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之凶鞋

青子

                                                   1
           宏下班的时候，云已铺满了天，地上乌黑一片。雷声，如百万辆战车从天边滚滚而来。他抬头望望天，计算着在他到家之前，会不会遭遇上这场暴风疾雨。就在这一刻，天边一阵忽闪，刺出一道红河，伴着震耳响雷，血淋淋地撕开黑云，雨点硬邦邦凶狠地砸了下来。宏禁不住骂了一声，这鬼雨。无奈，拖着一身湿漉漉的灰暗回家。
           妻子静，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纹丝不动，僵直地对着对面墙上壁式宽屏彩电，没有图像，没有亮点，那电视机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干屍突兀地挂在半空。
         ‘ 怎么不开电视啊？’巨大的落地窗帘没有拉上，透过来的灰蒙蒙光线，衬托着静藏在宽大沙发后面的半个脑袋，朦胧中，显得特别阴森。宏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啪’地一声，他按亮客厅的灯，整个屋内立刻明亮起来。
           ‘刚刚打雷，电视我关了’。静站起来，转个身。宏看到一张纯净安详的脸，潮湿的心情瞬间温暖起来。
           脱下湿透了的鞋，准备去洗澡。就在这时，他看到一双陌生的白色男皮鞋摆在进门处。干净的鞋底下还隐隐约约有一圈水渍。宏有些纳闷，静不喜欢他穿白色鞋子，说是他穿不到半天就会变黑，怎么会给他买白色皮鞋呢？身上的湿衣服紧紧地裹着宏，让他没心情去寻思，感觉透不过气了，快步走向卫生间。
            ‘水温已调好了，快洗吧！’静柔声说。宏干净的衣服已被她整齐地摆在那里。莲蓬头的水‘哗哗’地流着，点点碎碎的水珠喷洒在静黑如墨的发丝上，柔和的灯光下，静更显得朱唇皓齿，绀发浓于淋。宏有些心神摇曳，情不自禁双手环绕住静细如柳的腰，在她耳边轻唤，‘老婆。。。。。。’
          ‘干吗嘛？’静羞涩地扭着头，耳垂被宏的脸热烈地来回摩擦着，痒痒的。。。。。
          ‘老婆，我想你帮我擦背’
          ‘别闹嘛，快点洗去，爸妈还等着我们过去吃饭呢！’静低低地说着，一转身，软软的唇正好碰上宏的，四片炙热的嘴唇交织在一起。。。。。。
        ‘老婆好了没有？’宏来到门边，边找鞋子边问。
        ‘好了好了’静一身菊色走近宏，窗外已一片明亮。暴风雨像一个顽皮的小孩，耍完了一阵泼，就销声敛迹地沉沉睡去。
宏穿上干净的皮鞋。猛然间，发现眼前没了那双白皮鞋，他不由自主地问，咦，鞋呢？
        ‘什么？’静狐疑地问，随之释然，‘你的鞋都湿透了，我拿到阳台晾去了。
       ‘不是，我是说那双白皮鞋’
‘       什么白皮鞋，你在说什么啊？’
‘       就是。。。就是那双白皮鞋啊，你给我买的白皮鞋啊’
        ‘我什么时候给你买白皮鞋了，你糊涂了吗？’静莫名其妙地瞪着宏。宏看到静无辜的眼神急了，
        ‘刚刚回家时候，我看见有双白皮鞋。。。。它就在这里，就摆在这里。。。噢，对，好像鞋底还有水渍，你看。。你看，就在这儿。。。。。’宏语无伦次着，手指去寻找刚刚他看到的水渍处。明亮的灯光，加上已放明的窗外溜进来的的一丝惨淡光晕，十分清晰地照在门口处咖啡色的鞋垫上，除了宏回家时换下的湿鞋处有明显的两个印迹，其他处一片干净爽洁。
