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边手记】开出问题的花朵

冰城冷雪

　　　　　　　　　　　　　　　　　　　文　冰城冷雪

　　亮亮足有一多星期没有来上课了。为了等他上课，我也特地停课两天。这期间，他陆陆续续地来，又走，总让我心神不宁。看着座位空空如也，我倍感焦虑，怎么也提不起神来。干脆，在星期六，我自作主张放孩子们自由活动，并且与口碑不太好的旗旗下起棋来。几位同学帮他助阵呐喊，我连输三局，看着孩子们高兴的兴劲儿，我心里着实宽慰不少。

　　旗旗，一向不善于与人相处，一学年来，与他的同桌都不乐意再续同桌情。唯有班上一位同学与其相处不错。班主任只好一直将这位同学委屈求全。班主任私下里与我探讨，旗旗的精神问题。几次，我与其交流发现这孩子很正常。几次考试中，有稳步上升的趋势。上学期最后一次考试，成绩直升30多分。列入优等生行列。为此，我全班表扬，他像支羞答答的玫瑰。

　　　但这孩子有致命的缺陷，私心太重。同学们难以与其相处，向他借橡皮、胶布之类的学习用品，往往无功而返。班上少有人乐于与其交往。长期以往，他对同学亦不闻不问，颇有“老死不相往来’之风范。故班主任对其持有偏见，我也只能笑笑不语。

　　近五年来，这样的案例已屡见不鲜了。我返思形成这种状况与学校、家庭有着千丝万屡的关联。

　　有家长逼疯孩子的，有恋家弃学的，有严重自闭症的，每一案例，让闻者落泪，见者失魂，也不足为奇了。

　　现代社会，是个高效，快节奏，重利益的社会。一是家长们追求物质世界的丰富性，而着力外出务工，忽视了孩子的成长要素，破坏了孩子们的成长环境。孩子们由爷爷奶奶的隔代教育，但是农村的这些老太婆，老大爷们迫于生计，哪有时间去倾听孩子们的心声，与孩子们去分享成长的乐趣。他们只知道给孩子吃饱，穿暖，健康成长就足够了。但是现代教育往往，不再是过去的温饱问题，与学习经费问题了。在我所调查的留守案例中，几乎全是这样的答案。孩子们做错了事，他们也只是草草的骂几句完事。家庭实质是孩子们的王国。如果这个王国的国王与皇后昏庸无能，治理无方，赏罚不分，奖惩不明，势必会让民生反心。这种忧患如一个没有定时的炸弹，随时让人担忧。

　　孩子的快乐，忧伤也是很短暂的，但他需要一个平台渲泄，而我们的父母是孩子倾诉的最佳对象，他们受欺负了，需要有一个能为他撑腰，无论对错，都会有个强硬支柱在支撑着他们，所以他们很有安全感，他们的道德评价标准也往往是借鉴父母的道德标准，而现代社会的父母，却往往成为一部赚钱的机器，他们无暇顾及这些，失却安全感的孩子让一些老弱病残的爷爷奶奶们照顾，怎不会让孩子子们倍感失落。一个家庭氛围对孩子们的成长很重要，他们的喜忧长期无人分享，势必会造成抑郁。他们会始终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因为通往外界的渠道，首先是被父母无心的扯断了。形成了一个封闭的内心世界。家庭成长环境的被破坏后的孩子们，肯定会发生蜕变。

　　除此之外，孩子通往世界的另一个渠道就是班级小团体，前面我们所讲的孩子们成长环境是个封闭型的。早晨，他们由爷爷奶奶装进牢笼般的车子送去学校，整天，由学校封闭式管理锁进课堂，下午，再由爷爷奶奶装进笼子带回家后，关在小房子里，做作业。直至，趴在小书桌上，鼻息沉沉，形体佝偻。他们失去了回家路上边唱着歌，边看着麦田里小鸟唱着歌飞来飞去，还可以看到朝霞晚霞等自然风光，与自然亲密接触的心里体验。现代社会讲经济，重利益，求效应，在教育行业体制内，亦是如此。

　　在高考的“大棒外交”、“高分政策”下，我们的中小学教师不得不去追求教育的利益化。许多的学校为追求孩子的升学率各顶指标，不惜破坏孩子的成长环境，他们整天守着教室，很负责的指导孩子完成课业，孩子的学习成绩的确在上升迹象，但孩子们的成长环境，却蒙受了灭顶之灾。

