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酒色”文章浅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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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说：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诚然。从心理学的角度解释，从生理学的角度解释，或者说是从身体内部的生物化学反应来解释，都可以走到一条道上来，好德必定弱于好色，生命使然。
　　
　　按照经典精神分析的观点，好德属于“超我”的工作，好色属于“本我”的工作。本我的工作原则是追求快乐，放纵食色；超我的工作原则是规范节制控制约束，是理性的道德审查。生命的本性是轻佻的，快乐的，它是天然的，原始动力的，只要不加控制，它就是那样的，表现出来便是“好色”了。而理性约束是被训练的，是被迫的，是为了要与外在的生存秩序相适应而套上的，是后生的。被负加的哪里可能会被强过先天的呢？如果是，那就是病。所幸孔老先生看看四周说，好色者多于好德者，说明那时的人性还正常。
　　
　　从生理学看，好色是繁殖的表现。好德不是。好德属于社会学范畴，或者是政治学范畴，是社会规范的需要，是他人的需要，是对自己的约束。戗己以就，痛苦不说也就罢了，何来意趣？繁殖则是自己的需要，是根本的目标，是宗旨，是存在的意义，是终极任务。何况它和快乐的感受相连。不要说那个终极任务要去完成，单单是这个任务的副产品——快乐的感受，就足以粘吸人们的精力，投入投入再投入。
　　
　　在身体的化学反应中，“色”产生愉悦快乐的物质，给人奖赏的内啡肽，“德”不仅没有，甚至相反。好德如何可以能达到好色的程度呢？达不到才是阿弥陀佛呢。
　　
　　酒，色，文章，酒与色是朋友，所谓“酒是色媒人”。其实酒不仅是达到色的媒人、桥梁，更是可以互相替代的东西。“酒依赖”的存在就是证明。酒可以调动人体内的生物化学物质，让人感受到欣快的感觉，这种感受和性带来的欣快感是相通的。追求快乐是生命的本能，天然的快乐途径是性行为，后来有了更多物质的出现，可以同样带来欣快感受，最容易的就是酒，其他还有一些精神性的物质，包括麻醉品、精神药物等作用于神经系统的产品，无非是刺激身体内部的化学反应，得到欣快享受。从程度上来说，酒相对于其他的精神物质对身体的作用力度较小，摧残的程度也较小，同时又能奖赏快乐和灵感，于是就有了酒的历史和文化，它堂皇地成了精神快乐物质的主流。其实，快乐是无可厚非的，问题在于：当这种原本是补充性的快乐，在现代生活中成了主角，挤走了性的快乐，它就违背了生命的真义。酒依赖者，从这种物质中间得到快乐，并且越来越被这种感受控制，成了它的俘虏，生命就这样卖给了酒瓶。
　　
　　正因为酒可以替代性的快乐，所以在现在酒可以轻易得到的年代里，因酒的快乐而陷入酗酒状态的人就会越来越多，酒依赖者的数量也会越来越大。而且也正是因为酒是上得台面的东西，且在不过量的情况下并不伤害健康，甚至可以有好的作用，不像viper是有鲜明的骷髅标识的，所以酒就被使劲地使用了，在文化的名义下肆意。
　　
　　看看我们的周围，几乎是不知不觉中就多了很多非酒不餐的人，好饮者嘴里经常说的一句实在话是“还没有到量”。什么叫“到量”？就是达到可以替代性快乐的感受程度。再看看那些“到量”的表现：皮色充血，略有汗意，晕眩感，肌肉放松，心跳加快。这些是不是很象性行为之后的身体反应呢？其实它们本来就是起到了同样的生理化学作用。“到量”就是快乐的感受来临了，感受到快乐了。这快乐的感受是如此的迷人，且不必为建立关系而辛勤付出时间金钱精力心思等等，得到的快乐酬报却是一样的。这是多么迷人的事情啊，尤其是对于那些在建立关系有困难的人那里，这差不多应该是一个福音了。如果那些通过酒这个媒介得到身体快乐报偿的人，因这快乐的容易而迷恋，陷于它的诱惑不能离开，这就是酒依赖了。酒依赖一旦出现，它就成功地控制了那人的生活，他的欲望健康理性体力等等。一个酒奴隶诞生了。
　　
　　古人说酒色淘虚了人的身体，就是说酒和色的作用是一样的。酒不仅是色媒人，在今天的社会里，酒就是色，它已经成功地摧毁了嗜酒者的性，取代了他们的性，而他们还在奇怪为什么自己的性能力和**望都很弱了呢。酒已经消耗掉了性的能量，他们怎么可能还会有性的能力和欲望呢？当然酒也是色媒人：男人因酒而达至快乐，女人因酒而感受性的信息。女人被酒唤醒性的记忆，于是愿意陷入性的过程。因为繁殖后代是女性的天性，被唤起性的快乐，可以同时被唤起进入性的感受，所以愿意进入性的过程，于是“酒是色媒人”的功效就出现了。这是男性视角的呈现。女人被唤入性过程的男**受。
　　
　　酒打通了性的快乐后，男人无性时便以酒代性，激活身体的快乐酬谢。然后因酒无性。这可以说是一个悲剧的脚本。而女人不同的一点在于，虽然通常也是因无性而酒，但是却因为被动的体力消耗而可以因酒而性。
　　
　　那么酒色与文章又有何干呢？
　　
