才醒过来，回答说：“可以，可以，只能先给他吃些稀饭和一个白馍，其它的不能行，也不能吃多”。玉猴把买吃的差事交给凌燕去办，自己一直陪在剡申的旁边，寸步都不愿意离开。

       “玉德哥，我可以回去了，你去和他们说，我要出院”。主治医生其实就在病房，剡申宁愿跟玉猴哥说话，也不愿对主治医生讲。因为这个主治医生跟个白痴一样，一直木讷讷的、直呆呆的盯着剡申，没了主张，连个好人和病人都分不出来。凌燕端一碗稀饭进来了，手中本来拿着两个白馒头，一个在进门的时候，被她藏到了身后。粥不烫口，剡申只一口就喝下去半碗，紧接着又一口咬掉半个白馒。他吃完后，装着试步的样子走到凌燕的身边，突然伸手把凌燕藏在身后的另一个白馒抢了去，直把凌燕吓得一跳。

       玉猴和主治医生叽哩咕嘟的讨论了半天，还是没有达成共识。二八医生又把剡申招呼到病床上，再次做了一遍全面地检查，实在查不出一丝儿病的迹象后，只得为剡申开了出院手续。这时候，玉猴才放心的去结帐，剡申要和他一起去，是想和玉猴多说说话。

       “你第二次去看俺爸妈后，仅过一天我和凌燕就从长沙回岳阳了，听说你来过，我和凌燕悔得不行，我俩要是早一天回岳阳，就碰到你了”。玉猴哥一边和医院收银台的收银员问和答，一边抽空和剡申说话：从深圳回来后，我和凌燕第一步是到你的上洲，跟松儿爷学做了二个多月的豆腐果，之后我们就到长沙，我把在上洲学的技术应用在长沙的臭豆腐上，这招果然厉害，做的臭豆腐又嫩又香，这“香”呀，是闻起来臭，吃起来香的“香”.......。

       “我付，是现金！”，玉猴哥正说得起劲，忘了办正事，收银员用手指磕着台面催他。玉猴哥掏出鼓鼓的钱包付款。

       “长沙的臭豆腐，因我而发生了变革，我将推着铁皮车沿街叫卖的传统形式，请进了店铺，每个店面都整得既干净又舒适。”玉猴说：“剡申，我如今在长沙开着二十多家臭豆腐连锁店呢，规模不小吧？我的臭豆腐，不是武汉的那个带点酸味的臭豆腐，我的，装在白瓷的浅口小碗里，再在上面撒此茶油、碎葱花，镇江醋，吃一块后，香味直入心脾，真是回味无穷呀，兄弟......”。医院收银员打断玉猴的话，找出零钱递给玉猴时，剡申和玉猴同时发现，票面上竟然沾有几滴刚掉下来的口水。收银员是个年轻的女人，有点难为情，脸红了。

       结完帐回到病房时，住院期间的其它东西姐和妹及嫂子都收拾妥当。玉猴叫上凌燕，带着剡申，坐上他的新车，小轿车发出一阵轻轻的轰鸣，快到上洲村口时，玉猴大发感慨：“剡申呀，你的故乡——上洲垸实在是太美了，前面横着长江，对岸是高高的将军山，两条绿色的江堤把喧嚣的外界隔离在外，太美了，太美了！我想过，等到不想干臭豆腐时，我和凌燕就来上洲盖间房子，在美丽的上洲垸安享幸福！”。

       凌燕坐在后排，在吃吃的笑。

       在车上，剡申拿出纸条看，上面只写了两行字：

       “剡申，你是幸福的，因为这个世界，无论怎么抛弃，请记住，始终有一双眼睛在默默关注着你！”

       回到上洲后，剡申抱着从医院带回来的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花，独自走到江边，弯下腰，连那张印着红唇的纸条一起，轻轻的放进长江，剡申看着它慢慢的向东流走。

       刚一回家，刘长河二爷的二儿子的儿子刘爽，急急的跑过来，他说：“哎呀，你们回来得真及时呀，宴席快要开了，快快快，你们回来得真合适”。原来刘爽考上了清华大学，家里办席请客，刘凌燕和刘爽是堂姐弟。这时玉猴和凌燕还在剡申的房间，和剡申在一起。刘爽问起剡申的病情，见他堂姐夫说没病，全好了，便高兴得不得了。刘爽来拉剡申，催着三人快点去吃酒席。

三声

        刘长河二爷和他二儿子忙前忙后，刘爽的成绩让他一家人感到无上荣光。他们把剡申请到偏席的上首，（正席的上首是他的外公、舅爷——老根本）剡申不肯，宁愿与甄玉德及凌燕坐一桌。他三人找了个偏静的位置。已经入席的人里面，雪儿和他的老公及女儿本来坐好了，她一家站起来朝这里走，雪儿口中说：“我要和燕儿坐一块”。雪儿和凌燕是堂姐妹。在座的还有一对人，他们看见剡申回来了，也要坐这里。他俩是茗越和眼镜小秦。茗越爸妈和刘爽的父母不知道是什么亲戚关系，反正他们两家一直走得近。