　　急功近利的教育工作者们，日以继夜的守着孩子们，最终使孩子们社会小团体交流环境被破坏。长期从事一线语文教学的笔者发现教育一怪现象，学生回答问题超不过两句话。　更谈不上即兴口头作文，回答问题，无法形成一个完整的答案，大部分都只是关键词。注意，这并不是作者危言耸听，而的确如些，至于丰富的想象能力，更是无稽之谈。更多的孩子成了学习的机器，不停的运算，结果。对于孩子而言，什么叫人生乐趣，他们一脸的茫然。唯有不停的运算，运算，运算！

教育本身是个任重道远的事，岂是朝夕之争就能胜算待定。现代教育体制确又往往如此。前几日，笔者选了一套《开明新编民国读本》，发现有些篇目后，跟本没有习题，而我们的教本却习题连篇累牍。他们更多是的简洁的话语完却对有趣事物现象的解说。

　　我所师从的老师们都曾经有过这样的感慨，他们的知识与能力远不及我们，但我们的初中同学有不少远涉重洋学者，有中央办公厅级官员，有身价过亿的老总。这是为何？每每与恩师们交流时，我回忆总结：是他们倡导了一个爱读书的人文环境，见我的作品《炊饼》。另外是制造了一个勇于争论敢于发表意见的宽松环境。三是教会了我们自修的方法与能力。读书是，我们唯一的乐趣是打败老师，取而代之。未曾想到，今天的我，真的取而代之了。三个条件下成就了我们的今天。可以说，他们是小有成就。仅有中专水平的我，现如今可以夸下海口，我不比所谓的中文本科生逊色半毫，甚至很多中文毕业生聘我的为枪手助其完成本科专业论文。今天的我们算不算成功？

　　以我的成长经验，我一直在建立自己的理想教育，但教育体制之内，岂容他人卧在睡榻之旁？我们的教育工作者往往是被急功近利的短期效应所蒙蔽。我们的课堂往往变成死寂般的沉闷。这就是孩子们毫无乐趣的原因所在。