        宏愣住了，手指头僵直地伸指着，定在半空中。豆大的汗珠鱼贯而出，身体如同被一台榨汁机榨出全身的水份一样，所有能量一下迸发出来。天空一个单薄的炸雷，宏脚下一阵发软，险些跌倒，感觉虚脱之极。
         静疾步上前，一把搀住面色苍白的宏，‘怎么啦老公？你是不是病了？是不是刚刚淋雨发烧了啊？’静着急地去摸宏的额头。
        ‘我病了么？’宏自己也伸手去印额头，宽大的手掌盖在静柔软的小手上。看着静满是关切的脸，宏笑了笑，
        ‘没事老婆，我没事。。’宏深深地吸口气，看着满屋子的明朗，使劲摔下脑袋，赶去脑海中的幻觉。对，是幻觉，绝对是幻觉，宏心里想，一定是被雨淋坏脑袋了，真没用，宏自嘲着。
        ‘你呀，吓死我了，胡言乱语的，我还以为你病得不轻呢！’静娇嗔地点了一下宏的脑袋，手指滑落在宏的脸上，却是一片温柔的抚摸。
       ‘你没事就好，我们赶紧去爸妈那吧，别让老人等。’门‘砰’地被摔上，关掉了一屋子的惊诧。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完了饭，静手脚麻利地收拾着碗筷。老俩口笑眯眯地看着燕子一样回来穿梭的儿媳妇，母亲悄悄地问儿子，
      ‘你们俩结婚也半年多了，也该计划着让你爹妈抱孙子了！’
      ‘妈。。，这事是急不来的，我们还年轻，有您老抱孙子的时候嘛！再说静身体还不是很好，等她养好点了再说吧，好吧，妈。。’
‘      哎，我跟你爸也老了，还不是想趁我们能动的时候帮你们一把，最少可以带孩子，让你们安安心心做事业啊。’宏拉过父母的手深情地说，
‘      爸，妈，我知道你们为儿子操心。。。。。。你们辛辛苦苦的，用攒了一辈子的钱，帮儿子在市中心买了房子，自己老俩口住在这旧房子里，儿子心中有愧啊！’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朦胧中，老婆婆看到儿媳妇走过来，心中有一种异样，平白的打了个冷战。静解下身上的围裙挨着婆婆坐了下，老太太不安地挪了挪身子。
       ‘就是啊，爸，妈，还是搬过去跟我们一块住吧，也好让媳妇好好孝敬，照顾二老。’
‘静啊，爹妈明白你们的孝心，我们俩老的身体还行，还可以相互照顾着，再说，我们在这住了几十年，挪个地方反倒不习惯。’老父亲接着说，
       ‘只要你们有心常常回来看看，我们也就老怀安慰了。’屋里瞬间一片安静，只有一股温馨温暖地荡漾着。。。。。。
离开的时候，静柔声说，
       ‘妈，我已经帮你换了被套，床单，洗干净在阳台晾着，明早记得收哈。’老俩口欣慰地说，
       ‘辛苦你了孩子！’目送他们远去的背影，老婆婆胸口莫名其妙感觉一阵揪心的痛，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傻了老婆子，刚刚还好好的，这样好的媳妇儿你还叹什么气啊？’
       ‘唉，老头子，你不知道，我第一眼看到这孩子，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来感觉，就感觉这孩子身上有一股寒气。。。。。。。。’
        ‘什么啊？神神叨叨的，这孩子就是身体有点弱，没什么其它毛病。你啊，都信那些什么。。。都走火入魔了老婆子，唉，真是的。’老爷子白了老太太一眼，摇摇头走开。老太太呆呆地望着早已不见儿子媳妇影子的黑夜，喃喃自语着，
        ‘希望是我想多了吧，希望一切都好，一切都好。。。。。。’[待续】