　　文以载道，文章属于头脑的产品，讲的是道理，看起来是归属“超我”工作的内容。但事实上的情况又是怎样的呢？文章只是头脑的产品吗？或者也可能会是为了得到快乐的产品？或者是快乐的结果？当然苦苦地集字成篇的情况是普遍的，特别是为了一个功利的目的，比如为了评职称写“论文”，为了得名声去发表，为了养家糊口或换取衣食物品而码字，为了功名利禄，等等。集字的痛苦不亚于生孩子，有人甚至因此生病。就有一则笑话说：一个秀才写不出文章，愁眉紧锁，老婆关心询问何以如此为难，难道写文章会比女人生孩子还难？秀才说，女人生孩子是肚子里有的，我肚子里没有怎么写得出？好一个实诚的秀才！这样的为难哪里会少呢？在今天动不动就要什么科研成果作评价指标的“秀才衙门”里，“秀才们”造文的痛苦比比皆是，更胜一筹。这些搜肠刮肚的文章织造，的确是调动了大脑的理性智谋，否则无以获利达到目的，这是分析然后决定取舍的结果，是肩膀以上的工作。痛苦也正是因其只是动用了肩膀以上的器官，势单力薄，且无身体愉悦的酬劳。但是这样的文字织造，只不过是获利的手段，和菜贩卖菜、屠夫宰杀、妓 女售性别无二致，以劳作换得资利，换过了也就结束了，没有令人念想留存的价值，它们随着时间流逝也就湮灭了。但是我想要说的是那些被岁月洗过还会闪亮的文字，它们是什么，它们是怎么来的。我不相信它们只是为了换得柴米衣食的应付。
　　仓颉造字，有字便有文，最初的文字大约只是身份特权与工具和为一体的产物，既不为载道，也不为言志，当然也不是为了抒情。可是这种特别的信息传递介质，因为可以脱离人身而传递，也因为更多符合人们留出幻想空间的需要而很快被拓展使用面。看五千年来早期留下来的文字，除了器具铭文铸文还依然是为了身份服务的外，让人接受而自愿留存传下来的有实用的生产生活健康指导，另外的就是性情文字了。我说的性情文字不仅包括以性情为内容的文字，更多的是指因性情而产生的文字，有山水记录，有情歌史话，有哲理思考，等等。这三种文字中，第一种是纯粹的工作文字，第二种介于工作文字和性情文字之间，第三种最可能的就是性情文字，虽然也许也会有前面的一点痕迹。在这三种文字里，只有性情文字可以带来快乐，并且是被快乐驱动的。而且这种快乐的驱动和前面的酒色的快乐驱动也是相同通的。我要说说这种文字给人身心感受带来的力量。
　　
　　这种文字的魔力在于带动生命能量的流动。写的人流出，读的人吸入，心意相通，享受思维情绪的振动。或者，写的人因文字带来了别人的钦羡目光和赞赏话语，激活了身体的快乐奖赏物质，享受到甜美，要追求这甜美的不断来临，文字会被不断地向着可能被钦羡和赞美的方向深入深入再深入。或者，仅仅只是流出，就足以带来轻松和愉悦，我很是怀疑这才是文字最有魅力的地方，它会象精神活性物质一样作用于灵魂的快乐，如果要给它命名，可以叫“码字激乐素”。码字激活快乐，在行为表现上就是码字上瘾，它是一种看起来更优雅高尚的瘾，但背后同样是快乐机制的作用。因快乐是先天的本能的导游，所以，如果文字没有被硬生生地标签上好与坏的牌子，它就会在不知不觉中被作为一种由上而下地得到身体奖赏的工具，文字不至干枯死亡，灵魂也同样被润泽。
　　
　　但是，文字也有危险，就像所有可以上瘾或者沉溺其中的事物一样。文字上瘾或者沉溺，最可怕的不是码字的多少和花在期间的时间的多少，那是绝大部分作家之所以成就的所在。码字的外在衡量指标都是不可怕的，也都是非本质的，只有粘连状况出现了，才是可怕的，就像毒瘾对生命的粘连，唯有至死方可解脱，这也就是为什么诗人文学家哲学家自杀的人数量众多的原因之一，且是一个重要原因。当生命被文字粘连，就像陷阱了文字形成的沼泽之中，越想挣扎越陷得深。这文字沼泽的泥水就是人性的阴影，谁进入这阴影越深，谁就会被缠陷得越紧，诗人是首当其冲的，然后是哲学家文学家。可是为什么要进入人性的阴影里面去呢？因为身不由己。当文字给予写者快乐以后，写者就会更加进入，这算是开端，当文字走到后来，它自然的路线就是要去看阴影，除非没有进入这么深，或者，自己明眼看到了危险，就封笔撤退了。阅读的人也和码字的人一样，看过了更多的文字以后，被养出来的口味就是去看阴影。当阴影沤烂了憧憬，摧枯了信念，聚而成泽，它便开始寻找填充的灵魂，就像酒精对酒依赖的摄控。那陷进去的灵魂没有外援，无以拯救，便做了牺牲祭祀了自己的文字。
　　
　　人性共同之处，就是最终走向阴影。酒色亦不例外。写到这里，我们看到，在这一点上，酒、色、文章还是走在一起的。
　　
　　文字也好酒色也罢，只要是被选中了，就逃不脱。只不过现在文字是被更好地鼓吹为一个高尚的商标的，所以被捕获的人就少些，酒色是平常的，且是不被鼓励的，甚至是被禁止的，所以陷入的就多些。也许他们出发的地点不同，但是走过的节奏是相似的，从不知所措、难受，到欣喜快乐的享受，到全情**，沉溺，直至最后都将是只看到一个光点在前方闪耀，成为唯一的指引。如果这个时刻来临的时候，他们只看到那一个在前面的光点而看不到旁边任何的东西，危险就一样降临了。那是一盏死神之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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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打通了性的快乐后，男人无性时便以酒代性，激活身体的快乐酬谢。然后因酒无性。这可以说是一个悲剧的脚本。而女人不同的一点在于，虽然通常也是因无性而酒，但是却因为被动的体力消耗而可以因酒而性。

渴不死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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