（未完，待续）

冰城冷雪

     更多的教育者，被现代社会理念所左右。他们早上比孩子更早守候在班级。孩子们的中、晚餐时间被习题安排得满满的。孩子们最终失去了交流环境，而在老师安排的牢笼里，面无表情的挥笔疾书。两大封闭的环境使孩子失去了独特的认知体验和心里空间。这与我们的课改精神却背道而驰。新的课改精神实质是十分重视孩子的成长的，他们企图用乐趣打开孩子的认知世界，考察方式往往较为重视运用，重体验，但又因为其考察的未知方式灵活多变，使我们教育者们诚惶诚恐，唯有不停地做，做，做！
通往孩子内心世界的大门锁紧之后，他们活在自己的内心世界中，他们自私，刻薄，没有集体观念，不懂付出。边之，现代社会重利之观念，孩子在家庭教育中，出现价值观偏差的案例为数不少。
      我们重新回到课堂，旗旗的漠视的确令人痛心，但在我与班主任利用课余甚至课堂时间，让孩子们围观下棋后，他现在能逐渐与其它同学交往。有时候我甚至在全班同学面前表示口渴，有部分同学能够礼让，拿出自己的学生奶来，但亮亮的情况，却不容乐观。
      听班主任讲，其外婆去世后，孩子辍学，在外婆的坟旮旯睡两夜。我心急如焚。
      这孩子，父母离异较早，一直由奶奶抚养。爸爸一直未归。母亲改嫁后育有一子。孩子的家庭情况，我所知道的仅仅如此。
      因我也是单亲家庭，离异后，我最为担心的就是孩子的成长。亮亮的境况，我深为同情，所以我一直都寻找机会与之亲近。
      一段时间我发现孩子特喜欢打乒乓球。我刻意放下手中事务，与孩子打球，交流经验，我读书里，在师范校队员那里学到不少玩的经验，因此，孩子与我之间完全建立一种良好的环境。
      单亲家庭的孩子容易自卑，因为他们观察发现自己很特殊。所以，他们总想尽方法去赢得同学，团体里的地位。他们渴求与其它人一样得到注目，尊重。他们比同伴更为渴求得到认可。我的女儿就是一例，我平时都给孩子零花钱，目的是想让孩子们懂得自制管理和驾驭金钱的能力。孩子很成功的成为我的典范。她攒积了一百多元，但后面却不尽人意。她将所有的钱分给了全班的同学。目的，是想成为同学们心中的朋友。我怒从心起，奶奶摔破了他的储钱罐。我狠狠的揍了一顿之后，要求她逐一要回零钱。其实初衷，我只想让孩子明白人心的丑恶，并非所有的朋友都可以交。当孩子分文无归之后，我只好装着忘了，不了了之。后来，细想，我这一举动，可能会伤害孩子自身对同伴爱的需求。为此，我万分后悔。因为我的孩子的确与他人不同，他没有母爱。从教育心里学讲，爱是所有需求里的最高境界。
      亮亮的问题同样如此，他比我的孩子还要可怜。原因是爸爸一直未曾谋面。失踪两日时，我伏在教室，他叔叔以家长的身分来找过两次。
回想以前，课前时光，我总喜欢找亮亮交流，或对人，或对事的看法。有说有笑，看着孩子眉逐颜开，，我内心抑制不住阳光照进来。
      但是阳光却很短暂。孩子因牙齿问题，与奶奶发生冲突。（这是我所估计的）来校住了一段时光，他在我面前表现平静，依然有说有笑。单亲家庭的孩子，如果不悉心调教极易犯错，不懂扼制内心欲望与现实的差距。因为没有人好好教过他们。亮亮在入初中之后，有一定的经济自主权，但很快欲望大于实际经济能力。有较为乱花钱的现象，奶奶可以釆取过激说教方式，引他生烦后，与奶奶发生冲突。他感到孤助。
      外婆去世后，可能激发孩子对母爱的需求。因为孩子一直都未曾得到爱，爸爸在外多年，孩子知道母亲改嫁。在母亲心目中永远得不到与其它孩子那样平等的母爱。内心的失落感越积越深。加之与奶奶冲突后，更是失去了对亲情的依恋。
      五一期间，班主任发现孩子没有回校。与家人取得联系后，几次三番上门，孩子都只是沉闷不语。最后说道：“如果要我上学，我宁愿去死。”孩子参加完外婆的葬礼后，就一直不乐意回家。亮亮在母亲的劝说下，原本打算回校，未曾想到奶奶公然出现，此时的孩子就极大的反感，不再乐意上课。母亲再而三的劝说，本打算再次回校，同进再次遇见悄然而来的奶奶，死活不再回校了。
      发觉孩子走失后，家人不断寻找无果。偶尔一次，母亲在回家路上遇着亮亮，但孩子头也不回的逃走。母亲经过细心打听后，孩子一直睡在要车下一橦未建成的民居内。经人指点后，母亲终于找到这个眼睑低垂，满面灰黑的孩子。
      因其拖课较多，我抱怨班主任。后他与我说明真相。我内心莫名的痛惜。孩子煞是可怜。因为学校害怕承担责任，加之现行教育将孩子安全放在第一位，班主任不敢再生让其读书之念想。
      不过， 我仍不想放弃该学生。随后，与班主任取得联系，再次到他外公家里　。
      初见到孩子，他独自一人坐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班主任做贼似的瞄见他坐在小椅上。但孩子听见的声音之后，立即躲到靠窗的桌子底下。
      班主任与外公取得联系时，他叔叔刚好来看望他。不幸的是，我没看到他的母亲。外公介绍说，回去了。外公的表情足能够让我能理解一个再婚女人的心酸。第一眼看到孩子时，他无声地伏在膝上流泪。我摸摸孩子的头，当我提出帮助时，孩子始终一言不发。
      没有办法之余，我劝班主任回校上课。我仍不死心，照此情形，孩子复课是无望。但我仍想解开孩子的心结，留守下来。
      此时的亮亮，再次躲到楼上的杂物房中。望着眼泡红肿，骨瘦如柴的孩子，我很心酸。我再次重申，我来不是为了他上学，我只是想帮助他的，如果他愿意，我能尽我能力的提供帮助。直到我离开时，孩子始终只字未提。
      笔到此时，历尽辛酸。其实，我也是单亲孩子的家长。果有一日，如若我的孩子如此，真是欲哭无泪，家人有罪。
        造成亮亮个案的已经不再是家庭问题了。长期一线的教学，留守问题，已经是个沉重的社会问题了。家庭交流环境的缺失，学校办学理念，充斥社会的暴力影视传播，无不影响着我们的孩子。