大江一脉

情景交融，曲径通幽。好。

青子

大江一脉 发表于 2012-7-13 11:55
情景交融，曲径通幽。好。

大江一脉是柳晓春？？？？？柳，是不是你？？？

大春

是不是悬疑小说？有三刻拍案惊奇的味道，很好看，期待下文。

是非难分

座在电脑前等着看     的确是好看

青子

大春 发表于 2012-7-14 09:38
是不是悬疑小说？有三刻拍案惊奇的味道，很好看，期待下文。

是灵异小说。

青子

                                                    2
       暴风雨过后的傍晚，一切都回复了宁静与清新。宏和静悠闲地走在回家的鹅卵石路上，微风轻轻地拂过他们的脸庞，带着丝丝泥土的芬香。
       静微微地眯着眼睛，抬头看看天，几颗忽隐忽现的星火随风摇曳着，却显示着勾魂夺魄的迷茫的美丽。静又有些恍惚，总是感觉心中有一股没来由血腥思念的疼痛，在似水流年的尽头，而让她心里惶恐不安的是，流年的那一头，却不知是对谁的依恋，但她清楚，绝对不是宏。。。。。。。
       宏深情地看着苍白路灯下一抹淡黄的静，她那恬静而又显得迷离的眼神总是让宏心底泛滥着像最初见到静的那种无边的心痛和怜爱。。。。。。。。
       宏曾经是医科大学的高材生，毕业以后他拒绝几家大医院的高薪聘请，毅然回到他已步入年迈的父母身边，在家乡的医院里当了一名医生。几年来由于他的努力和足够的能力已经成为医院不可缺少的主治医生，而年轻有为的他，个人问题上却一直空白着，喜欢她的姑娘有很多，但是宏就是没有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那晚是他值班。窗外暴雨倾盆，雷声轰鸣，闪电殷情地配合着。年轻的护士们都跑到他科室，叽叽喳喳的。
       ‘宏医生，我今天有点不舒服，你帮我看看啊。’
       ‘宏医生，你看我这裙子漂亮不漂亮？’
       ‘宏医生，我帮你介绍个女朋友吧，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像我这样的，可不可以啊？’宏呵呵地笑着，心里却冷汗直冒，他最怕的就是被护士们的围剿。走廊处，好像有玻璃破裂散落在地的动静。宏说，我去看看。趁机冲出突围。。。。。
        静缓缓地睁开眼睛，大脑一片空白，她不知道她在哪儿，她四处巡视了一下。外面的雨声嘶力竭地怒吼着，不断地敲打着快要整体凹陷的玻璃，像是一个想要尽一切办法挤进来的冤魂。。。静的眼睛落在旁边的一对已经进入假寐状态的夫妇身上。她的头一阵阵疼痛，大脑短暂地运转中，她看到自己身上硕大的病号衣服。她明白了，这是在医院，伏在她身边的是她的父母。
        慢慢地坐起来，脑中还是感觉混沌不清，她轻轻地下床，毫无声息地走了出去。。。。。走廊上一片静鬽，微弱的灯光一直延伸着，而那貌似遥不可及的尽头，冥冥中，有一股神奇的力量，牵引着静，静僵直的身体幽灵般向前移动。。。。。。。
        宏来到走廊，并没有看到地上有玻璃碎片，他猜想，可能是对暴风雨颠狂中的错觉。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伸伸腰，准备到处走走。就在他一转身的瞬间，他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缓缓地游动过来，越来越近，渐渐地飘至宏的跟前。鬼异的氛围让宏作为一名优秀的医务人员也一时间毛骨悚然。
        苍白的小脸冷而俏，单薄的病号衣在空中挥舞着，使她的身影看起来那样的孤单。她笔直地走着，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好像眼前的宏是透明的物体。宏好奇地看着她慢慢地走着。。。。
         静好像听到一个来自天外声音在呼唤着她，苍凉而温柔。眼前看到一束聂人心魄的光茫，她如同吸铁石上的指针不由自主。
         一扇门，没有锁上。她仿佛看到一个召唤她的身影。推门而入。
         一个人，不，确切地说，是一具尸体，直挺挺地躺在一张床上，盖着白色的布，从头到脚。布上布满了斑驳的血迹。静鬼使神差地去触摸那些血。。。冰凉，刺骨般的冰凉倾刻深入她的骨髓。她像被蒸发，有飞起来的感觉。不停地哆嗦着，却没有丝毫的恐惧，甚至有一种亲切感袭击着她，促使着她想掀开白布看看他【她】的面孔。。。。。。。
        宏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柔弱的身影以流星的姿态闪进一扇门内。他抬头一看，上面赫然划着白森森的三个字‘太平间’。