       刘爽父母一高兴，便办了二十多桌酒席，借用了半个上洲垸的八仙桌，堂屋摆不下，就摆到了门口。快要开席的时候，剡申父亲突然站在村东边大声的喊剡申，说有人来找。

       谁找呢？

       剡申一路小跑，刚一进屋，便看见屋中间站着一个人，啊！是采薇。剡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只脚在门外，一只脚在门内，下面是门槛，他呆立在原地，眼睛睁得大大的。

       “哥，是我呀”。采薇的妹子采柔笑着说。

       剡申发觉自己失了态，于是问采柔：“妹，你怎么来了，你是怎么找到的？”。

       采柔说：“哥，昨夜，俺姐托梦给俺爸和俺妈，在梦里，俺姐哭着吵着闹着，非要爸妈派俺来看你，姐说，要是不来，剡申就会......我是一路打听，问过来的”。

       刘爽再一次跑过来，直喘着粗气急急地说：“剡申哥，快去呀，等着你开席呢！”。剡申回答：“刘爽，我来客人了，就不去了”。剡申要招待采柔，不肯去。过一会儿，玉猴来了，玉猴看了一眼采柔，说：“走，叫她一起去！”。

       采柔竟然没有半点拒绝的意思，她表情自然的和剡申并排着走了来。采柔这一天穿的正是剡申在大连买的那套裙，穿在她身上，漂亮极了，她的出现，引来在场人全部目光。剡申和采柔坐一方，甄玉德和刘凌燕坐一方，眼镜和茗越坐一方，雪儿和副局长的公子坐一方，她女儿坐在中间。上洲人一边吃席，一边时不时朝这张桌张望，桌上四个女子，个个娇美如花，竞相斗妍，如仙女下凡，谁不想多看一眼呢？

       席间，互相祝酒，脸上都露出坦然的光彩。雪儿的女儿聪明又可爱，一桌人，她最喜欢跟剡申闹。

       吃过饭后，剡申叫玉猴用小轿车把采柔送到渡口，采柔下车之后，迟迟不动。剡申问：“妹，还有什么事？”。

       采柔说：“哥，俺姐昨晚上也托梦给俺了，要俺来后，一定莫忘了把你上洲的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全部看上一遍，俺没有做到，咋办呢？”。采柔这话被旁边的凌燕听到，凌燕笑着说：“这还不好办吗，你明天再回武宁，走走走，回上洲去”。剡申听采柔说到薇，心动了，只要是薇的指示，怎可不照办？于是也说：“妹，那返回去，看看上洲，明天再走”。

       刘爽家请来了电影队，他家决定在上洲垸连放三晚电影。到了晚上，刘爽家在最好的位置摆了三排桌凳，桌面上摆满了瓜果茶水。第一排是留给他家老少三代的根——外公舅爷及姑姑、姑爷坐。第二排，是留给吃酒时剡申这一桌人的。玉猴提出要第三排，并把第三排的桌椅往后移。

       采柔很少有机会看电影，她坐在剡申的身边，非常开心。

       电影放的是恐龙时代的事情：地上的食肉龙、飞着的食肉龙、水里的食肉龙，水桶粗的食肉蛇，鸟类也巨大无比，连蚊子也比专门吃腐肉的秃鹰大，它们，全部张着血淋淋的口，獠牙利齿，追逐着，我吃你，你吃我，最后都吃完了。

       第二天，剡申送采柔走上过江客轮，汽笛响之前，采柔拉着剡申衣服说：

       “哥，俺姐还托梦给俺，姐说：要你以后不管到那里去，一定要先告诉我！哥，你答应不答应？”。想起心爱的采薇，剡申饱含着热泪点了点头。船要离开的时候。采柔象忘了一件事似的，跳到岸上，在剡申的耳边轻轻地说：

       “哥，俺姐还托梦俺，要俺一定要照顾好哥，不要哥远走 ”

       过江客轮缓缓的离开码头，想着采薇，岸上的剡申和船上的采柔都已是泪眼朦胧，船渐行渐远，突然，采柔双手做出喇叭状，对着剡申喊话，可是声音太小，剡申只听见前面半句：

       “哥，俺姐还托梦给俺，非要俺——”

                                    
                                                                                                                      全文完（2013 3 9初稿）

三声

写完了，请管理员取消固顶。

现在进入修改，初步预计一年时间，请各位老师提出宝贵意见。

感谢一路支持指导的各位文友！

苏伟峰

护士的口水不真实！对二八医生的评述带有作者个人偏见！

三声

苏伟峰 发表于 2013-3-10 09:22
护士的口水不真实！对二八医生的评述带有作者个人偏见！

伟峰兄的提出的两点值得讨论。
第一点：
    对二八医生的称呼，这里暗指人在未知世界面前我们都是二八。至于写的剡申心跳停止，突然又活了，连主治医生也目瞪口呆，当然，客观上不真实，但是小说需要这样的结果。我们的生活为什么如此的苍白，是因为我们的生活缺乏激情和闪亮的惊喜；我的周围为什么那么多抱怨，是因为我们的生活太过枯燥单调，眼中只有钱钱钱。这里结尾包含很多，既可以看成重生，又可以看成大地和爱的复苏，生命阳光是多么的温暖。最后这三千字，是要朝着光明的，这也是填补文章一路走来的冷色调。我们的生活，不能缺少阳光。
第二点：
    护士的口水是真实的，并且经常能看到。一个人在耳边讲色香味鲜的时候，极容易引诱出味蕾的活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