      有时候我在想，像亮亮这样的个案，个举国体制之内是否有法可依。我们应该釆取怎样的措施，我们的行政部门有没有这样的特设机构？我们的未成年人保护法，是不是真的派上了用场？为什么颁布的法律却成为一纸空文？我们的教育行政部门是不是真正让阳光照到每个角落？
      当然，我不得不回到现实，教育每一项改革想要实施时，却又遭到社会舆论的质疑，一项改革很有可能被说成教育界的成人“潜规则”，这样的舆论势必会让锐意改革者有所顾虑。身在教育界的笔者，内心亦是矛盾重重。
      最令我悲哀的是，当我将亮亮的基本情况公布于班级小团体内时，我苦口婆心的讲了一节课后，最后一个问题是“如果班上出现了第二个亮亮时，愿意为亮亮同学付出帮助的同学请举手。”全班沉默，仿佛在听一个故事。我的心只差喷涌而出了。
      这样的社会环境，本身就满目疮痍了。如果用病态的社会理想去培养一个健全的人，我想恐真是痴人说梦话罢了。最后我想用一个女诗人的一首诗结束我的忧思。
《画面》
中山公园里，一张旧晨报
被慢慢展开，阳光下
独裁者，和平日，皮条客，监狱，
乞丐，公务员，破折号，情侣
星空，灾区，和尚，播音员
安宁的栖息在同一平面上

年轻的母亲，把熟睡的
婴儿，放在报纸的中央

派神

发人深省，救救孩子！！！

苏木子。

下一代的孩子，幸福，但不幸，留给后人评判

冰城冷雪

派神 发表于 2013-5-7 11:20
发人深省，救救孩子！！！

谢谢读贴，我们所要做的是更多的血性的呐喊，呼唤，用绵薄之力改变我们的生活。言为心声，首先有呐喊，后才有行动。

冰城冷雪

苏木子。 发表于 2013-5-7 12:29
下一代的孩子，幸福，但不幸，留给后人评判

谢谢读贴，要改变观念，敢于评判，社会才有进步。

苏木子。

育人者先育己
现在的教育界，医务界，再也难以用“天使”之类的词汇来形容，虽然这样说对一些依然秉承职业道德的教育者和义务者是不公平的，可是放眼忘去，这两界的人太多的“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观念存在，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一个国企单位的管理者，我们开玩笑问及他的薪水，他说比其他国企的水平高些，所以他现在只要想着怎么把业务做好，把自己份内的事情做好，其他的已经不重要，因为薪水已经够自己一家人生活的幸福。其实我想说，一个工作者，假设工资已经够高，他们心里应该只有一念，拼命工作，让自己配得上这个薪水，配得上这个岗位，而不是去想方设法的滥用私权谋私利。而假如各个岗位的人都这样，“贪”字是不是就可以慢慢变了。
或许说的这些和LZ想表达的有出入，但是这是近期我心里所想的，阅过便罢。

冰城冷雪

苏木子。 发表于 2013-5-7 14:21
育人者先育己
现在的教育界，医务界，再也难以用“天使”之类的词汇来形容，虽然这样说对一些依然秉承职业 ...

人是社会的人，看问题，也不可以以偏看全，不是所有的教育工作者，都如你所说的。社会是人建立的，他必需以人为基础。任何一个社会都有弊病所在，我们应敢于站出来说话，中国才有望改良。
看看，你也算得上一个愤青了。通过谈话，说明你的谈吐亦算不俗。算得上是个知识分子，但我们应该从我们自身去思考社会，不是一味的抱怨。

朵朵

父母离异，唯一的亲人奶奶离世后亮亮这孩子觉得自己彻底被遗弃了，父亲一直没有露面，母亲改嫁，失去亲人的庇佑，孩子的明天在哪里？这可怜的亮亮该怎么面对明天？

冰城冷雪

朵朵 发表于 2013-5-8 23:02
父母离异，唯一的亲人奶奶离世后亮亮这孩子觉得自己彻底被遗弃了，父亲一直没有露面，母亲改嫁，失去亲人的 ...

谢谢朵朵能耐着性子把这篇文章给全部看完，而且准确说出了全部内容。说实话，我估计是没有人能完整的看完这篇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