宏轻轻地推开虚掩的门。那白色的身影仿佛沉沁在一个诡异的世界里，丝毫也没注意她身边的一切，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具身体。宏像被人掐住呼吸一样，紧紧地盯着那个身影，他看到她像一叶浮萍摇摇欲坠，那纤弱的双臂微微抬起时，他终于控制不住低喊了一声。。。。。
       ‘别。。。。。。。。’一个声音如同黑暗中的十字架，明晃晃地穿门而入，急迫而低沉。窗外一个电闪刺过，一瞬间，静像被电击一样，手僵在了白布上空。在空气中飘逸的魂魄仿佛也一下被那声音拉回躯干。静感觉自己的瞳孔在不停地放大……放大！放大！周围的世界在不停地旋转……旋转！旋转！
        一双温暖而宽大的手掌及时地扶住她。静在恍惚中看到一张帅气十足的脸，高挺的鼻梁上，是深邃的瞳孔，炯炯有神地散发着温柔的光芒。静浑身上下一阵阵莫名的温暖延漫着，仿佛在茫茫大海里飘浮的她，忽然之间抓到一个救生圈，不由自主靠去他宽阔的胸膛。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那白布在慢慢晃动，她惊愕地发现，一双鞋，一双她似曾相识的白色皮鞋，缓缓地露了出来。尖尖的鞋头，透着纯净。静，头痛欲裂，明明感觉十分熟悉的鞋，却在她的记忆里怎么也搜索不出来。
         那双鞋在静的瞪视中光速的变大，突兀地盘旋在她的头顶上。静惊叫一声，紧紧地抱住那充满温暖的人。
         宏轻轻地抱起轻如鸿雁瑟瑟发抖的娇小身体，细细地打量着她。长长的黑发似乎也充满了恐怖的气息。脸色苍白，樱桃形状的唇没有一丝血色，额前的发尖滴着汗珠，全身冰凉。宏突然有一种感觉涌进心里，痛彻心扉？宏心里闪过这个词语。是的，是心痛的感觉。
         ‘静。。。。。静呐。。。。。。。。。。’太平间的门被撞个对开，冲进来一对夫妇。几个护士跟在后面。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夫妻俩不断地跟宏道着谢，从宏的手上接过女孩。
         ‘静啊，你怎么一个人跑这里来了，急死你爸妈了。’夫妻俩焦急中有着分明的痛心疾首。
那个对宏说不舒服的护士低着头，赶紧过来整理好尸体，眼睛不敢看宏。宏轻声说，怎么这么不小心，太平间的门也忘了锁！
‘我。。。。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刚刚打雷。。。忘了锁。。。’护士低声分辨着。宏好像没有听到似的，又好像自言自语，
          ‘刚刚那女孩叫什么来着？静？’
          ‘是，她叫静，病因是身体虚弱，在路边昏倒，被人送来医院的。。。噢，对了，跟那个人差不多时间送来的。’护士指了一下那具尸体。
          静。。。。。。宏心里深深地喊了一声，居然从里到外透着怜爱。他清楚地知道，这一刻，他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叫‘静’的女孩。
          第二天，阳光明媚。树上的小鸟抖动着被昨晚暴雨刷洗过的羽毛，欢快地叽叽喳喳着。静侧耳聆听，心情也开朗起来。医生来查房了，她抬头看了看，不是昨晚那张英俊的脸，静感觉一丝丝地失望。她想起那温暖的眼神，心里很安然。
         ‘医生，我女儿没什么事吧？’
         ‘她可能身体虚弱了才导致昏倒，已经留院观察了一晚应该没什么大事’
        ‘噢，那太好了，那我们今天就可以离开医院吧？’
        ‘可以出院，不过回去要仔细调养身体’
         静听到父母跟医生的谈话，起身默默地收拾东西。大大的皮包里硬硬的，咦，是什么东西啊？她拉开链子。。。。。。。‘啊！’我惊骇地握住自己的嘴。。。。。。
         皮包里赫然躺着那双鞋，那双白色的皮鞋，那双她感觉非常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的，穿在昨晚那尸体脚上的白色皮鞋。她呆呆地立着，天地万物仿佛顷刻间颠倒。心中百思不得其解，这双鞋怎么会在她的皮包里呢？她的思维再度漂浮在半空，然后再沉跌，沉跌。。。。。忽然间沉淀得出奇的平静，好像这双白色的鞋就理所当然应该在她包里。头，再度撕裂般地疼痛起来。
        ‘静，你怎么了？没事吧？’母亲走过来关切地问。
        ‘没，没事，可能刚刚起身猛了一些’静脆弱地说着，手却鬼使神差地紧紧压住皮包。
        ‘没事就好，医生说我们可以回家自己调养。’
        ‘知道了妈，我已经收拾好了。’静拿过一件衣服轻轻地盖在那双鞋上，异常平静地拉上链子。。。。。[待续】