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橙黄橘红时

李筱如

初冬，当山坡上那些诱人的红桔子不知不觉从深绿的枝叶间探出头来，露出调皮的笑容；当黄橙橙的柚子，一个个垂挂枝头，像是故意逗弄着孩子们的时候，就会让我想起，和这两位儿时的老朋友共患难的岁月。我家有一棵橘树、一颗橙子树，伴随我二十多年，从我五六岁记事起，直到大学毕业，它们一直在我生命中葱茏着。
　　
　　在所有的果木中，我觉得橘子、橙子最与人亲近。也不知什么原因，凡是有橘树、橙树的地方，就有人家居住；所以，当你行走在荒山野岭，看到黄橙橙的柚子和红红的橘子，就会给你温暖，给你希冀。
　　
　　橙子树、橘子树的花，虽然不像其它的花一样鲜艳，是星星点点的小白碎花，但开花时节，如果在树下深吸一口，香气直入肺腑，沁人心脾，有一种异香，让人疲倦顿消，忘怀尘世烦恼！
　　
　　喜欢橙子，还因为橙子树是一种最能负重的树！新品种的橙子树，三年就能结出果实，一颗一两米高的橙子树，往往能结几十百把个圆溜溜的橙子，树枝垂下来了，但永不会因为负重而倒下。
　　
　　几十年前的老家，有两块菜园，分别生长着一颗橘树、一颗橙树。橘子树在我家门前一百米开外的地方，站在门口，就能看见，那是一颗本地土橘，那时候还没有现在这种与柑子一般大小的橘子。橘子个儿不大，但吃到嘴里很甜。成熟后的橘子是深红的。儿时的我，最怕过冬天，因为每到冬天，每天只吃两餐饭。也许是冬季白昼时间相对较短，也许是大人较忙，也许是父母对孩子缺少细心关怀吧，早上暴龙太阳镜八点多吃过饭以后，大人就上坡劳动，孩子们就去上学。上初中的时候，学校离我家有20多里，去时全是上坡，回来的路，全是下坡。早上八点左右吃过早饭去上学，要到下午四五点钟才放学，肚子饿得咕咕叫。可也没办法，那时候家长根本没有钱给孩子零用。等到下午回家，家中关门插锁，没有饥饿中渴盼的热腾腾的饭菜。这种时候，就放下书包，爬到菜园子那棵被牛网刺绕着的橘树上，摘一荷包橘子，背上背篓，又上坡放牛、打柴，边走边吃。就是这颗桔树，让我度过了初中那段最为艰苦的岁月，我怎能忘怀呢！
　　
　　我家左边一百米开外，也有一块菜园，菜园的篱笆边有一颗橙子树，那树是我家菜地与另一户人家菜地分界的标志，树是我家的，高约三四米。也不知这棵树是啥时种的。反正从我记事起，我家就有这样一棵树。每年，当橙子还是小皮球大的时候，孩子们就用石头砸下来，到场坝里跑来跳去，抢着“球”玩。这时的橙子，还有一种只是我们那个年代的孩子justyle旗舰店才能想得出来的玩法：把这小皮球大小的橙子，从中间用刀切成两半，然后上半部分就安上“磨心”（小木棍），下半部分也用小木棍插上，当成“磨脚”，做成之后，就将灶孔里的灰放进去碾，学大人推磨。
　　
　　成熟后的橙子，倒挂树上，对走过树下的孩子，有一种天然的诱惑力。橘子树没多高，孩子们容易爬上去，而那个年代的橙子树比橘树高得多，大约人类天性中有一种征服欲，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想得到，得到之后会有一种满足感、自豪感，如同英雄突然有一次打败与自己交战多年的强劲的对手，小时候能爬上树身有刺，周围又围着刺丛的橙子树，摘下橙子，我就有这种感觉。成熟后的橙子，摘下来之后，用刀把壳剖成两瓣，不能剖的太深，以免伤着里面的肉，然后用手慢慢把壳掰开。可以在壳上用小刀镂空，刻成人的头发、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牙齿等，做成罗汉，然后穿上细线，戴在脸上游戏。
　　
　　在伴随我度过孩提时忍饥挨饿的艰难岁月之后，在我大学毕业的那年，这两颗橙树、橘树相继老去，也许是它们意识到自己已完成了使命吧！再见了，儿时艰难的岁月！再见了，儿时顽皮的岁月！但生命的季节，永远的橙黄橘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